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土仙途- 第3部分

穿好了衣服，柳定定小心奕奕地从手心拔出米粒般大小的小盆，小盆再次变大，古朴的外表，雕刻着各式花草和虫鱼鸟兽，小盆里装满了土，土面上洒满了细碎的细砂，像是散布在天空的星尘，五颜六色，煞是美丽，旁边有一个开口，不过现在却没有任何液体滴出。

这盆子怎麽不滴水了呢？这漂亮石头又是什麽东西？柳定定拿起来翻看了几次，不得其法，也弄不清有什麽特殊。不过，这石子散发出的气味，让她灵魂感到很舒畅。那感觉就像是畅读经书，颇有所得之後的精神愉悦感。

“好舒服，真想多呆一会！平时喝酒的时候，少爷都不会把我带在旁边，今天是活见鬼了！竟然要我在旁边服伺！”柳定定放下土盆，忍住那刹那的不舍与空虚。不明白这小小土盆怎麽有此魔力。

虽然对自己捡回来的土盆很是好奇，但柳定定可没忘记自己书僮的身份。在书房里耽搁久了，误了正事，少不了一顿臭駡。

随手把土盆放在床头，柳定定犹豫了一阵，总觉得这样的宝贝放在这里，不是很安稳。放在手心虽是一个好方法，但去服侍大少爷，天知道会不会被看出手心的异样。她把土盆中的细砂，还有一块略大的晶石，收到内衬口袋里。将土盆放在床头。

左看右看，仍然觉得土盆太过引人注目。转眸见到书房摆饰竹盆绿意盎然，这盆子里的竹子，正是汴河县特有的竹种。她随手截了一段竹子插到土盆里去。接着站在土盆前，上下左右瞧了半晌。她才满意地走出书房。人总是睁眼瞎，看起来愈平常的东西，就愈不会去关注。

没多久，她又重新回到孔家豪少爷在拚酒的夕照阁，一近阁门，令人掩鼻的味道迎面扑来。

第六章　换主子

“好臭！酒气薰天哪！他们到底喝了多少？平常没见孔文杰少爷喝酒啊？”柳定定心里絮絮喃喃地叼念着，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口。大户人家，上下尊卑的规矩严格，她只能努力扳正自己的脸色，一本正经，且面含谦卑地走进夕照阁。

这次进入夕照阁，她可不敢直接闯入！之前有任务在身，外加混身难受，还能蒙混个方便。现在一身清爽，可没法在主子面前卖可怜了！

她轻轻在阁楼木制雕栏上叩了两下，阁内服伺的孔佳闻声走了出来，他早就得了孔家豪指示，见是孔定来了，当即将她引入阁内。

柳定定低首垂眉，极尽乖巧之能事地走进阁楼，只不过那双古灵精怪的眼睛，仍然偷偷打量两位饮酒对拚中的少爷。

怪事，这两人竟然能坐在一起喝酒！她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

从不喝酒的孔文杰少爷，竟然喝得潇洒随意，至今面色如常。平时海量的孔家豪少爷此时却快醉趴了。

见孔文杰脸上竟然一点酒精反应都没有，柳定定心中暗道有鬼！心中忍不住犯嘀咕寒意直冒，平时老实八拉的人做起坏事来，最令人难以防范。

柳定定打起十二分精神，发挥护主的精神，眼睛搜索着孔文杰少爷的犯罪证据。可惜，到最後仍一无所获。今天真是见鬼了，先是捡了一个鬼盆子，接着孔文杰少爷偏又来孔家豪少爷这里发疯。

长叹一口气，回想初次见到孔文杰少爷，那畏畏缩缩的小受气包摸样，真令人感叹岁月的鬼斧神工！难道欺负柳定定就能改善人格发展？那些少爷小姐们要是知道了，还不有样学样？

孔家豪醉眼迷茫地看向柳定定，有点疑惑柳定定那满脸雀斑怎麽少了一大半，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可爱。呸，就这娘炮还可爱个鬼。

孔文杰似乎也有同样的疑惑，看向柳定定的眼神充满了古怪。那眼神似乎诉说着：“嗨！小孔定，你是不是偷用了夫人小姐的水粉。小心我去告密！”

见两人望向自己带着疑问的古怪眼神，一副等自己说话打报告的样子。她只好小心奕奕地主动开口道：

“少爷，孔定回来听候吩咐了！”

虽然柳定定自己长得其貌不扬，顶多文秀气质多了几分。但自认为胸脯看胀，女性特徵日益显着的情况，不得不多几分小心，缩胸缩臀，尽显畏缩本色。

她家少爷孔家豪可是孔府闻名的急色鬼，最爱调戏小丫环。不少丫环被摸胸抓臀，躲在房里呜呜痛哭，无处讨债呢！虽然小丫环们也有几分想望，但是多半的丫环还是很能面对现实的。找个园丁做老公，都比跟了大少爷好。

