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人协会- 第24部分

夜凉如风，两旁的路灯向后面快速闪去。

“你当我啥人啦，我不要。”燕子坐在副座位上，系着安全带，把老赵递给她的牛皮纸袋又放回他腿上。里面有一万元现金。

“反正我给你了，随你怎么处置，不顺眼丢了也行。”老赵又塞给她。在他看来，吃饭付钱天经地义，你多要我接受，说明你有点贪心；你不要，我害怕，钱都不要你要什么？所以这会儿他冷笑，哼，装纯吧，丫头，活这么大见过嫌钱少的，没见过不爱钱的。谁知片刻后，啪，一个黑东西飞出车窗，落在人行道。吱，老赵刹住车，大吃一惊，也很气愤，“你真丢啊！你要不捡回来就打车走吧，你这种女友我交得累。见过大方的，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居然把钱朝马路上扔。”

燕子看老赵真生气，心里偷着乐，还只当你老男人心如古井，原来我还是可以逗你玩啊，忙把东西捡回来坐上车，翘着小嘴说：“哥哥，一本破书你也要啊？”

眼睛一眨母鸡变成鸭，老赵狐疑道：“你确定路上只有这本书？哪钱呢？”

燕子从脚下拿出纸袋，在老赵眼前晃动，“呵呵，你上当了！”老赵又好气又好笑，他低头瞧她，柔美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意，淡淡的，似真似幻，心下一动，伸手搂过燕子便是一阵亲吻，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蛮好玩的。

刚才吃完饭，按程序去k歌，燕子看见那五个同龄女孩都有不错的工作，应付这种场面如鱼得水，忽然有了压力，像第一次坐火车来到省城走出站口，觉得满街的人都盯着自已看，路也不会走了，话也不会说了。于是借口累了让老赵送她回学校。老赵昨夜没睡，今天又忙了一天，正琢磨咋开口闪人，便立即答应下来。取车时，白总谢谢。。他引荐之情，悄悄塞给他一万块的纸袋，他本不想要，忽然记起还欠燕子一笔钱，挥手拍拍白总的肩膀，算是笑纳了。

老赵和燕子在车上亲热了一会，也是酒精的作用，忽然有了感觉，一边任由燕子在身上吹风点火，一边驾车在燕子学校旁找商务酒店。他的意思是，等一会儿自已走先，也不用送来送去怪麻烦的，燕子睡醒后抬腿便能回校。

俗话说，头道水二道茶三泡才出味。有了昨夜的探索，老赵熟门熟路的耕耘，兼带生地一并劳作，颇为如鱼得水，麦lang似花。事毕，竟然升起一种不舍的情愫，他抚摸着燕子汗沁沁的身子说：“明天你去问下房屋中介，干脆搬出来住得了。”

“为什么？”

“你不是说学校要查岗、打考勤吗？如果住在外面，我不是想见你随时都行啦。”

燕子面色一红，道不尽的娇羞，说不尽的温柔，“人家还没想好呢。何况，学校肯定不会同意的。”

老赵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睡意却像山一样压下来，竟睡着了。燕子埋着头想听他说话，片刻没动静，却传出呼噜声。看他抱着枕头像婴儿一样酣睡，燕子不忍打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忙悄悄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干净，在另一张床躺下。燕子这两天被折腾得够呛，这时困得上下眼皮打架，无奈老赵的呼噜超级响，音调忽高忽低，在燕子的脑里居然化成火车汽笛、拖拉机的轰鸣、赛摩的怒嚎。

白天衣冠楚楚，晚上鬼哭狼嚎，太恐怖啦！燕子把头埋进枕头，双手堵住耳朵，那声音依然像利剑刺进身体，搅得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痛苦不堪。妈妈耶，都说成功男人是男人中的男人，极品中的极品，却没有人告诉我，他们跟我那个农民老爹一样要大小便，要打呼，而且超凡脱俗。

这时候老赵撂在床头柜的手机亮了，因为调的是静音，蓝幽幽的光一闪一闪。十一点多了，谁找他呢？燕子很好奇，想了一下又忍住了。如果他老婆打来的，你看了又怎么样，自已接还是叫醒他？

歇了一会，屏幕又亮起来，配合着老赵的鼾声此起彼伏，揪得燕子的心到了嗓子眼。该不会他家出啥事，这么急的找他？燕子忍不住拿起看，头立即就大了，有五个未接来电，两个短信。

61

五个未接电话的名字，除了一个是老婆，其余是春霞、小悦、思佳、梦茵，燕子一个没听说过。

梦茵看电话没接，脚跟脚发了一条短信：“我从法国刚回来，带了两瓶1992年的拉菲庄园葡萄酒，2400欧元一瓶哦，我的亲亲，你啥时候来喝？”从内容和暧昧语气，燕子直觉这个女子跟老赵有一腿，年龄30左右，是一个很懂得生活情趣的少妇。她脑海里甚至跳出女子修长的身材，长得颇像法国总统夫人布鲁尼。怎么会这样呢，她奇怪的摇头。

