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不意,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想到别的办法。”说着,秦祁舒轻轻叹了口气,“这世界有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虽然不愿意杀人,但我并不后悔杀了那个人。”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听着这句道歉,秦祁舒感到十分茫然。
“对不起我把你牵扯了进来。”上官桦叹息道。
“说什么笑话呢,我还什么都不知道。你并没有把我们牵扯到什么事情里。”说着,秦祁舒笑了,“我们也是收钱办事,你就别太放在心上了。”
“我的敌人会不顾一切地阻止我上京,所以越往后你们遇到的对手就越是强大。”上官桦叙说道,目光落在了秦祁舒那张清秀的脸上,“这样,你们也不怕吗?”
“笑话,你小看谁都不能小看我秦祁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秦祁舒得意地说道,“我可是长乐镇六位嫁之一啊。”
听她这么说着,上官桦忍不住笑了:“六位嫁…是什么?”
“啊,这是长乐镇人给我和我的五个好友取的外号。”秦祁舒简单地解释道。
“好友吗?他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上官桦十分好奇地问道。
“你对她们很好奇吗?”想起那几人,秦祁舒眼睛一亮。
“嗯,因为…我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吗?一个朋友也没有?”秦祁舒十分惊奇地问道。
上官桦摇了摇头,笑容依然温和却显得格外寂寞。
遇见这般寂寞的的人,看到此般寂寞的神情,秦祁舒亦感哀愁,于是启唇将那眼前人想听到的关于朋友的事娓娓道来。
将明的夜色依旧清冷,徐徐燃烧的火企图驱散这微微有些刺骨的凉意,但真正驱散寒冷的并不是这一团烧不久的火,而是暖暖的人心。
第9章 第八章
终于到达了襄州,一行人找了家客栈早早歇下了。而落脚的客栈当然就是戚老板的云来客栈。
见天色尚早,秦祁舒突然来了兴致,信步走上了街。因为周筹等人都要购置此行需要用的物品,所以为了更好地保护上官桦,秦祁舒只好与他一同上了街。
襄州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到处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可秦祁舒对那新奇有趣的玩意儿似乎并不感兴趣,既没有在女子爱逛的胭脂店停步,亦没有在那摆满了精致小物的小贩处逗留。她像是早已决定好了目的地一般往前行去。
七拐八绕地,她领着上官桦走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又窄又长,却有不少人在巷子里。见到秦祁舒和上官桦走了进来,那些人都用一种相当奇特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
“别与他们对视。”秦祁舒提醒道,“不然他们会以为你在像他们挑衅。”
闻言,上官桦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走到巷子中央,上官桦跟着秦祁舒拐入了另外一条小巷。这这条巷子更窄,但是很安静,只能听到有规律地敲击声。
走了没有多远,两人在一个铁匠铺前停了下来。铁匠铺的铁匠专心致志地敲击着,头也没有抬一下。
“两位,我今天不接生意了。”感觉到来了客人,那铁匠冷声道。
“阁下为何不抬头看一眼客人是谁呢?”秦祁舒笑道,刚一开口就引得那位铁匠抬起了头。
“是舒丫头,你怎么来襄州了?哎呀,可想死老夫我了。”铁匠激动地说着,走上前拉住了秦祁舒的手,“都多少年了?六年了?自从你们跑到那个叫那什么的镇子之后,老夫就没有见过你了,哎呀,真是一点也没变呐。你爹娘还好吗?”
“他们当然好得很,倒是章大叔你瘦了不少啊。”秦祁舒见到这位长者似乎高兴,眼中写满了怀念。这样的表情让上官桦心中一暖。
“这位是?”这才看到上官桦的长者开口问道。
“这是我的朋友。”秦祁舒简单地回答道,总觉得已无法用“这是我压得镖”来形容这个男人,或许就是因为那句“没有朋友”让她产生了如此细微的变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声“朋友”听在上官桦耳中突然变得沉重起来。
“你这次到襄州来可是为了什么事来找老夫?”长者问道。
“其实…我想让您帮我打一套九曲梭。”
听了秦祁舒的要求,长者忍不住一惊:“你怎么突然想要九曲梭了?你学会九曲梭了?”
“我能用第十支梭了。”秦祁舒说着,得意地笑了。
“真是了不起,年纪轻轻居然能够用到第十支梭,真是胜过你母亲当年啊。”长者感叹道,“可我已经很久没有打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我需要九曲梭,所以拜托您帮我打一套吧,请尽快。”秦祁舒哀求道。
“我这里留有你母亲当年用的那套,可惜其中三支坏了。”长者说着,露出了一个跃跃欲试的笑容,“补上那三支再打造出第十支就可以了,给我一天时间。”
“谢谢章大叔!那我明天晚上来取。”
“真是没有良心的丫头,五年不见就让我做事。”长者一边抱怨着,一边已经开始准备了。
秦祁舒冲他嫣然一笑:“到时候我会带上好酒的。”
“这还差不多。”
“那就有劳章大叔了。”说着,秦祁舒躬身告辞了。
两人往回走着,延续着一种奇异的沉默。片刻后,突然上官桦开了口:“那什么九曲梭很危险吗?”
