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乱意失,准是来硬的。
于是旋身甩荡,有若花伞,那袋中人被甩得发直,双脚迫得四人攻势稍顿,花弄情竟然松开顺手,袋中人如箭般穿射武灵雪及武灵玉。
两人顿觉惊惶之下,顾不得再攻人,双双伸手托向布袋,花弄情嘿嘿冷笑,趁机斜身吐掌,正中两人腰腹,打得她俩虾米般弹出。
“不得伤人!”
陆不绝见状已截手砍来,直封花弄情双腕,花弄情伤势未复,对此强劲掌力不敢硬接,只得吐出巧劲逼偏那掌三寸,趁机收手退掠。
花弄情恶人先告状怒吼:“老娘带着儿子出游干你们什么事,容得你们如此整我?”
一脸怒气,似受尽委屈又想啃人。
“你儿子?”陆不绝但觉不妙,赶忙往两姊妹瞧去,两人虽受了一掌,那却是花弄情耍的点心,并无大碍。
武灵玉急于想证实自己救对人,一枪划破黑布袋,出现众人眼前竟然是熟睡的武子威。
众人同时怔愣。
花弄情更狂谑:“怎样,老娘的儿子犯了你们什么,容得你们半夜三更猛抓人?”
武灵雪怒不可遏:“说!你到底把毛盾藏在哪里?”
花弄情讪笑:“我连儿子都顾不了,还有心情管你们的心上人!”
“不好,一定是调虎离山之计!”
武灵雪忽然想通,拉着妹妹直叫快走,两人又翻墙入内,追老道士却直往金凤阁掠去。
花弄情却笑的更狂:“小丫头也敢跟我斗,还差得远呢!
黑不亮最是看不惯,利斧如刀猛切过来,像虎头铡就要铡人头,花弄情顿时狼狈缩头,黑不亮冷笑,已和陆不绝掠入而直冲金凤阁。
花弄情怒骂两声不得好死,仍掩不了自己诡计得逞那股快感,笑得好像天下都是她的。抱起武子威也往内墙掠去,好歹看看状况发展的如何?
武灵雪冲至金凤阁,那奉命监视追往老道士的于玲已急冲冲赶来:“黑衣人去而复返,从金凤阁抱走一人,往东南方逃去。”
“快追!”
“我派了弓箭手围堵。”
“没有用,他手上有人质!”
于玲当然知道可能作用不大,当下甩身即领着两人以及身后一大堆人赶往东南方。
老道士果然去而复返而掳得毛盾,避开一行高手,他穿掠出门,直往附近山地掠藏。然而金武堂果然非泛泛之辈,还不到半分钟时间已追掠不及三百丈,回头但瞧黑白人点不断穿掠高墙,更有高手射的比箭还急。
老道士心想自己有伤在身,托着人可能逃逸不易,或许该找个地方先藏妥毛盾,然后再来个调虎离山。
心念一转,左前方山坡已现一大遍乱葬岗,这岂不是最佳地点,于是弹掠双腿,施展燕子三抄水之绝顶轻功,射了过去。
遇有树林,不穿地面,干脆掠向树梢,如蜻蜓点水连点三下,稍微晃,他人已穿射百丈林区,正掉往地面,再百丈即可抵达乱葬岗。
岂知左侧射来人影,那人手脚灵活,动作更是优美,有若暗夜中悠游的黑蝙蝠,却带着流星般快捷无声的速度撞向老道人,就快逼近三丈内,老道人方有所觉,一声“不好”已感觉出此人能逼得如此之近才让自己发觉,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他先行将毛盾抛向天空,腾出双掌斜斜迎劈过来。只见得那轻影冷笑,右手似柔弱无骨般挥出,却隐含无尽真力,在双方触掌之际,那真力才暴开来,活像炸药,轰得老道士闷哼,双掌生疼,如弹丸弹落地面。
他不敢怠慢,滚身又起,刚好接住落身而下的毛盾,直往乱葬岗掠逃过去。
“我还以为是谁?功夫那么差!”