另一条短信是一个名叫思佳的女子发的，“这两天你忙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熬了虫草仔鸭汤，等你！”这个在老赵手机里取名叫思佳的女子，给燕子的感觉很奇异，觉得她就是一个离异的怨妇，生活的主要意义就是依窗遥望心上人的归期。年轻时该是一个大美人吧，也曾佳婿如云，也曾风花雪夜，如今芳华已逝，年少的任性早已被无奈代替，一句“等你”，道尽多少半老徐娘的不甘，望断秋水的凄苦？

这会儿老赵还在四爬八叉的打呼，燕子看他的身体却像看死人，呆呆的立在床边，满心都是萧瑟。我怎么没想到成功男人的身边，除了他的原配和我，还应该有别的女人？这有点像lv限量版提包，你拥有了，别人都惦记着，而老赵不仅愿意被喜欢奢侈品的女人惦记，本人还绝不让你省心的频频出手。

我与你只是短暂的邂逅，没驶到下一站你早把我遗漏，丁香花开在枕木的夹缝，心随你lang迹天涯花香依旧。

哪家的电视里传出《我的小站你曾经路过》，燕子微微苦笑，表情平静得如同窗外的雨夜，安静而微冷。她把老赵的手机放在他脸旁，这样他醒来就能看到手机，也能够看到燕子离去的原因。

倘若你真在乎我，一定会打电话解释短信内容，求得我的谅解，我等你。燕子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拉上门转身离开了。

一天，一周，一个多月过去了，老赵没找燕子，弄得她快疯了。这段时间车祸频发，老赵不会出意外了吧？胡润的富豪榜这几年成了“杀富榜”，有幸上榜的富翁近一半落马，老赵的分量跟那些人不能相提并论，总归是个富人，该不会也收监了吧？燕子以为主动给老赵示好，意味着对那些女人存在的认可，所以竭力按捺自已跟老赵接头的冲动，偶尔有两次拨通了，也忙挂掉。他看见我的号码，会回拨过来的。燕子劝慰自已，尽管老赵的回拨功能似乎失灵了。

那天凌晨老赵被口渴弄醒后，发现燕子走了，先是涌起一阵内疚，觉得自个儿梦周公，却冷落了燕子。看见手机撂在枕边，猜燕子动过，翻开一看，顿时明白了燕子的用意，不觉浮起冷笑。这都啥年月啦，还玩感情专一的把戏，就算我专一吧，你能海纳吗？我随便在心里卸一块礁石，丢进燕子你心里，就可能造成你冠动脉梗阻，你怎么有浩瀚的心来包容我的全部情感世界？

两人就这么僵持，都相信自已的魅力足以使对方主动跟自已联系，却忽视时间这个最强大的力量对记忆的破坏。

三个月后的中午，老赵有事经过燕子的大学，忽然记起那里曾经留下过盎然春意，忙调出燕子的号码拨过去。

“你哪位？”一个依稀熟悉的女声问。

“燕子吧，我是老赵，刚好从你们学校经过，你还好吧？”

“老赵？”对方似乎在回忆。

“想不起啦？那好吧，等你想起给我联系。”他妈的，打给副市长都不敢说认不到我老赵，你到真装逼啊。看旁边的财务总监一直饶有兴趣的偷听，老赵感觉很没有面子，干脆挂了机。

燕子像忘了这个人，电话一直没给老赵打过去，两人就这么奇怪的分手了。

62

下午两点零七分，外语系零五级英美文学专业二班。

“看到了，看到了！”“悍马”惊叫着跑进教室，神情都快飞起来。

“了”字音一落，红颜如潮涨，蜂拥般而至。教室里果然眉飞色舞，立即奏演一支震撼的交响乐。

“在哪儿？”

“什么样子？什么样子？”

“哎，我说你到底有没有看见呀，看见了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吧。”教室里的女生简直要惊叫起来。燕子看周围闹哄哄的，觉得没自个啥事，却应了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的魔咒。

“别吵！”气喘吁吁的“悍马”差点被围剿成肉饼，此时她一宣布，立即止住了所有声源。班里除了这黑压压的一团，坐在位置上的人寥寥无几，自是不会发声。似乎真上演了《武则天登基》现世版，史无先例的荣耀让她不知如何招摇。难不成真是她在哪儿看见了新来的意大利老师？燕子静坐在座位上，对这轰破半边天的传闻早有耳闻，此时心里也好奇到底这意大利老师是长个什么样的？

所谓半边天的传闻也就是指对整个校园的女生，即将到来的的意大利老师对她们构成了一次强烈轰炸件，这次事件由两个月前一位在办公楼上洗手间的女生隔门听见，并且清楚的听到房内有女老师激动兴奋的声音“呐，有照片有照片！”“啊，这么帅，好迷人的眼睛噢~~”“天啦，好像足球球星巴乔噢！““怎么那么帅……要是跟他有次下午茶，我宁愿五年不恋爱！”“两月后来我们学校上课，噢，简直要疯狂了！”连老师都这么激动，做学生的更疑问了。为了进一步确定这不寻常的消息，该学生刻意等房内稍无声息，急忙进屋，恰巧就看见了桌上电脑里传来的照片。天啦，真的有一个帅气非常的身影呢，还棕褐色的头发哩，高高的鼻梁。此女生大喜，看来这事十有八九了。

