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与这间冰冷的医院不和。
一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手握同议书,颀长的身姿僵立郎道中。好似一个冷傲的王子,此时等不到他的公主一般孤单。他微垂着头,一道坡度优美的侧面图完美的展现出来,紧抿唇片,神情莫测。他周身散发出一种强大的压魄感,令人窒息。他的身旁是一名身穿白大袿的医生,医生眼神漆黑宁静,唇片紧抿,正一瞬不瞬的睨着他。
空气凝结般的沉重。
许久的沉默后。
“只有25;吗?”男人声调僵硬,却落地有声,如同破竹节节铿锵。响在长长的郎道里显得突兀之极。他头也没抬,死死的盯着手中的同意书,好似跟它有仇一般。这是一份手术同意书,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着一个人的生死。一个他深爱的女人生死!
“阿希!”
郑策唤了他一声。古灵儿住院后,医院便向自己打来电话。曾经为古灵儿的病历他资讯过相关的权威医生,所以主治医师认识古灵儿,在她入院长一时间打来了电话。原以为不是特别的严重,所以没有及时通知阿希。没有想到,当自己赶来时,情况相当不乐观,根本不在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内。
“是吗?”见他不答。康允希又问,一双似鹰一般的眸子漆黑似潭,冰冷寒彻。却失去了昔日的那份锐利,多了一份不安与惊恐。
“对不起!”
沉默。
长长的郎道上一片沉默。只有往来的护士匆匆的脚步声与长椅上张嫂小心抹泪的窸窸窣窣声。郎道的尽头,阳光那样欢快,与此时的冰冷格外不和谐。
“不做呢?”
“……?”郑策抬头。
“不做会怎么样?”康允希问道。如果不做呢,不去冒险会怎么样?
……
……
婚礼上新郎突然飞奔离去。
他的这一行为令人如此下不来台,语君怔怔的僵立着,众人的目光如同魑魅魍魉,令她不寒而栗。场面瞬间变得诡异,所有人交头接耳,不明所以。场面变得骚动起来。
康良泰与妻子立马出来圆场。
康老爷子投来不解的目光。
要怎么收场?
齐振扬站起身来。远远的看向那抹孤独的身影,她很娇小,身高才到自己的下颚,站在她面前,能将她整个人挡住。如果,此时走上去,是不是可以让她不那么受伤?
“怎么回事,这是?”从美国赶来道贺的道森夫人见小儿子怪异的表情拧了眉头。她可是过来人,不会不明白儿子这异常的动作。这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强大的保护欲,只是,这个女人不是他该保护的。扯了扯儿子的衣角,小声道:“坐下!”
“这不是你强出头的地方!”见儿子投来目光。道森夫人语重心长的说。如果,他现在不顾一切走上去,那无疑是添乱,给明的娱乐多增一条噱头。也是给她的娘家抹黑。
如果放着她孤孤单单一个人接受这一切,他才不要顾及什么康家的颜面与明天是否添油加醋的娱乐噱头。
“坐下!”看出了儿子不顾一切的神情。道森夫人大惊,她的教育理念很开放,从不过分干预孩子们的感情。这一点深得七个儿子的心。当然,也得小儿子的心,所以,齐振扬的感情在她面前是透明的。
言语君五岁在N国演讲会上,那是齐振扬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巨大的演讲台上,是一个身穿白色棉布裙五岁的孩子,她用奶声奶气的语调站在台上讲复杂冗长的微积分问题。台下是来自全世界有身份,有地位,有学识的人。一眼望去,不下五百人,这样的场面足以令一个身经百练的人愄怯。而她语调缓慢,不卑不亢,断然没有一个五岁孩子胆小怯弱的神情。她淡定得好似正在跟家长讲今天在学校里学了什么课程,午间食堂吃了什么菜色。
当时道森夫人陷入这场演讲中,久久回神,才调侃的对身边十三岁的儿子说:长大娶了她,给妈妈添个天才孙儿!
