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无语,只是更紧紧的抢着星彩:“是朕苦了你,也苦了朕自己。好吧,今天我们且做真正的自己,不去考虑季汉天下,不去考虑宫中事务,只有我们自己。”
“嗯。”星彩紧闭着双眼,用力的反抱着我,她我肋骨格格的响,“陛下,星彩从来都不敢想,可是星彩,其实是好想好的……”
我也用力的抱着星彩,让她也无法喘息:“今天,朕补偿你。”
“陛下,今天臣妾大边所许心愿,真得实现了,臣妾好开心。”
“那好,明天朕与水神再聊聊,谢他一谢。”
“谢他做什么,我该谢陛下。”
“你谢我什么?用什么谢我?”
“……”
……
大殿之中,灯烛昏暗,罗帐低垂,轻风拂来,送来远处扼子花开放的清香。
……
夜色深沉,钟鼓楼中更点时而响起,弥散在静静地夜空之中。
突然,东市方向腾起火光,火光迅速漫延开来。
有人大叫道:“走水拉!”
有人在惊呼:“里面有人啊!”
人影幢幢,呼声杂乱,哭喊声打破夜的沉静。街头巡逻的金执吾迅速向失火的方向奔去。
……
“启禀陛下,昨夜长安城东市失火,金执吾赶到它时,火势漫延,波及房屋十二间。有三名学子烧伤,一名伤势较为严重。失火原因是这些学子捧书夜读,结果睡着后失火引起。”卫尉陈震奏道。
“令太医前住医治,务必救治好那学子之伤。”此时我心中隐含愧疚,虽然这些人受伤与我无关,但我是季汉天子,他们是受我之令前来的长安赴考,更何况,他们都是未来的英才,伤于未考之前,岂不是可怜。
李严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早说过,天下学子众多,皆入长安城中,不易关防,不易管理,今夜失火便是一例。愿陛下延用旧制,万勿轻易祖宗成法。”
吴懿也道:“陛下,御史大夫所言极是。察举、征召、辟除、任子、赀选诸法,历来皆是大汉成法,根基之所在,龙脉之所系,轻动不得。陛下与丞相初动此法,便天降大火以示警,实为不利啊。”
改革察举制,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此时他们借着这场火灾,向我发难了。孔明还未上朝,我独自面对群臣的攻击,着实有些难以阻挡。张飞、马超二人虽也位列朝堂,但兴兵打仗他们还可以,说起察举考试,他们还比不上一个普通士人。正此时殿门官报道:“丞相大人到!”
众人一齐住声,向殿门看去。却见丞相诸葛孔明身着朝服,手持羽扇,缓缓而来,我心中如放下一块大石头,叫道:“丞相,你来得正好,快给丞相看座。”
孔明向我施了一礼,并不坐下,道:“陛下,臣去看了看那几个受伤的学子,故此来迟,请陛下恕罪。”
我说道:“丞相为公事操劳,何罪之有。适才殿上,诸大臣纷纷谈及此火,竟然认为是上天示警,警示朕得不妄改祖宗成法,不知丞相以为如何?”
孔明听了,一弹衣袖,不悦道:“诸大臣之言,似乎太过。我有一事不明,请问说这样话的大人,未改察举之时,长安城可有不失火之年?未改察举之时,是否各郡各州便无失火之事?此事失火,乃是**,此后吸引教训,严加关防,也就是了,但以此为由,将**改为天灾,说成上天示警,我不知其人做何感想。”
孔明一番话说出,吴懿低着头,一声不语。李严却道:“丞相此言差矣。正因为改变祖宗成法,学子汇集长安,才造成了失火。丞相不问情由,便来指责,只怕不妥吧。”
孔明似乎这才发现他所指责的人包括了李严一样,道:“噢,原来此话是御史大人说的,恕亮不知,多有得罪。御史大人是为长安安全着想,自然无可厚非,这点我们可以加强管理:比如通令长安城各处学子,虽然陛下特准考试前期,他们宵禁之后可以点烛攻书,但必须在子时前之前全部灭火;保证安全,不得读书时睡着;同时凡学子居所加强防火管理,减少风险;凡住在一起的学子,可以自愿选出负责之人,进行自我管理和约束……总之,杜绝这种意外的方法很多,而不是因此意外对陛下的新政有所怀疑。”
李严哼了一声,知道有孔明,劝我改变新政已无可能,便也不再说。
我心中好笑,有孔明在,朝堂似乎就总是四平八稳的,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不论是李严,是廖立,还是刘巴,甚至是三叔和马超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到孔明,便都不自觉的低头。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个人出色,竟然可以出色的连对手都不能当面与他竞争的地步,连敌国都表示尊重的地步。或许,这也正是有人举报他的缘故吧。
当下我问道:“众卿可还有本奏?”
