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花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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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花渡-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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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熠熠发光:“姐姐,姐姐!”李秋玲晕死过去,慧清小和尚停了念经,捧来一盆清水。罗大师说:“让她睡吧,睡一会醒来就会好了!”
陈家辉一种悲凉从脚底升起,双腿变得冷冷的,心脏变得冷冷的,头脑变得冷冷的。
陈家辉冷冷地问:“大师,你相信缘分吗,真有缘分吗?大师——你说,真的有缘分吗?为什么?”
罗大师说“缘就是缘,有缘就有分,渡就是缘,缘就是渡,一切皆有缘,一切皆可渡。”
陈家辉不懂:“大师,我不懂,我只是看到了——我的心——在滴血,一滴一滴地在流淌!”
罗大师闭目不语,佛珠缓缓在他手中滑着,光滑的佛珠一个接着一个,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永无止尽。
慧清、觉清小和尚绕着李秋燕的身子慢慢地转着圈,垂目念经,声音抑扬顿挫:“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罗大师缓缓地张开眼睛,他的声音似乎在很远很远处:“跟我来吧,你躺在这张床上,枕着这个枕头睡吧,一觉醒来,你就知道什么叫‘缘’和‘渡’。”
陈家辉跟随罗大师走进帐篷,看到一张窄窄的床,面露疑惑。
罗大师说:“这是一张用菩提木做的床,这是一块用三生石做的枕头。你睡吧,你睡吧——睡着了,什么都明了!”


第五十五章 前世今生(大结局)

题字:罗大师没有说完,眼角流下几滴泪水,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了。陈家辉大惊,罗大师淡淡一笑,还是缓缓地说:“陈施主,天机不可泄露,倘若泄露自然会受到上天的惩戒。现在我看到了你们的过去和未来,就看不到尘世的繁芜了!”
1
罗大师口中念念有词,佛珠在他的指尖滑动、轮回。
陈家辉刚想躺下,外面响起一阵摩托车、汽车的喇叭声、刹车声、人的嘈杂声。罗大师和陈家辉走到帐篷外面,李秋玲也醒过来,迷迷糊糊地坐着。数码相机的闪光灯闪烁着,兴奋的人群嘈杂着。一群记者模样的人围着李秋燕的尸体一通拍照,然后转身来对着罗大师、陈家辉、李秋玲又是一阵乱拍,四、五个话筒、三、四支录音笔、一、二个手机对着他们、追逐着他们。
“罗大师,网上有人爆料,你这里有新闻!这个死人是不是李秋燕?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投河死的吗?她为什么跳河自杀?”
罗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切都有定数,她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说完双目微闭不再说话,任凭记者怎样穷追猛打,罗大师一言不发。
“你叫陈家辉吗?请问李秋燕的死与越州商人龚宇廷的死有什么联系?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是父女?情人?小三?你与她是什么关系?你衣襟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陈家辉呆呆地站立着:“有些不知道,有些不想说!”
“你怎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李秋燕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她是自杀吗?”
陈家辉大吼:“能不能放过我,我心里——很——难受——”
“李秋玲小姐,你外婆家遭遇拆Q,外婆叫什么名字?她是怎么死的?你舅舅在哪里?你们家有什么打算?”
李秋玲面无表情:“爸妈死了——外婆死了——姐姐死了!都死了!”
次日,很多家小报、大报、大小网站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报道:《越州富商命丧坟地,美貌少妇殉情自杀》、《桃花渡拆Q酿悲剧,三死一伤令人心寒》、《李秋燕的死因疑点重重:投河自杀怎么会血迹斑斑?》、《夜访鬼坟:再谈墓碑上的脑浆》、《越州富商自杀,巨额遗产引纷争》……
几天之中,微Bo、博客、网站论坛、即时聊天载体各种各样的媒体报道、转载,围绕着桃花渡的新闻铺天盖地。各种论Tan更是唾沫横飞:标题党故作深沉,吸引着点击率,五Mao党一哄而上,倘若一楼、二楼说什么,三楼以下基本异口同声!
不是老汉不明白,而是这个社会变得快!这些人怎么这样随性而为?是关心还是围观?是求真还是起哄?
陈家辉真的懵了:韩忆清的死或许与拆Q有关系,年老体弱加上惊吓,瓦片、砖头的砸打送了命,而龚宇廷、李秋燕与拆Q毫无关系,李秋燕的婚纱上的血迹那是他的心,这些人怎么这样疯狂地津津乐道?
