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就聊到了八点多,奶奶这才依依不舍地让她离开,还嘱咐着要常来玩。
陈以航闷头不语,一路上全是杨颂荏开怀的笑靥:“以航哥哥,连奶奶都知道,她放眼药水的那个抽屉上面,就是你书柜的隔板里,满满都是粉色系的信笺,还每隔半个月就会增加一堆,怎么,那些情书你都舍不得丢啊?”
陈以航停下步子,回身敲了敲她脑袋,“说了一晚上还没说够!”
杨颂荏捂住额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男生禁不住笑开,视线往下,却是突然止住她:“等等傻瓜,鞋带开了。”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7
然后,好像就极自然地发生了。
男生温柔地蹲下来,一点一点帮她系着鞋带,她看着他浓密柔软泛着光泽的黑发,想起晚上早先陈以航把她带进家,还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让她叫奶奶,那情形怎么看都像是小媳妇见长辈一样。这样想着,她身体里的心脏忽然就像着了魔一般,疯狂地“怦怦”跳动起来。
苑薇街角又出现了两道出众的身影。
“子乔?”
“姐姐?”
同时喊出声的两道声音,一个低沉,一个清澈。
灯光昏暗,她看不清楚杨昱美的眼神,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住了的感觉。“哈哈那个,昱美说荏荏一直没有回家,有点着急,就让我带她来你这看看。”高子乔挠了挠头发,有些尴尬地解释。
听到这话的杨颂荏,慢动作一般仰起脸,视线从高子乔转向姐姐,微微诧异。
——明明发过短信给你和爸妈,说今晚有朋友帮忙庆祝,不回家吃饭。你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抑或还有其他打算,其他……必须瞒着我的打算。
子乔和以航在后,并排走在前面的是姐妹二人,手心交握,肩膀却离得较远。
一直送到家门口,他们离开。
姐姐终于甩开她的手,像要赶走一只苍蝇般眼睛瞪得大大的,话语伤人:“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小小年纪晚上就去男生家里,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我都被你气死了!”
恶毒。不要脸。羞耻心。
这些话语统统来自她本该最亲近的姐姐。
杨颂荏不看她,径自走进家:“随便你吧。”
“你!”姐姐终于被逼急,手指着她的背影:“杨颂荏你明明知道他先喜欢的是我!你为什么还要来横插一刀跟我抢!从小到大你什么都要跟我抢,你……”
杨颂荏的脚步顿了顿,终是转身。她平静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落在姐姐脸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和你抢,而且……”她忽然停下,抿了抿唇,那句“而且他最先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你”生生被自己咽进了肚子。
他似乎……也没说过喜欢自己啊。
“而且什么!你倒是说啊!”姐姐急了,上来要问个明白。
杨颂荏恍若未闻,转身搭着扶手婷婷走进家。
身后发了狠的注视,始终芒刺在背。
。
几天后,晚上七点。
学校的篮球更衣室里,子乔笑着穿过一片正在换球衣兼展示“少儿不宜”画面的众人,走到陈以航身边,“航,出去做赛前热身吧。”
陈以航温和笑笑,将柜子门合上,就在这时,里面的手机持久震动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旋开柜门接通电话,刚听了几句脸色就变了:“这么晚了她要去那干吗?”
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了电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8
“谁啊?”高子乔抱着篮球,漫不经心地问。
“杨昱美。”陈以航目露焦急,开始换下球衣,“她说荏荏心情不好,已经去了芙缇妮酒吧!”
“荏荏?”
陈以航蹙了蹙眉,脑海里闪过这几日杨颂荏魂不守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开始穿鞋:“是,我担心她,我去带她回家。”末了抱歉地看着好友:“球赛我就不去了。”
“没事。荏荏要紧,找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当晚的篮球赛成了高子乔独自光芒万丈的表演,各种各样倾慕的目光将他包围,他也提不起精神。心底担忧的情绪,却在散场后见到杨颂荏时,瞬间升级为难以克制的疑问:“荏荏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往四周望了望,掩去失望换上轻描淡写的口气,“来看比赛啊。”
“可是昱美两个小时前打电话给以航,说你去芙缇妮酒吧买醉,以航都没来比赛直接赶去接你了啊!”
惊天响雷。
。
喧闹的1038街道,灯光把天空都映成了橘黄色。
陈以航皱着眉,在芙缇妮酒吧里走了几个来回。吧台有朋克妆的女子伸出手:“小正太,陪姐姐喝一杯。”舞台上的重金属乐队正在表演少儿不宜的画面,四下都是猜拳和劝酒的嘈杂声。
没有阿荏。
转身,杨昱美一身酒味地扑进他怀里,眼睛紧闭,细细的眉头像打着蝴蝶结,她喝了很多酒。
“你还好吧?荏荏呢?”他虚扶住她。
杨昱美微微清醒了些,抬眸朝他笑道:“嘘!我骗你的!杨颂荏去看你比赛了,是我在喝酒啦,哈哈好玩儿!”
