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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莜凰将自己闷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说道：“你管我！再说了，你知道衣服脏，怎么不换件衣服呢？”
洪宇寒看着茫茫的水面，从眼睛到嘴角都是笑意：“无理取闹。”
这一次他终于选择了她，没有选择天下，没有选择权势，从今以后，他们生命中终于可以算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现在太阳出来了，那刚刚从天的那一端升上来的太阳火红的光映在水面上，在这个冬季的末端里面让温度都升了上来。两个人好似处在夏日一样，感觉不到了冷，只有温暖。
他划着船，她就坐在他的船上，朝着东南方一直划着，在这个水面上漂流，但是彼此之间却没有感觉到漂泊无依，因为他们是有归属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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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萧莜凰和洪宇寒的最终的地点是在江南以东的一个小镇子，那里被水坏绕着，西面还有座山，整个镇子都是翠绿的颜色，这里已经提早进入了春天。洪宇寒说大隐隐于市这句话是有道理的，越是安静的地方却越是容易被找到，这一阵子必须得先避开司云华派出来的人。
萧莜凰却有些担心：“这里离着江南这么近，怎么会安全，江南可是你老家啊。”
洪宇寒挑眉：“就是因为这里离着江南近啊，这里有我们家置办的房屋土地，现在刚刚都闲下了没有多久，本地人又都还没有发现，官府的人又不见得会觉得我会在这里，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洪宇寒划着船靠在了岸边，两个人下了船，看着水一遍一遍的拍打在岸上。
洪宇寒早已经换了衣服，身上是一件黑色的公子袍，简单的很。萧莜凰却是一身白色儒裙，腰间缠着金黄的软剑，白衫白裙是当年洪宇寒说的那种颜色。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当初，只是期间究竟经历了多少的患难和分离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走到今天这一步都各有不易，都各有牺牲。
两个人牵着手一路走到了镇子里面，洪宇寒看着小镇里面人来人往的景象，跟萧莜凰说：“凰儿，虽然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不会是一辈子，可是……”
萧莜凰的纤纤玉指捂住了洪宇寒的嘴，温柔道：“不妨事……三郎去哪我就去哪，我还是那一句话，妾身永伴君身旁，只要君不弃，妾就不离。”
洪宇寒心中有过千万的思绪，最终都化成了一个念头，他会一直握着她的手的，再也不会放开，再也不会有背叛和谎言，犹记得那年她第一次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是那样的不珍惜：
她将耳边的碎发弄到了耳后，露出了珍珠白似的耳垂，弯弯似于如玉的脖子也露在外面，竟是浑然天成。一时之间，洪宇寒有些呆了，抬起手，轻轻的抚着她的柔白。
萧莜凰倒是没有恼他，只是将他的手握住了，有些娇嗔的意味：“三郎。”
“嗯。”他笑着点了点头。
萧莜凰将洪宇寒的手甩回了他自己那边：“我不再涉足江湖，你不再涉足朝堂。妾身就永伴君身旁。”
不是没有感动和欣喜的，洪宇寒的那一颗心看着萧莜凰认真的样子，心口却疼了一下，却还是点头应道：“凰儿，等回家之后，我们会比现在还好，你刚刚说的，我都明白，我们不会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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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是带着她回江南老家，那一次是带着欺骗的，可是这一次再也不会有欺骗！他紧紧的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凰儿，这一句话我还记得，只是这一次再不会让它做空了了，你要信我。”
女子轻轻的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笑了笑：“我一直都信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此心安处是吾家①
两个人住进了之前洪家置办的房子里面，两进的院子，不大，但是也不小，虽然没有之前江南洪家的府邸那么精致，但是在这种逃亡的境地里面有这样一个落脚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豪宅了。
洪宇寒和萧莜凰一同打扫了一下这一间被闲置了很久的房子，两个人都累了，坐待房间门前的台阶上吹着风，看着这个小院子里面的一切，洪宇寒看着这里笑了笑：“凰儿，我们已经离着权势，离着皇宫很远很远了。”
萧莜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中也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安宁。
洪宇寒将自己的手臂往后了放了放，让自己靠在了阶梯上，他抬眼看着蓝天，这是很久很久都没有仔细看过的蓝天了，从那一年离开家乡去遥远的楼兰，再到后来带着萧莜凰回到江南的那一段日子里面都没有好好的再看过一次蓝天了。
