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弹得有些忘情,乃至根本没注意到外界的一切。
直到,琴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沈天宸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声音突然出现。
接“肖邦,《幻想即兴曲》。”
跳跃的蝴蝶瞬间停歇了翅膀,她被他打扰,立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愕然转头看着他。
他的领带已经被他斜斜的扯开,一个非常放松的弧度。他的外套被他挂在臂弯,只穿着一件蓝色条纹的衬衫,显得整个格外的俊朗。
他好像喝了不少的酒,白皙的脸泛出被酒精唤出的潮?红,眼睛似乎也布满了血丝。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酒精。
他闲闲的靠在门边,浅浅的对她笑。
夏竹颜连忙站起身,笑笑,“你回来了?”
他点点头。而后,走向她,步履有些不稳。
他在钢琴前坐下,并一伸手,把她也拉回到位置上。
“这是能给人希望的曲子,看来,你的内心有太多的内容。”他轻轻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娴熟的在琴键上一扫,便是一阵流水般美妙的音符。
夏竹颜有些发怔。吴嫂没有说谎,沈天宸的确弹的一手好琴。这样的手法,若不是经过多年的刻苦,是决不可能达到的。
“我以前也很喜欢这首曲子,只不过,至少有三年没弹它了。但是,很奇怪,我居然一点都没忘,反而历久弥新。”他淡淡的说着,转头冲她笑,“这是我今年第一次碰钢琴,你信么?”
夏竹颜点点头。事实,的确如此。吴嫂说过的。
“可是我今天很想弹。因为,我今天高兴。不想问问我为什么高兴么?”
夏竹颜笑,“因为工作?”
“对,因为工作。”他兴奋的点头,“AT的注资案,总算尘埃落定。我这段时间总算是没有白忙。把这件案子搞定,我就能放心的回A市,做我该做的事。……陈嘉生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很爽快。”
“恭喜。”她说。
他却皱了皱眉,“你说的言不由衷。你难道不为我高兴?”
她失笑,“我当然为你高兴。”
“那你总要表现出一些不同来。比如……一个吻之类的。”他的目光上下扫着她,最终聚焦在她的唇上。
她紧张了一下,忙道,“我去拿瓶酒来庆祝,好不好?”
沈天宸笑出了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去吧。酒柜第一格,我珍藏的最好的一瓶红酒。拿过来,别忘了带两只杯子。”
她连忙起身,像是有些逃难。
他暗自叹了口气。她看来是个太容易记仇的女人。线,放的太长,总要收回。这么久了。他给她缓冲的时间并不算短了,也该让两人的关系走向正规了,不是么?
她很快返回,带着一瓶红酒,和两只杯子。
“关上门。”他示意她,“时间不早了,我不想影响别人休息。”
她反手关上。这间琴房的隔音设施一流,所以她方才关着房门才敢肆无忌惮的弹奏。
沈天宸开了酒瓶,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她。
他举杯,微笑的看着她,“恭喜我。”
她也只好举杯,与他轻轻碰了碰,“恭喜。”
浅浅的啜了一口,沈天宸又把她拉回到位置上。手指飞快的滑过琴键,他神色有些黯然,“你可真冷淡。比逢场作戏的那些人还不如。”
夏竹颜不想辩解,所以沉默以对。
“但纵然冷淡,也总算还是有个人听我说话。不像以前,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高兴还是愤怒,都只能对着一栋大房子。”
这是沈天宸难得的感性,听的夏竹颜心中的某处,似乎有些发紧。
“真是个美好的晚上。”他突然又笑,手指端正的放在琴键上,对她说,“知道这首曲子如果四指联弹会是个什么效果么?”
