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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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太宗-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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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最好少搭一些。我看沿途有不少窑洞,你组织人在城内掏上一些,听人说窑洞冬暖夏凉,现在还是夏天,此战若拖到冬天,我们可少受些苦。就是再有火攻,我们也不惧怕。”

程咬金插言道:“想不到雄信还会想出火攻的招儿,叔宝兄,士信,我们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只是一味勇猛,没想到他还粗中有细。”

李世民道:“是啊,当初瓦岗五虎上将在洛阳城里仅存其一,又是王世充的妹夫,重压之下独木强撑,他只好殚精竭虑了。世兄,听说你当初与单雄信友情最重,我们能否将他招降过来?这样,你们五虎又可不分开了。”

李世斟词酌句,说道:“这事儿不太好办,容我下去和叔宝他们议一议。”

李世民哈哈一笑:“人各有志,那是强求不来的!单雄信降了最好,否则洛阳一下,玉石俱焚。走吧,我们且上东门城楼上眺望洛阳如何?”

一行人走上东门楼,他们向东一望,只见太阳高悬,满目绿树葱葱,左水右山,中间一条官道直通洛阳。李世民立在城楼上,说道:“我们此次占了慈涧,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世兄、士信兄,我们要接受前次失去慈涧的教训,不能独守慈涧。你们看,那右边的小山之上可以屯兵,你们和叔宝兄、咬金兄带上二万人马在那里扎营,与慈涧遥相呼应,互相支援。单雄信若敢带兵来犯,就不会在山前从容向慈涧放石射箭了。你们说,单雄信这只独虎若见了你们四虎,是不是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四人并无笑意,神情肃穆。毕竟,他们与单雄信也是在战阵中拼出来的交情,虽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内心里并不觉得单雄信为十恶不赦的敌人。他们躬身听令。

从此之后,王世充终无力再迈出慈涧以西一步。唐军占了慈涧,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把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第十五回 二十万军罩洛阳 十三棍僧救秦王


此后十余日里,两军相安无事。洛阳城内王世充在那里整军备战,慈涧这里,李世民从容调度兵马。慈涧东南小山上,李世四人领兵两万在那里扎下了营寨,旗幡猎猎,军营严整。

李渊任李世民为东征元帅,河南、河北诸州县皆受其节制。李世民攻下慈涧,眼望洛阳,令帐下诸人献下一步行止之计。褚亮在房中沉思多日,这日走出门外,邀房玄龄、杜如晦一起出东门漫步,他们不走大道,沿着陌田草埂向李世营中行去。褚亮切入正题:“房、杜二先生随秦王多日,对他如何处置下步军务,心里应该有底吧?”

房玄龄道:“我们的这位少主人几日来眉头紧皱,我观他心里其实一时难断。攻洛阳不比以前数仗,王世充在洛阳经营多时,河北的窦建德心思难料,听说他数日前致书皇上,对我们攻打洛阳很不以为然呢!”

杜如晦道:“确实如此,洛阳并非打一仗就能有结果的,背景着实复杂。”

褚亮见前方有一丛野菊花开得正旺,上前折下数枝,探头闻其馥郁的香气,微笑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盛夏已过,马上就到金秋了。房、杜二先生,想起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我们三人皆读书之人,乱世时不去隐逸,却来随秦王东征西讨,这是一种进步吗?”

杜如晦道:“圣人云‘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乱世中性命难保,遑论读书了,我们弃笔从戎,较之陶潜公隐逸南山,我想还是多了一层积极意义。”

褚亮哈哈一笑,说道:“好,这几日我沉思默想,为秦王筹下一策,现在请教你们这两位方家。我观洛阳王世充在那里经营多时,城坚壁厚,急切中难下,且有诸州县与之呼应,他和窦建德还暗中来往。我们急攻不可,徐图又太慢,可用之‘外急内缓’之计。”房玄龄、杜如晦齐声问道:“‘外急内缓’之计?”

褚亮点点头:“所谓‘外急’,就是使各地行军总管廓清与洛阳联系的通道;所谓‘内缓’,就是对洛阳围而不打,断其粮道,使其内乱,我们以逸待劳。”

房、杜二人沉默片刻,这件事情两人心中也曾考虑过,无奈头绪太多,一时理不出总纲。褚亮现在的寥寥数语,如同黑夜中的闪电,虽然光芒极短,却一下子将面前照得澄亮。两人喜形于色,齐声道:“好哇,想不到你这位闻名遐迩的老夫子,还能想出如此好的主意!走,我们找秦王说去。”

说话间,他们不觉走到了李世等人的营寨。李世、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四人正在营寨中巡视,见到三人前来,程咬金道:“三位先生的兴致好得很哪,战阵之余还在这里吟诗作赋。褚先生,你手执菊花,莫非是以花为题吗?来,让我咬金也凑趣哼上几句。”

众人大笑,房玄龄说了褚亮筹划的计策,这边四人沉思一会儿,都觉得是一个好主意。

罗士信也很赞赏,说道:“褚先生此计,正打在王世充的七寸上,先外后里,不愁他不就范。”