多久了呢？小时候经常抬头看的蓝天，后来再也没有这样闲下来看一看。不禁叹了一口气：“凰儿，我已经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觉得安静得很，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就静止在了现在这样一刻。”
萧莜凰促狭的笑了笑，她抬起头也看见了蓝天：“嗯，之前在江南的时候有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洪宇寒，之前的那一次和现在这一次在我的生活里面也很少出现。”
洪宇寒闭上了眼睛，神色安宁，微微的带着凉意的风吹过他的脸，虽然不是那么的温暖，可是已经不是北方那边刺骨的冷了，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洪宇寒微笑看着萧莜凰静美的侧脸，眼神之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凰儿，我们成亲吧？”
萧莜凰眼中的蓝天晃了一下，那一双黛眉微微蹙了起来，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之前洪宇寒和宋玑环大婚时候的样子，又想起来了自己和司云华大婚时候的样子，心中万分苦涩，猛然间听到洪宇寒这样的说法却没有一丝高兴的感觉。
“你怎么了？”洪宇寒问道。
萧莜凰垂下了眼睛，看着地面，又抬起头来看着院子里面那一棵刚刚发芽的桃树，棕色的树枝上有了鲜嫩的绿色……
“洪宇寒，你让我想一下。”
洪宇寒直起了身，不禁问道：“为什么？凰儿？你不爱我吗？还是你在意宋玑环的存在。”
“不——”萧莜凰站起了身，有些激动，“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可是……可是……洪宇寒，我问你，你信不信阴司报应？”
“我不信！”
“可是我信！”萧莜凰向后退了一步，异常坚定的告诉了洪宇寒，“洪宇寒，可是我信！我信那些阴司报应！我杀了那么多人，我就知道我死了以后一定会去地狱的，我不会有好果子吃的！洪宇寒，我信得很！”
洪宇寒苦笑了一下，声音放的很缓：“对，你信……可是这和我们要不要成亲没有联系啊。”
萧莜凰又向后退了一步，摇摇头，带着些痛苦的神色：“这跟宋玑环没有关系，我之前跟你说过，哪怕跟着你回到龟兹那边以后做妾也是没有关系的，可是要你我二人明媒正娶的话，有没有想过你和我一个是停妻再娶，一个是失节改嫁。我没有关系，可是你呢？你……”
洪宇寒猛然间站了起来，朝着萧莜凰这边靠近了两步，一片阴影照了下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凰儿，你既然杀了那么多人，可有人化成厉鬼来找你报仇？凰儿，你怎么会信那些事情呢？”
“我已经在接受报应了？自从我杀了第一个人以后，我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你以为我现在看见自己眉心的那个朱砂真的不会害怕吗？不！不是的！我每一次都还能想的起来那个人的脸，那个人最后倒在血泊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师兄说得对，你其实根本就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有多么害怕，你自私的给我摘下来了那个额贴，可是摘下来之后你根本不关心我每一次看见那一枚朱砂到底是什么感觉！我不是你，你从里面都是空的，没有良心的，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当成棋子，你还有什么事情真正的在乎过？洪宇寒你当然不会信！可是我信！我怕遭到报应，一拜天地拜的是神灵，我们这个样子是会遭到报应的。”
洪宇寒伸手紧紧抱住了精神有些失控的萧莜凰，他感受得到她整个人都在发颤，他也能明白，那些从她口中说出来伤人的话语也都并非出自真心，她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那样的温暖一下一下的从她的后背传递着。
洪宇寒的安抚让萧莜凰的情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人也不发抖了。萧莜凰这样心疲力竭的靠在他的怀里面，听着这个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心中却十分的明白，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确实是洪宇寒。
“凰儿，没关系，你睡不安稳是怕有人来杀你，可是以后你就能睡的安稳了，以后你睡在屋里面，我睡在屋外头保护你，再等到以后，你和我结为夫妇，我睡在你的外面保护你，你再也不必要将那一把软剑放枕边了，你以后有我了，我会保护你的，凰儿，你别怕。”
她紧紧的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洪宇寒，你又多给了我一跳承诺，我多害怕你总是不守承诺……”
洪宇寒的下巴靠在了她的头上：“你要相信我，凰儿，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凰儿，我们到了江湖里面了，那么的多的路，那么多的去处，那么大的天下，总有一处是你和我的安身之地。”
她轻轻阖上了眼睛：“对不起，我刚刚……我现在……”
“我知道，我又不会逼婚，凰儿，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可以等你，我可以等你不害怕了，等你不害怕了，咱么就成亲，好不好？”
她点点头，应了一声，反手也抱住了洪宇寒。
洪宇寒低下了头，轻轻的吻了一下萧莜凰柔软洁白的脸庞，蹭了蹭她的脸颊：“凰儿，我们好好的，我们都不会有事情的。”
她眉宇之间的愁色渐渐的消退了下来。
