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岂非便宜她了?我连洞房都没睡过就休掉她?”
“呃……官爷您这是……”小二又不懂了。
“她说好要嫁给我,后来又失言,是逃婚,懂不懂?”
小二但觉想笑,但强忍着笑意。‘这就相当麻烦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地将她找回来……”
“这还用你说?找得到她,连着鼻子也要把她押回来拜堂。”
毛盾道:“现在不知到哪里找人,这才叫人头痛!”
“若是这样……官爷不加贴出告示,看看她有何特征、让天下人帮忙找寻,可能会有效。”
“也就是通缉她就是了!’毛盾道:“或是警告逃妻?”
小二也陪笑道:“如此一来必定轰动,可能很有效。可是这对贵夫人……”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都敢耍我逃走,我还顾她名节吗?”
他决定就这么做:“哪里有绘图像的?”
小二介绍到西街文宝轩,毛盾给了小二小费,随即前去。
几个时辰之后。
毛盾已抓着两张图画回来。
全是段君来骑着红马的模样,人像马马虎虎,仅画出段君来笑起来甜甜的样子。最像的还是那匹红马,毛色发红,少有品种,很容易辨认。
但最醒目的还是毛盾加上去的宇。
最上面的四个鲜红大字“通缉逃妻”让人触目惊心,接下来是“段君来”三个字,然后又注意:“此女乃段铜雀之女,天生狡诈,欺骗善良夫君,在目的达成后,竟然抛弃夫君逃婚,严重打击其夫君心灵。若有仁人君子发现,请通知本人。必有重赏。”
其中“段铜雀”三个字还用红线在旁边标上。
毛盾井未贴到城门,而是雇了一辆马车,将两张图画贴在车子的两侧,如此一来则更引人注目了。
“我不相信转遍大江南北,你还能躲着不出来?”
毛盾亲自当起车夫,策马车云游去了。
每当人们见到这通告都难免闷嘴大笑指指点点。
他们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如此奇特有趣的通缉事件,但内行人更是发现了毛盾的可笑之处。
妻子逃跑,当老公的应该很没面子才对,而毛盾却坐在车前得意洋洋地向过往行人点头问笑。并接受大多数人指指点点,似乎越多人在惫、他就越得意。大家不禁摇头叹息,果真有这样的老公才会有那样的老婆。
毛盾就是不在乎,存心让段君来没睑见人。
一天过去了。
毛盾已注意到除了老百姓之外尚有另一群人着通缉告示。
他们似乎是武林人物,在见到“段铜雀一三个字时,脸色顿为一僵,然后看向那女子,那匹马,最后是着毛盾,随即匆匆走了。
毛盾想段铜雀或许是武林名人,这更好,就怕不出名,越出名越好。
他立即又在车顶拉开两面布条,分别写着斗大字迹:“通缉段铜雀之女段君来”、“迅速回来国履行妻子义务。”
这招更有效了。不出三天已传遍整个武林。
群众已为此事而疯狂,风闻毛盾半往某城,马车尚未到达,大堆人以挤在管道上要看这个被抛弃地可怜丈夫。
毛盾总是带劲地接受欢呼。
“妻子找到没有。”,“还在努力当中。”
“找到后,你要如何处置她?”
“这……抓来游行怎么样?”
群众兴致更高,有人说休了好,要把女儿嫁给毛盾;有人说找到她,千万要绑住她;有人说到庙里找找看,又有人说漂亮女孩怎会出家?……什么古怪的话都出笼了。
就是没有提及段君来的消息,大家都在看好戏。
毛盾渐渐忽略了,为自己的杰作而得意非常。
他已无法住进城里的客栈,因为随时有大批人前来骚扰、他只能停驻于城外幽静处、才能睡得安稳。
今夜,他照样选了淮阳城外西郊小山神庙附近树下休息,不但干扰少,马儿亦可就近吃草,一举两得。
他并未住进庙宇,而是四平八稳地躺在车厢里头,每想起白天得意事,他就睡得更甜蜜而安稳。
三更已近,露重雾浓,幽夜带着静美。
忽而一道黑影潜掠近马车,动作灵巧而小心,慢慢地接近,在确定毛盾熟睡了之后,他就开始行动。
只见他手中多了条套绳。猝而飞窜扑向马车,就在他通过前门之际,一道细碎铃声忽然响起。
原来毛盾并非全无防备,他在门口绑上了挂铃铛的细线,黑影一时不察,触动铃铛发出了声响。
“不好!”是个女的,她惊心一叫;手中绳索已往毛盾套去。
毛盾早已弹身而起,猝见刺客前来,已倒冲后门闪出,并反手扣住黑衣人的绳索,凝目一瞧,发现来人正是被通缉的段君来。
她故意换上了黑色夜行衣,但终逃不出毛盾的眼睛。他捉笑道“大胆逃妻!还不束手就缚,还要谋杀亲夫吗?”
