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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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探狄仁杰-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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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郎李昌鹤,大将军苏定方……终于,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熟悉的脸颊上,锐利而又不失温和的目光、微微飘浮的五柳长髯,他就是内史――狄仁杰。

狄公的脸上带着笑意,缓步出班,轻声道:“陛下,看来前方又有捷报。”

武则天微笑道:“营州都督赵文翙在塘报中说,已经借道突厥,顺利绕行到契丹主力的后方。”

狄公一愣,狐疑地“哦”了一声。武则天点点头,神采飞扬地道:“自从战役开始以来,我军连战连捷,而今,大将军王孝杰已从正面将李尽灭所率契丹主力逼入东硖石谷中,只待赵文翙的这支奇兵绕到李尽灭背后,便可东西夹击,大破契丹!”

狄公问道:“东硖石谷?”

武则天道:“正是。怀英啊,李元芳不辱使命,劝服吉利可汗借道大周,可说是有大功于朝啊,朕已下旨褒奖。”

狄公道:“是,臣已接到了旨意。”

武则天道:“而今,大军部署停当,看来,战役可在元夕前结束。这真是社稷之福啊!昌鹤。”

兵部侍郎李昌鹤踏前一步:“陛下。”

武则天面带笑容道:“此役得胜全赖兵部用人得当,指挥有方,你厥功甚伟啊!”

李昌鹤赶忙躬身谢道:“此乃天子威灵所至,三军将士用命,臣何功之有?”

武则天笑呵呵地站起身来:“有功,有功啊!你是功在社稷。前方的王孝杰、赵文翙诸将力战沙场,屡建奇勋,击灭契丹已是指日可待。依朕看来,此乃国力昌盛之兆,朝中应当好好庆贺一番。你说呢,怀英?”

狄公似乎若有所思,并没有听见武皇的问话。武则天皱了皱眉:“怀英!”

狄公猛地抬起头:“啊,陛下。”

武则天问:“你在想什么?”

狄公答道:“没什么,臣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

武则天道:“嗯,怀英啊,对契丹一役大获全胜,这是当朝盛事,朝内应司礼庆贺,你这个宰相表个态吧。”

狄公笑了笑,略一沉吟道:“陛下,是不是等到大军献捷之后,再设宴庆贺?”

武则天道:“有这个必要吗?王孝杰、赵文翙必定在元夕前便可结束此役。朕看,这庆功大宴就设在元夕当天吧,既庆贺佳节,又有前方的捷报,真可谓双喜临门啊!”

李昌鹤微笑道:“臣立刻遣人告知王孝杰,捷报在元夕当天,庆功大宴之上再献与陛下。第一是为元夕佳节增彩;第二,为陛下的武功添一段佳话。”

武则天满意地笑了。狄公深深地吸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尚贤坊,这是靠近洛阳北门的一座清幽雅致的坊里。坊内建筑雄伟,飞檐斗拱层层相连。显而易见,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官宦之家,狄府就是其中之一。

在光天化日之下,狄府院中,一条人影“呼”地飞掠而起,躲开了下面七八条木棍的进攻。人影在空中飞转,迅速下落,地上手持木棍的八条大汉一声断喝踏上一步,举棍向空中撩去。那人影闪电般伸出右手抓住了一条棍头儿,轻轻一摆,“砰”!将另一条棍荡了开去,那棍不偏不倚,正打在旁边一个大汉的腹部,那大汉一声大叫,跪在地上。剩下的七人一愣,手中木棍松落,横搭在一起,形成一张“棍网”。那人影稳稳地落在棍网上,几个大汉急忙抽棍,已经来不及了,人影在棍上飞奔,“乒乓”之声不绝,几名大汉的身体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人影缓缓转过身来,正是李元芳。

对面,几条大汉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道:“李将军,我们服了!”

李元芳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啊,千牛卫的八大军头果然是名不虚传,这八条大棍使出来,端的是虎虎生风啊!”

军头张环道:“合我八人之力,竟不能在将军手下走上三招,卑职等万分惭愧!”

李元芳笑了。他从旁边的木架上取下手巾,边擦汗边道:“我这也算是刀头上滚出来的功夫。”

张环由衷地钦佩道:“将军真可以称得上是天下第一呀!”

李元芳笑道:“行了,别捧了,我这浑身直发冷。”

张环也笑了:“皇上调我八人在李将军麾下效力,今后,还请将军不吝赐教。”

元芳道:“这好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话音未落,大门外一声高唱:“狄阁老回府!”

狄公在随侍的簇拥下走进大门,元芳快步迎上:“大人,您回来了。”

狄公边走边道:“怎么样,皇上赐给你的这八大军头还可以吗?”

李元芳笑了:“嗯,不错。龙虎、龙威、龙武、龙胜、龙兴、龙健、龙彪、龙扬都是带龙字的,而且个个是军中健者,圣上此举真可以说是天恩浩荡啊!”