“以後你不用听我吩咐了。”孔家豪嗡声嗡气地吼道，虽然认了输，但心中还是不痛快。

“东西收拾收拾，滚到孔文杰屋里。以後你可没好吃好喝的日子过了！一个男的像娘儿们，看着就令人发闷，恨不得打你几巴掌。走了也好！走了也好！”

柳定定脑袋里晴天霹雳，轰然炸响。这是哪门跟哪门的事？

抬起头，柳定定看向孔文杰的眼神带着怨毒。

孔文杰故作不知地微笑点头，伸手揉了揉柳定定的浓密秀发。那表情满是把柳定定从水深火热的无尽深渊拯救了出来的得意。

柳定定咬牙暗恨，心底的小算盘拨弄个不停，很肯定地下了总结，从短线投资来看，自己分明吃了大亏。

以後大概工时增加，工资缩短，福利品也会相对减少了！好不容易走离众人视线可见范围，她忍不住叉腰对孔文杰怒道：

“孔文杰少爷，我柳定定平时没对不起你吧！你的学问还是我帮你打得底，你是这样回报我的恩情的吗？”

卖身为奴没人权！不能自己决定工作岗位！不然，她都想回头投奔大少爷了！这卖身的钱，她可没拿到半分。这卖身契她可不承认。之所以认份留下，没去搞些偷溜的小动作。还不是看着孔府里治安良好，有吃有喝有拿，还有许多叔叔伯伯疼爱照顾。

这时，柳定定忍不住看向孔振，这货竟然摆出嫉妒的表情。这令柳定定心中产生了狐疑，难得跟了孔文杰少爷，还算好事？不对劲啊！孔振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朴实了？

夕照阁里，孔家豪醉眼朦胧，语气发酸地对着空气放声大吼着：“你家孔文杰少爷可是要去修仙呢！以後你有个仙人主子了！你就好好神气吧！”

说到後来，竟然开始大哭大闹，指天骂地。还拿头去撞柱子。

旁边负责伺候起居的孔佳，孔缘慌了手脚，两人扑上前去，想拉住自家主子。但两人哪里是孔家豪的对手，孔家豪一挥，他们就倒飞出去。

孔振顾不得其他，连忙回头拉住孔家豪，好生安慰着。

“有仙人要带我上山修仙了。”

听到孔文杰要去修仙了，柳定定觉得自己进入云山雾海，雾遮雾绕，四顾茫茫，摸不着头绪。她不可置信地问道：“修仙？”

“当然，测出我有灵根嘛！听说还是属於不错的灵根，修仙的瓶颈不会太多。活个四、五百岁大概不会有太多问题。”

说到修仙，孔文杰心情显得很好很兴奋。忍不住就将前因後果倒出来与柳定定分享。

说起来，柳定定对他，恩情实在很大，要不是她。他早不知让孔府遗忘到哪个角落自生自灭了！能平安活到今天，被老太爷记得拉去测灵根，真得感谢读书识字一事。

“哦！那你去修仙，干嘛把我从孔家豪少爷身边弄走？”柳定定讪讪地问道，看来以後不能再对孔文杰少爷拳打脚踢了。

“你一个女孩子家，长到十二岁，也快发育了！我这是救你脱离龙潭虎穴呢！还不知感恩。”孔文杰眼睛一瞪，对着柳定定的胸部就是一阵比划，羞得柳定定不顾上下之礼，硬是拍掉他画着半弧的手。

红霞攀上柳定定全身，若不是身处光天化日之下，她的小拳头可能已经挥过去。虽说是孩子，但被看到就是被看到，这麽丢脸的事，他还拿这个来说嘴！

第七章　前途安排

“那以後我跟你走？”柳定定转个方向思考，突然兴奋起来，满眼星光灿烂，自己也要到仙境去过日子了。

“这……定定，没有灵根是不能进仙门的，所以我要放你自由。仙家外围，秩序很好，就算是女孩子，也能轻易找到一个工作……”

由於说的是私密事，两人切切私语的样子，引得四周的人议论纷纷，这两个男的，不会有奸情吧？

“这……能不能让那位仙人看看我有没有灵根啊？”柳定定仔细思考了一下，换个工作虽然很好，但修真的吸引力更大。

想到自己既然有缘得到那麽古怪的土盆，说不定自己也有缘修仙。

“这……没什麽不可以的，我去问问那位师伯！”孔文杰也是小孩心性，当下同意做个转介。

自由了，柳定定有点茫然。瞬间竟然有点孤寂，渴求有个人能够陪伴。自己好像获得了一些，也失去了一些。

原来的小房间，不再归属自己。若是不能跟去仙府，自己该做些什麽来养活自己呢？自己存的钱，够不够买一块田来耕种？人生头一次，柳定定体会到生存的挣扎。

柳定定再次回到房间收拾东西，孔缘跟在後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柳定定说话，似乎离别依依，眼神却关注着柳定定手上的动作。赎身出府的前例并不是首例，孔缘也只是按规矩办事。

