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盾想想也好,金武堂人手多,总比自己一个人闷着找要来得划算:“不过你最好以找寻武子威为借口,免得走漏花弄情没死消息,弄得大家心头不安。”
“我省得,我这就去跟陆叔商量。”
说着武灵雪已快步离去。
毛盾但闻“陆叔”,心头一震,正想阻止,武灵雪却已走开,他摊摊手,算啦,许多迹象显示陆不绝并非自己先前所想那种人,尤其他细心照顾柳婉儿实在令人感动,若无真凭实据,他实在不愿再怀疑人家。
被这么一折腾,他睡意已去大半,换来是肚子咕咕叫,倒是该进食时候了,心念方起,双脚自动往厨房行去。想及几年前为偷烤鸭而认识师父老柴房,以至于落得今日这种局面,他已然摇头直笑,际遇弄人实非自己所能控制。
到了厨房,凭他毛盾两字在金武堂颇吃得开,那大厨还亲自迎接想弄一顿丰富可口佳肴以侍候。毛盾倒还念旧,仍只要来一只烤鸭,一壶老酒,靠在老柴房住处前头那张长板凳就这么吃啃起来,每啃一嘴就是美丽回忆刺激一番。
“不知师父去游到哪里了!”
毛盾颇有念师之情,可惜师父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想找他都不易,但每当危急时,他都及时出现,会不会老跟在自己背后?方想及此,毛盾贼眼已东膘西勾四处屋脊树梢,很似乎希望能发现踪迹什么的。
结果呢?却见那些厨子惊惊慌慌像见着什么大人物级东溜西窜。毛盾正感不解,那陆不绝则已经从厨房例角慌张寻了过来,以他副堂主身份,岂是常常能到厨房走致动,难怪会吓得那些厨子惊惶失措。但陆不绝竟然如此慌张走来,不必说一定有事了。
他远远地瞧及毛盾,一张绷紧的脸总算松懈下来:“少侠在此,害老夫逛了一圈。”
“您找我?”毛盾起身想藏收酒壶及烤鸭却无处藏,只好干笑。
“少侠尚未用餐?”陆不绝心生歉意:“金武堂招待不周,请原谅。”
“不关你们事,我喜欢……这么啃板鸭,”毛盾干笑:“有点习惯了,您找我有事?”
陆不绝点头:“有关大小姐方才所提……少侠可否借一步说话?”
毛盾想来也是为了此事,他当然愿意和陆不绝交谈:“您方便就行。”
于是陆不绝四下张望,发现左侧二十丈远那里有三株百年古松,下边有石椅,它正好独立于庭园中,该不怕有人窃听:“就到那儿吧!”
“好啊!”毛盾欣然答应,随即跟在陆不绝后头走了过去,两人行至该处,陆不绝四下一瞧,但觉满意,才请毛盾坐下,想想,自己也坐下来。
他轻轻一叹:“想必少侠都知道了?”
毛盾故作茫然,不知他在说什么。
陆不绝似早决定要说出一切:“有关花弄情之事,少侠想是从婉儿姑娘那里查出的吧?”
他既然说了,毛盾只好点头:“我去过了,多谢副堂主代为照顾。”
“唉!都是苦命人,能帮多少是多少……”
毛盾想想,问道:“上次在乱葬岗想必也是副堂主吧?”
陆不绝默然点头。
毛盾想再问,却又临时收口。因为他觉得不该对他咄咄逼人。
“少侠鞭法实在了得,”陆不绝还是说了:“老夫差点被你撕下面罩。”
“副堂主为何要如此装扮?”
“该从少堂主变样开始……”陆不绝轻叹道:“也是阮月仙进人本门以来,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所以暗地展开一连串调查,却一直查不出阮月仙来历,实是无能……”
毛盾道:“其实阮月仙是个十分厉害角色,想查她底子并不容易。”
陆不绝点点头,沉默一阵又说:“她表面温柔却心存心机,根本就是个老江湖,可惜少堂主却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实在让人无法料及,这并非他的为人,可是事实俱在,不得不叫人相信,我一直末放弃追查阮月仙机会,故而那天晚上仍旧暗中跟踪,没想到少侠也在后头,以至于差点发生误会,当时那情景,老夫又怎能跟你碰面,只好选择避开一途,一切误会还请少侠见谅。”
“哪儿话,是人总难免误会,但说清楚就没事了,”毛盾欣然一笑,随即又问:“那些恐吓纸条全是你写的?”
“正是,老夫为了制造假象还弄了男女两种笔迹。”陆不绝道:“第一次是直接撞向东光楼,第二次是利用开会时机放在少堂主椅子上,我跟你相隔而坐,很容易暗中下手,可是似乎没瞒过少侠……”
“瞒过啦!我也弄不清是您下的条子。”毛盾欣笑:“您唯一破绽是鞋子上的红土,才让我盯上的。”
陆不绝喔了一声,往布鞋瞧去,红土虽已掩去,却换来黑土色,这不就表示自己去过田地?他窘困一笑,如此错误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实是不可原谅,心下暗暗决定将来定更小心才是。
毛盾仍有疑问:“副堂主怎知武向天遭毒手频频传字条恐吓,还指出武向天是冒牌货?你认出他破绽了?”
