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琊最近是有点忙,她也联系不上,她哥在干什么,她是知道一些的,但这是他们兄妹的秘密,不能和外人说。你看,这没心没肺的孩子,现在还把她外公当外人呢。可咋整。
“外公,你问的太突然,我还没考虑过,额,结婚的事。所以我也说不清。”顿了顿,继续道“我哥既然不在,那你们的意见是什么?”她想的也简单,终身大事嘛,听长辈的总不会错。既然最亲近的哥不在,在座的这三个做主也是可以的。
老爷子被这丫头不冷不热的态度搞的有些纳闷。结婚可是一辈子的事,咋就这点反映呢。想当初她妈妈因为什么时候结婚以及和谁结婚这些事跟他吵得天翻地覆,不欢而散后一气之下远嫁他乡。
每每想到这里他总是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多顺着那孩子一点,如果自己年轻时的脾气可以像现在一样温和,或许,或许他还可
以看到那孩子在他身边孝敬着,闲时陪他喝喝茶聊聊天,总好过现在这样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的。他那么优秀的女儿,怎么就早早的去了呢?
看着一旁很是乖巧的岳袖儿,想她小小年纪的妈就不在了,家里连个能和孩子说说知心话的大人都没有。他这么大岁数的人,哪里懂得现在的小孩子心里想的那些事。他那两个儿子更是公务缠身,忙起来连他这个爹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这个不在身边长大的小姑娘。这一忆起往昔,老爷子看着岳袖儿的目光便掺杂了几分愧疚,更多的却是宠溺,恨不得把那些好的东西都给这孩子。
“古家那孩子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如果见面后你也觉得可以,那嫁过去也是好的。毕竟有你古叔叔在,想来婚后那小子也不能欺负了你。”
岳袖儿自己琢磨了一会,又看了看对面那几只狐狸,“那就嫁!”
她人懒,不愿意操心,所以以前事事都由着她哥做主,既然现在她哥不在,那老爷子做主也是不错的。结婚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件了不得的事,可对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首先,她自己就是个清心寡欲的主儿,薄情薄幸,所以结婚对她来说就等于是法律上和一个男人有了夫妻身份。
爱情这种东西是真要看缘分的,她没想过以后会和谁爱得疯狂激烈,难舍难分,只求日后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就好。
再者,她也有点自己的小计较。这事既然是老爷子安排的,那如果将来真出现了什么问题,也不能全怪在她身上,而且有古叔叔在,她就不用太担心会在婆家发生什么自己应付不了的状况,挺省心。
看她答应的这么痛快,老爷子倒有点没底了。原先以为会遇到的反抗完全就没出现,那孩子就那么心平气和的看着你,告诉你她愿意嫁,这心里,突然就有点不痛快,这孩子也太听话了吧,万一以后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让人欺负了去怎么办。
再说她大舅,这个真把自己当她父亲的男人,也急了。“袖儿你要好好想想,结婚不是过家家,咱不能太草率了啊,人你都没见过,怎么就轻易答应了呢。你要是不喜欢,咱可以不嫁,大舅还是养得起你的。”
此厢这一风度翩翩的儒雅男子面带宠溺的关心着你,岳袖儿突然就觉得,她圆满了。哎!咱家的舅舅们长得是真养眼啊。
“大舅你不用担心,外公不是都说那人不错了么,既然不错那我就嫁呗,反正我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
嫁啊?”
桌上的气氛明显不对了,原本劝着她嫁过去的都没了底气也动摇了立场,还是她小舅舅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看了一圈,然后开口,“既然她同意了那就让她嫁,如果以后真有什么事还有咱们几个在呢,总不会让她委屈了。”
就这样,她小舅舅一句话,她的终身大事就这么定了。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不过就是这么个形式。可谁都没想到,在将来的日子里,魏鸢止有多后悔他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第 4 章
早上的阳光暖洋洋的覆在身上,岳袖儿揉揉眼睛,醒了。洗漱过后便去了餐厅,才发现,她是最晚到的一个。
老爷子给了她一个简单的注目礼,就继续看他手里的晨报,魏鸢止则是连眼都没抬一下,只专注于他面前那份丰盛的早餐,只有大舅对她始终如一的关怀。
“袖儿,昨晚睡得好么?”