舆论的浪潮将有关部门被逼到了风口浪尖上,新闻发布会语焉不详地开了几次,遮遮掩掩的效果自然不佳。闪烁其词的结果是:人们宁愿相信龚宇廷、李秋燕、韩忆清三人的死与拆Q有关,拒绝相信另一个真实的故事。
真相在哪里?真相在各自的臆断中变得扑朔迷离,真相在各取所需中支离破碎,真相在断章取意的传播中难辨真假。
在纷纷扰扰的舆论中太阳依然升起,绕着这个喧嚣的尘世走一天,然后在西边从容地落下,日子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度过了半个月。
为了配合凤城地区通扬运河两岸的经济发展,桃花渡新农村建设也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拆Q不会因为死个把人而停步不前。
2
龚宇廷的家人不同意将的骨灰安葬在桃花渡,越州母女俩捧走了他的骨灰,龚宇廷魂归故里。李秋燕火化了,李秋玲、陈家辉安葬了她的骨灰,让她入土为安。
死者已逝,活着的仍然要活着。
陈家辉在李秋玲的帮助下,开通了微Bo,他参照一位华语歌手的几句话,发出了他的第一条微Bo:“感谢已经关心和即将关心我们的网友,我们不需要用谎言去攻击另一个谎言,难道我们还缺少谎言吗?谎言永远是谎言,事实永远是事实。谎言只能带给我们一时泄恨的快感,无法让我们回到事实的本真——龚宇廷、李秋燕的死与拆Q无关!拜托了,网友们,是谎言终极的时候了——陈家辉。”
李秋玲说:“哥哥,加上我的名字吧!”
陈家辉说:“不行,我不想让你也卷进来!”
李秋玲说:“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在乎死去的姐姐,让她安宁比什么都好!”
这一条微Bo有关部门很是欣赏,于是很快面对现实——处理结果公布了:临时工沙凤林、沙三擅自拆除刘正洵住宅,导致韩忆清受伤医治无效死亡,刑拘;村长王家明在拆Q过程中解释工作不到位,双开,另外,据村民反映,在1996龙卷风救灾中有贪污救灾款、以物抵款的不法行为、在桃花渡大桥征地中截留补偿款,并与多名女性有不正当关系,有关部门将进一步调查处理;刘正洵暴力妨碍公务,拘留15日。
这件事就这样有了个官方结局,公众在一片喧嚣中得到了满足,至于“擅自拆除”与“妨碍公务”自相矛盾的说辞已经无人关注了。
这网络也真怪,对于桃花渡的事情,昨天还津津有味地穷追不舍的网民,今天很快聚焦到“金陵彭小宇”和“网游——东海湾沉船事件”,好像一夜之间桃花渡的事情在网上、报纸上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桃花渡村民闲散的时候偶尔的谈资,零星而又零星的谈资。
又好像一夜之间,桃花渡的人忙碌起来,大桥在建设,承包田被征用,农村小区在建设。年轻的到处寻找合适的城市打工,年老的忙着家务、接送着孙子孙女上学放学、看护孩子、监督孩子做家庭作业。大多人行色匆匆——脚踏车换成了电动自行车,少数人摩托换成了小轿车,闲聊成了奢侈品——开门做事,关门吃饭睡觉。
桃花渡的青年农民喜欢城市,他们不断地侵占着凤城的大街小巷:拿着拆Q补偿开个小店、排挡,租个柜台卖手机、电脑,或者找个公司跑保险卖轿车,他们不约而同地把青春、汗水卖给了凤城,同时也挤占城里人愿意或不愿意呆的岗位。凤城的疆域还在不断地吞噬桃花渡的稻田、鱼池、树林,桃花渡人引以为荣的是——今生今世终于住到了“城角落”处,桃花渡不再是农村,虽然他们一直不是城里人,桃花渡的年轻人走出去,再也分不清谁是城里人谁是乡下人,虽然他们一直都是乡下人。
不知道什么原因,陈家辉再也没有回到杨树湾工地,再也没有人叫他“陈总监”或“陈总”,他全心全力地“监理”修建中的自家房屋。李秋玲、杨杨成了李秋燕姑苏遗产的合法继承人,沪洲的房产最终还是越州人拿了去。
陈家辉偶尔拉着二胡,重复着那首歌:桃花渡,桃花飞,桃花飞满三月天。桃花渡,桃花飞,相思一年又一年。桃花渡,桃花飞,你在和谁相依偎。桃花渡,桃花飞,流水泱泱盼你归。
李秋玲常常拉着杨杨的手,来到陈家住宅工地,姨侄两人坐在陈家辉身边静静地听着。
终于有一天,琴筒发出一阵嘶哑的声音。
杨杨和李秋玲异口同声地说:“这二胡声——难听死了!”
说话间,二胡弦断了,琴皮破了。李秋玲拿过二胡:“我替你保存吧,明天送你一把吉他!”
时间是最好的礼物,它能让我们变得苍老,也能让我们忘却很多很多不快。
2007年清明节,陈家辉、李秋玲、杨杨来到坟地,他们依次拜祭了陈家爷爷、李家外婆,来到大道另一边李家爸妈、李秋燕墓前,墓前摆放着几朵桃花,一瓶香水,三根燃着的檀香,显然有人刚刚来过。陈家辉四处张望,在东南角的松柏林边,一个貌似梅晓欣的身影渐渐地远去。
3
祭拜完毕,李秋玲带着杨杨回去了,陈家辉来到新修的三清寺。
慧清和尚低头诵读经文,不见了觉清和尚。陈家辉觉得奇怪:“大师,我送来一些素布衣服,一点水果。怎么不见觉清师傅?”
