“姬央王子,你不会以为博胜王后让你到宫中小住真的只是因为博胜王的身体不适吧?”
那人淡淡地说道。
挡在身前的身体猛然一僵。
“你跟父王和母后说了什么?!”
“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一个事实就好,若是你今日不将所有的事情说清楚,博胜国的边境不会太平。”
我看到姬央手中的剑缓缓地垂下。
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困在陷阱中的野兽,而猎人站在高处俯视着野兽的狼狈。
良久,姬央都沉默着。
“姬央王子,你以为如果不是博胜王的妥协,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
说着句话的时候,那人的眼中满是冰冷残忍和嗜血,让看到的人忍不住颤抖。
身前的人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我,眼眸中充满了哀伤。
“姬央,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即使我是傻子,到了这个时侯,我也知道姬央肯定有事瞒着我。
“你要知道吗?”
我点点头。
“即使你知道了之后会离开我,你也要知道吗?”
“为什么这么说,姬央?我为什么会离开你?”
还没等姬央回答,那人冷冷地说道:“告诉我,静初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姬央闭了闭眼睛,表情像是失去了求生斗志的困兽,等待着猎人伸过来的锋利的刀子。
“神医骆阳子,找到他,你就会明白一切。”
“跟我走!”
那人拉住我的手臂,毫不犹豫地离开。
我完全没有反抗地跟着他,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
直觉地跟着他,完全没有顾及到身后的姬央和放儿,直到听到姬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静儿,此时你就已经将心偏向他,等到你想起了一切,你肯定会离开的,是不是?”
我刚想回头,就被身边的人紧紧地握住手臂,拖着离开。
身后在没有动静,姬央没有再说话,更没有开口阻止,也没有放儿的声音。
我像是一个木偶一样,任凭着他带着我离开王府。
第十八章
被匆匆地带下马车,进到一家客栈中,隐约看到客栈的名字是湘阴客栈。
他没有带我上楼,反而来到客栈的后院中。
客栈中的掌柜和伙计没有丝毫的讶异,我感觉到他们对他甚至是敬畏的。他不像是投宿的住客,反而像客栈的主人。
刚才挟持峰彻的黑衣男子没有跟进房间,站在门口。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一路的沉默之后,我开口问他。
我感觉到眼前的人的目光霎时间变得冰冷,在冰冷中竟然含着伤心。
是因为我的原因吗?因为我记不得他?
我对他如此熟悉和信任,难道他是我的亲人?
他放开我的手,更像是甩开。
那人背过身去不理会我,对门外站着的黑衣人说道:“找胡不归来!”
很快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
他看到我先是一愣,接着敛下眉眼。
这个人是位大夫。
他找来大夫的目的不言而喻,只是我的失忆之症连骆先生都无能为力,又岂是那么容易治好的?
大夫在切脉之后,接着问了我几个问题,我都如实回答。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一直守在一旁的人恭谨地说道:“回黄,主子,嗯,夫人曾经跌进寒潭之中,身中寒毒,不过后来调养得好,而且服用了火灵芝,体内的寒毒已经彻底拔除了。因为从高处坠落,夫人的头部曾经受过撞击,头部的淤血与失忆有很大的关系。现在夫人头部的淤血早已经散了,而夫人的失忆之症……依属下看来,很可能是因为,因为,有人故意为之。”
我看到那个人垂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拳,他对大夫说道:“说下去!”
“据属下的了解,能够做到让人失忆的方法不过三种,一种是施针,一种是用药,一种是用蛊。”
“用药和用蛊都对身体有很大的伤害,夫人的脉象平稳,所以属下推测,最有可能是因为施针。”
我心中一惊,自我醒过来,唯一给我施过针的就是骆先生。离开王府时姬央也也曾经提及骆先生,难道……
我感到全身都浸泡在冰冷彻骨的冷水之中,忍不住发抖。
就像是闯进了一个迷雾森林,周围都是浓浓的雾,而我没有方向地盲目地乱闯,身边走过的所有人都带着面具,我已经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我的丈夫,我的儿子,甚至我这个人都是假的?
我不是汪静儿,那我是谁?是他口中的静初?如果我不是呢?那我又是谁?
姬央是故意瞒着我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人他是我的亲人吗?为什么这么久才来找我?
