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房,他把她放下,自己也躺倒边上,拉过被子替两人盖住以后就又把她揽进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液味道,自己也被他帮着清理过一下,李笑只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眼皮越来越重。
“别睡啊,陪我说说话!”他揉了揉她的肩膀。
“啊?”她迷蒙着眼睛,是真的困了。
“不准睡,跟我说说话。就讲讲你的事情,我想知道。”他的指腹在她嫣红的脸颊上来回抚摸着,嘴唇被他吻得有些微肿,露着的肩膀上残留着刚才欢爱时留下的痕迹,现在有些微微泛着青色。
李笑的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哎呀,下次再说嘛。让我睡一下,我真的困了。”
“有多困,明天让你睡个够,现在不准睡。”他霸道极了。李笑抬头瞪他,嘴也因为生气有些微微嘟着,嫩红的整张脸无不透着诱惑的感觉,齐天没忍住,低头含住了她的唇瓣。李笑唔唔的捶他的肩,好半晌他才放开,她立马大口的喘气,唇上晶亮亮的,“陪你说,我不睡行了吧。”
“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还不都那样吗,有什么好不好的。”
齐天不满意她的敷衍,搂着她就是一阵咬,她哭笑不得,“你要怎么样啊?不是都说了吗?”
“说实话!我知道的只是你有个干妈在那边,至于其他不知道的你通通告诉我。”
她往他怀里贴了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她也跟着安稳,“刚开始去的那两年就一直住在干妈家,她照顾着我,后来第三年出来住认识了芮芮,这你知道的,我跟你说过的啊。”她顿了顿,“其实别的到没什么感觉,就是想奶奶……想你,我从来没离开过你们俩,却突然一下子就去到那么远的地方,那时候英语还不是很好,上课也听不懂,下课了也不会跟人交流,干妈就给我报了些语言补习班。后来慢慢的适应了下来,也能跟人交流了,只是没心思,再后来干妈怕我这样憋出问题,让我多交朋友,我也觉得是这么道理,干脆商量了一下就找了房子搬出来。”
“那你干妈知不知道那个殷芮哲的事情?”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就和个大男人住同一屋檐了,怎么想都觉得憋气。
李笑搓搓鼻子,“刚开始是瞒着的,后来有一次让干妈知道了,她倒以为是我男朋友,把芮芮交到家里硬是好好招待了一番,最后拉着他手语重心长的交代这交代那。”说到这她自己都好笑起来,“后来干妈找人查了芮芮,这一查不就什么都知道了,杀到我们公寓,差点把芮芮剁了,我才赶紧解释说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齐天也笑,“你干妈真厉害!后来呢?”
“后来嘛她说让我搬回家去,我做了好长时间的工作她才答应我继续跟芮芮住,只是也没忘了警告芮芮说不准他对我怎么样之类的话,弄得那段时间芮芮总说觉得走哪都有双眼睛盯着。”李笑到底还是困了,哈欠一个接一个,眼皮有点打架。
他亲了亲她的眉心,沉默了一下,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很轻的问道:“那,那件事情呢?”
“恩?”她懒懒的哼了一声。
“孩子。”齐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问出来,兴许是午夜人的心理防线真的低了吧,从来关得死死不敢提的那些事情也一下涌了出来。
李笑的眼睛蓦地就睁开来,原本的睡意散去大半,看了看他,眼神一对上他立马有些局促的闪躲开来。
她叹气,“那件事是我的错。”
齐天的眉头皱了起来,“笑笑,是我对不起你。当年、当年我混蛋。”
李笑抬起头,只觉得眼眶有些湿热,却还是给了他一个抚慰的笑,手搭在他的腰间轻轻拍拍。“做手术的时候TA两个多月,一去英国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还不知道宝宝是男的女的,当时医生指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跟干妈说话,我听出个把重要词,意思就是那个就是宝宝。可我真的看不出来!”