“恩,还好。”声音哑哑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儿,抬手拢了下头发,就拉开椅子安静的坐下。
“乖孩子,吃饭吧,给你准备了牛奶和你最爱的糖心煎蛋,还有一份蔬果沙拉。你在学校要多注意营养,看你最近,又瘦了。也怪我,最近有点忙,没照顾好你,哎。”
面对大舅那种心疼加自责的目光,岳袖儿也不好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瘦了,可没办法,最近要赶2篇论文,还要跟着教授去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她有一堆的材料要准备,可谁让她是徐老头的得意门生呢,累死活该。
吃完饭后向大家道了别,自己沿着小路向外走。
春天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柔软的风吹在脸上,带着青草的淡香,没走多远,一辆特招风的宾利GT在她身边停了。她一看,这不是魏鸢止的车么。
车窗缓慢降下,从她小舅舅那美丽的薄唇里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上车,我送你。”
这下岳袖儿无奈了。说实话,在这个家里,她最怕的不是老爷子,更不可能是那个比亲爹都疼她的大舅,而是这个妖孽一样的魏鸢止。虽说他们见面次数不多,但印象中她哥岳琊就比较忌惮此人,连带着她也有了一种抵触情绪。
其实岳袖儿的感觉有时还是极灵敏的,这个男人城府太深,眼光太毒,脑子太好使,很少有人能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他就跟那X光透视似的,你在他跟前儿半点谎话都说不得,所以,等会儿要小心应付。
可一路开过,车上的两人俱沉默。岳袖儿是暗暗的松了口气,魏鸢止则是在反省自己,今天怎么就非要特地来载她呢?从镜子里看过去,依旧是印象中那个安安静静的孩子,可就是她昨晚上的那句“我嫁”,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态,让他心头微微一动。这个孩子未免太温顺了,很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魏鸢止平时是没怎么注意过岳袖儿的,毕竟血缘这东西对他来讲,没什么约束力。他本身就是个眼高于顶的主儿,一般人入不了他的眼,他也很少把谁放在
心上。若说这人世只是一台华丽繁复的大戏,那他就是脸上彩妆以身试戏的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却也是那极少数保持着灵台清明,冷眼旁观事态发展的看戏人之一。这种人搁在从前,必定是个手握重权冷眼看红尘的君主帝王,一句话便足以数万的人头落地,漫天血腥。他高高在上如神明,以一种俯视的神态看尽众人的喜怒哀乐。他笑,三界因其展颜而众花齐放;他怒,那便是修罗降世杀伐不止。
看到那些熟悉的建筑物在眼前闪过,岳袖儿回过神来及时的叫了停。她可不想坐着他的车招摇过市,毕竟她在学校里一向低调行事,同学也只当她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看待,这给她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若因这一次的不小心而毁掉她将近3年营造的假象,代价未免太过巨大。幸而魏鸢止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她下车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开车走了。可只一眼的余威便已不小,足以让她的小心脏颤了又颤。这男人的气场,太强大了。
想着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刁婵了,岳袖儿就抽空给她遥了个电话过去。
“你个死女人最近上哪野去了?”看见没,岳袖儿在刁婵面前完全就是本色出演。什么安静啊,柔弱啊,矜持啊那些用来对付家里那几只狐狸和学校众多老师同学的虚伪玩意早就抛在脑后去了。
“嘿,妞儿,怎么,想姐姐了?跟你说哈,我最近认识个飞行员,脸蛋身材都够味,那方面能力也蛮强,怎么,感兴趣不?用不用给你介绍一下?哈哈”岳袖儿敢肯定,单凭刁婵这腻死人不偿命的小声调,就能让那些定力不足的男人立马蛋疼。
“滚,妹妹我耐得住寂寞抵得住诱惑,和你这种半天没男人疼就浑身不自在的女人没发儿对比。”
“哎呦,小姑娘,这还嫌弃上姐姐啦。哈~你呀,算了,找我什么事啊?”
“我就想晚上出来聚聚,过段时间该忙了。”
“那行,晚上老地方见,我这还有点事,先挂了啊。”
她们说的老地方是个位置比较偏的酒吧,有一挺日式的名,叫“门町”,据说那儿的老板很有背景,所以也没什么人敢在那闹事。
话说岳袖儿刚到北京那会儿还有点人生地不熟的,再加上又是第一次和她哥分开,大起大落间难免有些抑郁。有一次实在无聊了就误打误撞的进了“门町”,也就是在这,碰上了刚失恋前来买醉的刁婵,俩女人几杯酒下肚就已经认定对方使自己今生最值得交心
的姐们儿,颇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在里面。
、第 5 章
四月的天还没热起来,晚风夹着寒意肆无忌惮的吹,岳袖儿开着她那辆相当于是崭新的红色小宝马在一片灯火辉煌中缓缓行驶,离着“门町”没几步远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顶漂亮的女人靠着门边站着,艳红的风衣遮不住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头栗色卷发在月光的点缀下泛着柔亮光泽,眼波轻动,便是无限风情流转。这么一个勾魂的大美人可不就是她那个亲亲闺蜜刁婵小姐么!
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把车一停,无视刁婵那快要吃人的模样,岳袖儿径自走了进去。
穿过了光线暗淡的中庭,由一个面相精致的服务生引着她们到了一个相对安静但视角宽阔的角落,待两人坐定,那个漂亮的男孩便恰当的退开,给她们一个舒适的聊天环境。
“我要结婚了。”这是岳袖儿对刁大小姐说的第一句话,也没理会人家什么反应,便自顾自的喝上了这里很有名的特调果汁,酒精含量很低,她特喜欢。
“妹妹!你逗我玩儿那!你刚多大,结婚?疯了!”
