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妍瞬间就改变了路数,一秒就从刚刚霸气的模式里调节出来,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她挽着沈嘉卓,把头埋在沈嘉卓的肩窝里,潸然说:“嘉卓,我们的感情都快十年了,哪里比不上她?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爸妈的,你要好好对我。”
林淮眼前一黑,深深觉得自己被雷到了,她忍不住插话道:“我说,莫小姐,你演偶像剧呢?你去哪儿挖掘地这么恶心人的台词啊?”
莫言妍一听林淮的声音,马上又变成了一头炸了毛的狮子,她尖声尖气的吼:“你个贱人懂什么?”
林淮讪笑了一声,伶牙利嘴的回击:“是,我是贱人,你是贵人,你既然那么高贵,何必紧拽着一个不爱你的人不放?”
莫言妍被戳到痛处,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淮一眼,气急败坏地说:“不要脸!”
林淮继续还击:“你倒是有脸,但是你那么一张恶毒的嘴脸要了又有什么用?”
莫言妍气极,两手把沈嘉卓一松就准备朝林淮扑上去,沈嘉卓一把拖住她,紧紧拧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这种情况下一直让这两个女人再一起非得惹出大麻烦不可,要把莫言妍先劝回去。这么想着,沈嘉卓就准备开始给莫言妍晓以大义。
“保安,报警!”
门口一个凉沁沁的声音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门口那个身材挺拔、目光凛冽的男子身上,林淮怔了怔,不用看她都知道是严子西。可是严子西现在不是应该在开会么?
严子西沉着脸走了进来,看着周遭聚在一起的员工,发火道:“都凑在这里干什么?发你们工资是让你们凑热闹的?”
其他人马上都搭耸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互相推着挤着作鸟兽散。
严子西走到莫言妍面前,看着一旁愣住了的保安,厉声道:“愣着干什么?!我让你们报警,没有听见?”
一个保安忙答应了一声,慌乱地摸出手机拨号。
沈嘉卓赶紧出言制止,看着严子西说:“严总,报警就不用了,言妍她没想闹事,只是一时没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莫言妍缩在沈嘉卓的身边,看着严子西苍凉的眼神,竟意外得被他吓住了,一声也不敢吭。
严子西丝毫不给沈嘉卓面子,或者说,他凭什么给他沈嘉卓这个面子?两个人,拳头也动过了,按道理,这场争斗就已经开始了,工作上他们是合作伙伴,面对心仪的女人,他们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半个小时前他还在另一个城区开会,秘书打电话来说有人跟林主管闹起来了,谈了一半的案子,他也不管不顾地急匆匆扔下跑了,不为别的,因为对方是林淮,那个他从不求回报,苦心孤诣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
怎么会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伤害她?
他绝对不允许。
严子西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嘉卓,声音冰冷地像穿骨寒剑,他说:“沈总,不管怎么样,她已经造成了这样的后果,这是我的公司,我报警不过分吧?”
没等沈嘉卓答话,林淮就放开刚才保持着防卫姿势的手臂,轻声说:“算了吧,子西,让她走就是了,我还有一堆工作呢。”
严子西的神色在听到林淮开口说话的时候稍稍缓和了一些,他走过去站到林淮身边,看着莫言妍,用他依旧冰冷的声音下逐客令:“这位小姐,请吧,不然我就只能请警察帮你带路了。”
莫言妍依旧没有开口说话,她拉着沈嘉卓,虚弱地倒在沈嘉卓肩头,演技不错,连林淮都看不出来她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又是一出雷人的戏码。
沈嘉卓看看林淮,有些不安地说:“我先送言妍回去。”
林淮点点头,便不再看莫言妍那张让她看着就头皮发麻的嘴脸,转身坐到办公桌前,开始收拾刚刚被弄乱的文件。
沈嘉卓不放心地看了她两眼,便扶着沉默不语地莫言妍往外走。
直到沈嘉卓的脚步声在这间异常安静的办公室里渐渐变弱到听不见,林淮的肩膀,才开始轻轻耸动起来。
严子西站在她背后,看着她,很想过去抱抱她,但是办公室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只能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淮的眼泪,像四月草原上疯长的牧草,一点一点爬满了她整张面颊,那一颗一颗的泪水浸到嘴里,又苦又涩,还有一点不敢回味的酸。
酒店里,莫言妍坐在偌大的床上,低着头。脸上的妆已经完全花了,黑乎乎一片黏在脸上。
沈嘉卓站在窗前,心情烦躁地踱着步。
他真的很怕莫言妍,以前不觉得,可是自从莫言妍闹过一次自杀后,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这种害怕的感觉一直包裹着他,把他一层一层围起来,越勒越紧,缠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随时都会窒息,可是他却偏偏挣脱不了,每一次挣扎,都只会让她更疯狂,他也被再次缠绕得更紧。
莫言妍甚至还开过煤气罐。
他们订婚后第一年,双方父母催着他们结婚,沈嘉卓实在搪塞不过,趁双方父母不在的时候,跟莫言妍说分手。
莫言妍当时用心如死灰的眼神看着他,二话不说就关紧了所有门窗,冲到厨房里,拧开了煤气罐。
那个时候沈嘉卓就明白了,他斗不过她,因为莫言妍就是一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周前,当沈嘉卓终于下定决心回去跟所有人摊牌,推开家门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他爸妈、莫言妍的爸妈以及他三个舅舅、两个伯伯。
莫言妍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打起了亲情牌。实际上,早在莫言妍听小兰说沈嘉卓的书店里曾经来过一个叫林淮的姐姐后,莫言妍就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赢这一场战。
当时的小兰,眼睛里闪着兴奋又好奇的光芒,她看着莫言妍,探究道:“妍妍姐,林淮姐姐是不是嘉卓哥哥的初恋啊?”