男生怔了半晌,有股怒气自心底升起,却不能放任她一个人混杂在这种场合,终是扶着她的手臂一齐走出酒吧。路边等车时,杨昱美刻意将整个身子倚在他身上,他看见女生脸颊上不自然的红晕,没忍心推开。谁料杨昱美兀然抬头,妖媚笑笑,竟两手一勾,生生环住了他的脖子。而阿荏急匆匆地从计程车上下来时,就恰好看到了这样暧昧相拥的一幕。
幽幽的路灯投射在他的身上,男生的背影看上去就像一片海洋。
陈以航的怀抱。
曾以为只属于自己的怀抱。
她忽然觉得眼睛被刺了般,身侧的高子乔愤愤低咒出声,就要上去拉开他们,被她一把拦住:“别去!”陈以航听见惊呼声,回过头来,一瞬的对视,似有激烈的电流穿过关节,他突然就不能动弹。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抬手抹了抹眼角,看着她转身,看着她奔跑离去的身影越来越小,逐渐远成了他无法触及的所在。
她走了。
他愣愣站在原地,怀中的女生动了动,他方才收回视线,有些怅然地扶着杨昱美,身影逐渐融入无边的夜色中。
身后,是一片模糊的纸醉金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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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四更。
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1
出租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物,在寂静的夜里像是一部谢幕了的老电影。
“司机等等,麻烦您掉头退回去,停在刚刚的那个红色酒吧门口。”
苏沫立刻下车,走近了才看清“芙缇妮酒吧”几个字。心脏竟然会痛,仿佛有一根细小的针盘桓在上方。她怔怔出神,出租车的车灯斜斜打在她脸上,亦没有抬手去遮。
这个城市足够陌生,却又偏偏总有被埋葬的街角会偶尔跳进视野,提醒着她想记却记不起来的过去,让她疼,让她发疯。
“小姐!你的找零!”
好心的司机追下车递给她,她有轻微的蹙眉,步子却加快朝刚刚走出酒吧的几对男女走去。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怀里拉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女孩子,那人的模样,她觉得眼熟。
一干人笑得荤黄:“走!哥哥带你好好玩玩去!”
“你放手!”那女子似还残存一些意识,抬脚就去踹他。
苏沫惊道:“心然!”
意识到无济于事,她急忙推回司机的手:“这钱别找了,麻烦您帮我跟上前面那辆车!”
高子乔的手机她打了一路都无人接听,苏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司机看她一眼,幽幽劝了一句:“这种事赶紧打电话给你男朋友吧,自己一个姑娘家,可别去着了道。”
男朋友……
苏沫眼睛一亮,鬼使神差地翻出包里那张名片,一下子拨了回去。
接通的很快,王岚显然有些讶异:“您好,苏小姐。”
“对不起王秘书,我找陈董有急事,是关于宋……高子乔的。”
“抱歉苏小姐,陈董正在开高层会议,您的来电我会及时帮您转达,再见。”
“喂?”
苏沫不由在心里暗骂了句混蛋,如果宋心然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会恨死他。
车停在一家简陋的小旅馆前,苏沫奔到服务台前,喘着气道:“请问刚刚一个胖胖的男人,和一个白衣服很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去了哪个房间?”
她晃了晃手中的钱包:“我捡到她的钱包了。”
前台小姐妆容有些妖异,朝她饶有深意地笑笑:“2楼左边走到底就是了。”
苏沫没有发现异样,道了谢就直接上楼。
她在楼梯间拐角的杂物堆里挑挑拣拣,翻出一根长钢筋条,又拨了几次高子乔的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她静了静,心仍旧跳如擂鼓。不是不害怕的,可她的自尊不允许她再打一次电话给陈以航,他给过她的温柔和缱绻,就像镜中花水中月,只不过是一场浮沉的梦罢了。
他不在意她,试过一次,她的心也就冷了。
苏沫将手机塞回包里,咬咬唇便朝阴暗尽头的房间走去。
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2
可是,她根本还未走到房间门口,就突然被人捂住嘴巴往房里拖去!
钢筋条离手,重重摔在地上滚向墙角,苏沫脑中轰一下炸开!
她本能地去咬对方的手,那男人吃痛,骂了一句“娘的”就将她朝地上一甩。苏沫硬撑起身子,一眼就瞧见瘫软在床上醉醺醺的宋心然,急着爬了过去拍拍她的脸:“心然,心然你快醒醒!”
