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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自苦笑,此时的我仿佛就犹如丁字坝上的那条鱼,昨日我笑它,今天我却成了它,只是还有潮水将它带回江中,可我哪,是否有潮水把我带离这夺命的干涸……
“还没洗好吗?该吃晚饭了。”一个声音把我从漫无目的的遐想中叫醒,我扭头一看,付名绪正站在浴室门口,他永远有办法能够悄无声息地将所有的门打开,即便我反锁着。
“好了。”我应了一声,可他却依然站在门口,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我在浴缸里似乎出来也不是,不出来也不是,还好他的手机铃声大作,他匆匆离去。
我穿好衣服来到餐厅却没看见他,反而遇到管家来问我要不要先上菜,我让她去问付名绪,她却说刚刚付先生吩咐过了,说等我来了问我。我只好让她等会再说,自己上楼来找付名绪。他的房门大开着,我走进去却没看见他,我顺着衣帽间的楼梯下到书房,书桌前并没有他的身影,但却听到了他的声音。
r》我清楚这间书房的结构,正对着书桌的是一张书柜,书柜后的木制墙面其实还嵌着一扇移门,打开后是他专门用来召开视频会议的一间会议室。
我轻轻走到移门前,“……从明天开始让他们取消所有对庄然公司的担保和借款,同时取消所有订单。”是付名绪的声音。
“是,付总。这样的话不出一个月,庄然公司的资金链就会断裂,到时他也只有破产的份了,如果他还想搏一搏,去找我们安排的人借高利贷,这样就更好办了,我们就可以看着他死无葬身之地了。我们花了近两年时间布的局,马上就要完满落幕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庄然破产,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不过以他的精明,我一收网,他很快就会猜到是我布的局,不过没关系,不管他会不会借高利贷,他都已经是我案板上的鱼肉,任我宰割。”
“付总,庄然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会死在您的手中吧!”
“是啊!曾经是我的好朋友、好兄弟,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人……”付名绪说了一半猛然厉声道:“我看是你做梦也没想到,我会对庄然下手吧!”
我被他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随后就听见那陌生男子惶恐的声音,“对不起,付总,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运筹帷幄、深谋远虑,再说庄然他也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还有其他事吗?”付名绪截断了他的话。
“没有了,我都汇报完毕了。”
“那今天到此为止,好好按我说的去做……”
我轻轻退出房门,心中突突直跳……庄然,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什么时候听到过哪?
“你怎么在这?”他说话时已到了门口,神色再也平静不过。
“你刚刚不是叫我吃饭嘛!我到餐厅没看见你,就上来看看,你果然在这儿。”我挽了他的手臂,随着他走了下来,既然是摇尾乞怜,那就要有摇尾乞怜的样子。
、背叛
我坐在桌旁,面前摊了一本考研的英文书,那篇文章读了两遍,还是不知所云,那一串串字符仿佛是金鱼吐出的水泡,第二个刚冒出来,第一个就在脑海中破灭了。
已经是第五天了,付名绪还没从北京回来,想到这儿,我就有些担心起来。这段时间他似乎很忙,几乎每天都有应酬,回来的很晚,早上也一改常态,起的很迟,通常我要上班去了,他才起床。自从第一天后,他就再没有碰过我,甚至有一次,深夜他归来,搂着我叫另外一个女人的名字,一身酒气也掩不住衣服上残留的女士香水味道,连领口也粘了根女人的长发。他有其他女人,其实也不足为奇,他的女伴,估计我用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只是现在,他似乎对我没了兴致,戚雨的婚期马上就要到了,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我不能前功尽弃……
我有点心烦意乱,随手拿起笔在纸上乱划起来,一笔、两笔……那张纸上渐渐变得阡陌纵横。
又过了整整一周,付名绪终于回来了,想到马上要见到他,我竟然有点慌乱,我站在镜前,想要打扮一下,可是再怎么打扮,能美得过他那一个个模特、明星似的女伴吗?我有点泄气,不过最终还是淡淡画了下眉,换了一件V领大摆的连衣裙。
不过虽然十多天未见,他好像对我也并没有“小别胜新婚”,甚至连和我说话的兴致也没有,只低头吃菜……
我起身拿了一瓶红酒出来,看来此时只有靠酒精来催化下了,我斟了满满一杯给他,给自己也倒了半杯。
我举起酒杯,“很久都没有和你一起吃过饭了,今天我们喝杯酒吧!”