他又轻轻的笑着说：“凰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之前我差一点就死了，你差一点就要在那中鬼地方度过一辈子，我们不也走过来了吗？如果真的有报应的话，那个时候大概就是我们的结局了，怎么还会有现在呢。”
她的唇边漾开了一抹微笑，轻轻的推了一下洪宇寒：“就你能够狡辩，三郎，我只是希望我和你都能够路平平安安的，平平安安的，没有分离之苦，没有权势倾轧。三郎，我希望……”
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肩膀，看着她的双眼，那一双眼睛还是黑白分明的，还是有着最自己一往情深的感情，心里面的满足感快要溢了出来，他笑了笑：“别说了，凰儿，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怪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凰儿，没事的。凰儿，我并不是一点都不了解你。”
萧莜凰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还说不怪我呢，你明明都已经开始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心安处是吾家②
过了些日子，萧莜凰和洪宇寒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日子，男在湖边钓鱼，女拾珠。
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从初冬，到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春天，江南的春天夹杂着湿润的气息，和萧莜凰之前在天南山上感受道德东西是不一样的。
洪宇寒这一日中午的时候炖了一条鱼，鱼汤是嫩嫩的白色，萧莜凰看着瓷盆里面的鱼，站在桌子旁边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往嘴里送去，尝了一口，萧莜凰将勺子放到了瓷盆里面，一脸严肃。
洪宇寒皱眉，有些忐忑的样子：“不好吃？”
“这倒不是，你比我二师姐的手艺还好一些，在天南山上的时候，都是二师姐做饭的，以前师傅就只会下个面条，后来我们二师姐长得大了她就开始做。我做的饭顶多是能吃，但是师姐做的好吃，没想到你做的比我师姐的还好。“
对面英俊的男子笑了笑：”这倒不是，我只会炖鱼，因为江南别的不多，水产倒是多的很，可能以后这么好吃的鱼吃的次数多了你也就不喜欢吃了。”
萧莜凰做了下来，盛了一碗鱼汤，自己低头喝了起来：“我觉得这倒不会，你要是看我这张脸一辈子都没有烦的话，那我就是吃一辈子也不会烦的。”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虽然觉得这句话该是一个男人跟女人说的，但是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的。”
她面上有些红：“三郎……”
萧莜凰低头看着碗中白色的鱼汤，香气往上翻腾着。洪宇寒伸手将她垂在脸旁边的头发，将她洁白的脸露了出来，声音低柔的说道：“凰儿，那件事情你想好了没有？凰儿，我会保护你的，即使我没有力气也绝对不会在你的面前说‘我无能为力’，”他将她的手抬了起来，轻轻的吻着她的手，痴痴的，“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萧莜凰将手抽了回去，抬头看着洪宇寒有些呆愣的脸：“谁要你拼死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呢？我自然信你，可是我觉得和‘命’这个字比起来，人还是太弱小了。”
一个“命”字，也震了一下洪宇寒的心，他也知道情深不寿，天妒红颜，可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和她是一个例外，努力一下，必然能够做到人定胜天。可是怎么偏偏就忘了盛衰开谢，悲欢离合是轮回之道。
他共她都是生活在这茫茫的苍天之下，又怎么真的能躲得过命运的碾压呢？
余城街头上算卦的那一幕，他还记得，也记得当时听到那个老者说的话时候震惊的心情，因为那个时候他自己也十分的明白萧莜凰的的确确是跟这“天下”二字有着深深的关系的，那个时候的洪宇寒心怀天下，一心想要取得大将军王的位置。这一卦之后的事情因缘际会还是让他们两个都到了这“天下”的身旁。那一挂在洪宇寒心中也留下来了一道深刻的疤痕，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和萧莜凰到底应该去哪里。
洪宇寒站起了身，抱住了萧莜凰，萧莜凰的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咬的很清楚，说道：“换个人，我们都已经经历了那么多场生死了。现在为什么不能排开一切呢？换个人，为我穿上那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喜房里面等待着良人的归来，你愿不愿意呢？”
浑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一样，她一直盯着桌子上静静放着的那个瓷盆，看着那个瓷盆中冒着的热气，，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脑海之中想着洪宇寒为自己描绘的这一副场景，心中并不是没有任何期盼的，她点点头：“我愿意啊。”
对啊，怎么会不愿意，排开一切，只有他们两个人，再不要去理会，再不要去想这个世上的红尘种种，又怎么会不想要跟着他就这样过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