秦祁舒微微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本以为他没有听到。
“有多危险?”上官桦又问道。
“伤人的东西你说会有多危险。”秦祁舒耸了耸肩,淡淡回道,“就像刀和剑也是危险的东西一样,掌握好了就不会伤到自己。”
“可是它一定比刀和剑危险。”上官桦颇为担忧地皱起了眉。
“那是自然,因为它比刀和剑更加厉害,所以更加难掌握。但是对我来说跟刀剑没有什么两样。”秦祁舒轻巧地说道。
“可它也的确是危险的东西…”
“你怎么那么啰嗦。”听上官桦这么说着,秦祁舒不耐烦地开口打断他,“瞎操心什么?”
“是为了我,你才…决定用这么危险的东西的吗?”上官桦不死心地又问道。
秦祁舒面上一红,咬着牙道:“你才没有那么重要,我怎么会为了你特意花心思让章大叔帮我打造九曲梭。是我本来就想要,就顺便…总之,你不要多想了。”
秦祁舒说着,而上官桦则一直用一种奇特的眼神地盯着她。那深沉的眼神看得秦祁舒有些瑟缩了。
“别这样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秦祁舒怨道。
收回目光,上官桦长长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柔柔的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身上,为这双人蒙上了一层暖意。
突然熟悉的声音传入了秦祁舒的耳中,一个身上背着医箱、手中拿着剑的女子倏地拦在了两人面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瞧此人的穿着打扮无疑就是长乐镇必生堂的女大夫、长乐未嫁之一的应小笃了。
“死祁舒,你怎么在这儿?”只听应小笃大喝道,声音大的路上的行人纷纷回头看了过来。
“我押镖路过这里。”秦祁舒吃惊不小,当然其中一半原因都是被应小笃咋呼的声音吓的。
“哦,原来如此。”闻言,应小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用奇特的目光打量了上官桦一番后,应小笃又问道:“这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我…朋友。”
“你朋友?哦,你朋友。”应小笃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终于不再提问。
秦祁舒这才有了机会开口问道:“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官洛悼来偷东西,我就顺便来这里给人看病。”应小笃说道,然后晃了晃手中的剑,“这是我拿到的诊金,那户人说这是他们家最值钱的东西。我看这东西也不怎么样,正打算把它当了。”
“这东西…看着有点面熟啊…”看着应小笃手中那把剑鞘通体墨绿的剑,秦祁舒蹙眉思索了起来。
“看起来破得很,会是什么好东西吗?要不是看了他们没有钱,我才不会要这破东西呢。”应小笃则不悦地嘟囔道。
“啊,我想起来了!青仪!这把剑是青仪。浑天一气,仪生万物。青芒既出,无与争锋。”说着,秦祁舒忍不住尖叫起来,“这是青仪没错,这是把绝世好剑。它的主人曾用它称霸天下。是用最坚硬的铁煮成的剑,属于重剑,但是非常的轻。这把剑差不多有两百多年的历史,是非常非常了不得东西。”
“这么了不起的东西…应该当得了不少钱吧…”说着,应小笃眯起眼睛看住了秦祁舒。
“这…这当不了多少钱的,当铺的人都不认识…它。”秦祁舒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把剑。
“哦,这样啊。那我岂不是没办法拿它去当…真是太可惜了。”应小笃说着,狡猾地笑了,“要不我卖给你吧,我看你挺喜欢它的。”
闻言,秦祁舒立马抬起头看住了应小笃:“多少钱你愿意卖?”
瞧着秦祁舒如此渴望的眼神,应小笃忍不住大笑起来:“没想到你会这么痴迷这种东西。看在你跟我同为未嫁的份上,给我五千两银子,我就卖给你。”
“五千两?五千就五千!我也不是没有。”秦祁舒甚是豪气地说道,面上却还是流露出了几分不舍。
“啧,真是…这么喜欢这东西,居然五千两都舍不得。”应小笃眼带轻蔑地说道。
“五千两啊!是五千两啊!我跑一年镖都挣不到这么多!”见好友如此,秦祁舒忍不住咬牙切齿。
“味已楼一年挣得可不止五千两。”应小笃忍不住嘟囔道。
“死小笃,真是学了奸商那套,连好朋友都坑。”说着,秦祁舒恨恨的捏住了应小笃的双颊。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应小笃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再捏我,我就喊救命了。”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秦祁舒更是得意。
“救命啊!官洛悼,你老婆要被谋杀了。”应小笃果然叫了起来。
“刷”的一声,一道人影落在了两人身旁,一只手轻轻打在秦祁舒肩上,逼得她往后退了一步。见秦祁舒被来人逼退,上官桦心上一紧,想也不想地拦在了秦祁舒身前护住了秦祁舒。
见到此版情景,应小笃眼睛一亮,十分高兴地拍了拍来人的肩膀,然后赞道:“来得好,来得巧,你瞧我们秦祁舒的朋友是如何…保护秦祁舒的。”
闻言,秦祁舒羞红了脸,一个箭步走到了应小笃面前,不悦道:“你赖皮,你怎么能叫官洛悼来帮忙呢?”