陆不绝摇头轻叹:“到目前我还不能确定少堂主是否冒牌货,只是他完全变了个人,而相貌又自一成不变,我猜不透,只好解释他被人摄了心才会变成这副德性,而那摄心人当然就是阮月仙,所以才故意以冒牌货去骚扰他们,看看他们是否有所顾忌而路出破绽。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可惜并未达到目的。”他又叹了一声:“其实我是甚为悲观,因为少堂主从来弓不离身,因为那把弓是他十五岁那年,他亲娘,也就是堂主夫人亲自送给他的,他爱弓比爱任何东西,又怎会弃之不要呢?我总有不吉想法。”
毛盾不禁也感伤起来,轻轻一叹:“吉人自有天相,少堂主该没事才对。”
陆不绝稍作沉默:“听少侠这么说,目前这位少堂主真的是冒牌货了?”
毛盾稍楞,他虽查出状况,但仍关系着整个大局,他是否告知陆不绝呢?心念一闪,他道:“在下和副堂主一样,仍觉得少堂主怪异却无法找到真确证据。但为了让他早日现形,日后我们不妨合作调查他们。”
“看来只好如此了。”陆不绝感叹不已,他已岔开话题:“照二小姐传言,你真的瞧见二夫人?”
“嗯。”毛盾点头。
“可是少侠不是说她在山洞中和堂主大战已被堂主杀死?”
“没错,那是我亲眼见到的,”毛盾想笑:“枪穿背,当场毙命,可是昨晚我也亲眼见她活跳跳地抱着武子威脱逃,你说奇怪不奇怪?”
“会不会有人冒充?”
“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天下有这么厉害之人,相貌像得不像话,连母爱也表现无遗?”
陆不绝道:“花弄情连母亲都敢陷害,看来不是什么正常人,说不定那人为了假冒才对她儿子如此付出,那可以让她伪装得更好。”
毛盾想笑:“就算你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好端端的人不冒充,去冒充那人人唾弃,见之欲诛的贼婆娘,她不是有病就是个疯子。”
陆不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也许她真的是个疯子吧。”
“如果她真的是死而复生的花弄情,你想她会如何对付武家?”
“当然是兵戎相见,她必定极于想复仇。”
“跟整个金武堂为敌并不怎么高明,她敢吗?”
毛盾正在思考问题,忽而远处已追来两名大门守卫领班,他们往陆不绝瞧来。
“禀副堂主,出了状况!”守卫领班道。
陆不绝立即起身:“什么状况?”
每次这种事他都知道事情不会太小,否则也毋须劳动他这位副堂主了,他快步迎了过去。
“有个女的自称二夫人想闯关。”守卫领班道:“她手中还牵着二少堂主。”
“花弄情?”几乎是毛盾和陆不绝同时开口。
毛盾更怔诧无比地从石椅上蹦起来,就如晴天霹雳,简直让人受不了。
“我们还没去找她,她倒是找上门来了?”
陆不绝面色森白:“快到门口瞧瞧。”
话虽催着守卫领班,却有意告知毛盾,他已然先行一步。毛盾当然不肯放过这机会,当下快步赶了过去。
还未抵达大门口,那边已传来泼妇骂街声音:“谁敢挡住老娘去路,一律以帮规处置,怎么,连老娘都不认得了?你们好大的胆子!”
“对不起,二夫人,小的做不了主……”
“会叫我二夫人又不敢做主,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二夫人?
好,就算我罩不住,眼前这位少堂主体们该认得吧,还不让路!“少堂主要进门,小的拱手欢迎,但夫人……”
“反了反了,连我都敢惹,好,给脸不要脸,我就不信你们敢拦住我!”
那花弄情怒喝,右手一扬,一道掌劲已打得四名守卫人仰马翻直往内院滚去。花弄情哈哈谑笑,大步踏进门,剩下几名卫兵出手也不是,不出手又不安,直楞楞地挡在她面前。
又是一声厉吼:“让开。”那堆卫兵照样招架乏力纷纷滚地而逃。
花弄情一招得逞,劲力似未减当年,更形狂谑大笑,直逼内堂。
陆不绝和毛盾己赶出前厅,忽见状况,第一个反应即是掠身拦人,大叫站住,两人在同时观察这位不速之客,果然看来跟花弄情长得一模一样,一样风骚。
花弄情但见两人,尤其是毛盾,已然立身当场,不可一世地冷笑道:“我以为你们全死掉了呢,出来就好,免得我一个一个去算帐去解释!”
她已换上花红紧身劲装,全身抽得紧紧,个性仍自不变地想显示出她那凸傲人胸乳,这反倒成了她的注册商标,说话间照样故意抖耸着,以增加她的可信度。
陆不绝总是忌讳地先行拱手:“二夫人。”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不让路!难道我回家还要打开关卡?”
