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策,何况,单单凭借架势,是没办法攻破这天下第一要塞的。罗勋有这个信心。
一直等到夕阳落山,城外的战鼓依旧擂得震天响,却没有丝毫进攻的架势。天渐渐的黑了,华灯初上,罗勋也在城楼上呆烦了,看腻了,准备回去和某个大美女一起做点体力活儿。可就在这时,天空中出现了令人惊诧的一幕——流星雨。只有这三个字形容夜空的景象最恰当不过。瓦伦城内立时燃起了熊熊大火,房屋,车马,木器,连石砌的城墙和黄土铺成的街道都燃起了骇人的火焰。除了人鸣马嘶,重物落地的撞击声,猎猎作响的火焰,还不是的传来爆炸声。毕竟火油是密封装在桶里的,爆炸实属正常,这一点倒是出乎了汪鹏的意料。
“我靠!这东西还能爆?通知各处,点燃了油桶千万不要等,第一时间发射出去。”汪鹏迅速下达指示,避免自己军中出现相应的混乱。
这边的罗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第二波流星就已经从天而降。这一次罗勋看清楚了,“流星”是从敌营中出来的,而“流星”就是一桶桶被点燃的火油,不要说人,不要说房子,不要说粮草,就算是瓦伦城的城墙,也可能被火油焚烧的连渣儿都不剩。刻不容缓,罗勋立刻下令大军四路出城迎敌。
很快,汪鹏的第三轮霹雳流星雨就在瓦伦城内开了花,整个瓦伦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除了大火残暴的呼号,连一点杂音都听不见。也在此时,罗勋的军马也陆续从四门冲杀出来。可仓促集结的部队可以说完全没有战斗力。五万精锐完全可以屠杀百万布衣。仅仅一次冲锋,四门外准备多时的天明骑兵,仅仅一次冲锋,就把刚刚打开城门的炎国军队给憋了回去。
汪鹏的目标,立志不放罗勋的一兵一卒出城。
第四轮……
第五轮……
第六轮……
十轮过后,瓦伦城俨然就是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烤着天空。再次期间,罗勋的军队一次次的想要从这人间地狱里冲出来,可结果都是一样的,每一次都只是留下了成百上千的尸体后,落荒败退。地狱,阎罗王的刀山油锅,恐怕也不过如此。罗勋外号阎罗,今天他却倒真正的地狱里走了一遭。
瓦伦城内,衣服,毛皮,柴草,木料,眉毛,头发,胡子……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此刻都散发着焦糊的味道,没有发焦发臭的,都开始喷射火焰。
火势越来越大,而城内的抵抗则越来越少。随着一次次流星的降临,连瓦伦号称天下第一壁垒的城墙也开始燃烧。死门外的骑兵也禁不起大火的炙烤,开始向后移动。狂暴的大火,可以焚烧一切,不仅仅是人的生命,生活,以及生存的环境,它甚至可以夺走人们对生的希望。
通天的大火照亮了整个夜空,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这耀眼的光芒所遮蔽。也遮蔽了生命。
直至子夜,万桶火油全部抛射完毕。而城内再也看不见有抵抗的迹象。映入眼帘的只有大火,大火,滔天的大火……
生命流逝,城墙坍塌,曾经的天下第一要塞,如今变成了一堆冒着青烟的废墟。这已经是三天后的景象了。站在瓦伦城边,准确的说是瓦伦旧址,或是瓦伦废墟,汪鹏心里也是一种难以言语的滋味。他原以为他的心足够硬,能够承受结果,当这样的一个瓦伦城呈现在他的眼前时,他也感到悲伤,感到心痛,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单单是看到这种景象,已经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明天没有希望,这废墟就是人生的尽头,何况,汪鹏还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
“把霹雳车都毁了!”这是汪鹏在瓦伦废墟留下的唯一一句话。
瓦伦城毁于一旦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大陆,人们奔走相告,但绝不是胜利的欢呼,而是悲哀的抽泣。这消息震动着大地,更震慑着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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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哀莫大于心死
当人的希望破灭之时,活下来的只是行尸走肉。
汪鹏火烧了天下第一要塞,他的名字自然也不胫而走,可惜不是盖世英雄之类的好名声,而是草菅人命的骂名。天下第一要塞被破,没什么;三十万炎国大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也没什么;可瓦伦城内还有无辜受屠的上百万百姓。炎国军队,百万平民,还有不可一世的罗勋,此刻都已经消散在春风之中,散发着焦嘘嘘的味道。如此手段,冠给汪鹏一个恶魔的名号,一点都不为过。
炎国、丽国和高山国当然也得到了这个震惊大陆的消息。百姓传言,有了瓦伦城就相当于有了半壁江山,而今三国联军有了半壁江山,却如此轻易就被敌人毁掉,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列国为止震惊,韩谷秀和陈茜自然也不会不知道。韩谷秀得到消息后呆若木鸡。即便是罗勋不太争气,但好歹也是个将才,直到今天,韩谷秀还从未想过瓦伦城会从失守。相反,陈茜则是一如既往的嫣然一笑,劝慰他的未婚夫说,“瓦伦被毁,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于是安慰还是她心里真的有什么计较,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攻破瓦伦,应该说有利也有弊,而后事证明弊要远远大于利。
因为这件事,整个天明王朝的军队为止振奋,毕竟天下第一要塞,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件可以吹嘘一辈子的事。整个天明王朝北部加东部,共计约两百余万人,无不为此欢喜鼓舞。在他们的眼中,已经没有不可攻破的城池,虽然他们不知道汪鹏是怎么做的,也不知道霹雳车是个什么东西,更不知道残酷的霹雳车,已经因为它的残忍,尽数被汪鹏毁掉。
另外一方面,整个大陆的百姓,对名存实亡的天明皇室,本已摇摇欲坠的信心,都随着瓦伦的城墙,一点一点的开始崩塌。他们搞不清楚,全心全意的支持天明王朝,支持自己的祖国,会不会落得和瓦伦城的百姓一样的下场。
正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才是天下的根本。如果失去了百姓的支持,军队也便算不上军队。失民心者何以得天下?