当时,是1994年的夏天。十三岁的男孩未致一词,可是看在母亲眼里,这个冷漠的儿子只是将自己的话又一次从耳边过滤了。孰不知,他目光盯着那个缓缓走下台去的娇小身影,将这样一句不经意的调侃话,幻想了一场属于他和这个女孩长大后的婚礼。甚至还有他们的孩子。
接下来是。
言语君七岁访问了M国研究基地,提出一个亘古未有惊世骇俗的提议,惊动科学界,引起一片争论,这一提议最终经实行后,取得了不同凡响的成绩。
言语君十三岁在牛津大学取得物理学博士学位,但是很遗憾,学位并不被承认。
言语君十六岁在美国大学就读,同时攻读四个博士学位。
这一切的一切,大到事件,小到生活细节,一一没有露过齐振扬。他甚至知道,言语君父不详的男人是世界最大财团老板。她的身世使得她与父母不亲,从小独立独行,鲜少交朋道友。
就在道森夫人接着儿子,不准许他搀和时,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走近了言语君。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从容不迫的脱下自己的西,披上孤立的新娘肩上。
以骑士的身姿救公主与危难之中。
这一幕看在齐振扬眼里格外的刺眼。这是他想要做的,却让别人捷足先登。而那个人,正是柳少岩。他半抱着言语君,避开突然大闪的闪烁灯。
“请让一让!”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45 LSY柳少岩
此时正直傍晚时分。
太阳在西山头
语君没有回去,直接让柳少岩送至医院。说不清楚,为什么执意要来医院,心里一直有个声音促使着她一头跑来。
“你……”一把拉住欲要下车的语君。柳少岩欲言又止,他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凡事也不拖泥带水,只是,此时的他却拖沓了,犹豫了,不果断了。
女子蹙眉的回头。“怎么了?”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男人,此时正拉着自己,分外令人不解。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他说了一个小时里内心呐喊了不下十次的话。如果言语君这样还听不懂他在关切自己,那她就太笨了。女子苍白的脸上璨然一笑,温和的说:“柳少岩对不起!”
男人眉眼一跳。
“我是说,以前的事。那时我还小,不懂事,对不起!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这番话无疑不是在男子的心里击起千层浪,脸上的神情瞬间隐去。语君不是傻瓜,不可能看不懂他急切灼热的眼神,只是,不愿多想,推开门下车。
柳少岩许久保护着语君离去时的动作。低着头,脸上涌着无限的无奈。
……
……
长长的郎道上。一名身材颀长的长袿医生翻动着手里的记录表,英俊的侧面在空气中镌刻出一道优美弧度,他着光而立,令人无法直视。此时,他正头也没抬的跟一名护士交待古灵儿病房看护注意事项。
年轻的护士一瞬不瞬的盯着白袍的医生在纸上跳动的手指,微微有些出神。他来医院不到一个月,已经掳获了全院的女医生的心。是上至老人,下至孩子们心目中的王子。
“噔、噔、噔……”
这是高根鞋踩在冰冷地面上单调声音。节奏有些快,显出来人的急切。击醒了护士出神的灵魂,她拧着眉,朝越来越近的声音源看去。
郎道的尽头正匆匆走来一个女人。她身穿大红色旗袍,脚踩大红色高根鞋,脸上还有未来得及卸的浓妆,如果她不是出现在医生里,护士认为,她应该是宴席上的新娘。而且,更古怪的是她从头红到尾的肩上挂着一件黑色的西装,西装有些大,挂在她娇小的肩上,显得松松挎挎的,在她急奔而来时,几次险些掉落。
女人越来越近。
似乎是朝自己这方而来。
站立一旁的郑策闻声也是抬头。只见来人是言语君,有些错愕。
“她怎么样了?”显然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郑策。郑策摸了下鼻子,苦笑一下,慢慢吞吞的说:“刚刚转到病房!”
“你怎么过来了?”他反问。
浅浅一笑。语君答非所问的回道:“柳少岩送我过来的。”
原本是想问她如何脱离婚礼现场,有没有发生什么,既然她一副不愿多谈,郑策也不强求。“阿希在病房里,此时不适合探望。”是不适合他们三人同处一室。郑策暗暗的想。
“严重吗?”她的表情已经不似那般焦急。反而平静了很多,显得淡定从容。康允希的名字就像一盆冷水,兜头泼来,浇息了她胸腔所有的情绪。
“还好!怎么没有看到阿岩?”
“他……”是呀!怎么没有看到柳少岩,他是跟自己一起来的。人呢?语君扭头在自己身后扫了眼,长长的郎道上,除了走动的护士与坐着轮椅的病人,根本就没有柳少岩的身影。
“他应该是走了,”郑策扫了眼语君肩上的西装。微笑着摸鼻子,温和的说:“现在不适合探病,要不我打电话把阿岩叫回来。他现在应该没有走太远!”说着,他就在口袋里摸手机。
“……啊?”语君一愣。反应过来,连忙摆手拒绝,说:“不用!医院门口很多车可以打的。”开玩笑。把他叫回来,那多尴尬。
“你怎么过来了?”
一道暗哑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原本站作一旁的护士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长长的郎道上,只有语君与郑策长身而立。此时,拉开的病房门,突兀的站着一名身穿白衬衫与西黑高腰西裤的俊美男人。他的脸有些暗沉,墨黑的发有些凌乱,似乎情绪不太好。
“……!”
语君扭头看向门口的男人张口结舌。此时的康允希似乎刚刚遭受过一场劫难一般的狼狈,燕尾服的外套不知被他丢哪儿了,白色的衬衫起了皱褶像烂咸菜,高腰的黑色西裤穿此时看上去即滑稽又可笑。
这是康允希吗?