齐天紧了紧她,“对不起。”他只会说这个了,一连就在她耳边说了好几个。
李笑摇头,“是我们都对不起TA,还来不及见一见这个世界,就被我亲手扼杀了。”热潮冲上眼底,她拼命忍拼命忍,却还是没控制得住,涩涩的哽咽了一下。“那段时间我总做梦,梦见一个小小的手伸到我面前想要我拉TA,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没办法伸出手去,最后就是一片血淋淋,有一个糯糯的声音一直飘荡在我耳边,TA问我为什么不要TA。齐天,齐天我杀了我的孩子……”苦涩的泪水终究是泛滥开。
此刻在他怀里,李笑第一次哭得那么肆无忌惮,她难受、她痛苦、她委屈,可这一切的一切靠在芮芮的肩膀上流泪和在他怀里是两回事。齐天顿感失语,只能是把怀里的人紧了又紧,“不哭了不哭了。不要再想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笑笑,别哭了。”
往事的凄凉一阵阵袭来,李笑的委屈全数在他怀里爆发,哭得不是很厉害,只是眼泪掉得凶,他就一个劲的哄,像对小孩子一样,轻拍她的背,或是亲亲她的眼睛,把泪渍一点点吻去,最后哭得实在是累了,她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等再醒来,那无尽的黑夜已经褪去。
李笑撑着床坐起来,只觉得眼睛都是肿的,睁不开,揉了揉。转身一看,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子倒是很细心的堆到她这边倚着,想怕是担心她着凉。
“醒了?”齐天从外面走进来,一身家居的打扮,棉质的长裤和T恤,神清气爽。
“我以为你上班去了。”
他坐到床边,与她面对,手掌覆上她的脸,跟着给了个早安吻,“今天不去了。”
“哦,那你就在家陪我吗?”她也毫不客气。
“对啊,陪你,你面子大过天!”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避开昨晚最后的那个话题,倒像是之间根本没提及过这件事情一般,什么都表现得很自然,却是又更加亲密了些。
一整天下来,齐天果然还真是就在家陪她,她做饭,吃完了他主动洗了碗,一个下午就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中间甚至她还睡着了一下,等醒过来电影都快放完了。她吐吐舌头,问他都讲了些什么,可他只说无聊,根本没记得住。事实上,无不无聊他不知道,因为眼睛始终就没能从她静静地睡颜上挪开过。
接下来的日子,李笑基本就没怎么回过自己那边,齐天不是朝九晚五的那种小白领,虽然回来的不固定,有时晚有时早,但晚上必定搂着她入睡,有时候她为了等他在沙发上睡着,常常是不知不觉到半夜醒过来,人早就在床上,而他的气息萦绕在她整个周围。
30 海上花园
齐天回来的时候正见李笑抱着电脑乐得傻乎乎的,“看什么呢?”
李笑招手让他过去,“你来看,芮芮他们公司组织旅游,这是他上传的照片。”他凑过去看;沙滩海浪的,大概是在海南,殷芮哲穿着沙滩裤袒露的上身健康的小麦色和健壮的肌肉,本来人就高大,此时更是比大多数国人男性吸引眼球得多,旁边再围了一众穿着比基尼的女员工。他暗自腹诽,想必这些都是不知道他性取向的,还希望能不能乘此机会得到垂青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吧。
李笑一脸的艳羡,看的齐天很是扎眼,伸手就把她笔记本合了起来。
“干什么呀你,正看着呢。”她抱怨,要再去打开,被他拉着不让。
“有什么好看的。”他捏着她的下巴扳过来,痞痞的样子像是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叫声好听的,我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
“呃?”她一听去玩,脸上原本暗下去的光一下又耀眼起来,兴高采烈得勾住他脖子,“你带我去玩啊?去哪?什么时候去?走啊走啊!”
齐天忍不住笑起来,那么大的人了,一听出去玩跟个孩子似的,随即又装模作样的板起脸,“说了让你叫声好听的!先叫了再说!”
李笑嘻嘻笑着身子贴了上去,一只手从他颈上滑了下来在他胸口画圈,“齐天、好哥哥、好老公,你带人家去嘛!”他要听她便叫,还学着矫揉造作的硬是叫得起劲。
齐天浑身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一把抓住她在胸前的手,“我怕你了,快别叫,跟狼外婆似的。”
“哎呀,别害羞嘛,你不是要听,那人家就满足你咯。”她再接再厉。
“我错了行了吧。”想调戏的人却被反调戏,齐天真是觉得李笑这个人简直就跟他的克星一样,任何事情碰到了她结果总是会出乎他的意料。
李笑原本是以为齐天说的带自己去玩是开玩笑的,直到上了飞机她都有些不敢相信,“齐天,你真带我去玩啊?”
齐天一脸无奈的直想笑,“都上了飞机了你当我跟你开玩笑呢?”他越过身帮她席上安全带,又捏了捏她的脸,“你什么表情啊?我这是带你去玩,不是把你卖了。”
“那你工作的事情怎么办?大哥和左左马上就结婚了,你应该很忙的吧?”就这样丢下事情带着她玩不好吧?
齐天抽出前面椅背的杂质翻着,“公司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地球离了我照样转。”
一个半小时以后飞机抵达厦门,李笑这些年都不在国内,小的时候也没什么机会玩,大多国内的景区她知道的也就比较有名的那几个,对于这个城市她了解的少之又少更是不知道有什么可玩的,坐在出租车上,她有些怀疑,“齐天,不是要来这公干顺便带着我来的吧?厦门有什么玩的?”
齐天横她一眼,居然敢怀疑他。
倒是出租车司机笑了,“姑娘啊,你不知道吗?我们厦门的鼓浪屿那可是全国闻名的5A级景区,岛上气候宜人,四季如春,无车马喧嚣,又鸟语花香,素有“海上花园”之誉。日光岩、菽庄花园、皓月园,毓园、环岛路、鼓浪石、博物馆、郑成功纪念馆……诶呦,漂亮着呢!”司机这一溜话说的都不带停顿的,像是背书一样把自己城市的这一地方给介绍了个遍,李笑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倒是对他的这些形容词弄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只觉得这出租车司机只开车还真是屈才了,口才一点不比导游差呀!