学校有外教虽然不是常事，但由意大利人教意大利歌剧欣赏，偏偏他酷得不像话，还有地中海蓝色的忧郁目光，却是开校以来第一次。这事，立即在学校里很不寻常的传开出去。“学校里要来一个帅气的意大利老师”，这两月里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话题。走路，看书，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无一例外不看到满脸桃色乱飞的女生，甚至有的女生兴奋的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也有的女生早早的就急于打扮起来。众所周知，意大利男人是最帅的。全校的女生，都在期待这么一个像巴乔的男人走近。

“这会儿正被校长和一年轻漂亮女老师充当了左右护法，还有其他老师联合把他先抢上办公楼了，笨的都不知道先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先参观学校，太有失我们学校的素质了，一下车就直奔办公楼。”，“悍马”愤怒又满脸喜色的补充道，“我看见他的时候一辆黑色奥迪刚巧开进学校大门，一眼就注意到了那是校长的车，并且特别留意，天啦，没想到，从车子上下来的真的是我们的意大利英俊老师耶！”

“超帅，超man……”，“悍马”扬着脸，眼睛鼻子皱着一团，花痴到骨子里了。

“到底长什么样啊？”旁边女生急了。

“好高的个子哦，好帅气的脸哦，好性感的身材哦，尤其是那双跟巴乔一样的地中海蓝色眼睛，天啦，我看见第一眼就差点晕厥过去了……啊！我的王子。”“悍马”自顾自陶醉的说，回答越来越没有逻辑。

“赶紧去看看呀，还愣在这儿干嘛！”不知道谁一语道醒梦中人。

教室里传来最为强烈的惊叫。让燕子心脏强烈受压的是别的教室好像也在演奏交响乐，平日这个时候安静的教学楼这个时候居然这么活跃，不知的还以为是教学楼开裂，学生一面惊喜不用再上课啦又一边惊慌的叫“哪儿，哪儿。”随后学生集体冲下楼，却往办公大楼靠，像是找老师求救来了。一看女生如风在校园飞窜，其聚集速度称的上是热气球膨胀，这速度这架势必定跟先前的传闻相关。被迎面扑来的花海一挤，罗莉显然有些过敏。

会长的像足球场上的宠儿，意大利的忧郁王子？依旧坐在座位上的燕子开始想象那一双海水蓝的眼睛。这时候老赵的电话不长眼的进来了，她心思全在那帮女生为何对尚未谋面的男人这般激动的疑惑上，吱吱唔唔一番，放下电话才想起老赵是谁。又想你找我一定有啥事，总会再打来。哪知老赵也是使唤人惯了的主，还等着燕子纠正失误打给他，两人都以为对方会联系自已，结果失之交臂。

很快，教室里的又一个高潮出现了。失望的兴奋的讨论的摸了脂粉的花花们在上课铃无情的通缉下个个乖顺回归座位了。男生们却是头一回看见这么集体的选美赛，并且花花们似乎去改过良重过新，连形象也在这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大有突破，刚出门的河东狮转眼就成温香艳玉。

这一节课上的特别诡异。轰动两个月的事在这个非常时间里居然也没出现混乱。学校里的爷们又一回见识了女性的不俗力量。“悍马”因为上次老赵请客吃饭的事早就对燕子心生妒意。后来仔仔细细的注意，燕子的确是生的漂亮非常，眉目间还有几分独特的气质。想到这一次来的意大利美男子，自己要是再被燕子挡风头，气就不打一处来，剜着眼睛吃人般的仇视着燕子好一阵。直到教室门外好像有意大利男人的气息出现。透过教室门的玻璃窗的确看见个高高的棕褐色头顶，大约四人以上从走廊上经过。教室里的花花们，暗潮汹涌，却极是临危不乱。

“悍马”的眼睛此时已被定在教室墙壁上，居然还眯眼笑起来，有比“悍马”更厉害的，吞口水的，口水流出来的……难怪校长无奈要等到上课才敢带意大利的老师参观她们的学校！

63

选修课“意大利歌剧赏析”定在周四下午两点半，引得外语系的女生奔走相告，喜不自胜。其他年级其他系别的女生没福消受第一批与意男的亲密接触，见着人的时候是光鲜亮丽，频频微笑；见不得人的时候是咬牙切齿，同美相妒。

这天中午，外语系的女生像集体相亲，对方还是欧洲王室的王子，个个丽色艳妆。燕子与平日一样只淡妆轻抹了一下，就荡着马尾巴去阶梯教室听课。刚要进门时，就感觉有人在冷冷的盯她，她轻扫了一眼，正徐徐走过来的女子一袭栗色瀑布般的卷发顺肩而下，穿桃色碎花的白色连衣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