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你看这梧桐长得多好看。”谷雨淇偏头指向旁边一棵街头大树，叶子像手掌一般，的确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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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答应了曼青陪她去加拿大探望她的父母，并且买好戒指准备向她求婚，雨淇，你可能会比我晚结婚呢。”欧信文向她这边看了过来。
“小心。”谷雨淇看向前方的眼睛回望，猛然用力将欧信文往自己身边拉过来，“花盆！”她话音未落，只听见“砰”的一声碎响，一个小仙人掌的盆栽砸落在欧信文原先站的位置，和他们二个相距不过半米，盆里的沙土还溅了一些在他们裤脚周围。
“谁这么不小心啊？”谷雨淇抬头上看，胸口剧烈起伏着，只见一个夹着发卷的中年女人探出头来，一副犯愁的表情，喊道：“楼下的，没伤了你们吧？”
“真是可爱的女人。
”谷雨淇说道，心有余悸地向她摇摇头，回头看身边的人，这才注意到欧信文眼睛睁圆，她在他眼前招了招手，“你怎么了？不会吓到了吧？”
“没事。”欧信文好半天才说，“我们靠马路一点，小心上面有花盆随时而至。”
“嗯。”谷雨淇点点头，“可惜了这一个盆子。”她瞧见刚才伸头的那个女人已经下来站到了面前，于是建议说，“我想换个盆还可以继续活的。”
“真是不好意思啊！”中年女人说着话，弯腰把大块的瓷片挑开，捡起了那一株绿色的植物，犹豫着，“还能不能活？怎么浇了这么多水都不见长？”
“阿姨。”谷雨淇忍不住一笑，“仙人掌不用常浇水的，每天用喷雾喷几次就好了，这种植物的生命力很强，可以存活下去的，如果你想它长大一些的话，只要换一个大一点的盆子就好。”
“是吗？”中年女人半信半疑，喃喃自语，“没砸伤你们就好。”
“我们走吧。”欧信文对谷雨淇招呼道，低头看见她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不禁微微发怔。刚才真是好险啊，如果不是她及时拽了自己一把，他必定会头破血流，脑震荡都大有可能。
“好。”谷雨淇说着放开手，却见欧信文长长吐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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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学我总长吁短叹的吗？”她歪头一问，和他继续往前走。
“不是，我只是忽然羡慕起了那种浑身是刺的小植物，就算从高空落下来，只要植株不毁，换个盆就可以继续存活下去了，可是一个人的心，给出去就不能收回来了。”欧信文有感而发，“刚才谢谢你救了我。”
“你别总是想着艾琳，她毕竟结婚有家庭了。”谷雨淇忍不住提醒他，“还有曼青，她真的对你很好，信文，你可不能耽误了彼此的年华喔。”
“你以为我担心的是艾琳？”欧信文还是不惊不喜的样子，“原来你一直都以为是这样想的。”
“难不成是我？”谷雨淇嬉皮起来，“虽然你对我很好很照顾，可是咱俩相处只像是自己的左手握右手，亲切自然，但是没有旁的感情。”
“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欧信文看似难以接受。
“是啊！难道你不是吗？”谷雨淇说着哈哈笑起来，“要么你怎么连朵花都不曾买过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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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两个继续说着话，慢慢地往市中心的方向走去，经过一家大型超市的时候，谷雨淇停了下来。
“走不动了，就这儿吧。”她说道，和欧信文一同进去，在入口处拿了一个篮子，想了想又放下，取了一辆推车。
“对了。”谷雨淇忽然想起什么，“让你陪我来逛生活超市会不会让你倍感无聊？如果是的话你可以找个地方休息下，我买好以后再找你。”
“不用了。”欧信文接过推车向里面走去，“我虽然不常来这种地方，可是还好，这里至少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而且你的手机早已停了，待会儿怎么联系我？”
“也对。”谷雨淇走在前头，往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扫视，不时拿一些诸如话梅、红枣、芒果干等零嘴放入推车，又不停地拿了各种的包装袋读着上面的信息。经过粮油区的时候，她脚步放得极慢，往标价牌上看了又看，然后提了一桶油放到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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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淇，你今天可没有准备买大桶油的。”欧信文见手推车已经半满，那桶油看上去又是沉甸甸的，忍不住要提醒她。
“本来没准备的，看见你了就要准备了，这油味道还不错，今天又是打特价的最后一天，当然机不可失了。”谷雨淇打算着，“反正待会儿你会帮我提回家。”
“原来你买东西还挑特价？”欧信文好似第一次知道这个。
“当然了，我只是一个培训机构的老师，除了基本工资就是拿课时费了，这段日子我上课上得少，收入自然降低了，当然得省着花钱。”谷雨淇对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要不是前几年有些积蓄，这会儿我早已露宿街头了。”
“你会不会有经济危机？如果有的话别跟我客气。”欧信文连忙说道。