罗大师说:“觉清已经不再是觉清,人各有志,他要娶妻生子,无法在佛前静修,还俗了,阿弥陀佛。你跟我来——来来来!”
陈家辉说:“偌大的佛门怎么容不得一个娶妻生子的和尚?”
罗大师说:“一切都是缘分,倘若与佛有缘怎么会在乎儿女情长呢?有了儿女情就不要来佛门凑热闹,佛门热闹好久了,现在是需要清净的时候!”
陈家辉想起去年没有进入的幻境:“缘分,大师,你说——真的有缘分吗?”
罗大师说:“缘就是缘,有缘就有分,缘就是渡,渡就是缘,前世今生,一切皆有缘,一切皆可渡。”
陈家辉说:“深奥,求大师指点迷津!”
大师缓缓地睁开眼睛,人在眼前声音似乎远在天边:“跟我来吧,你躺在这张床上,枕着这个石头睡吧,一觉醒来,你就知道什么叫‘缘’和‘渡’。”
陈家辉听由罗大师的指点,睡到了那张床上,头枕着那块石头,那石头冰冷透骨。
恍惚间陈家辉觉得身子漂浮起来,仿佛游离在空中,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睡在那儿。他在一片彤云中飘着,他飘到了一座庙宇大门前,庄严的古刹里梵音袅袅,一个大耳垂肩的僧人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来了,来了,该来早晚总会来的。”僧人引导他来到大殿,陈家辉看看自己的身子已经幻化成了一个老鼠,又好像老鼠幻化成了他。
这只老鼠在佛的脚下安了家,小沙弥俯视着他:“你这孽畜,你哪儿都可以安身,偏偏来这里打扰佛的庄严,破坏庙堂的齐整,走吧!走吧!”老鼠说:“佛说过,众生平等,你们可以住庙堂宫殿,为什么容不得我在这尘土上安家?”
小沙弥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允许!难道外面不可以安身吗?”
老鼠说:“你睁开眼睛看看——如今产粮的田地愈来愈少,更何况农药遍地,农仓由芦苇的变成不锈钢的,连窨井里的一点残羹剩饭都争抢得你死我活,松软的地面浇上了混凝土,处处都是高墙围栏,哪有我这等鼠辈的容身之地?”
两人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佛像上掉下来一块彩塑泥巴,佛睁开沉睡了二百多年的眼睛。
佛说:“众生平等,他已经在我的脚下快乐地生活,就是一种缘,一切随缘吧!”
三月桃花开的日子,老鼠闲逛到宝殿屋檐下,一只燕子在衔泥筑巢,燕子努力几次都没能在光滑的檐壁沾上一口泥土。老鼠看到俊俏的燕子心生爱怜,就在檐壁上噬啃起来,片刻之后檐壁变得粗糙了,燕子很快筑好了巢。一阵风来了,飞檐下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劳累了的小燕子吓得跌到地上摔坏了翅膀,小沙弥发现了老鼠的恶行,把老鼠禁锢在无奈河此岸的“迷津”渡口,等待有缘人出现他才可以离开。
秋天的时候,老鼠等到了有缘人——那个翅膀受伤的燕子,她要渡过“迷津”到无奈河彼岸往南方去。渡口此岸只有一条船,无桨无舵无帆,老鼠将燕子送上渡船,他看到燕子折翼落寞,由爱生厌,不愿和她一起去彼岸,只是跳到岸上用力一推,渡船快速地向彼岸驶去。到了无奈河中间,船走不动了,燕子无助迷茫之时,来了一阵风,将燕子送到了彼岸。
风把燕子送去了彼岸,老鼠解除禁锢离开无奈河,找到一片乡野田间,在一株素雅的风铃花旁安了家。
4
陈家辉正看得入神,僧人说:“走吧,走吧!该回去早晚要回去。”僧人一挥衣袖,陈家辉飘飘悠悠地跌至一处桃花林中,醒了。
陈家辉一片茫然,他不解地问大师:“老鼠是谁?这幻境是什么?”
罗大师说:“这是一张用菩提木做的床,这是一块用三生石做的枕头,你刚才梦到的就是你的前世今生。”
陈家辉还是不解,大师说:“那个老鼠就是前世的你,因为你咬坏了佛家檐壁罚你在今生受苦受累。燕子是李秋燕的前世,你帮他筑巢,她在今生要报答你的恩情就嫁给了你,因为你没有陪伴她去南方,并且让她在无奈河里迷失了自己,她只能陪伴你走过短暂的人生。风就是今生的孔令锋,让她最终渡过无奈河的人是孔令锋,因此,李秋燕也要报答他的恩情,让她断翅受伤的也是风,他们有恩有怨,所以,也无法走到人生的尽头。你在宝殿屋檐下恋着燕子的时候,没有正眼看过那个风铃,她是李秋玲的前世,她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你,你熟视无睹。风给了她说话的机会,她才发出声音喊你,她的喊声吓得燕子跌落受伤,你也受罚禁锢在无奈河此岸,所以,她要终身陪伴你并要照管李秋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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