毛盾轻笑道:“叫你是礼貌,这并非你就可以随便闯禁地,就算你是二夫人也是以前的事了,因为你该记忆犹新,不久前你是被赶出金武堂,也就是说你已被堂主休掉了,被休掉的女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你不躲起来已是让人惊讶,还敢到夫家吵闹,那简直不要脸到极点,真不知你怎么还能活下来?”
花弄情嗔笑不已:“被休是你说的?把武向王叫出来,我就不信他敢面对我讲这种话,你才不要脸,几年前哭哭啼啼想骗进去武堂,然后又用计计算本堂,被当成逃犯追杀,现在却不知用了何种邪术迷得那哑巴聋子神魂颠倒而住进武家,简直不要脸透顶。”
毛盾欣笑:“话倒挺会说,可惜全是两片嘴唇掀啊掀,放不出一个人屁,老实说,我的邪术就是跟堂主串通好要铲除你这败类,至于二小姐嘛,她还没嫁,任何人都有追求的权利,算不上丢脸。倒是你明明请来你娘将堂主掳走,还用计要杀他,还好我救得急,否则他早死在你们母女手中,现在更让人觉得幼稚,明明知道堂主已受伤得神志不清,还想叫他出来说话,哼哼,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你这笨东西用的是笨计谋!”
花弄情恼羞成怒:“你敢胡说,武家的事不必你这外人插手,说我杀夫,我还说你谋害我丈夫呢!让开!在武向王没说出任何话之前,我就是金武堂二夫人,我就是头,听到没有,全部给我让开!”
花弄情登时劈掌灌向毛盾和陆不绝,眼看一场大战即将展开,陆不绝的确有所困难,毕竟花弄情并没正式被休,总沾点名分,虽毛盾说的种种罪状却非众人所见,并不易拿来当证据,但金武堂上下莫不讨厌这位浪女子,这才是他们欲拒之入门的最大原因。
毛盾倒能自处,汕笑道:“他们是全武堂的人,我可就不是了,别的不说,你我的帐还有得算,看鞭!”
毛盾见她掌劲不留情,一上手就是杀招,自己当然不用气,“龙抬头”猛打出去,那鞭顿如强龙出海,翻掠天地般猛卷,花弄情但觉掌劲被化于无形.那鞭尾更霸道卷向自己右手腕,她想震断却无法得逞,只一照面已被拖甩左前侧两步,她吃一惊,赶忙倒甩手臂,一圈,两圈,那长鞭仍扣得紧,她不得不左手反探,抓扣鞭尾,猛往回扯。
毛盾吃力不住往前倾了一步,但他仍扣紧长鞭未脱手,甚想要再耍卷花弄情整个身。那花弄情斥喝,人如陀螺般转飞起,人在空中旋飞起一阵强大旋流,左手一探,碎如飞棱流星般暴冲而来,但见那探掌中,仍有几点寒光,毛盾惊心不已,这分明是暗器,逼得他抖回长鞭,旋转如桌,叮叮数响打掉寒光,原是白骨钉之类暗器。
那花弄情岂有失去机会,趁着他逼落白骨钉而空门暗露之际,忽而暴探掌劲,那并非排山倒海而是变成一柱洪流猛撞长鞭,打得鞭旋涡散乱,掌劲趁机穿印毛盾身上,叭然一响,毛盾吃了暗亏,跌退三步方稳住身躯,幸好长鞭已化去不少劲道,否则他可得受掌伤了。
花弄情一招得手更是狂笑:“谁敢阻止.照杀不误!”
此时武灵雪、武灵玉姊妹已赶来,两人见毛盾吃了亏,全都惊惶涌上,武灵玉扶着毛盾,惊急想问伤的如何。
毛盾则是轻松一笑:“没事,中了她暗器难免吃点亏,她也未占到便宜!”他很快瞪向花弄情,讪笑道:“老女人哪来这所谓的多情神功,你不是金武堂的人吗?怎练了旁门左道功夫,又是暗器又是掌力,我看你根本就像卧底的奸细!”
花弄情闻言惊讶,自己本将多情神功练得上手,而且也一直习惯使用,但在金武堂众目睽睽之下似乎有所不便,那毛盾还当面叫出,更让自己有所忌讳.当下怒喝:“老娘用金枪照样收拾得了!’厂她猛抽武子威背部挂着的两把金枪,大喝一声,枪化游龙猛刺过来。
毛盾也不客气,长鞭再抖“蟠龙绞天”似网似丝般天空乱转,任由花弄情手中金枪了得却也艰避满天网丝般纠缠,她一时激动,将金枪抖直,猛抛空中,就在枪身快落下之际,她又似另一把金枪猛砸其身,就如打棒球这一砸,那把金枪简直无法想象地快速冲往毛盾,这正是金武堂秘功的三大绝技这一“穿金裂石”。
武灵雪见状惊愕不已,深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