“我要剥了你的皮!段君来眼看绳索无效。立即弃之不用,右掌一翻、孔雀翎已在手中,刷出七道光芒,狠厉无比地打出。
那孔雀翎就在接近毛盾两尺之际,翎羽突然暴长一借弹,出一片翎羽,顿时大意的毛盾手忙脚乱,胸口便是被刷出三寸长的裂缝,差点血溅当场。
“你玩真的?”毛盾讶道。
段君来一招得逞,得意道“不但玩真的,我还想杀你呢!”
翎羽又自攻来,逼得毛盾四处躲窜。
一个落地打滚,毛盾已拍出长鞭,猛挥迫开段君来强劲攻势,他得以喘息:“妈的!你简直要灭我的口嘛!”
段君来冷笑,倏地将孔雀翎抛出,刹时天空又如千万晶亮羽毛乱飞穿梭撞击之间已裹得毛盾难以脱身。
毛盾挥鞭封去左侧三片翎羽,右侧又来数片,其势更急,他想挥鞭却已不及,逼不得只好落地打滚。
眼看翎羽一次比一次急,而段君来的笑声更是刺耳。
毛盾斥叫一声,陡地将长鞭抖散,一招“龙绞天’打出,但见鞭身如捣天猛龙,腾掠翻捣于银亮翎羽之间,几乎一大片翎羽全被击落。
那长鞭仍不止,大张龙爪吞向段君来,龙身卷处,扫得树叶乱飞。
段君来不料毛盾能破解她的绝招,眼看着长鞭捣来,其势太猛,她不得已不先行闪躲,登时向树上飞掠而去。
长鞭却以迅雷之速卷住她的右脚踝,毛盾立即捉笑着想扯她下来,段君来急得手中一翻,喝叫道:“着毒针!”一排劲风迎面打向毛盾。
毛盾早想到她身上可怕的孔雀毒针,那可千万惹不起。
但见毒针四面八方罩来他放弃扯人,左掌猛劈,再撤去卷入长鞭。倒翻数个筋斗想逃开。
不料毒针范围实在太大,连翻七个筋斗都躲不掉,突然手脸一热,他惊叫,吓得落地打滚,逃出十余丈远方弹跳而起,急忙摸往中针处。
手一摸,找不到毒针他以为射人骨头里了。
段君来捉笑不已、不用找啦,这次是警告,用的是草茎,下次就没那么便宜了!”
“可恶!’毛盾气冲冲地逼上前,一鞭就抽杀这可恶的女人。
“你敢!段君来亦不甘示弱地抖出孔雀毒针,全神戒备:“若再上前一步,就叫你血溅当场立即没命!”
毛盾受此威胁,衡量的结果实在没把握可避开这要命的东西,急急刹住冲势,气得七窃生烟、他叫道“什么意思嘛!谋杀亲夫还用毒,你还有没有人性?早知道也不救你,让你死在鬼峡!
有胆的凭本事大干一场!”
段君来亦是怒气难消“杀你就是本事;我是女孩子,你竟如此侮辱我——弄得天下人皆知——我恨你!”
毛盾经她提醒,忽然想起得意事,心情稍好过了些,甚至有了报复快感,谑笑不已:“谁叫你背叛亲夫,活该!”
“谁是你妻子,不要脸!”
“哼!我不要脸,你也未必有多要脸!卖身契都签了,还耍赖!
哼哼,我最喜欢对付变心的女人!”
“谁变心,我根本不爱你,从来没爱过你,不要脸!’,“管你爱不爱,签了卖身契就得嫁给我,否则大家走着瞧!”
“可恶!混蛋……”段君来愤恨难消,当真把毒针打出,毛盾惊慌尖叫,“啊”的一声摔倒地上,昏了!嘴巴仍张得大大的。
段君来亦是一愣,怀疑自己真的射出了毒针。
但是人都栽倒了,当然是真的,她稍稍放松自己的神经,再看看毛盾那夸张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我就不信治不了你!有多神气。现在不是倒了。”
再看毛盾夸张的表情,段君来笑意更浓:“长得怪,连装死都怪!”
走了过去,连点毛盾数指。
接着她走向车房那面墙,发现图画上的自己竟也不难看,就是那几个通缉逃妻的红字特别刺眼。
“臭小子,竟然如此整我!”
段君来又骂又笑,一口气将所有地图画与布条撕的精光,然后把毛盾扛在肩上,掠往黑地,眨眼不见。
待毛盾醒来时,发现自己躲在一张木板床上。
他张目瞧去,只见得空空旷旷,似乎在茅屋里头,除了左侧一张画柜子及烛台之外,已无布置。
他想动,但方用力已是全身酸软,并疼痛异常,使得他闷闷呻吟了起来,还是躺在床上口中却喃喃说道:“死丫头、当真敢暗算我?也不知用了何毒药,把我弄得要死不活的……”
“活该!”段君来兴灾乐祸地走了进来,她听到毛盾的呻吟,两眼一挑,道“这就是你惹我的下场,好受吧?”