柳定定仍然感到庆幸，幸好监守人不是孔振那个臭小子，否则自己的东西大概有一大半得留下来。

就算这样，柳定定的大包袱里，也没装上多少家当，最沉重的，还是一些细碎银两，和她小心奕奕收起来的漂亮石头。

四年来，她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孔府里的东西，除了捡回来的小土盆，真没有哪个东西算是她的。

“这些衣服我可以带走吗？”节俭的柳定定开始替未来的开销盘算，购置一件新衣裳得花平常人家一月所得，故而她面带不舍的看着孔缘问道。

“嗯！新的书僮大概也穿不下。”孔缘早就得了交待，随意点头。

小土盆的变化，差点吓坏柳定定，事有反常必为妖，插枝的小竹竟然消失了踪影，拿起土盆往里细看，可以发现小角落里，竟有一颗微形小竹，已经抽高长大。

“孔定，一个土盆有什麽好看的，快收拾好。不然少爷又要骂人了！”孔缘刚才撞墙时闪到腰，此时还挺不直身，急着完工去药堂那里看看，见柳定定动作缓慢，忍不住出声提醒。

柳定定不好在孔缘面前收起土盆，加上早就知道这土盆不怕压，便随手收到包袱里。

又把一些随身衣物，还有自己闲暇时写写画画的东西，都塞进去。打包好後，将包袱斜背在身後，又凝望一眼。她转身离开住了四年的书房。

踏出书房後，她看一眼孔缘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孔缘哥，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不了，你快找文杰少爷报到。正房的孔堂那里有消息传来。那位仙人这两天就要出发，到时候孔文杰少爷也要一起离家。有不少事需要帮忙。孔定你悠着点，可别做些不讨喜的事。”孔缘说起这话，也有点感伤，一时之间竟忘了腰伤，走快了几步。哎哟一声又叫了起来。

“孔缘哥，你快回去休息吧！去药堂那里看看啊！我走了！替我跟大房里的众人告别！”

柳定定挥别了孔缘，径自往孔文杰的小屋行去。

孔府很大，从大房这里走到那个角落，没半个时辰是走不到的。

两地相隔这麽远，不知道两位少爷怎麽会扛上。

後知後觉的柳定定，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就是始作甬者。

不知道自己正被小姑娘记挂着，孔文杰此时正恭敬地候在果果真人身旁。虽然果果真人看起来很随和，但从来没跟仙人接触过的孔文杰，仍然谨小慎微。深怕好不容易到来的机会从手中溜走。如今要来了柳定定，虽说要放她自由，孔文杰心中却觉得自己有义务让她终生无忧。这更让他感到自己肩上扛上重担。

“师伯，灵根真这麽难得？那没有灵根的人岂不是修仙无望？”孔文杰替柳定定担着心。

他的师伯，也就是孔府老爷子的幼时好友，正坐在院落前的竹椅上，喝着柳定定帮孔文杰私酿的果子酒。

练气和筑基期的低级修真者，还没有辟谷能力，这凡间俗物仍不可免。只不过筑基期的修真者，就算需要吃食，平时也多半吃些带有灵气的灵果灵谷，凡间俗物却是少碰了。

孔文杰的这位师叔，是练气级十三级，已经是练气级顶峰的人物。可以开始修习一些修真杂学。

像是炼器、炼丹、布阵，都需要练气八级以上的功力，才能初步入门。只有符录入门等级可以低点，大约练气四级即可入门，但要有所进展，却又成本极高。

“好酒！好酒！你这新收的小书僮倒是懂得酿些好酒！你说若是把他带到师门掌控的市镇，让她专心酿些灵酒，多少也可以赚点灵石来买些修真辅助品。”果果真人，天生是个酒痴，时常说无酒人生是黑白，活着也无趣。

修真除了讲究天赋之後，也讲究资源、机运。有资源和机运的人，也不是不可能追上那些天才。果果真人出生平凡，能有如今的成就，也是天赋优异。

“师伯……先别喝啊！”

孔文杰可是真心替柳定定着想。果果真人虽然好酒，但酒量不济。酒後说的可就是疯话。做不得数。

果果真人曾告诉他，修真人到达一定程度，就得解去宿世因缘。孔文杰扪心自问，他这一辈子欠最多人情的，就是柳定定了。不由得他不急。还债得趁利息还没超过本金时。

“你一下子问两个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一坛酒一个问题。果果师伯不占便宜也不吃亏。以後你进了我们霞海派就知道了。”果果真人淡定地说道，果然是仙家气派，锱铢必较。

虽说跟孔府老太爷同辈，但果果真人外表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岁月在修真者身上，流动的速度显得慢了许多。所以当果果寻到孔府，他那幼时好友孔达，差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定定你来了，快来拜见仙人！”此时，孔文杰远远地看见柳定定走来，连忙招手。

听说仙人在此，柳定定也不敢摆谱，快步向前，在果果真人面前认真严肃地立正站好。

“拜见仙人！”柳定定长这麽大没见过仙人，以往只知道仙人是供在庙里神桌上。活生生的仙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仙人外表不是那麽突出。但那一身灵气，让敬重仙人的柳定定，当场就双手合什双膝落地拜了起来。只差没念出祝祷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