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们听了薛廷臣的话,便停止了争执,围在一圈酝酿了一会儿,推选了薛廷臣、赵庆义、冯炎三个人到楼上去找李书记。
三个人上到四楼以后,县委办公室工作人员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我们来找李书记和段书记解决问题。”薛廷臣回答道。
“那你们把找书记的事由登记一下。”工作人员说着给了一张登记表。薛廷臣拿了笔在登记表上看时填写,正在他登记的时候,组织部一个姓白的上来了,他说:“李书记和段书记都不在,不管有什么事情,先回老干办再说。”
薛廷臣知道他姓白,是组织部的,便对大家说:“算了,李书记和段书记不在,登记了也没用。我们还是先到老干部办吧。”说完便向楼下走去。他们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老干办的张主任也来了,张主任带着大家去了老干部办公室。
到了老干部办公室后,张主任有点生气的样子,很不高兴的说道:“各位老前辈,大家有什么事应该先给我说,我解决不了再请县上领导来解决,你们不应该直接到县委去找书记。我到老干办任职时和组织部签了责任书,保证把老干部的工作做好,不让老干部们去找县领导,有什么事先在这里解决。你们有问题就应该先来找我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要找县委书记的事说了一遍,张主任给大家进行了耐心的解释。当然,她的解释是不可能使老干部们满意的。
经过组织部和老干办这么一挡,县委领导就没有能找成,张主任又给大家解决不了问题,老干部们也不好意思再去找县委书记了,这个事就先暂时放了几天。
因为薛廷臣在这群老干部中说话很顶事,组织部姓白的和老干办的张主任还以为这次找县委书记是薛廷臣带的头。过了两天,张主任和组织部的一个李科长就去了薛廷臣的家。
他们是来给薛廷臣做工作的。薛廷臣就把几个人先在古世祥家商量找县委的情况,以及后来又到他家来找他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组织部的李科长便给他讲了一些有关规定,又讲了些安定团结的大道理。张主任接着对薛廷臣说道:“以后他们再来找你,你就推脱,就说你肚子痛不能去,你不要参加。”
薛廷臣听了张主任的话后心里有点生气,觉得张主任这哪里是在做思想工作,这明明是把他当不懂事的小孩子在哄嘛!但他们是在自己的家里,即便不高兴也不宜表露出来,有点哭笑不得的应付了几句。
张主任和李科长从薛廷臣家出去以后,又到古世祥、赵庆义、赵帮才、冯炎的家里分别做了同样的工作。
这件事让薛廷臣心中很不释然,他觉得,县委书记是人民的公仆,老干部们有问题、有意见找县委书记提出和解决是正常的事情,张主任和李科长却是这种态度,他们的做法太差劲,太没有素质!端正执行党的方针政策,保证党的各项方针政策得以正确贯彻和落实,是各级领导的首要任务,他们不执行党的政策,还说老干部们在胡闹,这样的干部怎么能做好党的工作?当然,这个问题自己管不了,但涉及到切身利益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薛廷臣觉得,要真正解决问题,还需要讲究一些策略。
老干部们没有受任何人的教唆,更没有无理取闹,只是要求县委按照党的政策,落实好老干部们的吃饭问题。他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主管部门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和这样的办法来对待他们这些革命了一辈子的老干部,把老干部们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来哄,责备他们不应该到县上去闹,所以,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县委书记没有找成,老干办张主任又给大家解决不了问题,大家的目的不仅没有达到,还落了个到县委去闹的说法受到责备,大家都不甘心,于是,又聚在一起进行商量。
商量这件事是在古世祥家进行的。研究的时候,赵帮才去叫冯炎。冯炎说他肚子痛,不能来。大家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冯炎还真的听了张主任的话,看来张主任的话在冯炎那里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的,还真的把他给哄住了。