此时的汪鹏,也是暗暗地后悔,他也终于开始理解子书不同意用霹雳车攻打瓦伦城的原因,也知道了子书临走时和他说“破了瓦伦城,短时间万万不可再行杀戮”的真正含义。和自己的好兄弟比起来,汪鹏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瓦伦告破,天南地北,歌功颂德的文书雪片一样飞进了北伦城内,却独独没有沙林和依鸣的只言片语。汪鹏心里清楚,如果依鸣和沙林知道,想必也会和子书一样劝说自己不要火烧瓦伦。可子书为什么又同意了呢?
此时略显落寞的子书寻,已经满目深情的站在问雪面前。子书发现,只有和问雪在一起的时间,他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宁。
子书回到罗浮城,是个秘密,只有少数人知道,况且绝大多数的人也并不知道子书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即便知道他的光辉履历的人,也并不知道子书寻的凡人相貌,大都是只是七个脑袋八只手的传言形象。而且子书的标志性五百绿营兵,此刻也不在子书身边,不知道去那里疯狂了。
子书真的是回罗浮度假的,不带一丁点心机。
十二楼前生碧草。
珠箔当门,团扇迎风小。
赵瑟秦筝弹未了,洞房一夜乌啼晓。
忍把千金酬一笑?
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
锦字无凭南雁杳,美人家在长干道。
七月的罗浮逼近不如寒冬里的冷清,虽不是翠流,到底还有一抹惊艳。在这短暂的景色当中,子书沉迷于终日和问雪的二人世界中。言语不多,可问雪温柔的双臂,却成了子书孤独心灵的唯一港湾。人生当如此,何图名与利?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问雪的开心让子书忘却的战场的杀伐,忘却了冰冷的刀枪,忘却了猎猎旌旗,忘却了人鸣马嘶。乐不思蜀,眼下的子书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可战争终究还要继续,子书也还要回到他自己的位置,而这个位置暂时还不属于问雪。倘若现在天下太平,子书真的可能只羡鸳鸯不羡仙。可在这一个月期间,发生了两件事,让子书不得不结束这短暂的幸福回到他的战场上去。
第一件事,加瑞尔城失守。
加瑞尔城的失守,其责任不在巫奇身上,而是在汪鹏身上。两人看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事实上的确相互影响着。汪鹏火烧了瓦伦城之后,加瑞尔城的百姓很快就不如以往一般支持着天明的军队了,同仇敌忾的氛围很快就消失不见。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就是加瑞尔城百姓乃至天下百姓的想法吧。有心杀敌,无力回天,巫奇只得让出加瑞尔城,在城北要道下寨布防。巫奇是主动让出去,而不是被打出去的。他有他的计较。
第二件事是他的绿营兵现身罗浮,这部分自然不是当初分给晓昭的五百,而是一个月前仍旧在瓦伦前线的五百人中的一部分。他们给子书带来了三个人,一个是月前在瓦伦城罗勋府内消失的小翠儿,子书寻的继。另外一个则是被弥牙救出地狱的小红。还有一个身穿百洞衣,脚穿通风鞋,皮肤白皙却满是污泥,可能许久不洗脸的关系,皱纹上横一道竖一道的满是污垢,花白的头发上粘着几根茅草,分明已经是一个乞丐。却惟独颌下同样花白的长髯,梳得一丝不苟,加之他手中一个虬木雕花木拐,冷眼看去绝非凡品,反倒让人觉得这个“老乞丐”有点不伦不类。即便如此,老人家神色言谈,无不透露着一股智者风范。子书看在眼里,却惊在心头。老人家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以手杖戳地大骂董海仓的天明老臣邓力。不想自董海仓失势之后,邓老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应该说,都是战争惹的祸。
子书并不理会他的继母和小红,反倒一步走到邓老面前,衣躬到地,深施一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晚生子书寻,见过老人家!”