大鸿胪兼客曹尚书孟达出班道:“陛下,魏国特使董昭、陈矫前来长安,眼下已到华阴,不知陛下同意不同意他们入境。”
董昭他们来此何事?我看看孔明,孔明微微唅首。我说道:“子教(孟达字子教),你去安排迎接他们一下,朕且看曹丕有什么把戏。”
五日后,董昭等人来到长安城。而我们紧急调用各种途经,调查曹魏到底有什么变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消息传来。
不过,董昭等前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第八章 金鸾殿斗口戏董昭 白虎堂设宴间曹肇
“董先生,想不到分别数月,又复相见,先生还清健如昔?”朝堂上,我笑吟吟的问道。/ /
董昭在渭南大战后陷入我军包围,他化妆成小兵模样,可惜气质出众,被路过的孔明一眼认出。后来是曹丕出钱赎他回去的。董昭却毫不在意我的讽刺之意,只如在说旁人一般,笑道:“刘公子,一别之后,甚是想念。可叹天不假年,刘公仙逝,空留下幼子持国,权臣当政……我家天子曾言,若异日公子无处可去,他已在洛阳为公子建下府第,请公子赏光。”
我们两国相争,互不承认,他自不呼我为陛下,可是当着我的面离间孔明,这计俩也低了些。我大笑道:“巧了,朕也已在长安城为子桓公子建了府第,随时恭他大驾。先生回去,还要转告子桓兄噢。唉,上次董先生少言无语,今日重逢,却唇利舌尖如是。先生离去之后,朕也是日思夜想,算了算,亏了。早知先生如此了得,就算先生不肯顺我,我每天用大米肥肉肥先生养起来,也比那些钱帛换先生回去好。搞得先生当面取笑于朕,短视啊,亏了,亏大了!”
登时群臣笑成一团。廖立在侧,扬声道:“陛下之言差矣。”
我一愣,怕这位侍中大人说出什么不中声的话来,只听廖立道:“早知董先生辨才如此了得,我们定赎金之时,便应加上一只鹦鹉才是。”群臣又复大笑起来。
董昭城腹再深,此时也被笑得说不出话来。
副侯陈矫见董昭受窘,亢声道:“我早闻季汉人才备出,哪知今日相见,不过是一群轻薄之徒。早知如此,不来也罢。”
廖立反讥道:“原来曹子建领五十万大军。却败于一群轻薄之徒手中。”
我知道若是斗起嘴来,再过十天也结束不了,于是挥挥手。止住群臣,道:“董先生千里而来,必有教于我,不知何事?”
董昭道:“自桓灵以来。天下大乱,黄巾蜂起。诸侯做乱,民不聊生,武帝执干戈以济世,文帝举教化育万民。今天下三分,百姓困苦,我文帝陛下体生民之艰辛,不忍百姓受刀兵之苦,愿与刘公子定下协约,永为盟好。互不相攻,刘公子意下如何?”
我一愣,再也想不到董昭却是来议和的。
眼下曹魏虽败,筋骨未伤,实力依然强于我们。可他们居然会向我们低头讲和,是何道理?不过,我季汉也正要休养生息,百废待兴,百业待举,董昭之言,无论是董昭所出,还是曹丕所讲,都字字打入我的心里。
和平,那其实是我很需要的东西。
可是,对手送来的和平,要得还是要不得?
我目视群臣,群臣都在看着我,有的不屑一顾,有的怦然心动,也有地在盘算其间得失。我把目光望向孔明,只见他眼中含笑,示意我不可轻意答应。
我微笑道:“滋事体大,几位使者先回驿站休息,待我们商议之后再做决断如何?”
董昭施礼道:“正当如此。”
他们正要退下时,我说道:“且住,董先生身后那个漂亮而气度不凡的年青人,不知是哪位?”
董昭看看身后,说道:“这是征南大将军之子曹肇。”
我点头道:“果然少年英雄。听说你在华山,一人敌住我四叔赵子龙,不简单啊。”此人当然不简单,在曹家第三代中,他可是唯一号称有“国士之风,当世才度”地,而且,他与曹魏太子曹睿关系非同一般,若不是后来曹睿早死,其前途不可限量。
曹肇听得我语,面上却冷漠异常,只淡淡一拱手,便即作罢。
我笑道:“朕对曹公子颇为投缘,明日单独请宴请公子,如何?”