“好。”他淡淡应了一声,举起了酒杯。
刚把一盘菜放下的管家却慌慌张张地拦住了他,“付先生,您还是不要喝酒了,这样对伤口……”
他截断了管家的话,“不要紧。”
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眼神制止了。
我悄悄看看他,再也正常不过,此时,他已经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我站起身再给他加满……
饭吃完,一瓶酒也见底了,他起身离去,我想站起来,头却有点发晕,我坐了片刻,又喝了一杯茶,才觉得清醒了许多。
我把各个房间都找了个遍也没看见付名绪,问管家他是不是出去了,管家很肯定地说没有。我想了想,只有一个地方没去找过——屋顶的阳光房,不过大夏天的,天气热得要死,谁会跑去蒸笼似的阳光房。
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来到了屋顶,借着朦胧的月光,我看见一个人影正坐在阳光房里。我走进去,一
股热浪顿时包围了我,他坐在桌旁左手夹着一只烟,烟头在黑暗中发出暗红的光,手腕处的腕表在月色下熠熠生辉,也撒射出淡金色的光芒。
这一刻的他似乎有些黯然,若有所思。他居然也会有黯然的时候,我有些不可思议。
“你跑上来干什么?”他看见了我。
“我来找你,房间里看不到你,我上来看看。”
“有事吗?”
我笑笑,“没事。这么热,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不语,继续抽烟。
近期股票跌得厉害,我猜想他是不是因此而心情不好,于是犹豫了一下说道:“工作上不顺利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他一把把我拉入怀中,“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帮我?”
我笑了一下,“当然会了,不过,我怎么能帮得上你,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会。”
他松开了我,“下去吧,这里很热。”
我当然不能一个人下去,我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们一起下去吧!”
他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戚蝶,你现在是不是很想讨好我?”
“没有,只是这么多天没见……”我把目光转向远处,费了很大劲才说出虚伪的四个字“我很想你”。
“想我?”他反问,“你不是一直很爱你的男朋友吗?不,现在应该是妹夫,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这句话揭开了我的伤疤,我咬着牙无言以对。
“你的妹妹背叛了你,你的男友也背叛了你,你居然还可以原谅他们,居然还可以为了他们牺牲自己。戚蝶,你说我该说你伟大哪?还是该说你愚蠢?”他嘲讽地望着我笑。
“你不了解事实就不要乱说,没有人背叛我。”
“是,我是不了解事实,那你就真的了解事实吗?你所了解的难道就真的是事实吗?孩子都要生出来了,还不是背叛?”
他怎么会知道戚雨怀孕的事?但我已顾不得深究,“这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他拍手大笑,“你这个解释太好了,我是不是应该这样理解,你的男朋友勾引了你的妹妹,或者是你的妹妹勾引了你的男朋友,两个人上床后发生了意外——因为没有及时避孕。”
我站了起来,“付名绪,你住口!我不许你侮辱他们!”我又想起那个雨夜,要不是他把我关在那间漆黑恐怖的房间里,要不是他切断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沈浩也不会去找戚雨,沈浩也不会借酒消愁……
“干嘛这么激动?”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
我打掉他的手
,“别碰我!”
“别碰你?那你希望谁来碰你,你的妹夫?”
我气急,挥手向他脸颊打去,可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谁来碰我都行,我就是不想你来碰我,因为你根本就不是人,你就是一个猪狗不如的禽兽!”我已经语无伦次。
“好,那我今天就偏要碰你!”他把我按倒在地板上,我拼命挣扎,他一把扯出我裙上的腰带,把我的双手系了起来……
我衣衫不整地回到房间,无力地靠在房门上,这一刻,我真想抛下一切,独身一人,一走了之……
可是——我不能,我的妹妹,我的妈妈,还有沈浩,我一个都不能割舍,还有那个无辜的还没有出世的小生命,他长大后,该是多么的可爱!只是,我委曲求全,一味讨好,本来是要用自己的身体来逢迎他,可结果怎么会成了这样?