来者正是阮月仙,她早有耳闻有关毛盾之事,她虽未必有心救出毛盾,但总想了解到底是谁有此能耐制住毛盾。
眼看金武堂有了状况,她也就凑热闹地赶来,说是助阵却只在远远掠阵,忽见道士逃出,她也匆匆追来想掂掂这人分量,或许未明白老道士已受伤在身,这一试,觉得他实在不怎样,有心袖手不管。
可是,在她发现大群追兵急追而至,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当下冷笑,凌空再拔高三丈,如箭放射追过去,三个掠脚石碑,已然截向老道士前头。
“把人放下!”阮月仙平静而笑笑地说。
老道士心知情况危急,立即怒喝,凌空一掌如狂涛骇浪涌冲过去,想以此招制住对方而逃避追捕。
岂知阮月仙根本不肯硬接,见他发掌,立即掠身逃开,见他掌弱又自缠身过来,一连缠了三次,后头追兵已赶至。
阮月仙倒是有意邀功:“就是他抓走毛盾,我把他缠住了。”
武灵雪似乎对她感恩不大,她只想救下毛盾,金枪一抖,与武灵玉左右开攻,齐往老道士杀去。
老道士眼看强敌环绕,心知危机重重,已将毛盾置于一边,怒喝:“我跟你们拼了!”将腰际悬挂拂尖抓扣于手,一招“引猛鬼”拨得拂尘如飞幡般点缠那两把金枪,眼看已扫扣一把,他猛力拖带往左边扯去,勾架往右边武灵雪刺来利枪,双枪一触,锵然溅出火花。
武灵雪却松手,硬让金枪弹开,那武灵玉又配合无间,两把金枪,让拂尘将其甩得老远,老道士一时得意,身跨马步,左掌就要伤两人于力道之中。
岂知武家金枪本就是一双对,两人各自抛弃一把,又同伸手从背面抽出一把,眼看老道士攻来,两人冷喝,枪耍如剑,一左一右错身而过,像两面锯子左右拖据,老道士被夹在其中,脱身已过慢,逼得他惊叫,拂尘倒打腰身,勉强拔去一把金枪,却未避开另一把,被拖锯得背腰裂出六寸血痕,痛得他满脸是汗。
那武灵玉姊妹仍未罢手,双双倒翻高空,不抓空中那把枪,竟用脚尖勾挑,武灵玉拨给姊姊,武灵雪拨给妹妹,双枪在空中交错而岔开,两人同时又换脚猛踢金枪,猝然有若万斤霸弓发弦,金枪化成利箭,似欲追回时光般快速冲噬那老道士,这还不止,姊妹俩仍又掠身交叉,双双各将手中金枪利用同样方法射向老道士上空,迫他矮身地面。
老道士空被四道游龙般金枪截杀,想逃躲已是不易,眼看一把要命东西直钉自己背脊,他猛将拂尘扫去,想阻挡不了,就会被突破防线之际,他猝然弃之拂尘于不顾,双掌合十,猛运真劲,紫白气流旋如太极图,他暴喝出口,太极劲流绞得昏天暗地,周遭草木泥灰为之啸起,直如龙卷风在那丈五方圆成形掠转,不但绞落金枪,更逼得众人耐不了劲风而闪退开去。
阮月仙见状惊叫:“太极神功!”很似乎觉得这人即是太极门弟子。
旋风狂掠中猝见老道士一声闷哼,人如弹丸射出旋风范围,倒坐地面,他胸口已插着一把金枪,很显然他并未逃过武灵玉姊妹的追杀,他惊骇万分,以为自己已活不了,两眼瞪得凸大,恨不得发出绞力把金枪绞出,更恨不得这枪钉在别人身上。
然而似乎一切都已过慢。
武灵玉姊妹为之松一口气,正待前往扶起昏迷的毛盾。
猝然奇迹发生了。
那金枪竟然好端端地掉落于地面,锵锵有声。
老道士两眼更抽大:“我没死?我没中枪?”伸手猛抓胸口,果真没伤口,还平得可以,他仍不信,再抓,终于抓出一面黑镜,他惊急激笑:“是阴阳镜救了我,啊,哈哈哈……”
他狂笑着就快舞了起来。
武灵雪见状急叫:“快擒下他!”手中无兵刃,照样扑杀过来。
陆不绝和黑不亮自不肯让他得逞,双双出招想擒人。
岂知那老道土突然咬破手指点向阴阳镜,急着念咒,不管大堆人攻势,被武灵雪一掌打得连滚数圈,他还是急着念咒,生怕血不够,干脆往伤口抹去,阴阳镜为之发红,他厉吼:“引鬼上身,妖邪尽出!”
