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也会有!因为你现在根本算不上是人”
司云华抬手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才站起了身,朝着山下走着,跟身后的下手说道:“带回去。”
萧莜凰所有的意志在司云华走了以后全部溃散,她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睛模糊不清,晕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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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中的拱门上挂着大红色的镀金边软帘,里屋的坐榻上铺着金心绿闪缎的坐褥,上面坐着的人正是当今圣上。
此时,已经是也晚了,外面的天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皇帝身旁的的太监看了一眼还批奏折的皇帝,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上前福身说道:“皇上,今儿,去哪呀?”
太监的声音带着似男非女的妩媚,大概是这世上最适合问这样暧昧不清问题的人了。
司云华从奏折之中抬起头,看了一下眼前的金边红纸照壁灯,叹了口气:“云贵妃在哪呢?怎么不见人?”
那太监回道:“回皇上,娘娘还御花园那边呢,稳婆说娘娘hi快要生产的人了,要多走走,到时候啊容易生。”
司云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由的担心了起来:“让人把她带回来,这么晚了,不要闲逛。”
偏巧这句话说完之后云儿已经扶着腰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坐到了司云华的对面,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司云华眼中含笑,抓住了她的手。云儿垂眸,睫毛的阴影落在她的眼睑下,有一些阴郁。
那个刚才说话的太监还没起身,犹豫开口:“皇上,今儿……笼花宫那边……”
司云华看了一下那太监:“你说。”
“说皇后娘娘还发着热呢,昏迷不醒。”
“这个没什么要紧,航次太医院那边不是说皇后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今日再查,可还是吗?”
那太监笑得脸上都快开出了一朵花,声音在这笑里面都有些发颤:“回皇上,自然还是,那三个月前皇后娘娘去别宫静养身体,皇上你也总往别宫那边去看忘皇后娘娘,这日子自然是错不了了。还要贺喜皇上,今年要有两个皇子诞生了。”
司云华看着对面的云儿,云儿抬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明天臣妾想去看看皇后。”
“你看她做什么?”
“她不过是和臣妾一样的无辜人,臣妾诶不过是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司云华起身走到了她的那边,坐到了她的旁边:“你跟我也可以说话,就像当年在王府的时候一样。”
女子垂眸,看着隆起的腹部,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臣妾也不知道给跟皇上说些什么,皇上有其他的妃嫔,也有其他的儿子女儿,臣妾不过是其中一个,愿意和皇上说话的人有很多,不差臣妾一个。”
司云华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起了身:“走,去德妃那边。”
那太监先是诧异了一下,又连忙点头哈腰的跟着司云华的脚步出去了。
还坐在那里的云儿静静的看着对面的蜡烛,轻轻的笑了一声,似是在嘲讽,似是苦笑。华亲王府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最幸福的日子并不是王府之中,儿时初见时候的那座木桥……
一道明黄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云儿有些诧异的抬头,却是深锁眉头的司云华:“云儿,我今天还是留下来陪你好吗?”
女子抬头,眼角眉梢是楚楚可怜,没有回答,但是却没有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浮萍雨打沉①
兰儿一直坐在萧莜凰的床边,一直照料着这还在昏迷之中的女子,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刻,她是在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萧姑娘身边的人还是当今圣上的人。
先皇对她嘱托好像昨天说过的:帮助萧莜凰照顾好五皇子,萧莜凰的命令不要违抗。
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却走到了如今的境地,相互憎恨折磨不死不休。太阳刚刚出来,天空已经是白色的了,兰儿便从外面端进来了一盆水,她将手中的帕子濡湿了以后,为萧莜凰细心的擦拭着额头上的薄汗和手臂,一点点的擦拭着,好像重一点这个人就会死了一样。当她擦到萧莜凰的右手的时候顿了一下,这个右手曾经执着剑能舞的那样的好看,可是现在却已经废了。
圣上的心真的是好狠啊……萧姑娘是用剑的好手,竟然就这样给废了,十几年的努力在一夕之间全部归为了零,全部烟消云散。这一只手曾经拿着剑日夜守护在他的身边啊,日夜保护着他的安危,从不敢睡一个安稳觉。
从萧姑娘被圣上带回宫中已经过了五天了,姑娘还是昏迷着,身体因为伤口总在发热,脸色是比较之前还苍白的颜色,有很多次她以为躺在床上的这个人会这样子被地府的勾魂人勾走魂魄。
给萧莜凰擦完身体之后,她端着水走了出去,把水浇到了院子里面的桃树上。又是一年的春天,笼花宫中种着的桃树又要开花了。花落花开,每一年的春天树上都会开花,每一年都会重新再生,每一年都有机会比上一次活着的时候活得更好,可是人死了以后同样是回归尘土,却再也没有机会在沐浴一次阳光,在让自己活得比上次好,再没有机会重来。
萧姑娘现在的身体好比是春末时候的花,摇摇欲坠,被烈日摧残的没有了水分,蔫在了那里,随时都有可能落如尘土再不复返。不过这样子也好吧……听说萧姑娘爱的那个将军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死了,好像也没有生还的可能。这样子追随着那个将军的脚步走到了黄泉之路上也可以互相有个照应,不必孤孤单单的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那一小片天地发呆了。
在这个皇宫之中她是看惯了人的生死和悲欢离合的,没有想到现在的她竟然还是会难过的,想起来了冬天那个将军被关在狱中时萧姑娘孤单坐在窗边发呆时候的样子竟然难过的想哭,那样的孤单的身影比那些在宫中的不得宠的妃子娘娘的身影竟然还要让人难过。
兰儿听到宫门外有人喊了一声贵妃娘娘吉祥。再一抬头,看见一身翠绿衣裙的云贵妃到了这里。云贵妃旁边有宫人细心的搀扶着,好像旁边的云贵妃是个易碎的玻璃一样。
不过想想也是,这个女人可是圣上的心头人,宠着爱着敬着,不敢让这位主子受一丝伤害。她将木盆放到了地上,行了个礼。云贵妃看见了她,轻声问道:“她醒了吗?”