商量的时候,大家一时也拿不出个好主意来,薛廷臣向大家提议:“我们都是党培养多年的老干部,做事要有原则,要有分寸,我建议,咱们把要找县委书记的事写成材料,书面向县委书记反映一下。我们还是要相信组织,相信县委能正确贯彻党的政策的。”
老干部们毕竟是有素质的,他们觉得老薛的意见是正确的,就同意按他的意见办。几个人商量以后,由赵帮才执笔整理了一个材料。
材料写好以后,大家又分头让没有参加的人都看了一遍。意见统一以后,大家一致推举薛廷臣去把这个材料交给张主任,要她转交县委书记。
过了几天,正好县上召开县人代会,张主任是县人代会的代表,张主任把老干部的意见作为提案向人代会提出了。经过县上有关部门研究以后,决定把全县所有从企业单位的离休干部的工资、医药费、活动经费、交通费等全部纳入县财政预算,由财政拨款。
老干部管理办公室的张主任还是给企业单位的离休干部办了一些实事的,由县财政一次性把企业拖欠的医药费解决了,给所有企业单位的离休干部一共一次性解决了拖欠的医疗费十六万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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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反 思
由于物资公司一直没有钱,薛廷臣和耿凤鸣两个人的活动经费一直没有给老干部办公室交过,他们也就不能参加老干部办公室的活动。老干部办公室在办理拖欠的医药费时,对这一笔钱却不承认。薛廷臣对张主任提出:“我们决不给组织增加任何麻烦也决不乱伸手,该我们享受的我们也一定要享受,因为这是我们应该享受的。”
“这个钱县上也不好承担,你们虽然没有参加老干部办公室的活动,你们却参加了本单位的活动。” 张主任却这样回答。
事实上物资公司连工资、医疗费都发不了,那里还有钱组织老干部活动,他们每人五千多块钱的活动经费始终就没有解决。
以前有一条规定,离退休人员有一种什么补贴,行政、事业单位每人每月都是十七元。企业单位也可以执行十七元也可以执行十二元。当时物资公司却没有按十七元执行,执行的十二元。这样,物资公司的离退休人员比行政、事业单位丶其他企业单位的离退休人员每月少拿五块钱。薛廷臣曾向当时的经理张万江提出过,让他纠正,张万江觉得,物资公司只薛廷臣和耿风呜两个人,就一直没有纠正。等到他们退休的时候仍一直按每月十二块钱执行。如果张万江当时纠正了,他们退休的时候,就可以拿十七元。因为当时没有在意,等他退休以后一直只拿十二元的时候他才醒悟了过来,但己经迟了,薛廷臣就想到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那句话,心里就有点后悔。
为了待遇公道,老干部们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争取,薛廷臣始终参与其中,后来,他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有点人心不足?于是,他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一段时间的反思。
对于满足,他是这样认识和理解的:不同的人、不同的年龄、不同的时代、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条件,各有不同的满足要求,各有不同的满足标准。婴儿饿了,本能的就是哭,让他吃饱了他就再不哭了,这也就是说,他己经得到了满足。母亲在病中曾给他说过,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母亲当时满足的标准是把分家时先人们留下的那份家业守住了,院子里也盖了几间房子,也把他们兄弟、姐妹几个拉扯大成人了,她就觉得满足了。至于她吃的苦、受的累、遭遇到的不幸和各种打击,她一直认为那是一个人命里注定的,是自己有罪孽,所以,受苦受累是应该的。所以他认为:“人活在世上,就是要吃苦受劳累,不受苦受累,活着也没意思”。又一次回老家探亲时,他到上源头村去看望薛金廷,薛金廷曾说:“不要说每月有几百块钱的工资,我每月能有二十块钱就够我花的了。”也就是说,薛金廷当时满足的标准,就是每月能有二十块钱的收入就够花了,他也就满足了。自己每月两千零两块钱的工资,是薛金廷满足标准的一百倍,自己还觉得不满足,还要去找县委书记讨说法。这是不是自己贪心不知足呢?
再联系到大的方面,薛廷臣想:林彪是党中央的副主席,在中国,他已爬到了一人之下、十几亿人之上的位置了,他是毛主席最可靠的接班人,都写进党章里面了,但他对这个副主席职务还觉得不满足,还想要抢班夺权谋害毛主席。他对这个全国一人之下,十几亿人之上的位置竟然还觉得不满足!真不知道他还想要怎么样呢?!
