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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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花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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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辉岔开话题:“秋玲过几天要进行暑期复习考试了,要不要买点补品什么的去看看。买点脑黄金,或者中华鳖精,现在大家都说这些东西好,特补脑子。”
李秋燕说:“随便买什么都好,还有,外婆回去了,我们也要去看看。”
陈家辉脱了衬衫:“噢,今天我看到周素萍了——她说外孙女要送东西给外婆的!”陈家辉将周素萍送礼的事情说了一下,李秋燕也赞同送礼给外婆。
李秋燕看到他手臂上的掐印说:“怎么,这印子哪里来的啊?”
陈家辉说:“周素萍掐的!今天,我们一起去她家吃饭……”
李秋燕揉着陈家辉的臂膀说:“我都没有舍得掐你,她凭什么掐你啊!还有,她为什么要帮你?”
陈家辉说:“我也不知道啊!你去问她啊!也许,我们三人都是同学,你们是好朋友吧。”
陈家辉不想纠缠在“印子”的事情上,推开李秋燕的手:“周素萍真的想得周到,不谈什么谣言的事,只认为是看外婆,这种气量,好!”
李秋燕有些不开心:“噢,她有气量,我就没有气量?你喜欢她啊?”在李秋燕的脑海里埋下了一个影子,周素萍能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陈家辉,只有一个理由:周素萍心里有陈家辉。女人的直觉告诉李秋燕,一定的!
陈家辉有些急:“怎么非此即彼啊,不会吧,这也吃醋?哪儿跟哪儿?”陈家辉真的没有往深处想,帮就帮了,欠下一个人情,山不转水转,总有还报的时候。
李秋燕说:“我就不能随便说一下啊,这就是吃醋了?你心里有鬼啊?你神经病啊!”
陈家辉说:“你才神经病呢!不理你!”
李秋燕说:“不理就不理,反正我神经病!我怀孕了,你的心就野了——陈家辉,我告诉你啊,我这人心眼小,小得只能装下一个人!你倘若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把你从我小心眼里删除!再换一个装得下的!”
陈家辉想李秋燕的脑病,就不再和李秋燕斗嘴:“小燕子!噢,这几个月都没有去看看医生,你的大脑?还有胎检!”
李秋燕认真起来:“我无所谓的,我们的孩子,明天就去检查,看看是不是双胞胎。”
“不需要吧,已经检查过一次了,不是双胞胎,频繁的检查不好吧!”
李秋燕说:“不是吧,医生说要检查很多次的!你舍不得钱啊!”
“检查多了对孩子和你都不好,小燕子啊,懂不懂。”
李秋燕说:“我还是要去,要相信医生的话。”
陈家辉说;“不对吧,我爸就是医生,就让他检查不是就省钱了吗。”
“好,你说的啊。我现在就去让你爸检查检查。”李秋燕佯装就要去。
陈家辉说:“喂,你现在就去啊?他老人家已经睡了,明天吧!小燕子啊,你飞回来吧!唉,小燕子啊,我们好像是在说看看外婆的事情,怎么就胡扯到这儿那儿的!”