狄公笑了。李元芳道:“卑职明白,这八个人说是赐给我,其实还是圣上对大人的眷顾。”

狄公笑道:“圣上是怕我年迈,不胜其力,这才多派几个人来帮我。”忽然,狄公停住脚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凝神思索着。

这时,八大军头快步走了过来,躬身施礼,齐声道:“卑职等……”李元芳赶忙挥手制止他们。八个人不知就里,面面相觑;李元芳冲他们轻轻摆了摆手,努努嘴,八人赶忙退到了一旁。

狄公静静地思考着,低声道:“塘报,塘报……这塘报来得煞是怪异呀……”

李元芳望着他轻声道:“大人,您是在说前线的塘报?”

狄公点了点头:“正是。”

元芳道:“有什么不对吗?”

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时,管家狄春跑来报告:“大老爷从老家捎信来,说如燕小姐是十二日出发的,恐怕这几天就要到了。”

狄公一愣,继而脸上露出了微笑:“哦,对,对,对,是我糊涂,这件事一个月前大哥来信就提起了。”

狄春道:“老爷,您看怎么安排?”

狄公道:“嗯,把东跨院打扫出来,先让她住在那里。”狄春应了声“是”,转身离去。

狄公笑道:“我这个小侄女呀,第一次见她还是十年前,那时她只有五六岁大。真是岁月不居,时间如流啊,连如燕都已长大成人了,我们怎么能不老啊!”

元夕渐近,虽然是暮色降临时分,永昌县的街道上仍然是热闹非常,买卖铺户悬灯结彩,饭馆酒肆门前更是人声鼎沸。一名馆丞站在驿馆门前,四下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六匹马挟裹着一辆马车转过街角,飞快地奔到了永昌馆驿门前,为首的竟是一位美丽的姑娘,身着一袭胡服,左手一扬马鞭大声问门前的馆丞道:“这里是永昌馆驿吗?”

门前的馆丞看了她一眼,爱搭不理地道:“门上有匾,不会自己看呀。”

姑娘柳眉一竖:“自己看,那要你戳在门口干什么?跟石狮子做伴呀!”

身后的仆从们发出一阵窃笑。馆丞道:“嘿,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说话呢?”

姑娘冷笑一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馆丞大怒:“你说我是鬼!”

姑娘哼了一声:“我看你还不如鬼呢!一个大活人站在门前,问你话还爱搭不理的,你以为你是谁?”

馆丞冷笑一声:“这话问得好。请问姑娘以为自己是谁,啊?你以为本馆丞站在这儿是为了答你话的?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姑娘翻身下马走到馆丞对面,仔细地打量着他。馆丞没好气地问道:“看什么?”

姑娘冷笑道:“看你的脸长得有点不对。”

馆丞一愣:“哦,哪儿不对?”

姑娘:“眼睛。”

馆丞道:“眼睛?”

姑娘点点头,嘲弄地道:“我说你怎么长了一张人脸,却嵌上一双狗眼睛呀?”

馆丞登时怒喝道:“你这无知女子,竟敢说本丞是狗?”

姑娘笑道:“我并没有说你是狗,只是说你长了一对狗眼睛。俗话说狗眼……看人低嘛。”

馆丞气得红头涨脸:“你、你……”

姑娘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馆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理她。姑娘道:“我问你,这儿是不是永昌馆驿?”

馆丞置之不理。姑娘道:“好啊,你不说话,那就是根木桩子,是吧?”说着,她一手牵过马,拉起马缰不由分说便往馆丞的脖子上拴。

馆丞一惊:“你干什么?”

姑娘冲身后的仆从一挥手:“拴马!”仆从们嘻嘻哈哈地跑过来,将手中的缰绳套在馆丞的脖子上。馆丞连连挣扎,却被马缰拽住,他红头涨脸,边使劲边喊着:“你、你们大胆!”姑娘哈哈大笑。

正闹得不可开交,身后传来一声高唱:“县令大人到!”众人一愣,转过头来。一顶官轿落地,里面走出了一位身着紫袍的官员,此人正是永昌县令曾泰。

他快步走到门前,看了看馆丞,又看了看那位姑娘,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走到曾泰面前:“你是这儿的县令?”

曾泰身旁的衙役大喝一声:“大胆女子,竟敢对县令大人如此讲话,真是胆大包天!”

曾泰摆了摆手,打断了衙役的呼喝,微笑道:“小姑娘,我就是这儿的县令曾泰。”

姑娘一愣:“你是曾……”

这时,那馆丞已解开脖子上的马缰,跑到曾泰面前怒气冲冲地道:“大人,小的奉命在此等候如燕姑娘,可这个小丫头却、却……”

曾泰问道:“却什么?”

馆丞道:“却辱骂小的,还将马缰套在小的头上。”

姑娘笑道:“大人,小女子是来投宿的,看见他站在门前,便问了一声这里是不是驿馆,可这位馆丞却爱搭不理,让我自己看招牌,您说这可是待客之道?”