程咬金嚷道:“走哇,我们七人一同去找秦王说道说道。”

其实李世民也想到此节,只不过有些模糊。这会儿听了褚亮等七人说了所筹划的计策,心中一下子明亮起来,遂派人叫来萧瑀、封德彝、屈突通等人议事,众人心意共通,三言两语就将此计定了下来。

数日后,各处行军总管接到李世民的书信,这日齐集慈涧。他们是:寿安行军总管史万宝、太行将军刘德威、上谷公王君廓、怀州总管黄君汉。李世民令史万宝将兵出寿安南据东都伊阙之龙门;令刘德威自太行东围河内;令王君廓自洛口切断东都粮道;令黄君汉自河阴攻回洛城。按照他的部署,若诸将皆能完成使命,则洛阳就成了孤城,四周被唐军合围。诸人领命分别离去。

不久,各处总管的动静报到慈涧,李世民接报后大喜,见各处进军顺利,大致实现了自己的意图。李世民一面写好奏章,派人送往长安;一面在慈涧留下守军一万,由李元吉留下统领,其余二十余万大军拔寨而起向东前进,欲进据北邙山进一步压制洛阳。

李元吉不愿镇守慈涧,说有一偏将镇守即足矣,李世民坚持,他只好悻悻作罢。

李世民在这边调兵遣将,王世充在洛阳也忙个不停。王世充自从丢了慈涧,寝食难安,欲亲征重新夺回慈涧。细作报说李世民有兵近三十万,他紧急从辖下州县调兵,想从人数上压倒李世民。不数日,辖下各州县雪片也似送来急报,他览罢大惊又甚为不解。眼瞅着李世民在慈涧按兵不动,为何又凭空冒出如此多的唐军兵马四处攻打?很快,伊阙被唐军攻陷,过了两日,河北的怀州也落入唐军之手。眼见四处起火,他只好将集中来的兵马又分出部分抵挡唐军的攻势。刚刚完成这些事情,细作来报,说李世民率领大军出慈涧向北邙山进发。闻听后,王世充带众将及大臣来到洛阳城西北的青羊宫居住,就近指挥兵马与李世民相持。他在青羊宫刚住下,李世民已在涧水北岸扎营。王世充派人到唐营中下战书,约好明日辰时隔涧水而战,李世民就在营帐里批了战书,同意交战。第二日清晨光照涧水,两军饱餐后隔水而列。涧水对面,李世民带领众将立在河岸上,背后,二十余万马队、步卒整齐排列,旗幡严整,鼓钲轰鸣。河对岸,黄罗伞下,王世充身着衮冕龙袍,乘革辂车当中而立,左右两边,排立当朝文武。两军对阵,前排人可以互相看清彼此眉眼。

李世民眼望王世充的黄罗伞,低头对屈突通说:“屈公,我与王世充先谈几句,就与敬德一起带领五百人杀向敌阵。你看我将敌阵搅动,立刻和众将率大军掩杀过去。”

屈突通一愣:“放着如此多的兵马不用,秦王何故孤身行险?若为前军先锋,这里将领云集,随便挑选两人即可。”

李世民很坚决:“屈公,毋庸多言。我入敌阵,这里由你全权主持!”

王世充还在那里摆他的排场,只见在从人的搀扶下,他跨上战马,与单雄信和太子王玄应向河沿走来。李世民见状,招呼尉迟敬德一齐向前。

涧水东流,此处水流甚缓,听不见水的响声。单雄信和尉迟敬德分别将手一挥,各自阵中的鼓钲响声皆停,顿时,两边数十万大军静寂无声。

王世充到了河边,李世民见他生得一头黄发,鹰钩鼻子,双目深陷,传言他为胡人果然不虚。看到李世民年轻威武,英姿飒爽,想起这样一个年轻人帮李渊东征西讨,打下大片的疆土,王世充心里一时晃过无数念头,不禁长叹一声。他开言道:“来者莫非李世民吗?朕问你,隋室倾覆,唐帝关中,朕帝河南,朕未尝西侵关中,你却兴兵来犯,是何道理?”

李世民听了王世充言语,心中不由得暗笑,人言王世充胸无大志,听其言语颇以割据自足,果如其然,遂答道:“四海皆仰皇风,我皇定都长安,四海皆服,为皇室正统。你在这里擅立帝号,对我皇大不敬,东都士民也向我皇请师,世民奉旨特来讨你!你若愿降,可保富贵,你若抗命,今日也不用多言。”

王世充听李世民言辞决绝,又见唐军威武,昔日手下将领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站在身后甲胄鲜明、威风凛凛。那一会儿,他猛一激灵,已自心怯了,遂温言道:“秦王世民,兵戈之下,焉有完卵?我们不如息兵讲和,各归其所,今后大家相安无事,这样的结局岂不更好?”

李世民冷笑道:“本王奉诏取洛阳,父皇不令与你讲和!王世充,你若愿降,此事还可商量,讲和,那根本不可能。你可后退三思,否则我兵马一出,玉石皆焚!”

王世充一时踌躇不能答,一旁的单雄信忍不住喝道:“要战就战,李世民,谁人怕了你不成?”