俩人不说话,抢着遥控器,李秋燕说:“老规矩,剪刀石头布——”
俩人在床上比试起来,一局下来,陈家辉二胜一负。
李秋燕说:“不行,不行,谁说三盘的?五盘一局!重来——”
一局下来,陈家辉三胜二负。
李秋燕说:“不行,不行,你看到我出手的,重来——”
陈家辉败了,李秋燕看起肥皂剧来,时不时地陪着女主角一起哭。陈家辉眼睛瞟着电视机,心里想着柜子、冰箱、洗衣机的事情,更搞不懂今天周素萍为什么出手帮忙……
第二天,陈家辉将冰箱、洗衣机搬到李家来,又买了两个塑料布的旅行衣柜,李秋燕也不再说什么。
平静的小日子就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着,李秋燕的肚子一天又一天地大起来。
2
一九九八年,夏天。
陈家辉、李秋燕的儿子扬扬5个月了。李秋燕请了假,服装厂的订单不是很多,也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李秋玲、肖玉函考上风城二中高中部,学校通过多方努力,减免了李秋玲部分学杂费用;周素萍考上了师范专科班。孔令锋去北京当兵快一年了,和陈家辉通过几次电话;张小渔还是张小渔,一副天不亮的样子整天里忙忙碌碌的,小吃部三天卖二碗面条,歇业了;黄庆标家的浴室还是那个浴室,就是多了些服务项目……
从黄梅天开始,风城地区的雨特别的多,老通河的水快要漫到张小渔家门口了。上渡船都不需要下河坎,脚一跨就到了船上。陈家辉走街串巷地收鸭毛鹅毛,鸭毛鹅毛就是晒不干,腐烂的味道弥漫开来,几乎家家户户都深受其害。张小渔、陈家辉的损失很大,腐烂的鸭毛鹅毛几乎一文不值,收得越多赔本越多,只好暂时停了这样的营生。
陈保良家的臭味总算在雨水的冲刷下淡淡地远去了,东奔西走的陈家辉暂时消停下来。
陈保良、陈家辉、孙阿珍忙早忙晚地总算将债务还掉一小半差不多了,陈绍奇依然躺在床上,坚决不去医院:“我赚一辈子的钱都不够去看病,这种病也看不好,不如不看就这样死掉!我不是想多看看曾孙子,我早就——”
孙阿珍帮他擦身子:“唉,不要说呆话!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一会我让秋燕把扬扬抱来。”孙阿珍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农妇,陈保良对于孙阿珍这样照管陈绍奇,打心底里感激不尽,一个儿媳妇能这样尽孝心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陈绍奇说:“让小辉抱过来,不要让秋燕闻到这里的味道!这里的老人味道难闻。”
张小渔、陈家辉一到夜晚就重操旧业——捕鱼摸虾,捉黄鳝。
一天,俩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夜色中,转悠了半夜一无所获。
张小渔说:“溪尾村的鱼塘全淹了,听说秧田里都有鱼,我们去看看!”
陈家辉说:“溪尾啊?曹杨鸿家就在溪尾,不要去惹麻烦!这些人,我们惹不起躲得起。”
张小渔眯着眼睛说:“芝麻掉在针眼里的事情太少了,去吧,反正闲着。”
俩人穿着雨靴走在田埂上,青蛙“噗通噗通”地跳到水里为他们让路,沿途只捉了三四条水蛇,黄鳝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溪尾村到了,建在高处的房子基本还能住人,稍微高一点田地还能看得清田埂、水渠,防洪的堤坝形成一条临时的道路,低矮的田地白汪汪的一片水,水中隐隐约约地露出一撮一撮的秧苗,鱼池与鱼池之间的坝堤淹没在水下,拦网淹没在水下面,无法分清是哪家的鱼池。
他们将“四指大眼”丝网排放在水塘里,俩人找个河坎相隔三四米远藏起来。蚊子嗡嗡地绕着他们飞,时不时地吻一吻他们的脸、臂膀,张小渔拿出“风油精”,涂在身上、手臂上、脸上,陈家辉发现脚下簌簌地响,伸手抓起一条肥硕硕大蛇:“有的像条菜花蟒!”张小渔扭开小手电一看:果然是条足有三尺长的菜花蟒,俩人一看乐得几乎要笑出声来,赶紧把蛇装进编织袋里。张小渔说:“今天就是弄不到鱼,这条蛇也能抵我们两家一天的开销!”陈家辉说:“蛇洞被水淹了,它才送上门来的,附近还有,一般来说菜花蟒几条一起活动,看看!