……
一个个疑问接踵而至,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而我什么也不知道,一个问题也无法回答。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失忆!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我像玩偶一样一无所知任人摆布!
接下来两个人说了些什么我一概没有心思听,直到那个人冷冷地训斥道:“你只要告诉我,你能不能施针?!”
老者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属下无能,在脑部施针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属下没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在头部施针最忌讳的就是施针者不是同一个人。属下不知道施针的精确位置,万一有所偏差,夫人的记忆就真的无法恢复了。”
那人沉默良久之后,开口唤道:“云飞!”
云飞就是一直站在门外的黑衣男子,他行动快速,话音刚落已经恭谨地站在房间中。
“派人去搜查神医骆阳子的下落,务必将骆先生带来,记得,要礼待骆先生。”
“是!”
老者神情激动地问道:“难道为夫人施针的人是神医骆阳子?”
“嗯,你知道此人?”
“回主子,神医骆阳子正是属下的师叔,属下曾有幸与骆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此人可信得过?”
“此人当然信得过,谁人不知神医骆阳子悬壶济世,妙手回”
“哼!”那人冷哼一声,老者立即噤声。
良久之后,老者才恭谨地说道:“主子,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人随意地坐到软榻上,说道:“你不用说了,事情的始终我自会让人查清楚,若是与骆阳子无关,我不会为难他的。”
老者一鞠到底,说道:“属下谢过主子。”
“不过还要看他能不能将静初的失忆之症治好。”
老者立即说道:“属下自当尽力劝说骆先生。”
“嗯,你下去吧。”
老者离开后,房间顿时陷入沉默当中。
我不着痕迹地看他,他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我更加确信他是我所熟悉的人。
象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这种场景好熟悉,我感觉我曾经做过无数次。
“静初,过来。”他开口唤道。
没有经过思考,毫不犹豫就起身来到软榻前,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惊讶,才短短几个时辰,还没有恢复记忆,我已经认定自己是他口中的静初。
他拥我入怀,坐在软榻上。
他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淡淡的香味,很熟悉却记不得是什么香料。
我乖乖地呆在他的怀中,心中竟充满了甜蜜。
我明明对他一无所知,却好像无比了解他。
他本应该是陌生人,却又似我最亲近的人。
修长的手指与我十指相扣,轻轻地摩挲着。
他轻轻地在我耳边问道:“身上的伤,疼吗?”
“哦,我不记得了,醒过来的时候,姬央告诉我已经是坠崖后四个月了。”
身后人的身体猛然僵硬。
“你昏迷了四个月?”
“嗯,倒是很幸运,最疼的时候我却在睡觉。”
手被紧紧地握住,手指被夹的有些疼。
良久,身后人的呼吸才重新平稳。
他问道:“醒来后,你是怎么过的?”
“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激动地回过头去看他。
为什么姬央告诉我说,我叫汪静儿?
我的夫君和儿子难道都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你回复记忆之后你自然会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这是他离开时给我的答案。
第十九章
第二日,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骆先生。
“夫人,是骆某对不住夫人啊!”
见面第一句话,骆先生叹息着对我说道。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待老夫为夫人施针,夫人恢复记忆之后,我自当向夫人解释清楚。”
平躺在床上,骆先生,那位老者,还有那个人都在场。
“师叔,您定要谨慎,夫人她”老者小声地叮嘱道。
没等老者说完,骆先生就打断他:“老夫对待病人都是谨慎的,无论他是谁。”
老者不再言语,退到一旁。
在头上插入第一根金针之前,我听到骆先生轻声地叹道:“在那一次施针之时,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啊。”
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父母依偎在一起的影像很模糊,看不清楚。
幼小的盈儿紧紧地拥住我,对我说:“姐姐,不怕。”
在月光照耀下的玉兰树很美,却比不上那个人。
我与即墨共同饮下交杯酒,我手中的小衣裳在手掌中变成粉末。
在大殿上,他握着一个女子的手,从我的面前走过,然后远离。
他对我说:“朕是一国之君,是皇帝。”不再是我的殿下了。
美丽的乞灵山之雪,还有姬央痛彻心扉的嘶吼……
当我睁开眼睛时,房间中只有骆先生。
“夫人,你都记起来了。”
不是疑问,是肯定。
我坐起身来,问他:“骆先生,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让我失忆?