曾泰瞥了馆丞一眼,目光流露出不悦之色。姑娘笑道:“小女子这才说他是狗眼看人低。后来,后来……得了,是我不对,馆丞大人,小女子给您陪礼了。”说着,她笑嘻嘻地给馆丞施了个礼。

曾泰道:“我看这位姑娘说得不差,你确实是狗眼看人低。虽然是本官要你在此等候如燕姑娘,可是别人问你话,你为什么就不能回答?嗯?”

馆丞遭了一顿抢白,无言对答。曾泰教训他道:“一个小小的馆丞就这么大的官气,真是岂有此理!还不向这位姑娘道歉。”

馆丞咽了口唾沫,赔笑道:“行了,姑娘,是我不对,这儿就是永昌馆驿。”

姑娘笑了起来:“谢谢馆丞大人,对不起,你不是狗眼,是人眼。”

众人一阵哄笑;曾泰也撑不住笑了,他转过头问馆丞道:“如燕小姐还没来?”

馆丞摇了摇头。曾泰:“奇怪,应该是今天呀!”

那姑娘笑道:“如燕小姐早就到了!”

曾泰一愣,转过头来。姑娘笑道:“我就是狄如燕。”

曾泰大惊:“什么,你、你是,是狄阁老的侄女,如燕姑娘?”

如燕笑道:“正是呀。您是永昌县令曾叔叔吧?”

曾泰道:“正是。前两天狄春来信说你要经过永昌。”

如燕道:“我这不是来了吗?劳动叔父大驾,小女愧不敢当!”

曾泰笑了:“好、好、好,快、快请进吧。”说着,他狠狠地瞪了馆丞一眼。

如燕冲后面的仆役们一努嘴,几名仆役点头,飞快地奔到马车旁,从上面抬下了一口硕大无朋的箱子。

曾泰笑道:“好大的箱子!看来小姐的行囊不少啊。”

如燕笑道:“正是。曾叔叔,我们进去吧。”

曾泰点点头,一行人快步走进馆驿之中。

街拐角处,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曾泰、如燕的背影,此人一身火红,红巾蒙面,正是率领黑衣人奇袭贺兰驿的红衣女郎,她长长出了口气,将手中的斗笠戴在头上,而后冲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五人快步走进永昌馆驿对面的一家茶坊,拣个靠近门的坐位坐下。红衣女郎轻声道:“把眼睛睁大了。”一众黑衣人点了点头,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馆驿。

永昌是京畿县,唐制,京县的级别要比普通县高得多,京县县令官秩在五品,而普通县令也不过是七品而已。因此,做为京县永昌的馆驿,当然也就比普通县驿要大的多。它是前后三进的院落,由前中后三座两层的小楼构成。如燕的房间就安排在后楼的二层——天字第一号上房。

仆役们将木箱抬进房间,“砰”的一声放在地上,对如燕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如燕笑了笑对曾泰道:“曾叔叔,您刚才说这箱子里是小女的行李?”

曾泰觉得奇怪:“难道不是?”

如燕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走到门旁将大门栓死,而后快步走到木箱旁,一伸手揭开箱盖。里面躺着一个满身血污的男人。此人浑身伤口,昏迷不醒,身上穿着驿卒的服色,正是本章开头出现的那个杀出贺兰驿站的驿卒!

曾泰一声惊叫:“这……如燕小姐,此人是谁?”

如燕“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叔父请坐。”

曾泰满面狐疑,慢慢地在桌旁坐下。如燕轻声道:“此人是个驿卒,是我在半道上救下的,当时他躺在乱草中已经奄奄一息。从他的身上,我找到了一份呈往京都的六百里加急塘报,小女感到此事很不寻常。”

曾泰大惊:“哦?塘报现在何处?”

如燕站起身,打开包裹,拿出了一个染血的招文袋递给曾泰。曾泰赶忙接过,拿出里面的塘报,打开匆匆看了一遍,登时惊得连退两步,轻声道:“不、不,这怎么可能……”

如燕道:“曾叔父,小女明白,此事关乎军国大事,因此,一路之上不敢稍息,昼夜兼程。本想一口气赶到神都,面见我叔父,然而,几日赶路下来,这个驿卒的伤势得不到医治,已经是生命垂危。因此,小女便转道永昌来见您,请您连夜进京,将塘报交与我叔父狄阁老,请他处置。”

曾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对、对,一定要保住这个驿卒的命,日后一旦恩师问起,也好回话。”

如燕点了点头。曾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就这样,我马上起身,连夜赶往神都!”说罢,曾泰快步走出门去。

馆驿对面的茶坊中,红衣女郎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馆驿的大门,门内起了一点小小的骚动,曾泰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身后馆丞率馆卒随后相送,曾泰摆了摆手道:“好了,你们回去吧。”馆丞行礼后走进馆驿。曾泰四下看了看,对身旁的随从道:“回县衙!”说完,钻进官轿。随从一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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