“如果我让自己经济危机了还是谷雨淇吗？”谷雨淇淡然一笑，“放心，我现在不但没有经济危机，还对以后抚养孩子的资金做了妥善的安排，毕竟我不只是拿固定工资的。”她说的是投稿之类的收入，但其实这样的收入并不多，而且也不稳定。
谷雨淇不时和欧信文东拉西扯几句，看车里的东西差不多了，就直接走到一个货架上拿了酱油和芝麻油，然后和他一起到收银区排队，等待付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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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不需要买什么吗？家里的东西是不是都不缺？”谷雨淇说道，一边点着
车里的东西。
“这些瓶瓶罐罐的我是不懂了，缺了什么也不清楚，你知道我只拿手一样菜，基本上不自己做饭。”欧信文摸摸脖子，以前有谷雨淇给他做饭吃，现在变成了钱曼青，无论如何他是不用自己动手了，倒也省事。
“那可要麻烦你纯粹地当我的搬运工，给我拿东西了。”谷雨淇嘻嘻笑道，她可是白得了一个劳动力呢。
“没问题。”欧信文回应她一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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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一共是二百一十五块四毛。”收银员将推车里的东西一一刷过机，利落地敲着键盘，微笑着报了一个数目给他们。
“好的，我刷卡。”谷雨淇从钱包里拿了银行卡和别的一张卡片出来，看了小屏幕显示的那几个数字。
“这是我在这个超市的会员卡。”她看欧信文样子呆呆，便解释了一句。
“真是会过日子呢！”欧信文摇头叹息，他真的和她同居过两年吗？怎么对此毫无了解呢？
“要袋子吗？”收银员又问。
“不必了，谢谢，我自己准备了。”谷雨淇从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拿了一个折叠的购物袋出来，将东西一一装入袋中，又提示欧信文拿了那桶食用油。她接过收银员递过的电脑小票，扫了一眼，说道，“信文我们去前台一下，开个发票，嗯，督促超市纳税嘛！”
第三一章
发票拿到手以后，谷雨淇仔细瞧瞧才放入口袋里，她的两手空空，而欧信文则左手提食用油，右手提购物袋，一脸轻松，好似根本不费力。
“信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难缠又麻烦的小主妇？”她笑，说话时两人已经从超市走出来。
“不是——我是说‘是’。”欧信文跟着也是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和你逛超市才知道，你其实很会精打细算。”
“当然了，不过这只限于买点生活小品，其他的我可不擅长了。”谷雨淇点点头。
“可是这么大桶油，你要什么时候才吃完？”欧信文纳闷了，她一个人住，几时才能吃得完这么多油呢，足足有五升不是？
“可以吃很长一段时间，但是不会超过保质期的，哎呦，这东西怪沉的，我们打车回去。”谷雨淇说，要不然她会过意不去。
“让我来。”欧信文回应得干脆，靠近马路拦了一辆计程车。此时并非上下班高峰期，拦车倒是挺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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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上车。”欧信文对谷雨淇叮嘱着，等她先上车后把袋子和食用油放在了她的脚边，自己这才也上了车，坐在她旁边的位置。
“信文，你以后会是一个体贴的丈夫的。”谷雨淇适时给予了赞扬，选丈夫就选欧信文这样的挺好，有收入，性格开朗友善，又会关心人，嗨，她不是今天才发现他的优点吧？
“会吗？”欧信文倒也不确定，身子向前把地址报给了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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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程车一路绿灯畅行，十来分钟就开到了目的地。欧信文瞥一眼计费器，双手把车费递给司机，说道：“谢谢师傅了。”
然后他先下车来，绕车头到谷雨淇所在一侧给她开门，自己仍然双手提了购物袋和食用油。
“谢谢信文。”谷雨淇说道，费了点劲儿才顺利下车，两只手都没有什么东西可拿，于是想接过欧信文手中的袋子，但是他只是笑笑，并不给她。
“这辆车看起来很眼熟呢！”谷雨淇和他并肩走了一段路，忽然指着一辆黑色轿车说道，奇怪了，这附近停的车辆不少，为什么她单单觉得这一辆眼熟呢？
“他？”欧信文的目光看向她所指的方向，只消一秒钟的功夫，他已经想起这辆车是谁的来了，或者说，他其实是记住了车牌号。
“
谷小姐。”再走近一些后，一个人打开前车门走了下来，身材魁梧，模样彪悍。
“兆虎，你怎么来了？”谷雨淇大吃一惊，“卓荀在医院还好吗？”
“我很好。”一个男性嗓音冷冷回复道，随即后车窗的玻璃摇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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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荀你来了？”谷雨淇注视着车里的人说道，“你怎么又出来了？”一连两天都擅自离开医院，他以为这很好玩是不是？
“我就爱自找麻烦。”贾卓荀的口气很不耐烦，“你也回来了，收获不小啊！”