诸人皆是一愣,曹肇依旧没有任何表示,不说话,也不出声,扬着脸,只如不闻。董昭在旁咳了一声。
我似乎这才发现场面异常,笑道:“呵,是朕忽略了,明日,联在白虎殿设宴,款待诸位。董先生等人也要赏光啊。”
董昭笑道:“这是自然。”目光却有意无意的在曹肇身上扫过,不明白我为何这样重视曹肇,轻忽他们。
曹魏诸人退下后,百官离去,我留下诸近臣继续讨论。
侍中廖立笑道:“陛下今日很重视曹肇啊。”廖立的才学,在季汉是仅次于孔明地,当然廖立认为自己还强于孔明。他平日眼睛向天,不但孔明,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经常说一些让大家都下不了台的话。不过今天他说的话却都在点子上。
李严道:“陛下莫不是想招纳曹肇?他可是曹休之子,只怕不易。”
刘巴为尚书令,为三独坐之一,在东汉不设丞相时,是堪比丞相的,但有孔明在,他便沦落到秘书和财务大臣地位置上。他照例是不涉及到自己的事务,便不开口,一旦开口,必然有中。而新从扶风太守破格提升为侍中地蒋婉则表现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稳重,也不说话。
三叔在一旁道:“这个小孩居然可以敌住子老?我明天非要和他交交手不可。”
由于四叔这些天正和于禁忙着训练之事,后来又把马超也叫了去,所以我朝四位大将军,眼下只有三叔一人在场。
我笑道:“先不谈曹肇,且说说曹魏来和谈,是何目的,我们要不要答应?”
刘巴道:“眼下季汉急需休养生息,休兵和谈,正是于两国皆有得之事,何乐而不为。”
张飞却怒道:“万万不可。我和曹家打了一辈子,想要和谈。万万不能。虽然眼下孟起子龙不在,我也可代他们表态。孟起与曹家血海深仇。安能不报!”
廖立看看三叔,讽刺道:“一勇之失,不配议国家大计。天下生民之性命重耶。还是一家一姓之仇作怨重耶?”
张飞大怒,一把将廖立衣服抓住提起,喝道:“你这腐儒,无端辱我。好无道理!”
我忙道:“三叔住手,不可如此。”
孔明咳了一声:“翼德。放手。”
张飞气忽忽的退开,廖立一张面孔已成惨白,抬头恨恨的盯视张飞,却把目标落在孔明脸上:“你纵容这蛮人来辱我,却充什么好人!”
见廖立不恨张飞,反怪孔明,我心下生气,沉声道:“今日庭议,皆为国事。言者无心,闻者足诫。不得攻击个人,也不得动粗。”
廖立恨恨道:“你们都是一家子,独我一个孤身野鬼,便来欺我不成!”说罢转身便是。众人皆是苦笑。廖立如此,已非一日,我不由想,难道只得无法用他,得如历史上那样,把他发配到汶山不成?
张飞向他背影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敢与丞相和庞军师齐名。”
孔明略平定一下气息道:“陛下,廖立虽然君前失仪,但其人有口无心,陛下不要治罪。”
我叹一口气:“天下人,但觉有才,便恃才自傲,目无余子。廖立为荆州士人冠冕,其人与其才大不相称。且不提他,再议明日之事。”
孔明道:“陛下之深意,臣已明了。从表面看,和谈亦我所需。不过,眼下我季汉国力虽不及曹魏强大,但军力却处于攻势,而曹魏南西两面受敌,匈奴鲜卑为患,所以需要时间来休整,解除边患。所以此次和谈,我们并不着急,亦不可放弃并州的利益,否则的话,我与曹魏互不攻击,他便可抽出撞关之兵,引军北进,平定匈奴之变。到时我们受困于和约,如何行事?攻则为背信,不攻则失去并州大好局面。眼下我军有与东吴的和约已经够了,何必答应与曹魏之和?况彼人虽有百姓安危之大义,季汉亦有汉室更替之国仇,若然和谈,则必失群臣与军中诸将之心。”
其实我对和谈这个词是很感兴趣的,但也知道孔明所言才是正理,当下道:“丞相之言,甚和朕意。眼下我军虽不动刀兵,却不可约之以盟。我适才在殿上拉拢曹肇,轻视董昭诸人,便为诸使者。曹使数人中,董昭陈矫皆为宿臣,域府之深,不可轻测。曹肇虽有国士之称,却失于年幼,执着于情感,其父又是手掌兵权地大将军,其友则是太子,只消让曹肇受到曹丕的疑忌,便可令曹魏再受打击。明日宴上,还要诸公与我配合才是。”
群臣点头。
次日宫中大宴,因身国丧未满三年,并不张灯结彩,只摆了几盆素雅地鲜花。白虎堂前,设好宴席,一时董昭诸人与季汉群臣入坐,季汉方有我、诸葛亮、张飞、刘巴、李严、蒋婉、盖达等人,廖立告病未来。
董昭先举杯道:“刘公子,且为天下万民尽此杯。”
我见他又以万民为借口来和谈,正要想办法措辞,一愣之间,孔明已接过话头:“是啊,方今天下大乱,汉室衰微,乾坤为之倒悬,钟鼎为之倾覆,奸臣当道而行,万民置身水火,独我主奋祖宗之余烈,兴汉室于故都——董公有此语,实乃万民之幸也。”轻轻易易把天下大乱的由头归于曹丕篡汉,说着举杯向董昭。
董昭哪肯认账:“方今天下大乱,在于汉帝不修德政,故而黄巾纷起,江山分崩。我大魏皇帝得献帝禅位,继刘汉之正朔,诸葛先生怎能万不可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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