“萧……娘娘还昏迷着,这会子贵妃娘娘要是找娘娘说话的话恐怕不行。”
云贵妃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却还是走进了屋:“也没什么关系,本宫就是想看看她。”那个曾经给过她片刻温暖的人,那个时候的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不贞不洁被赶出华亲王府,可是只有她还去问了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需不需要帮助。
兰儿起身,看着这个背影孤寂的女子,想起来了那一年五皇子携着她的手第一次来到宫中给先皇请安时候的场景,那个时候这个姐姐还是有着明媚的笑容的,生命还是那么的鲜活。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那个出身并不高贵的女子笑颜如花一般守在五皇子司云华的身边。
现在,这个女子风韵犹存,美丽高贵,却已然没有了当时的鲜活。司云华成了皇上,心中依然是有着她的,可是世事多变得很,这个女子淡然之极似乎对当今圣上的感情早就在圣上登基的时候被磨没了一样。
时间是多么奇怪的东西,它让司云华对云儿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刻和强烈,却让云儿对司云华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淡薄和稀少。
云儿走到里面之后,跟旁边的宫女说道:“本宫没什么事情的,你到外面等着吧。”
那宫女有些犹豫,想是怕出些什么意外被司云华责怪。云儿说道:“你出去吧,能有什么事情呢?”
那宫女福了个身,还是站到了屋子外面。云儿这才扶着腰走到了萧莜凰的旁边坐了下来。
现在的萧莜凰昏迷不醒,可是眉心却是紧紧锁着,想是在这昏迷之中做着什么噩梦吧。萧莜凰的脸上不断的有冷汗往下流着,面如金纸,苍白不堪,眉心的血红色朱砂在苍白的脸上越发的鲜艳了起来。
还记得王府里面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的时候好像不过十七岁,转眼已经是要双十年华的成熟女子了。那个时候觉得萧莜凰眉心的朱砂趁着这姑娘生气勃勃的,那么的鲜活,不是现在,在这好像随时要断气的节骨眼上,这朱砂好像是个不祥的东西一般,萧莜凰的生命越垂危,这朱砂越鲜艳。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眼已经是沧海桑田,事情那么多,时间那么的长,这个小姑娘在长大,而自己的心也在慢慢的老去。她跟现在的司云华是一样,在这个皇宫里面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人,孤独像是一种剧毒在蚕食着两个人的心灵和灵魂,逐渐的让她和司云华变成行尸走肉。
听说萧莜凰回来了,她竟然在这心中有一丝安慰,她就好像是一个坐标一个见证,见证着那个血淋淋的真相,见证着那个她和司云华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原因。她了解一切,她是他们过去的唯一牵绊。
云儿和司云华都病了,有些扭曲了,在不断的折磨和过去记忆的吞噬里面变得不可理喻,自己都不认得自己。
云儿低头看着这个濒临死亡的人,轻声说道:“你醒醒吧,陪我说说话,我和他在这个宫中会被自己和对方折磨疯的。萧莜凰,你知道吗,你现在有了孩子了,是那个洪将军的孩子吧,那个肯抛下一切带你走的男人。你的命真好啊,能遇到那样的男人肯为你抛下一切,肯为你生为你死,事事都想着你。皇上他,好生自私啊,无论是司云华还是司云贤……都好生自私啊。他们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是不是愿意,是不是不愿意。
“算了,你还是不要醒了,我想你醒了一定回想要杀了他的,我不想他死的。很可笑吧,他弃我于不顾,那样子对我,可我还是想让他活着,可是我却没有办法从心底真正的原谅他。萧莜凰,你怪过洪将军吗?”