“我快22了,不算小了。咱国家规定女方年满20就能领证,我这比法定的还晚了快2年呢。”看她那一脸惊诧的样子,岳袖儿觉得还蛮好笑。
“那也不行啊,人我还没审过呢,你哪能说嫁就嫁啊,不行不行,我不同意。你再回去好好想想。”看她哪一脸的嫌弃样儿,岳袖儿倒是挺乐和,接着打击她。
“别说你没见过,就连我这正主儿也没见过呢。他是我妈发小的孩子,这事是我妈死以前和他爹定下的,特俗的娃娃亲。再说了,咱们这种家庭哪能是你说嫁谁就嫁谁的,门当户对强强联合那些思想扎根太深。而且这个是由我家老爷子牵线,魏鸢止拍的板,我一想,嫁谁不是嫁,就同意了。”
“可你不一样啊,你不是还有你哥呢么?他能同意你嫁?打死我都不信。”
“岳琊有段时间没和我联系了,最近谁都找不着他。哼!等他知道想后悔也晚了,谁让他总不在我身边的。”
看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刁婵也无奈,她是知道这对兄妹一些事的,听岳袖儿这话里的意思,倒还有一些和她哥赌气的成分在。哎,这孩子,没个整。
各自沉默了一会,刁婵举着她钟爱的血腥玛丽慢慢品着,有一眼没一眼的打量着明显有些蔫了的岳袖儿,突然开口道:“嘿,你这丫头,我说刚进来那会儿我瞅你咋这不顺眼呢。你把你在学校那套装扮戴这
来干嘛,不明摆着恶心我呢么。”
“我这不是习惯了么,没摘,就让我这么戴着吧,方便。”
岳袖儿知道刁婵指的是她鼻子上架着的那副黑框眼镜,这款样式刁婵觉得特土,所以特别不待见。可没办法,在学校为了低调嘛,当然是怎么普通怎么来,难不成还能带个框上镶钻潮味儿十足的墨镜去学校?那不扯呢么。可你别看她平常穿的衣服样式普通,那些都是她哥在国外寄回来的纯手工定制的高级货,用料极讲究,柔软舒适。岳袖儿前些年奢侈日子过惯了,虽说现在一切低调处理,骨子里的那些倒是东西完全没变,怎么都不舍得委屈了自己。
“随你,你用不用下场去玩会儿?现在气氛可是上来了。”
“我不去,就这坐会。你玩去吧,不用管我。”
“那我去了,你歇着吧。”说罢,就闪身进了舞池。
‘断代’是门町的一个常驻乐队,重摇滚的英文歌唱响,台上活力四射的男孩子们向众人展示着他们无价的澎湃青春,火一样的热情夹杂着暴动的音符把气氛推向了顶点,舞池里灯光闪烁,那些或明或暗的身影,随着劲爆的乐曲肆意的扭动着,狂乱着。
其实酒吧真是个好地方,因为它给了你一个相对轻松的发泄环境。混久了这种腐化的声色场所,看各行业的精英白领们褪去外在的包装,在黑暗的掩饰下,把平日里端着的那副正儿八经的形象踩在脚下,换一副嘴脸开始另一种生活,或放纵或堕落。说句不客气的,其实现在的人最会的就是装,都说东方人的道德感是相对于第二者而言的,仁义礼智信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美好品德变成了大家平日里挂在嘴边上却很少认真落实的一种装点门面的东西。道德在沦丧,文明在消逝,我们放任那种与己无关的现象,用自私的心把这个世界填满了冷漠的灰。。。
哎,又想远了。岳袖儿勉强压下大脑内过于活跃的脑细胞,百无聊赖的坐着,呡一口果汁,吃一点水果。对这种喧闹的气氛,她现在是真不太感兴趣。或许只是一个人久了,偶尔,也会觉得寂寞。看着玩的很疯的刁婵,其实心里不是不羡慕的。她的心似剥离出三界五行之外,可她的身体还留在这个污浊的红尘中,身与心相违和,又怎么能投入的去体会游戏般的爱情?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果然只能如浮萍般无所依附么?
自嘲般的扯了下嘴角,却在无意间看见了二楼贵宾厢门口的一个很是英俊的男人。他就那么随意
的倚在门边,视线无目的一样俯视着楼下的人群,而传说中很有势力的酒吧老板则毕恭毕敬的在他身侧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的缘故,岳袖儿并没能仔细看清那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只是在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一种阴冷的感觉袭遍全身,仿佛身为猎物那种天生的敏感,在下一刻岳袖儿便不着痕迹的错开了视线。那明显带有警告意味的眼神透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骄傲,这种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她才没傻到随意去招惹。
没多久刁婵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