阴阳镜猛往空中打去,又如闪电劈出一道红光,轰得众人耳根生疼,那老道士猝如僵尸般硬直起来,照着武灵雪就是一掌,打得她人仰马翻。
他还不止,阴阳镜又四处乱照,轰得乱葬岗烟雾直冒,这还小事。
竟然那些被埋在地底的尸体刹那间似都复活般东蹿一个,西蹦一只,挂着烂脸烂肉,不知死活地急往众人围冲过来?
众人哪曾见过这种场面,早吓得两腿发软,纷纷逃命。
武氏姊妹虽怕,却不肯退去,硬咬着牙猛撑,双掌疾劈骷髅尸体。
岂知不劈还好,这一打,尸骨散了下来,竟然化成青白如鬼怪凌空飞掠怪笑,还扫起阵阵妖风,扫得四处草木撼动。
天空似乎沉暗下来,妖魔越晃越多,断头鬼,暴眼鬼,满身是血的青白女鬼,无数无尽地绞掠追杀着。
就像进入地狱血池,无数无尽胆血往脸上泼,无数无尽妖怪猛扯自己四肢百骸想把自己分尸,更有双手戳入自己肚皮拉出血肠往嘴巴咬去,边咬边笑还塞入武灵雪姊妹嘴巴。
两人为之尖叫,吓破胆地四处跌撞。猝然撞至一低处水池,溅得两人满脸湿。
她俩还想逃,可是逃了两三步,一切似乎都已平静,妖怪不再追人,天空不再漆黑,那劲风化成轻风,吹动柔草轻摆,还挂露珠。
真的没事了吗?
武灵雪胆战心惊地立直身子偷偷往回瞧,乱葬岗仍冒出阵阵白烟袅袅上升,所见蹿出地面的僵尸都已消失,甚至土坑也不见一个。她不禁迷惘,刚才到底是真是假?为何现在找不出证据来证明一切。
她想到老道士还有毛盾,目光猛然搜寻,竟然也不见了。
武灵玉见不着毛盾已急坏,哪管得可能再次出现妖魂,登时反追乱葬岗,抓小偷般地拨草掀枝搜个不停。
陆不绝等人也领人追回,他下令手下四处搜查,可是毫无结果。
老道士和毛盾就这么消失无踪。
此事透着奇怪。
武灵雪不禁问向陆不绝:“您见过方才那幕?”
陆不绝点头:“僵尸确实跳出棺材,可是在一阵狂风大作,天昏地暗,再化亮之时,又全都消失了。”
“那老贼也会法术?”武灵雪问。
“恐怕是了。”陆不绝道:“他利用混乱局面,暗中脱逃的可能性极大。”
武灵雪不禁咬牙切齿,眼看就要得逞的计划,现在却完全失败。她有点不信,但捡起两把金枪,一把还含有血迹,这岂是假的?
“他可能受伤,逃不远吧!”