张小渔说:“好的,找找,看看!”俩人打着手电开始寻找,陈家辉闻到张小渔身上的风油精:“小鱼儿,不要找了,你涂了风油精,蛇一闻到这味道就躲起来了。”
电筒的亮光没有找到菜花蟒蛇,将曹杨鸿、沙三引来了,巧得很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3
今年入夏以来,吊车、土制小行车作业取代了人工上楼板,曹杨鸿、沙三几个人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活计,他们一下子失去了生活来源,又没用找到合适的工作。本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现在饿急了也在溪尾村做起偷鱼的勾当,他们发现这里的手电光,断定是外地人做些偷鸡摸狗的交易,他们就悄悄地走过来,看到了老熟人——陈家辉!
张小渔、陈家辉发现不对头,立即站到一个高土堆上,对面的电瓶灯对着他们的照射,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睛,张小渔一声喊:“不是对手,还不快走!”俩人一齐转身狂奔,才跑了几十步就到了水边,他们无路可逃。
曹杨鸿、沙三一边喊一边追过来,手电光在夜色中或高或低地晃动着。
陈家辉说:“老规矩——跳!”俩人蹬掉雨靴跳进水里,顺着惯性一下子窜出二三十米远。夜色中划水声清晰得怕人。
“不好,丝网!”张小渔的脚被丝网缠住了——是他们自己排放的丝网!陈家辉慢慢地游过去:“不要动!”周围茫茫的一片水,岸上曹杨鸿、沙三守着——进退两难!陈家辉说:“小鱼儿!不要动,吸足气!浮起来!”张小渔停止挣扎,大口吸气,肚子慢慢鼓起来,身子渐渐浮在水面上,陈家辉也慢慢地吸足气,缓慢地将缠在张小渔脚上的丝网去掉,俩人仰着身子轻轻地划着,星星在蓝天上闪烁着,夏虫在唱歌,两个年轻人在茫茫的水面上逃生。
陈家辉说:“我们沿着防洪堤游,防止碰到拦网!”俩人调整方向继续划,曹杨鸿用手电寻找他们,沙三向他们投掷土疙瘩。
张小渔说:“虎落平阳被犬欺!可惜了,那条菜花蟒蛇!一天的收入就这样没了!”
陈家辉说:“有了,我们赌一把!和他们!”
张小渔说:“赌什么?我们还有什么可以赌的?”
陈家辉说:“菜花蟒蛇!赌他们不会捉!赌他们怕蛇!”
张小渔说:“妙计!”
陈家辉说:“曹杨鸿、沙三!袋子里的鳝鱼就送给你,你就饶了我们吧!”
曹杨鸿说:“什么?袋子?在哪里?”
张小渔、陈家辉一起俩人大声说:“袋子里的鳝鱼就送你了,饶了我们!”
曹杨鸿、沙三开始寻找袋子,一会儿沙三“哎呀”一声大叫:“不好,蛇,上当了!”曹杨鸿说:“菜花蟒蛇,毒不死人!妈逼的,整死你们!”
曹杨鸿恼羞成怒,拨打手机喊人来帮忙。
陈家辉和张小渔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来,就发现这是一个馊主意——惹急了他们一定没有好果子吃。张小渔说:“这下子吊了,他们不怕蛇,完了!”陈家辉说:“弄巧成拙了!”