夏竹颜愣了愣。她没尝试过,所以不敢乱猜。
“我想一定会很棒。只要,我们步调一致。只要我们步调一致,便没什么可以阻挡我。夏竹颜,配合我。”
他修长的手指衍生出第一个音符,而她的双手,竟也在本体意识之外,似乎有了自主意识般的,没有一丝迟疑的,便接受了他的邀请,落在了琴键上。
沈天宸满意的挑挑眉,唇角勾出一个微笑的弧度。
他们试探着,磨合着,把握着对方的节奏。
他们是从未一起练习过的一对配合者,现在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跨越了不同灵魂的障碍,竟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了。。。文字难以传达它的美妙啊啊啊~】
正文 触到了心
幻想如此具有生命力,仿佛带着天使的翅膀,勇往直前,绝不退缩。高山,原野。大海,云端。幻想不知疲倦,就算最后一个音符终止,那激昂仍生生不息。
他们的手指在亢奋着,他们的灵魂也在亢奋着。似乎一时之间,有些难以自拔,无法抽离。仿佛忘却了一切,全世界只剩下这间琴房,这份动人的幻想。
他们好似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看向了对方。
他看着她,有些不可思议。而她,也看着他,明显带着惊愕。
渴“我们居然能配合的这么好!”他勾起了唇角。
“我也觉得很惊讶。”她认真的回答,“你完全不像是长久不弹琴的人。而且,你真的很专业。根本没想到你是个对音乐这么精通的人。”
他笑了笑,没回答。伸手端起酒杯,把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又斟满。
接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她读不懂。
“我不懂什么专业。”把玩着酒杯,片刻之后,他才淡淡笑道,“我只是一个商人。在唱片工业里,贩卖娱乐产品的不折不扣的商人。”
说着这话时,他脸上原本温柔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有些玩世不恭,唇角似乎还带着点讽刺,不知是在讽刺别人,还是在讽刺自己。
夏竹颜感到了某种悲凉。一个家中拥有如此顶尖琴房并弹的一首好钢琴的人,无论如何都算是一个喜欢并尊重音乐的人。以她的直觉,他这种笑,自嘲的成分应该更多一些。
“喝了它。”他用下巴示意她面前的酒杯,“不是说恭喜我么?干了它吧。”
夏竹颜二话没说,爽快的灌了下去。
“明天我们回去。你做好准备。”他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终究还是咽了下去。霍然起身,他打开琴房的门,就这么古古怪怪的径直走了出去,甚至忘记了那随手放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
夏竹颜有些想不通他的沉默。想回房准备休息,但大脑又莫名的显得格外的兴奋。
关好琴房的门,她一个人自饮自酌,把一瓶红酒悉数灌下了肚。虽然这样啤酒式的喝法的确有些暴殄天物,但她现在的确需要点类似酒精的东西让自己清醒清醒。
老实说,她的心,有些混乱。杂乱无章,令人莫名有些恐慌和不安。是幻想的余韵让自己的灵魂暂时出了错?或许是的。
不是每一对男女都可以在第一次的四指联弹中找到默契的。就算是练习很久,也未必会跟上彼此的步调。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个性,而迁就着别人却又不失去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难题。
跳舞的会爱上自己舞伴,合唱者会爱上自己的搭档。那是因为艺术,会让人陶醉,然后入戏太深,走不出来。
刚才的连弹,让她实在太震惊。若没有相似的灵魂,又怎么会衍生出相似的幻想?
自觉不自觉地,她的手指,已经泄露出她的心事。当沈天宸再次猛的推开琴房的门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在弹的是哪一首曲子。
琴声再度戛然而止,她有些局促的看着他,怕他听出她琴声中东西,泄露了她混乱而动摇的内心。
“为什么突然停了?”他的目光,有着说不出的灼热,看得她不由得避开了眼睛。
“……没什么。”
“你心里有话要说?”
她摇摇头,“没有。”
“很晚了,该睡了。”他说。
“嗯。”她点头,合上钢琴,站起身,把空的酒瓶和酒杯收拾起来。
他走进来,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示意她先出去,由他来关灯。
两人一前一后的上楼,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夜,格外的沉静。所以,这样的沉默,就显得格外的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最先路过的,是他的房间。
“晚安。”她说。
可话音刚落,他却突然出手拉住了她的手。
那是她的左手。他灼灼的目光盯着她手腕上那漂亮的蝴蝶结,眸光有些深沉。
又是说不出意味的短暂僵持。
她心跳的厉害。如果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她此时的内心,肯定就泄露无遗。
“你放开我。早点睡吧。你喝多了。”她轻轻的说着。
他长叹了口气,手却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紧到她骨骼都发疼。
她对今晚的沈天宸确实读不懂,此刻更是如此。
她微微蹙眉,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一个踉跄的,被他给猝不及防的蛮横的拉进了他的房间。
“啊……唔……”
她刚惊呼了声,便被他紧跟着的吻给彻底吞没。
她被他死死的压在了门后,急不可耐的,急切暴躁的,吻上了她。暴风骤雨一般的,容不得她有丝毫的闪躲和抗拒。
他的情绪似乎格外的复杂。就算是读不懂,她也能感受到他通身散发出来的那种疲惫、痛苦和隐忍。
这个吻完全不同于沈天宸之前的那些。它显得很不确定,似乎在寻找些什么,证明些什么。
她渐渐的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接受了他的所有。
她有种错觉。一种touch到他内心的错觉。他今晚格外的反常。而正是这种反常,让她不由得生发出一种仁慈的悲悯,想要给他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有些发疯。
【我酸了么酸了么,还是酸了么?ORZ。。。羞怯爬走。。】
正文 不该占有彼此的男女,却占有了彼此
她觉得自己有些发疯。
是一生中从未一次性摄入的那么多的酒精的力量,还是一生中从未有过的那么震撼灵魂的幻想的力量?