问这样的问题似乎有些可笑的,云儿的声音卡住了,她静静的抬头,看着这宫殿上面的纹饰,看到眼睛都晕了才低下了头。
不是没有听过这个姑娘和洪宇寒的事情的,不是没有感叹过她和洪宇寒之间的缘分是那样的深刻。也曾经想过如果自己能够和萧莜凰一般决绝的离开洪宇寒一样离开司云华会是怎样一副光景,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承受这不洁的罪名,是不是就不用在这个深宫里面和司云华彼此折磨伤害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身世浮萍雨打沉②
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是宫门口太监的喊声:皇上驾到——
随后,是宫女太监们行礼的声音,云儿坐在屋子里面看着萧莜凰的面孔,苦苦的笑了一下。
那个人的的声音在这一间屋子里面响了起来:“云儿——怎么在这里呆着,跟朕回去吧。”
她站起身,看着司云华,静默的点了点头,一切都是无声无息的,如果不是这一间屋里面昏迷之中的萧莜凰的呼吸声,司云华几乎以为这一间屋子里面是没有人的。
他看和对面站着的云儿,伸出手想要拉起来她的手一起走,可是心中想的和手上的动作却是相反,他没有伸出手,反而将手缩在宽大的袖袍里,声音有些僵硬:“走吧,云儿。”
女子微微侧了一下头,脸颊旁边银色的步摇晃个不停,抬脚已经迈出了一步,可是司云华却还留在原地。她也停了下来,看着他,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只要一步,只要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也许之前的所有一切隔阂和伤心都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的化成零,慢慢的消磨,慢慢的走向一个正常的轨道。
可是两个人却都好像怕了,司云华怕被拒绝,云儿怕被伤害。于是两个人在静默中挣扎了那么长的时间以后最终都还是选择了一起转身走掉,即便他们的方向是一样的,即便他们可以夜晚躺在一张榻上睡觉,可是却已经连牵手走一段路都变的如此困难。
什么是回天乏力,司云华也许到了现在有了一个彻底的认识。
那里面还躺在榻上的萧莜凰在不安的噩梦里面梦到了很多事情,可是没有一个是美好的安详的梦境。她只身一个人又回到了那一片被战争所破坏的楼兰皇宫。
除了头一次封印解除的时想起来,这一次的梦境里面是最详细的,每一个中原士兵拿着剑刺向楼兰皇宫的妇孺幼女的样子,每一个楼兰人死前狰狞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那一片的血红,那一片一片炙烤着身体和灵魂的大火在变多,多到萧莜凰站在原地不能再往前迈一步,不能移动半分,因为周身权势火焰,向前一步就会被烧死。
可是偏偏这一次在这一场梦境里面她看见就在她面前站着的洪宇寒司云华一剑又一剑的刺着,洪宇寒身上的鲜血那么多,那么多喷洒到她的脸上,衣裙上,她身上穿洪宇寒给她装扮的那一套白衣,那一套白衣被鲜血和火吞噬了,也吞噬了她在自己。
她掩面失声痛哭,却听见有人轻声叫她凰儿,是洪宇寒的嗓音。
她从手掌之中抬起脸来,看见自己正坐在江南的笑烟楼上,从楼上看去,是江南的风将彩色的花瓣吹了起来,是那么的好看,是她此生见过的最好看最打动人心的景色,她想看看对面坐着的洪宇寒。
可是一眼过后却让她痛哭了起来,对面坐着的洪宇寒轻声唤这她的名字,每一次开口,鲜血都会从他的口中溢出,他伸手去触摸她,帮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了而后,却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片鲜血。
她看着洪宇寒张口说话,再也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听到自己的哭声,整个世上好像只剩下了她自己,只能听见自己的哭声。
司云华掀起来了软帘走了进来,嘲笑的看着她:“一个是停妻再娶,一个是失节改嫁吗!”
停妻再娶,失节改嫁……
原来最后还是没能逃出去上天的惩罚……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呢。萧莜凰站在那里好像又看见了那一天的争吵。
她和洪宇寒站在皲裂的地面上,地上的裂纹正汩汩的往外流着红色的鲜血,可是那边的萧莜凰只顾着跟洪宇寒吵,那边的萧莜凰跟他说:“我已经在接受报应了?自从我杀了第一个人以后,我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你以为我现在看见自己眉心的那个朱砂真的不会害怕吗?不!不是的!我每一次都还能想的起来那个人的脸,那个人最后倒在血泊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大师兄说得对,你其实根本就不明白我,根本就不明白我到底有多么害怕,你自私的给我摘下来了那个额贴,可是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