“是你说我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可是我一叫他就来了啊。”说着,应小笃挑衅似地挽住了官洛悼的手臂。
“下次你要是和秦祁舒还有薛太岁闹起来,我可不会帮忙了。”官洛悼突然很没有良心地开了口。
“为什么?”应小笃不满。
“因为她们一个武艺不凡、一个凶的可怕,我可不要对上她们。”摊了摊手,官洛悼很没有骨气地说道。
“秦大镖师,你不向在下介绍一下这位奋不顾身保护你的人是谁吗?”向来比应小笃细心的官洛悼自然是不会忘记要向秦祁舒询问一下上官桦的,自然也是不会忘记向上官桦打招呼客套一番。
“这位是上官桦上官公子。”秦祁舒忙向二人介绍道,“上官公子,这位是我跟你提起过的应小笃应大夫,而这位是她的夫君侠盗门前燕的头目官洛悼。”
上官桦十分懂礼的向眼前的两人抱拳打了声招呼。
“路上不宜久聊,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慢慢聊吧。”官洛悼提议道。
他们这才放弃了挡在路上,挪步往味已楼走去。
第10章 第九章
自章大叔处取来了九曲梭,秦祁舒心情愉悦地往回走着。路经酒楼时还兴致勃勃地买了壶酒带给上官桦。想起那个执壶微笑的儒雅男子,想起那双将茶变入茶杯的手,她不禁微笑。谁说不知道的东西就是不好的,这个上官桦倒是挺不错的——如此这般想着,秦祁舒加快了回程的步伐。
一脚刚迈进客栈大门,她便看见上官桦低着脑袋从远处走来。后者见到秦祁舒似乎有点吃惊,随后立马收起惊色,快步走了过来。
“秦姑娘,你是在等我吗?”待到走近后,他开了口。
“是啊。”秦祁舒爽快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酒递给了上官桦,“这是给你的。”
“酒?”上官桦又是一惊,然后接过了那壶酒。
“是啊,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喝酒的。”说着,秦祁舒冲他笑了笑,那笑容光彩夺目。
“谢谢。”上官桦轻声道着谢,眉却不自然地皱在了一起。
“你不会是不喜欢喝这个酒吧?”见他皱眉,秦祁舒忍不住问道。
“不,不是的。”上官桦摇了摇头,冲她笑了笑,“我很喜欢。”
“那就好。啊,突然饿了,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秦祁舒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走近了客栈。
上官桦跟在她身后也缓步走进了客栈,可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秦祁舒的背影上。
“秦姑娘。”犹豫了片刻,上官桦开口唤住了正打算往楼上走的秦祁舒。
“嗯?有什么事吗?”秦祁舒闻言转过了身。
“我…我找了长远镖局护我入京,你们把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深吸了一口气,上官桦淡淡道。
窒了一窒,秦祁舒心下一紧,急急道:“什…什么意思?你刚刚是去长远镖局了吗?对了,你怎么能一个人行动,你现在是被保护的对象…你…”
“你们把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接下来我会拜托长远镖局。这…这是约定的镖钱。”轻轻说着,上官桦自怀里拿出银票放在了桌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看我们吗?”自楼上下来的庄添正巧听到上官桦的话,急忙走下楼来,忍不住冲上官桦吼道。
“并非是不相信你们…只是…”顿了顿,上官桦抬头看向了秦祁舒。后者静静的看着他,那双神采飞扬的眼眸里闪烁着的受伤和不解让他吞下了接下来要说的话——有时候说实话不一定是好事。
“我们镖局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如果不是不相信我们那就不要说这种话!”庄添怒气冲冲地说道。
“不需要了,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了,一路上辛苦你们了。”皱了皱,上官桦冷然道,“你们这般小小的镖局是无法保护我安然入京的,就这样吧。”
“什么?你小子…”庄添怒然,举起拳头就待往上官桦身上砸去。
“够了!”深吸了一口气,秦祁舒冷然开了口,而那双神采飞扬的眸里也装满了凉意,“什么也别多说了,我们明早出发回长乐。”
收起拳头,庄添恨恨地瞪了上官桦一眼,然后转了身打算上楼。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回上官桦身前,拿起桌上的银票,然后正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