李世民并不答言,同尉迟敬德返回阵中。那边王世充也向本阵中走去。这时,尉迟敬德唿哨一声,阵前的五百马骑齐刷刷地奔出阵来,瞬间就奔到李世民的面前。李世民、尉迟敬德猛地一勒缰绳,马头又转向河对面,四对马蹄在草地上踏然向前。到了河边,李世民一提马缰,“飒露紫”率先越过堤岸跃入河中。这里河水并不算深,仅及马腹。马儿似乎明白主人的心意,到了水中并不慢慢行走,而是屈腿一使力,身子带起一溜儿水珠,四蹄竟然飞在水面之上,宛如凌空而飞。“飒露紫”十几个起落之后,后腿又一曲,身子飞起,前蹄已然着地。尉迟敬德的乌骓马也一点不含糊,和“飒露紫”一前一后到了对岸。其时,王世充和单雄信策马返阵仅行其半,闻听自己军阵中惊呼,愕然而顾,见李世民、尉迟敬德二人策动水淋淋的坐骑正向自己冲来。

随后的五百人马刚刚渡过涧水大半,单雄信见状,向王世充喊道:“主公先走。”又大声向身后喝道,“前锋过来,随我击杀李世民。”他那里金顶枣阳槊一挥,向迎面而来的李世民扑去。两般兵器在空中相撞,倏地又分开,两人坐骑转了个半圆又复缠斗在一起。尉迟敬德在后招呼五百人呈扇面为李世民掠阵,看见郑军五千余人跑步围了过来,又见李世民和单雄信鏖战正酣,遂大喝道:“秦王少歇,且请退后。”一挺马槊刺向单雄信。他眼神奇准,马槊刺去的地方正是单雄信的空门,单雄信正全力迎战李世民,毕竟躲闪不及,被刺来的马槊挑中腰胯,一翻身坠下马鞍。尉迟敬德见得了手马上收回马槊,觑准单雄信的脖项直刺过去,想就此结果了他的性命。

这时,郑军团团围了上来,王玄应见事态紧急,雄信性命有忧,遂伸手招架尉迟敬德的马槊,这样一挡,手下人飞奔过去将单雄信救了出来。

李世民见郑军已乱了阵脚,正中自己下怀,大喝道:“敬德,招呼众人随本帅向其中军冲击!”五百人马紧密成团,在密集的郑军营盘里奋力冲杀。

李世民独力拼杀,渐渐与随从拉开了距离,尉迟敬德也落在后面,身边仅跟随车骑将军丘行恭一人一骑。他们两人冲在最前列,郑兵见他们来得凶猛,一齐张弓射出强箭。李世民身上,好似有神明护卫,箭不能人,“飒露紫”迎着箭雨摇着头颅躲避。然马儿终归是马儿,还是躲避不过,一支利箭“嗖”的一声透入“飒露紫”颈项中,马儿负痛,前腿一曲,顿时将李世民颠翻在地。丘行恭紧急跳下马来,一手扶起李世民,一手将自己坐骑的缰绳交给他。李世民翻身上马,这样一缓,后面的尉迟敬德等人已经冲了上来,挺身护住李世民。李世民拔出雕弓,连珠射出大羽箭,前方郑兵接连倒地。那边的“飒露紫”又挣扎着跳起身来,丘行恭上去,只见马项上箭杆直射入骨,鲜血迸溅,那支箭杆兀自在微微颤动。马儿一身紫毛直竖,眼中透出极端痛苦。丘行恭牙一咬,伸手握着箭羽狠力一拔,将箭杆从马肉中拉出,鲜血顿时喷涌如泉。“飒露紫”先是顽强站立了一会儿,支持不久便颓然倒下身去,鼻中和着血沫喷出粗气,身子颤抖不已。这支箭想是伤了它的主动脉,以致血流不止,竟至身亡。丘行恭呆了一呆,见李世民他们杀向前去,遂持刀步战。郑军蜂拥围来,丘行恭在混战中斩杀数人,突围而出。

河那边的屈突通看见李世民陷入重围,郑军的注意力皆集中在阵中五百唐军身上,遂大喝道:“传令,吹号角,全线冲锋!”左右众将见李世民那边事态严重,早就等着这声命令,屈突通的话音刚一落下,秦叔宝、史大柰、长孙顺德、刘弘基、罗士信、程咬金、段志玄、侯君集、张亮等将领已经冲到了河边。

诸将打马冲过涧水,十万大军紧随渡河,再其后,即是十五万步卒队伍。两军就在涧水南岸交战。论兵力,两军旗鼓相当,然他们甫一交战,就分出了强弱。唐军这些年连续征战,队伍经历风雨战法熟练,兵士个个骁勇善战。反观郑军多日无战事,将士久居那繁华奢侈的洛阳东都里,渐染颓靡之气,近来王世充又从各州县调兵来此,未经磨炼,形如一盘散沙。这场战斗从辰时开始起,过了午时,郑军节节败退,营盘逐渐东移,眼见就要退到洛阳城墙之下。

李世民其时已出战阵,站立在魏宣武陵前的高台上观察战事。郑军在前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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