陆不绝会意,很快派出手下极尽所能地搜索方圆五十里。
那阮月仙却已淡淡地走过来:“副堂主何必费这力气呢?那老头懂得妖法,就算你们搜到,他再耍这么一次把戏,你们还不是吃不完兜着走,也就是说追上他也没用,倒不如回去找那花弄情问个明白,那老头不是从她住处逃出来的吗?”
这话提醒众人,但他们对阮月仙总没好印象也说不出谢字。
阮月仙似也了解这点,说完话,礼貌地一笑,随即找了路子回家,免得伤了他们和气。
对于摆了花弄情一道,她似乎乐得心花怒放。
武灵雪瞧她走人,才轻叹一声,目前除了搜索回报之外就只有回去找花弄情算帐了。
当下拾起另两只金枪交予武灵玉并安慰她。
武灵玉虽是满心悲伤,然而在众多人面前岂好掉泪,抽抽嘴角,也点了头,武灵雪这才带她返回金武堂。
陆不绝也轻叹一声,和黑不亮私下说了几句。他怕两女有所失闪,得先赶回去,搜索工作即交予黑不亮。
话方说完,黑不亮毫不考虑即点头:“你去吧。”陆不绝感激一笑,始动身离去。追出城郊不及三里,回去也无需多时,武灵雪和妹妹深怕花弄情开溜之下,仍自快步赶回金凤阁。
那引领两人追向老道士,随后又赶回监视的于玲此时见着两位小姐,急着想知道结果,她想问,却发现两人毫无笑容,怒火凝眼,话到嘴边赶忙收回。
武灵雪倒等不及了:“花弄情在不在?”
“在,在金凤阁。”
“除了她,还有何动静?”
“没有。”于玲道:“她耍了计,再扛回武子威后就再也出去。”
“谢谢你。”
武灵雪道出谢意,和武灵玉立即向金凤阁掠去。
眼见楼阁灯火通明,两人火气不禁冒起,双方冷喝,凌空掠高数丈,先后破窗而入,撞得木窗碎散满地。
正在得意而玩弄儿子的花弄情登时被吓着而蹦起。她仍沉溺于方才诡计得逞之中,连夜行黑衣都忘了换下来。
“你们想干什么?”窗户被撞烂,闺房又被入侵,花弄情怒不可遏。
武寻雪很不客气:“那老头是谁,他是何门派,住在哪里?”
花弄情冷笑:“什么老头,我要找也会找年轻的。”眼一瞄道:“跟我要老头?你有完没完?”
“少给我装蒜!”
“我敢吗?在你地头上!”
“明明他是从你房间掠出去,他还掳了毛盾,你们根本是串通好的。”
“笑话,从我房间出去就一定跟我有关?”花弄情高笑着:“如果我找个人偷偷从你房间掠出去,你也承认他跟你有关系?”
武灵雪气不过,手中双枪突然刺来,武灵玉早就怒火难熬,亦是疾扑猛攻,两人四枪如钻猛冲至。
花弄情哪知这两人真的会翻脸而动手,自己又受伤在身,眼看两人全是拼命,自己甫想打出掌劲,金枪已追至不及三寸,吓得她脸色顿变,赶忙施展千斤坠倒躺床头,正要滚往左侧以弹起,一把金枪早钉在左侧,她想滚右边,金枪又封右侧,花弄情但叫不好,想再蹦起,武灵雪双手中各抓一把金枪已抵住她咽喉及胸口。
“你们想怎么样?”花弄情嗔怒急叫。
武灵雪金枪一抖,更抵咽喉:“那老头是谁?”
枪尖冰冷地在咽喉游走,花弄情是怕,但她更自恃身份:“我是二夫人,你们敢拿我怎么样?”
话未说完,武灵雪一巴掌打得她怔愣当场,突又觉得受辱而厉吼:“你敢——”
武灵雪又是一巴掌:“不说是不是?”
“我要杀了你们——”
武灵雪硬是来硬的,金枪猛吐,当真戳向她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