“臭丫头,你敢谋杀亲夫?”
“哪有?你不是好好活着吗?”
“我宁可死,也不愿任你摆布!”毛盾一脸大义凛然。
“真的?好巴,我成全你!”段君来当真又拿出那要命的孔雀毒针,笑得阴阴邪邪地逼近毛盾。
“你想干什么?”毛盾霍地睁大了眼睛。
“如你所愿啊!把你宰了。”段君来叹息:“我本是要将你身上的毒针抽出,没想到你对死这么有偏好。我只有成全你,再把毒针插回去喽!
话方说完,一支毒针已刺向毛盾的左大腿,痛得他尖声大叫,全身颤抖。
“住手!快住手!有话好说,”毛盾终于认输,摆出一脸求饶的表情:“有话好说,把针收起来,你我夫妻一场……”
“谁跟你是夫妻!”段君来斥道:“再说!刺死你!”
毛盾随即闭嘴,马上又苦着脸道:“讲点道理嘛!”。
段君来冷声:“跟你还有道理可讲?害得我身败名裂还不够,你到底存在什么心?”
毛盾可伶兮兮:“我只想请你回来履行妻子义务……”
段君来气疯了:“胡说!谁是你妻子,可恶!”
毛盾眨眼:“我有你的卖身契……”
段君来嗤笑:“一张纸算什么?我早写过千百张,难道要我嫁千百人?”
“你真的写了千百张?”毛盾讶道。
“我高兴写就写,要写一万张也行?”
毛后愣住了,不知所措。
“拿来!”段君来伸手道:“我写的东西在哪里?口说无凭,我要看证据。”她盯着毛盾。
“它在……”
毛盾忽然觉得段君来的目光有异,心念一转。想到此时处境,要是说出来,被她找到,将它撕掉,可真是死无对证了。
遂转口道:“它在很隐秘的地方。”
“管你藏得多隐秘,我现在要看!”
“等我伤好了再看如何?”
“叫你拿出来听到没有!”段君来呼叫:“再不说!我毒死你!”
毒针又动,想威胁他。
毛盾突然也不管了:“谁不知你的想法,就算卖身契被你撕了,我照样游行四处通缉你!”
“可恶!”段君来倏地扬起毒针。狠狠地往毛盾的右大腿插去。
毛盾的右大腿突遭段君来的狠命插击,忍不住哇哇痛叫起来,两人似在此斗叫声,全吼得汗水满额,差别只在泄恨与疼痛而已。
段君来似泄了很,动作稍缓:“再不拿出来,下一针就要你的命!”
“杀吧!杀了我,明天会更轰动、”毛盾冷笑道:“天下排名第三的铜雀台门主段铜雀的女儿谋杀亲夫,简直是天下笑话!’“你……你知道我爹?”
“混了三天,连你爹也打探不出来,我还混什么?
毛盾早从群众口中得知这么一位鼎鼎大名的泰山大人了。
段君来闻言愣愕,突又疯狂地揍向毛盾:“都是你!我爹干你什么事,你要这样陷害他!
毛盾又被打得唉唉痛叫:“住手啊——都是你自己惹的、我哪有陷害他——住手啊——”
段君来狠狠揍了他一顿,竟然双眼含泪“我爹已经够惨了,你还陷害他,你到底是不是人?’毛盾被揍晕了头,搞不清楚为什么明明自己是受害人。现在反倒成了加害人了。
“你不肯嫁就算了,何必骗我?还开溜,所以我才……’“你就可以伤害我爹是不是?
“不是这样,你怎么会出现……”毛盾低声道:“算了!你去吧,我不要求你履约嫁给我了……”
“说算就算了?”段君来斥驾着,泪水滚落“现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是逃妻,你叫我以后怎么见人?可恶!你太可恶……”双拳又落了下来,毛盾紧咬牙关,不敢吭声。
他实在倒楣透了,老婆没弄着,还惹来皮肉之灾。
“恶毒的人!我恨不得杀了你,碎尸万段——”
“别难过!我……我再贴布告向天下宣布这是误会……”
“他们会信吗?婚姻是儿戏吗?”
段君来越想越气,竟然张大嘴往毛盾的手臂狠狠咬去。她用尽全力,几乎想咬下那块肉来。
毛盾痛叫如杀猪般。身子不停抖颤,一手推不开,整个人掉落至床下,才阻止了段君来的利牙继续撕咬。
这已不是倒霉而已,而是倒大楣了。
毛盾发誓,从今以后,他决定选个没有牙齿的老婆、至少,不是眼前这种母老虎。
段君来咬了他之后,怒气消失了大半,又见毛盾如此狼狈模样,竟突然神经兮兮地窃笑起来,这一笑,心情稍微好转。
毛盾则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