到了码头,李笑这会也不敢发表什么意见了,跟着齐天下车,司机乐呵呵的说了些好好玩啊之类的话。
上了渡轮天已经有些快黑的样子,李笑不知道他干嘛要订下午的机票,这会到了都不知道能干些什么。秋天的凉风习习刮来,却不是那种很冷的感觉,李笑站在船头,看着不远处的对岸,齐天站在她后面,“冷不冷?”
她冲他笑笑,摇头说不冷。
差不多也就五分钟的感觉,两边距离实在是很近,下了渡轮齐天左右辨别了一下带着她就往一个方向走。天渐渐黑了下来,李笑本来就不是方向感很强的人,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又都是小巷子弯弯绕绕的,天再一黑更是什么不知道了,牵着齐天的手下意识的收紧。齐天步子慢了些下来,握着她的手,“今天没什么特别的,明天一早带你玩。”
“那现在去哪?”
“当然去住的地方,不然你想我陪你睡外面啊。”被他这么挤兑了一下,李笑也有点觉得自己问题不对,他都说了今天不干什么了,那现在自然就是去找住的地方了。
可说归这么说,等两人到了那家家庭旅馆,李笑还是有些吃惊。一个两层楼的小院,建筑风格很是欧式,却并非完全西方的那样。前面的小院落摇椅水塘一应具有,荷叶轻悠悠的飘荡在水面,上面一两颗水珠在院子鹅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晶莹得让人心暖。院子的大理石地面上有用鹅卵石拼成的一些纹路,一两只小猫呼的穿梭其中,动作太快吓得她叫了一声。
“没事,只是小猫而已。”齐天顺势搂过她。
兴许是听到了动静,房子里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走了出来,“就算着时间你小子差不多该到了。”很熟络的就跟齐天打起了招呼。
“这是李笑。”齐天也自然的跟他介绍着。他冲李笑点头笑笑,算是打过招呼,“走吧,上面房间都给你们留好了,吃过饭没有?”边说边接过齐天手里的行李。
“没呢,你给我们弄点吃的,一会我们下来楼下吃。”
“好嘞,现在你是我的上帝,有什么要求呢尽管提。”对方一副没正经的样子,齐天听了笑,“我当然会‘尽管’提了,但钱你可别‘尽管’收啊?太黑了我是要举报你的。”
山羊胡一拳打在他胸口,“抠门货!”
三个人都笑起来。
到了房门口,对方把他们行礼一放,钥匙交给两人,“你们先休息一下,我下去给你们弄吃的,一会下来吃。”
李笑点头答谢。
进了房间,齐天直奔大床,躺着就懒得动。李笑倒是好好端详了一下,房间不大,床头那面的墙壁刷成了橘黄色,中间彩绘着一道大大的窗户,木质的窗框,窗台处还有一盆张着茂盛叶子脱下来的植物,很有一种童话般的感觉。床头柜小凳子,还有那铺着桌布的桌子上同样老旧的一个收音机和烟壶,更难得的是对面同样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同样古朴的木质梳妆台,两层高,一共五个小抽屉,最上面是一面可收放的镜子,仿佛这东西面前就该坐着一位穿着典雅旗袍的女子对镜梳云鬓。
齐天看她对着那东西老半天,不满意的皱了皱眉,“你就只顾着看东西啊?我都快累死了你没见?”
“有什么好累的,才走了几步路啊,你体力太不行了。”李笑这话一点没有其他意思,可听在有些人耳里就怎么都觉得刺耳了,“体力”以及“不行”这种事都是男人的敏感的词,齐天一下从床上起来,两步过去趁她不注意就给抱了个满怀,勒在怀里就是一阵咬。
“哎呀……”李笑躲着叫,又被他咯吱得忍不住笑出来。
“我体力怎么样你不知道啊?不行吗?”他瞪着眼睛。
她这才了然,原来是为了这个,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李笑也不再如当初那么爱脸红了,点着头的奉承:“哪啊,你厉害着呢,倒是我体力不支快饿死了,我们快收拾收拾下去吃饭吧。”
齐天这才放开她,两人到浴室随便洗了把脸,一路的尘土净去,精神也好了一些。
一楼的公共空间似乎比楼上更为出色,同样暖色系的装潢给人感觉一种家的温馨,一点不让你觉得是初到一个地方的陌生,书吧、小提琴、油画,很是诗情画意的人生。
吃饭的时候李笑才知道山羊胡叫李凯,是个旅居鼓浪屿的油画家,跟齐天认识已经好多年了,也就因为都姓李,对方还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