宋心然双颊泛红,衣裳尚完整,整个人昏昏沉沉地浅眠着,细而长的眉毛皱得极紧,嘴里却还在叫着:“子乔,子乔……”苏沫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却无端觉得心疼得紧。
“啧啧,刚楼下小妹说又有个娘们自己送上门来了,我还差点不信!兄弟,倒酒!”
苏沫回眸,只匆匆扫了三个男人一眼,背上的冷汗便开始密密麻麻渗出。
她不是圣人,她亦会害怕,会后悔只身犯险,可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拼命唤醒宋心然。
几个男人看她的目光都是赤。裸。裸的欲。望,其中一个走过来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色迷迷道:“先陪哥哥喝酒。”
“放手!”苏沫出声呵斥。
那人不怒反笑,将酒杯递到她的嘴边:“哟,还挺倔!”
他凑近她的脖颈,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他满足地吸了口气,“真香!”
“待会儿哥哥会好好爱你的,不喝酒可是会疼的啊哈哈!”他难闻的气息喷了她一脸,苏沫嫌恶至极,几乎是下意识一个动作,“啪”一声重重一巴掌,直接甩了过去!
男人捂住被打的右脸,愣愣瞧着苏沫瞪大的双眸,忽然就变成了一只暴怒的狮子,“哗”一下悉数将酒朝她洒去!
“妈。的,给脸不要脸的臭婊。子!我让你再倔,你他妈给老子喝!”
他仅用指尖便掐开了她的嘴,将瓶子里的劣质酒悉数灌了进去。
源源不断的酒水流进她的鼻腔、眼睛、耳廓,苏沫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就快要溺死在这一片猩红的汪洋之中,令人窒息的绝望。
混乱中,她的手摸索着抓住了地上的包。
里面的手机已然震动了许久,一个凑巧,她按下了接通键。
“咳!咳!”
那男人终是放开她,满意地看着苏沫一脸狼狈地咳嗽。
电话的另一端,陈以航微微皱眉,刚想出声询问,就听到浑厚粗糙的男音:“兄弟们,先上她俩中的谁?”
然后是一连串淫。荡的黄语,手机跟着就被挂断。
陈以航一怔,停顿了几秒钟就迅速起身,黑眸忽而迸发寒光。
刚刚他开完会后的一段时间,总觉得心里有些烦闷,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他问王岚有谁打过电话,听到苏沫的名字时还忍不住笑了笑。
却不知自己回拨过去,竟是这样一幅光景!
他突然就不敢再深想下去,整个人完全失了平日的镇静,大声喝道:“王岚!”
谁让你心痛,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3
王岚立刻敲门而入。
“去把林肖叫来!”
“再通知城东的李经理去厂仓门口等我!”
“还有吩咐于南备车!要快!”
王岚一一牢记他的要求,心里却是微微讶异,这个苏小姐在老板心中的分量,看样子不轻。
林肖花了十分钟就跟踪出了苏沫电话的地理位置,是城东1038大道再往北三公里的一家旅馆。时间一分一秒逝去,陈以航眉尖深蹙,单手撑着窗望向窗外,从他指尖敲击座椅的频率就可以看出,他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耗尽。
而那乌烟瘴气的房间里,苏沫被那个男人灌得全身都是酒,湿漉黏腻的长发贴在脸颊上,映着侧脸鲜红的五指掌印格外清晰。她趴在床沿上,唇瓣轻启,吃力地呼吸着,却不知这样衣衫半掩,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在他们眼里,是一副多么活色生香的良辰美景。
那个领头的男人双眼喷火,“嘿嘿”奸笑着一把将她身子扳过来就往地上一扔!
她的头磕到了床头柜角,疼得发颤。
衣裙在一阵刺耳声响中撕毁成破布,眼前闪过一片缭乱光芒。
男人毫不怜惜地扯起她的手放在头顶,整个人重重压了下来,混杂情。欲的喘息声终是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她不禁喊出声来:“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算了!”
忽然,房门“嘭”得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他们显然受惊不小,男人骂了句脏口,猛然起身,苏沫立刻挣扎着裹住身子蜷缩至墙角。
陈以航极力压抑着火气,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直到将她整个人包入自己的影子里。他看着她紧闭双眸,两道秀眉蹙在一起,神情是说不出的惆怅。她的长发散乱于娇瘦的脸颊两侧,汗水和酒液染湿全身,两条纤细双腿白嫩光洁,仿佛每个毛孔都在轻颤。
他忽然一阵心疼。
苏沫觉得眼皮有些重,眼前的人影渐渐和记忆里的那人合二为一,于是眼泪就跟着一颗一颗地,落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只此一句,足以让他屏息。
陈以航缓了神色,俯身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她,又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回头扫向三个男人的眼神却是狠厉到要将他们生吞活剥!他唇角勾起笑容,声音却冷如坚冰:“李经理,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经理连连点头。
那个男人还弄不清楚状况,嚷嚷着要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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