其实自己并不是不知足。像自己这样的文化程度不高,既没有学历又没有特长和专业知识,也没有职称的“万金油”干部,小的时候在农村拾柴、放羊的农民的儿子,现在每月能拿两千多块钱的工资就已经很不错了。按照母亲曾经给说过的,做人要知道有个够的话(是指满足),完全应该满足了。但是,自己到企业部门去工作,不是自己要求去的,是组织根据工作需要,把干部从行政事业单位分配到企业单位去工作的,他们是听党的话,不讲价钱,服从组织安排才到企业单位去工作的,而现在,他们和行政、事业单位的同级离休干部的待遇却相差这么大,总认为这样的结果是很不合理的。他不是不知足,是心里觉得很不平衡,转不过弯子,就有点想不通。
对于满足,薛廷臣还有另一种想法:对于有欲望的人来说,那是一个永远也填不满的坑,他永远也满足不了。这才真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欲壑难填哩。反过来他又想,一个人活着,要是没有一点想法和欲望的话,那也就和傻子、呆子、植物人没有什么区别了,像傻子、呆子、植物人一样的活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人有欲望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只要要求合理,不越辙,就应该视为正常。所以他也就不再责怪自己了。
落实政策以后,工资的确增加了不少,但随着物价的不断上涨,手头还是不宽裕,但总算把借别人的钱还清了。虽然现在不欠外债了,但还是没有多余的钱给会忍。他就想把会忍的儿子薛重凯叫来在青海做生意,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想法,也没有给会忍和淑云两口子商量过。后来又想,会忍只有一个儿子,他们可能也不会答应,也就没说起此事。后来薛重凯和村里的几个青年一块在兰州一个永济人开的饭馆里打工,薛廷臣知道以后便专门去了一趟兰州,他便让重凯在兰州学习修摩托车的技术,按他的想法,孩子手里有一门手艺总比在家里做庄稼好些。
重凯在兰州学习修摩托车没有学成,后来又在陕西渭南学了一段时间,总算出师了。以后就可以开一个摩托修理部来维持生活了,这个时候他才在心里多少觉得有了一点安慰。
退休以后闲来无事,总是有许多回忆。薛廷臣经常思念家里的几位老人,老人们临终的时候,他都没有在跟前尽过孝道。他这个当儿子的根本没行过孝,没有尽到做儿子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一想起来就觉得有些羞愧不安和难过。
叔父一生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人,光知道下地干活的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从来就没有管过家里的事只是埋头出力气下苦。以前是母亲管着家里的经济收支,母亲去世以后便由相哥管理家里的经济收支。不管谁管家务,叔父从来没有向母亲或廷相要过钱。他靠自己的勤劳,身上的零花钱也从来没有断过。雷首山一带有一种叫远志和枸杞子根的中药材,叔父下地干活时,遇见了这些草药总要一根两根的收集起来。有时候也专门到地里去挖药材,积攒上一段时间有个几斤十几斤,卖了就够他的零花钱了。
叔父以后不能下地劳动了,也不能再挖药材了,也就没了另花钱的来源。一次,他回家时给了叔父十块钱,叔父不要。对他说:“我手里还有十几块钱哩,我又不买啥,不需要钱。”临走的时候薛廷臣还是给叔父放下了十块钱,并说:“如果你钱花完了,想吃什么没有钱的时候,你就到顺治那里去取。”叔父只是答应说:“行!行!”
薛顺治和薛廷臣小的时候一块玩耍大的,他们两个即是同学又是很要好的朋友又一块在席家凹和板上教过学,两个村相隔只有两里远,经常一块回家,两个人的关系很要好,也就是现在人们所说的铁哥们。薛顺治是教员,每月都能领到工资,手里经常不缺钱。薛廷臣也曾想过,叔父可能不会到顺治那里去取钱,他便给顺治打了个招呼,叫他过一段时间主动去问问叔父,给他些钱。因为顺治和薛廷臣的关系特别铁,他也有能力帮这个忙,便很痛快的答应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按薛廷臣给他说的照办了。
有一次,薛廷臣准备和顺治算账,顺治对他说:“一年多了才用了几块钱。”就没有算帐。他六叔去世以后,他和顺治算账的时候才知道,前后三年多的时间,叔父才从顺治那里只用过二十六块钱。顺治给他说:“叔父都是几毛一块的花钱,从来就不多要钱,有一次我给他三块钱的一张票子他不要,他说有一块钱就行了。”
薛廷臣听了以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叔父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也设见过世面,和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庄称汉,老实纯朴、艰苦创业、勤俭节约、勤劳本分的渡过了一生,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也没享过福,想到这,他心里特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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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打 工
彻底从岗位上退下来以后,薛廷臣在家里呆了半年多。上班时忙忙碌碌的习惯了,突然坐在家里没事可做,还真的不能适应,总想做点什么,但却找不到事做。越是闲着没事做,心理就越容易出现障碍,失落的感觉便开始衍生。就在这个时候,郑均保领着农牧局知识青年办公室主任张秀杰来到了他家。
郑均保当时在农牧局知识青年办公室当会计,他们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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