“姬央是老夫的徒弟,他在我门外跪了三天,老夫终究是爱徒心切,造成今日之错。”
其实答案我已隐约知道。
“骆先生,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骆先生点点头,离开房间。
我听到他在门外吩咐道:“夫人刚刚醒过来,不要去打扰她。”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却又如此真实。
而现在梦醒了,我该何去何从?
“哐!”
门被狠狠地推开。
看到来人时,我的心像是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一样。
我完全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
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紧紧地拥进怀中。
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让我泪流满面。
我紧紧地搂紧他的腰,他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一直停不下来。
良久,两个人才放开彼此。
“殿下,你”
未来得及出口的话被火热的唇堵在嘴中。
他就像是发了狂一样,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
嘴唇麻麻地痛,修长的手指在唇上摩挲着。
“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摇摇头,低下头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你在想什么?”
我继续摇头,现在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
“跟我回去,明天我们就走,这里的事情我不会计较的。”
他淡淡地说道,平淡得好似恩赐一般。
我后退一步,想看清楚他,他还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你不愿意走?”
刚刚的温柔表情转瞬即逝,现在他满脸阴鸷。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回答我!你不愿意走?!”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恶狠狠地问道。
他眼中竟然含着鄙夷和轻蔑,我苦笑,心里真的很苦。
“皇上,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他像是突然失去力气一样,放开我的手腕。
“皇上,你觉得我应该跪倒在地上求你带我走吗?”
他表情阴沉地看着我,我移开眼不去看他。
“皇上,若此刻是两年前,我想我会这样做的。”
“我还记得,从白马寺中回来后,我病了好多天。那些天里,我一直在等,白天等,晚上也等。白天我就想,如果你来了,就算是跪在地上抱住你的腿,我也不让你离开,求你留下来。晚上的时候又悔恨自己毫无志气,但是到了第二天,我还是会想,只要你今天来看我,我就认错,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只要你来看看我。”
“但是,你一直都没有来,一直都没有。”
我用力眨眨眼睛,将懦弱的泪水逼回。
“从崖上摔下去的时候,我没有害怕,真的没有。那个时候我在想,人死后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如果有的话,我的灵魂是不是就可以见到你了?”
“只是没想到,老天竟然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这两年,我过的很快乐。”
“所以,所以呢?”他冷冷地说道,“你很快乐,所以不愿意走了,是不是?!”
我低头不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放静初!”
他钳住我的肩膀,冷冰冰地盯着我。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出宫的,你早就与那个姬央”
他戛然而止,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该最清楚吗?”
“我不清楚!”我愤怒地挣脱开他的桎梏。
心像是被无数只针扎一样疼,他怎么能!他怎么能怀疑我的真心!
“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去?回答!”
他执着地问着,我一味地看着他,他的疯狂,我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他。
“你,你怎么了?”他眼中的狂乱令我害怕,我担心地问道。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还不肯给我回去?你竟然不跟我回去?!”
他狂乱地重复着,我竟然看到他漆黑的眸子变成了黑蓝色!
“你到底怎么了?”
一反常态的疯狂像真的让我感到害怕。
“殿下,你到底怎么了?啊——”
他将我一把抱起,狠狠地甩到床上。
“殿下,你在做什么?!”
他冷冷地充满讽刺和残忍地一笑,“我做什么你会不知道?难道你跟姬央没做过?!”
说着已经压上来,手上动作不停地撕开我的衣衫。
“殿下,你放开我!放开我!别这么做!放开我!”
“怎么?不过混馄饨沌跟他做了两年夫妻,你这是在为他守节?哼!别忘了,你是朕的皇后,难道我碰不得?!”
身上的衣衫已经七零八碎,他继续撕扯着,我胡乱地推拒。
心里真的很害怕,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恐惧,就像是看到刚刚还是最信任的亲人突然在眼前变成了残忍的野兽。
我拼命地往床下逃离,却被他一把捞起,背朝上按在床上。
脸和上身贴上冰凉的丝质床单,我一阵轻颤。
“嘶——”后背上仅有的衣服也被扯下。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出来,我停止反抗,趴在床上痛哭起来。
身后的人没有继续动作,他的手抚上我的背,轻轻地摩挲着。
他是在摩挲那条伤疤,我坠崖时留下的伤疤。
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涌出来,渗进身下的床单中。房间中只听得到我呜咽哭泣的声音。
我尽情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直到嗓子都哭哑了,才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