她无暇去想,只是凭着本能而已。人生就算处处设防,那也有意外。再安全的东西都会有出现事故的一天,难道不允许灵魂也有一点点的出现故障么?
错的,对的,都随它吧……人生不过随心而已。太多的矫情,从来不是她的风格,更不是他的。
渴她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把自己更完全的送给了他。
红酒的芬芳在两人的唇齿间彻底融合,难分彼此。
感受到她的变化,他的吻也渐渐失去了那种发泄和不安的味道。他的手紧紧的揽住了她的腰,他深深的吻着他,绵长而细腻,温柔而缠绵。
接她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柔,整个人软绵绵的站不住脚,只能无力的攀附着他,跟随着他。
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属于男人的想法,控制了他整个人。
他灵巧的手指滑进她的衣服内,轻轻一动,内衣的搭扣瞬间松开。
她轻轻的呻?吟了声。不仅是因为带着魔力的指尖折磨着她的敏感顶端,更因为他濡湿的吻此刻正挑拨着她最敏感的耳垂。
她的这声呻?吟,明显更加激励了他。他闷吼了声,把她整个人拦腰抱起,随后便紧紧的压在了他那张宽大的床上……
***********
“不该占有这个女人的男人占有了这个女人,不该占有这个男人的女人占有了这个男人,好几千年来,善于分析的哲学家们都没有能够按照我们对于秩序的观念解释清楚。”
很久之前看的《徳伯家的苔丝》,给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这句话,至今难忘。而这句话,此刻放在她和他的身上,是那么合适。
她不是不清醒,只是暗示自己暂时不要清醒而已。
在被他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她就已知道接下去将发生什么。她想抗拒,但不知为什么,她的身体却觉得渴望。难以抑制的渴望。
两个人的渴望,最后的结果,当然就只有一个。
而一切都平息之后,真正的清醒之后,她又为自己感到悲哀。
对男人来讲,身和心,是很轻易的可以分开的。他们天生具备这种本能。而对女人呢?
如果女人有这种能力,那张爱玲也不会发出“通往男人心的是食道,通往女人心的是阴?道。”这样赤?裸?裸的感慨。
她一直抗拒着他这一步的要求,固然是害怕他的暴戾手段,但更深切的原因,只不过是害怕自己而已。
没有心,便没有伤害。
上次的伤害,只缘于她的心发生了不该有的异变。而这次,她是要重蹈覆辙么?
他太残忍。
这本是有期限的关系,总有结束的一天。
他是个没有心的男人,所以他在无数个女人中间洒脱辗转,乐此不疲。
而她呢?
手上的伤口总是在理智的提醒着自己应该怎么做,但事实上,她知道,有些事,并不是随心所欲的。所以,她恐惧,害怕,抗拒,却无能为力。
女人,单就她而言,是太洒脱不起来的一类。
今晚的这一切,简直就是一个该死的荒谬绝伦的重新跌入地狱的开始。
可,她更清楚,就算她不是这样的方式恢复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她也知道,既然答应了他继续合约,那这一天早晚都要来。每天不安也没用。
他们本就是这样的交易关系。他要是想要,随时随地都可以。她既然点了头,就不能无端的一直抗拒下去。到今晚为止,他才对她说他想要她,她知道这对他来讲,已经是让了很多步了。就算是挥霍着他的忍耐,也该有个限度。
什么事都有个度。这是沈天宸教给她要明白的。这种事上惹恼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这原本就是无可奈何的。如果用这句话来解释今晚的一切,是不是能让自己更加坦然一些?
只是交易而已。这种话若天天当做利剑挂在头上,想不记住都难,不是么?就算是谎话,说了一百遍自己都会相信,何况这还是句不折不扣的大实话?
只要挺直脊背,她便还是夏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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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
这是个对夏竹颜而言承载了太多不堪回忆的地方。离开的时候,她绝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再回来。
但她终究还是回来了,以一个非常高调的方式。
来机场接她和沈天宸的,是沈家老宅的司机。车子行驶的方向,自然是沈天宸真正的家。
沈家的财力,也只有在A市才能体现出来。在B市的沈天宸,只不过是一个娱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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