暗夜里,曹杨鸿手机蓝色的屏幕很显眼,俩人才想起腰间手机袋里的手机。俩人相互一看,陈家辉说:“完了,手机!”张小渔说:“墨汁泼在碳缸里——倒霉到家了!”陈家辉说:“我服了你,还有心情说笑!”俩人摸摸手机继续仰着身子划着。
他们了解里下河的地貌,一旦发大水,除了少许高地就是水,河流水塘到处都是,想游到对岸逃走也同样困难。当年张荣、贾虎与金兵转战于十里溱湖,许多金兵将领就困在这水荡里束手就擒,陈家辉、张小渔紧张起来,这样体力消耗下去就意味着……倘若遇到水獭猫、滚钩他们就彻底完蛋了。
传说中的“水猴子”“水鬼”就是水獭,这畜生喜欢和水中游泳、捕鱼的人玩“潜水”的游戏,把人拖到水底用烂泥塞住耳朵、嘴巴、鼻子……就是遇不到“水猴子”,碰到滚钩也完蛋,这种捕鱼工具很特别,一条粗粗的尼龙绳上挂着几十把大鱼钩,只要有一把钩碰到大鱼,大鱼一挣扎,其他的鱼钩就顺势缠过来,深深地刺进肉里……
张小渔、陈家辉听到了摩托艇的声音,一会儿,一艘摩托艇绕着他们转了几圈,摩托艇上的人大声笑着,摩托艇调转方向朝他们冲过来,一束手电光照着他们。
张小渔、陈家辉危在旦夕……
4
夜深人静,凉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进来,扬扬已经睡着了。“再见”的字样静止在电视机屏幕上,李秋燕拨打陈家辉的手机,无法接通,她再打陈保良家的电话,孙阿珍说小辉没有来桃花垛。孙阿珍慌张起来,打电话给张渔翁,张渔翁也发起愁来,一般情况下,他们不会关机。张渔翁安慰孙阿珍:“他们怕手机响,吓跑了鱼!没有问题的!要不一起去找找!”说完这句话,张渔翁自己都不相信没用问题,心惊肉跳的睡不着!张小渔妈妈也醒了,一下子呜呜地哭起来。
李秋燕下了床,准备去寻找陈家辉,外婆回家了,李秋玲寄宿在学校,扬扬一个人睡在家里不行。她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陈保良、孙阿珍也睡不着,陈绍奇听到响声说:“保良啊,小辉怎么了?”
孙阿珍说:“去捉鱼不曾回来!没有你的事情,你睡吧!”
长期卧床的老人耳朵一般都很好,陈绍奇不放心:“我才听你们电话里说,小辉没有回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太晚了!怎么办?快出去找!”说完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要爬起来。
陈保良瓮声瓮气说:“爸爸,你别烦神,我们去找,你别再添麻烦!”
久病床前无孝子——在这样焦急的时候陈保良顾不上什么礼貌、尊老。
陈保良拉着孙阿珍刚想出门,陈绍奇喊:“等等,保良你过来!”陈保良不耐烦地走进西房间,陈绍奇说:“条桌抽屉里有几枚铜钱,你拿三枚出来,康熙的!”陈保良问:“现在拿这些做什么。我们都急死了!”陈绍奇喘一口气:“打卦看看!”陈保良半信半疑地找出三枚“康熙通宝”八仙灵器钱,捧在手里。陈绍奇说:“相信则灵!要心诚,我收荒货的时候遇到个稍微通晓周易的人说的……”孙阿珍点燃佛香退到一边不出声,陈保良按照陈绍奇的指导,他先洗脸洗手以示对神明的尊重,将要问的事情在心中默念着,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摇着铜钱,铜钱在手心里叮当叮当的响着,摇了六次之后,陈保良分开双手将铜钱抛出去,两枚“康熙”字样向上,一枚“扇子葫芦”图案向上,陈保良将占卜情况告诉陈绍奇,陈绍奇说:“两阴一阳数七,为少阳。”
孙阿珍说:“不懂什么少阳,你说小辉怎么样?”
陈绍奇说:“记得不太清楚。少阳为‘地山谦’卦,非吉则利,求财薄利,谦虚待人就能心想事成!”
陈保良说:“噢,就是说,小辉不会有什么大事。”
陈绍奇有些累了,低低地说:“去找吧!去吧!”
陈保良、孙阿珍出了门慌了神,东南西北——到哪里去找?
陈保良说:“去南边找,北边水荡子淹了,他们不呆,不会往水里钻!”
孙阿珍“呸呸”两声:“找点好话说说,什么‘钻’不‘钻’的!”
夫妻两人过了渡船,张渔翁也着急起来,三个人就一起拿着手电筒从渡船口出发,沿着老通河向西,再折向北边国道,过了国道顺路去李秋燕家看了看,陈家辉还是没有回来。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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