“哼!黄口孺子,不必如此客套,老朽我叫邓力,是董海仓的旧部!应该也和董海仓一样,沦为你的阶下囚吧!”邓力架子十足,一副完全不把子书寻放在眼里的架势。
听了邓力的话,看了子书的表情,周围的数十名绿营兵也都不敢小看这老要饭花子了。当初只是小红和小翠两人以救命恩人为由,才勉强带上老头的,没想到还带出个大神!
“长者为尊,智者为贵!晚生不敢!”子书寻汗都下来了。
“以臣弑君,董海仓死有余辜;以下犯上,你和依鸣也是罪责难逃。上行下效,天下如此,祸乱苍生!”邓老的言辞间满载着感慨和愤怒。
“老先生说的是!可晚辈当日之举,也属无奈,实则为百姓着想,不得已而为之。”
“小辈无力,矢口狡辩!就算当日罪责不在你,可如今,我有一功你有二过。”邓老双眼紧紧盯着子书的已经满是冷汗的脸。
“还请老先生明示。”子书又是深施一礼,连头都不敢抬。
“我有一功,如果没有我的一计,沙林根本破不了东伦。敢问子书大人可知此事?”
“晚生愚昧,不知此事。”子书如芒在背。
“你有三过。瓦伦城毁于一旦,百万贫民无辜受屠,虽不是你所为,却难脱其责,此其一。庶子汪鹏,火烧瓦伦,你明知后果却不加制止,还委以兵权,居心叵测,你才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此其二。敢问大人,老朽说的可对?”邓老越说越气,又开始用手杖戳地板。
邓力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的砸在子书的心里,每一个字都说到点子上,没有一句是瞎掰的。直说得子书汗流浃背,差点连裤子都湿了。
可子书同样心里明白,邓力是大贤,是上天给他最大的恩赐,无论如何他也要把邓力留在身边。
第六十二章 计决天下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天下的根本在于百姓而不在于少数的特权阶级。
子夜,罗浮城,繁星也已经开始困倦,却有一个人睡不着。
子书躺在床上,出神的望着窗外已经开始泛起青色的天空。找回了翠姨,也算是完成了父亲的嘱托,可以说在没有负担。让他失眠的,却不是这点羁绊。
此时和他彻夜长谈的邓力,已经洗去了身上珍藏数月的污泥,梳理了焦连的头发,放下了手杖,褪去了破衣烂衫,憨憨的进入了梦乡。只是他的话,却犹如钟鼓在鸣,轻轻的敲打着子书的心,让他难以入睡。
邓老爷子洞悉人性,把天下都看透了,自然也少不了子书等人。
天下,其实是百姓的天下,而不是少数追名逐利者的天下。生活也是每个活着的人生活,而不是某些人的天下。所以,真正能支配水的人,才配拥有船,真正民心所向的人,才配拥有天下。
当今的天明大陆,千里饿殍,盗匪横行,而这些只是冰山一角。真正使得天下大乱的原因,确实少数人手中的特权所致。诸侯拥兵自重,各自极尽所能扩充实力,完全不顾百姓死活。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往往百姓一年辛勤所得还不够上缴官税。更有甚者,诸侯的穷兵黩武,使本身享受高额薪水的天明士兵,骄横无比。所谓的官,所谓的兵,不过是一群公开的土匪而已。饥则寇略,饱则弃余,这和土匪又有什么区别呢?所谓天下真的就是这个样子么?
愚昧,无知,只能用这两个词来形容天明王朝的权贵。他们只想着自己吃肉喝汤,何曾想过,如果天下没有百姓,他们哪里来的肉吃?肉食者鄙,标准的四字真言。
邓力之所以来到子书身边,和子书说这些话,是因为他觉得子书、依鸣等人并不是单纯的战争贩子。从幽禁董海仓开始,章明和依鸣实行的削减三成军费这一举动,说明了这帮年轻人还是肯为天下百姓着想的,起码不是为了单单的一己私欲。这一点还是吸引了邓力的眼球。邓老本身就是个刚正不阿的大贤,本想归隐山林,了此残生的他,得知汪鹏火烧瓦伦城的消息后,急的直跺脚。这不是把本已经动荡飘摇的黎民百姓往敌人的怀抱里推么?他实在想不透子书寻到底要做什么,也就急切的以一副要饭华子的身份出现在了子书的眼前。看看子书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年轻人,到底值不值得他邓力燃尽余生。
邓力一生参悟圣贤书,受“君君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