初恋?她林淮想得美,沈嘉卓整个大学时光,整个最宝贵的青春时代,都画着莫言妍三个字,什么时候轮到她林淮了?
莫言妍气到胸口发慌,她默默攥紧了拳头,在心里发誓:
林淮,她莫言妍一定要拼了性命弄死她!
沈嘉卓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听他家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吼声:
“跪下!”
沈嘉卓倔强地站着,没有说话,他家老爷子站起来,走到门口,扯过他的衣领,挥手就是一拳。
老爷子年轻时是当过兵的,所以出手向来没个轻重,沈嘉卓小时候就吃过不少拳头亏,现在长大了,他家老爷子的力道倒是半分不减当年。
对于这一拳,沈嘉卓早就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他没躲没闪,依旧僵着脖子站着,不说一句话。
沈老爷子揪着他的耳朵就把他拖到了屋子中间,伸手拿过摆在客厅里的拖把,狠狠地就朝沈嘉卓大腿上打去,沈嘉卓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沈嘉卓妈妈心疼地站起来,拉住沈老爷子,劝道:“有话好好说嘛,咱儿子懂事了,你跟他讲道理就是了,别老是动手动脚。”
其余几个亲戚也齐声劝,沈老爷子这才缓和了一下脾气,坐回到沙发上。
沈嘉卓看着朝他吹胡子瞪眼的爸爸和满眼恨铁不成钢的妈妈,以及各个准备了一肚子劝说的发言稿准备好好纠正一下他的人生观、价值观、爱情观的各位伯伯、舅舅,横下心,开口说道:“爸,从小到大,你总想让我照着你的意思做,可是,我也是个男人。我已经放弃过她一次了,这次,你们还是不要劝了,你就算是打死我,我也不会放弃她的。”
沈老爷子气得心跳飞快,他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抄起拖把就往沈嘉卓身上砸去,恨恨道:“好啊,那我就打死你!”
那天的沈嘉卓,觉得自己特别爷们,就像多年前为了和林淮在一起,他就算被关在屋子里哪儿都去不了,他也有无比强大的决心,如他曾经所说的那句话“他沈嘉卓选择的路,跪着爬着也要坚持走完”。
而那一刻他半屈着腿跪在客厅里,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劝解的声音和她妈妈压抑的哭泣声,他只是静静地想着林淮的脸,她开心的时候、无邪笑着、露出嘴角两颗深深的梨涡、唇线弯弯的脸。
他最终,还是听见了他家老爷子那句:“好,今后我就不管你,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时的他,才忽然惊觉,原来他身上各处已经全部笼满了灼热的疼痛,这疼痛趁他觉醒的瞬间丝丝入扣地钻进他的每一个感官神经,他才恍然觉得,痛得喘不过气来。
当他龇牙咧嘴地抬起头,他看见莫言妍正用那种她熟悉的决裂的眼神看着他,让他的心,瞬间凉若寒冬。
莫言妍看着沈嘉卓焦灼的身影,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别晃来晃去的了。”
沈嘉卓转过身来,万分无奈地看着她,问:“言妍,你到底要怎么样?”
莫言妍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看着沈嘉卓,面上流露出一股撕心裂肺的绝望,她凄然道:“我能怎么样,我只要你!”
沈嘉卓摇摇头,无力地看着她,劝到:“言妍,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们根本不适合,你难道真的没有发现么?”
莫言妍崩溃了,几乎用吼的声音回答他:“不适合,沈嘉卓,你怎么早不说我们不适合?不适合,那我们那四年又算什么?不适合,那我们的孩子又算什么?”