手臂隐隐作痛,我再一低头,赫然发现手指上有一片鲜血,我把手伸到水龙头下冲洗,却并未发现伤口,难道是其他地方受伤了?我已不想再去查看,受伤就受伤,流血就流血吧!或许这样,心中的痛就会少上几分。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洒在我的脸上,冲走了那一滴泪水……
第二天清晨,我并没有看见付名绪,我也不想看见他,我连早餐也没吃就匆匆上班去了。中午,接到戚雨的电话,她告诉我和中业公司的合同已谈妥,八千万的担保贷款也马上可以办理手续。这么快就峰回路转,我很意外,我愕然愣在那里,内心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知道再一次叮嘱她别让沈浩知道这些……
终于有一块石头落了地,我原以为我会轻松一点点,我会高兴一点点,可是,好像没有,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并没有自己臆想的那么伟大和坚强。那一天,戚雨拉着我的手,说她不想打掉那个孩子,说她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求我帮她,帮沈浩……我不得不承认,沈妈妈是一个精明的女人,她要戚雨在婚礼前完成两件事,挽救困境中的沈家,她还巧妙地告诉戚雨,我曾经签了中业公司的一笔大单,我认识一位非常有门路的付总。那一天,妈妈也拉着我的手,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帮戚雨,她明明知道这不是一件小事,她明明知道如果一个男人肯帮这样的忙将会意味着什么,可是……那一天,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五月天,所有的重担顷刻之间又压在了我的肩上,我很想和妈妈说付名绪是有老婆的,但是,我没有说,我很害怕说了之后的结果,如果她还坚持让我帮戚雨,那我难过、寒心,如果她不让我帮戚雨,那我会内疚、自责。
、皆大欢喜
七天后,戚雨和沈浩的婚礼如期举行,仪式非常简单,毕竟沈浩的父母也并不待见戚雨。我没有去参加,因为,我不想让自己难堪。我和付名绪飞往了一个海滨城市,这一晚,酒店露天的餐厅里烛光摇曳,携着淡淡咸湿的海风又轻又柔,在不知名的慵懒的音乐中跳跃着、涤荡着,远处的大海一片昏暗,只听见海浪的翻滚声。我的心底也犹如这大海一般波潮起伏,这一刻,他们是在交换戒指?还是在向宾客敬酒?戚雨身穿婚纱的样子,一定很美丽,她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孩,谁会不爱哪?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爱上她,一定会,因为她就是他的理想,纯洁无暇,如那块温润的玉——他曾经送给我的蝴蝶吊坠,他们,必将是琴瑟相合……
不远处的草坪上,一个外国男子抱起一个身材娇小的东方女孩,“I love you!lily!”他大声叫着、笑着,兴奋地抱起她旋转,她波西米尼亚风格的长裙飞舞着,犹如一把色彩绚烂的团扇在演员手中左右翻滚……
这世上大部分的爱情,可以给你笑容也可以给你泪水,可以让你幸福地笑也可让你痛苦地哭,可以让你喜极而泣也可以让你悲极而笑。还有小部分的爱情,或许曾经也给过你笑容和泪水,但到了最后,即使它已经结束了,你还是会发现从此以后你已不能笑也不能哭,因为你想忘忘不了,想爱已不能爱,它堵在你的喉头,让你时刻都真真实实地感到无奈和遗憾。
“在看什么?”付名绪也顺着我的眼光向草坪上望去,“羡慕吗?”他转头来问我。
我不想去回答,因为我内心真的很羡慕。“假如是你,你会接受和一个外国女人结婚吗?”这曾经是沈浩问过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又来问他,或许是我已经喝醉了,或许是今晚的他多了一点亲和力。
其实从在机场见到他开始,他就变成了一个单面人,客气又绅士,仿佛我们之间是朋友般的关系,连定的房间都是有两个卧室的套房,只是这敬而远之,让我有点走在雷区的感觉,不知道脚下何时何处就会爆炸。
“不会,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难道我不知道吗?不仅结婚了,儿子恐怕都有三四岁了,我笑了,“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没结婚。”
“不会,因为我现在想娶的那个女人是中国人。”
我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哎!你语文有没有学过?我说的是假如。”
“不会,因为我英语不好,她说话我听不懂。”
我彻底无语了,这一刻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了,“假如没有交流障碍
,假如你很喜欢一个外国女人,你会不会和她结婚?”
“会,只要我喜欢,哪怕她是一个外星人,我也会和她结婚。”
我的头越来越晕,刚刚我喝了不少酒,因为我想尽快忘记今晚是什么日子,我伏在桌子上,眼皮也开始打架,付名绪的脸在我眼里也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他正伸手在松领带结,眼帘低垂,光影下的鼻子有雕刻般的棱角,那一身不知道几位数的行头尽职尽责地衬托出玉树临风般的挺拔身姿,好像还蛮英俊的。
“你现在想娶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叫阿芝啊?”我想起一个月前那次,他深夜喝醉回来,衣服上带着女人的香水味和头发,对着我叫的那个名字。
“你胡说什么,不是。”他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不是?你喝醉了还叫着她的名字——阿芝,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好意思承认,因为她不爱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