看着他的模样,语君苦涩的想,华丽的舞台你不要,偏偏跑来这儿折损自己的形象。
“阿岩送她过来的!”一旁的郑策见语君怔怔不语。连忙帮她圆场,他能理解此时阿希的心情。但此时的语君就不一定能够理解了,毕竟她刚刚被新郎丢弃在婚礼上。
狐疑的睨了眼郑策。康允希又看向语君,她满身喜庆的着装将此时躺在床上还未苏醒的古灵儿映衬得更是令人心痛。他没有办法好语气的跟她说话,压抑着自己不开口,免得迁怒她。毕竟她也是无辜的,虽然她是自找的。
“咳!”郑策轻咳一声。他们俩人这样僵持着,中间夹着自己,滋味还真不怎么好受。“语君见古小姐没事,正要下楼去打车。你出来的正好,医院门口不让停车,你看是自己送她回去,还是陪她下去等。”
一句话,巧妙的将语君从窘迫中解救出来。
“既然是阿岩送你来的,我打电话把他叫回来。”说着,折回病房里拿了手机。打电话给柳少岩,郑策对着语君一挑眉。“正好,你把他的衣服还给他!”
语君将肩上的衣服脱下来,挂到手臂上。“你就认为这是柳少岩的?也许是康允希的呢!”奇怪,他是从那点看出这是柳少岩的。这个颜色的西装,上次见康允希也有穿呀!
郑策似乎看出了语君所想。伸手从她手中拿过西装,然后还将袖口处微向外翻出一点,上面赫然出现三个字母:LSY
电光火石之间,语君想到了一条内裤。
“他的衣服全部是在香港订做的,注意看,他的袖口比一般要硬。”说着,他递上前来,说:“你摸摸看!”
语君试了下,确实是硬的。但是,如果用眼睛看,跟一般的没有什么不同呀。
“LSY是个牌子吗?”
摇了摇头。他将手中的西装还给语君,说“不是!L。S。Y就是柳少岩的名字。”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046 医院
医院地下停车场。
“你开我的车回去吧!”将手中的钥匙递上。康允希没有打电话给柳少岩,因为不愿意。想到他们俩人在一起,心里就不快。
语君没有接过他手中的车钥匙。低敛着眉眼,许久才抬起来。“妈妈帮我们订了巴黎旅行的机票。”昨晚康母神秘兮兮的拉着语君。将手中的机票塞在她手中,还递上一个精致的盒子。语君看了看,脸瞬间暴红,是一条透明的睡衣。吊带的,乳白色,布料很少,比在灯光下照了照,丝毫不影响视觉,语君从这头可以看到那头。
“你想去?”康允希反问。声音略有不快。
“我心里清楚你不在乎外界的传言,不然你也不会在婚礼上摆一道。”语君看着他。一切明了于心的说:“爷爷将婚礼夸张的铺称,还请来了几大媒体的记者,无非是要给我们一个警告,给我们的婚礼一个透明度,希望以此来奠定一个坚实的基础。这张飞往巴黎的机票也是他们计划之中的,所以,我们必须执行。而且,还要按照上面的日期去巴黎。这样,才可以平息今天在婚礼上你不理智的行为。”
眯了眸子。康允希寒冷一笑,逼近语君一步。“你既然什么都了然于胸,为何不戳破,反而顺水推舟的将我陷在其中。”如果,言语君在昨天之前将此事戳破,那么,今天就不会彼此受累。
“我不想解释什么,古灵儿的情况我知道一些。前几天我联系到了英国那边权威的医生,可以借这个机会受到更好的治疗。”
“你想得可真是周到!”语气不泛嘲讽。
“不用客气!”浓浓的妆上,一抹很职业性的笑。康允希挑唇冷笑,对她自圆其说的态度嗤之以鼻。
语君没有接他递来的钥匙。“你送我吧!”
“我现在可没空!”抓过她身侧的手,冷冷的塞进她手心。“巴黎对吗?我不去!”
“允希——”
语君反手拽住他的袖口。“你太意气用事了!”
“随便你怎么说!”挣脱紧拽住的手。
“今天你当着所有客人的面离席,你应该了解明天的娱乐头条,那样对你对我对大家都不好。至少,我们借着去巴黎可以平息这一切。再者,巴黎那边的权威医生是我同学,对古灵儿的病情也许有帮助的。两全其美,不是吗?”眼巴巴的瞅着他。“你相信我!”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对于她的执着,康允希反而相当不悦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婚礼,灵儿怎么可能会发病?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么大的披露?可是康允希却没有想到,自己不愿意的迁怒,已经在无形中迁怒了语君。
“……?”语君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她没有开玩笑,她说的都是真的。康允希现在无法理智的想问题,但是语君可以。
“她昏迷着还未苏醒,你不是刚刚讯问了她的情况吗?难道只是阿策为你掩盖的谎言?”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