沈嘉卓猛地一惊,惊慌地抬起头来看着她,莫言妍凄厉地尖声问道:“说啊,沈嘉卓,我们的孩子算什么?你的承诺又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多年来,林淮总做同一个梦。
梦里的她,站在破落的公交车站,来回地守望着每一辆路过的车,期待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一个眉目如刻的男子,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
直到夜幕沉沉落下,终于有一辆橙黄的小车载着他姗姗来迟。
林淮控制不住地哭泣,奔上前无抱紧他,哭着说,我以为真的把你弄丢了。
男子一如既往温柔的笑,那笑容看起来,如沐风三月的桃花,他轻轻伸手擦掉林淮脸上的泪水,指尖凉凉地划过林淮的面颊,让林淮焦灼的心,终于渐渐沉稳。
他们就那样相依为命地紧紧拥抱着,时间在他们耳畔滴滴答答地走,林淮想着,若是就在此刻老去,她一定比度过后半生这漫长的几十年还要满足。
韶光如金,我却发疯般只想和你瞬间变老。
当末班车的喇叭响起,林淮拉着男子的手,柔软地笑着,想一起上车。
男子却在那一瞬间丢开了林淮的手,他说:“小猪,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林淮愣愣地看着他,失语症般张了张嘴,最后含混不清地吐出一个句子:“你不跟我一起走么?”
男子残忍地摇摇头,轻声说:“上车吧。再不走你就回不去了。”
梦境的最后,是林淮孤独地坐在车窗后面,看着窗外朝她挥着手,温柔笑着的那张熟悉的面庞,泪如雨下。
每每从这个梦境中醒来,林淮总是湿了眼眶,一额头的汗。
此刻林淮又从这个梦里醒来,心底溢满了熟悉的酸涩,她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一个湖水般清澈的声音道:“你醒了啊,马上到你家了。”
林淮这才恍然清醒,现在自己正坐在严子西的车里。
严子西双手把着方向盘,这男人向来沉稳谨慎,连开车的姿势都一丝不苟,方向盘随时都被他稳稳地双手抓着。
林淮抽了张纸,擦了擦自己额头上密布的细汗,尴尬道:“我睡了这么久?”
严子西点点头,侧过脸来看她,逗笑道:“你再不醒我都准备去探你的呼吸了。”
晚饭的时候,林淮突然很想吃鱼,林淮对鱼向来很挑剔,几乎从来不吃外边卖得鱼,她总觉得外边的鱼再怎么弄都有一股黏黏的腥味,鱼肉也腻得像放了很久似地。这倒也不是因为林淮嘴刁,实在是林淮爸爸有一手煮鱼的好绝活,煮出来的鱼香味沁鼻,肉又滑又嫩,入喉都能感觉到香味直往脾胃间窜。
但是早上经历了那么一番事,林淮也没心情看她老爸煮鱼,虽然换做往常这看起来是一个无比享受的过程,可是今天,她真的没心情。
林淮唯一能吃得下的鱼庄,是在C市一个偏远的城区。
C市的格局很奇怪,每个城区之间距离都不近,林淮想吃的那家鱼庄又偏偏在郊区,七拐八拐地,路程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林淮正是想从早上的事情中逃离出去,于是这么去转一圈,也恰好合她的心意。
严子西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
其实那家店还是严子西带她去的。
那一年林淮刚刚毕业,找工作找得心力憔悴,偏偏她又学得是时下大热的法律专业,人多肉少,再加上是女生,找工作自然是处处碰壁。
林淮的简历上的求职意向,也渐渐从一开始的律师助理、法务专员变成了行政人员,最后又变成了文案人员,最后一次修改的时候,她索性写下了无限制。
那时苏园和顾艾就劝她,让她找严子西帮帮忙,林淮没答应,其实主要是不好意思开口,人严子西没有主动提要帮忙,她也没那个脸皮去求他。
最后应聘到一个行政的工作,就在这家鱼庄所在的城区,每月一千来块钱的工资还不管吃住。
但是那时的林淮觉得很满足,至少,在毕业生这支浩浩荡荡的大军里,她不是最差的,她至少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了一份工作,能勉强养活自己,这已经让她觉得很欣慰了。
而林淮直到进公司入了职,才知道所谓的行政工作,说白了就是给她们那个又矮又胖的老板当秘书,林淮第一次看到她上司那张油光满面的脸的时候,就已经很反感了,结果在她入职刚刚不过三天的时候,那个中年发福、肚皮溜圆、笑容猥琐的老男人就已经挤着色眯眯的小眼睛,伸手抓上了她的屁股。
林淮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当下就叫出来了,大声吼着让那个男人自重。办公室的人都好奇地凑过来看热闹,那个油腻腻地男人又气又尴尬,干脆恼羞成怒开除了她。
其实开除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在那样的人渣手下,林淮也干不下去。但是林淮万万没想到的是,那男人把她告到了警察局,说她偷公司的东西。
林淮真的是欲哭无泪,口口声声让他拿出证据来,证据那男人自是拿不出来,只是口口声声咬定林淮偷了他桌子上摆着的那件明朝瓷器。
林淮极力辩解,什么明朝瓷器?她从第一天进他办公室,桌子上就光溜溜地一根草也没有,还哪来什么古董?
真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