“嗨，卓荀，又见面了。”欧信文面容淡淡打了一声招呼，先前他还和谷雨淇有说有笑的，但眼下他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好，信文，好久不见。”贾卓荀目光平视向前，一直没有转过头来正视车外的二人。
“信文，这东西提久了手臂会不舒服的，我们先上去。”谷雨淇本来心情大好，然而一见贾卓荀冷峻的模样她也不禁变得灰心丧气了——她到底做错什么招来他如此的厌恶呢？算了，不管了，他既然不待见她，那她不如回公寓休息好了，何必站着听他冷言冷语呢？
“我先把东西带上去，你们好说。”欧信文淡淡一笑有如云淡风轻，提着东西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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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贾卓荀随即命令道，他好像一个从冰窖出来的人，说话都不带温度。
但谷雨淇的反应是咬了咬下嘴唇，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显然，她并不想上车，更不想面对他。
“我说你上来，你听见没有？”贾卓荀蓦然转过脸来面对车外的她，眼底冒出了冷气。
谷雨淇仍然一动不动，她瞧见他脸上的绷带已经拆了一些，但是纱布还是缠了不少，额头一处发青的地方显见了突出的青筋，他正在生大气，这对他的病情不利，这点她当然知道，但她不会听他生硬的命令行事，倍感无奈的时候，只是深深叹息了一回。
一旁兆虎看见二人僵持的架势，心里也只能干着急，贾卓荀他是劝不动的，只好对谷雨淇说话，言辞恳切，“谷小姐，总经理一早上不见到你难免挂念，说什么都要亲自来找你，但是打电话又不通，按门铃也没人开门，只好守在下面，他的身子还没有全好，跑来跑去也是辛苦，你就不要跟他怄气了。”
“谢谢你兆虎。”谷雨淇勉强提起
一个笑容，她看贾卓荀瞪她的眼睛一会儿好像要结冰，一会儿似乎又要冒出火来，想要说些什么都咽回了肚子。
“你要我下去走到你面前是不是？”贾卓荀嘴角勾起了冷笑，“你到底上来不上来？”
又是一声命令，冷漠的口气和表情比之昨天对待钟凯特还有增无减，谷雨淇心中一片凄凉，终于拉开了车后门，钻了进去，她挺了个肚子身子不便，动作有些迟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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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虎，开车。”她刚落座关好车门，就听见贾卓荀发了命令。
“是。”兆虎坐到驾驶座的位置，双手握住了方向盘。
“等等。”谷雨淇低声喊道，目光向前不瞧旁边的人，“我还要上去。卓荀，你有话就说，听完我就走。”
“雨淇。”贾卓荀的声音顷刻间软了下来，他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像是握住了一块冷铁，叹道，“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冰凉？”
“还不是被你吓的。”谷雨淇也是一阵叹息“你只要一生气，就横眉怒目对我如仇人一般。我也不过就是出去买点东西，大不了就是拉了信文出去，就惹得你这么气愤了？真是——小肚鸡肠。”谷雨淇知道他气恼的原因不全在此，但是嘴上却不肯轻易投降。
“兆虎，去医院。”贾卓荀缓缓传出话，脸上的表情痛苦了几分，“我现在觉得不舒服。”
“是。”兆虎立刻发动了车子，脸部僵硬的线条稍稍放松，幸好，后座的两个人还是肯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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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淇发觉贾卓荀说话的声音变了调，转头看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雨淇，拿住这个。”贾卓荀从身后拿了一只粉色的手机给她，“这个手机的辐射相对较小，号码是我选的，你拿着，以后我要找你也方便。”
“我可以不要吗？”她对这提议兴致不大，观察着他的神色，“现在真的很痛对吗？”她的手离开贾卓荀的，想去抚他的眉头。
“我求你了？”贾卓荀恳请道，翻过她的手背，把手机交到她的手心里。
“嗯，好，我一定带在身边。”她把手里放进口袋，“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贾卓荀摇头，目光中的爱怜泛滥起来，声音也变得温柔动听，他单手拥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离开你的时候，时间都是一分一秒计较的
。”
“卓荀。”谷雨淇靠着他的胸膛低低喃了一声，“对不起。”她不该不去医院，不该让他跑了这么一趟，如果他因此出了意外，她这一辈子何以安心呢？
“不，是我小心眼，小肚鸡肠。”贾卓荀终于笑了出来，他到底还是没有控制好情绪，这才对她生了气，看来，改掉坏性子不是容易的事情，他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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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到病房外，谷雨淇不禁还是松口气，因为贾卓荀的脸色又白了一些，然而当兆虎推开房门，她几乎又一次发愣了，因为钟明远正在病房的椅子上端坐，目光凛凛向他们看来。
“你们回来了。”钟明远的声音透着庄严郑重。
“是。”贾卓荀简短答道，表情变也没变。
“先生您来了。”兆虎见状立刻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