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般温润而安静。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1
清晨六点半。
苏沫的手指久久停留在那条老街的画上,画中大片大片的蔷薇花呼之欲出。果然有些习惯是深入骨血,一辈子如影随形,跗骨不去的。
她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固执地喜欢画画。
拉开厚重如层叠波浪般的天鹅绒窗帘,被白晃晃的光线直直刺痛眼睑。室内温度29度半,已是炎热夏季的开端。一整排硕大玻璃窗紧紧关闭,苏沫怔了一会儿,停在窗框上的手仍没有勇气将它拉开。
宁愿就这么闷热着吧。
去洗手间拼命地用冷水洗脸,她看着镜子里模糊的自己,脸色灰白,像一尾濒死的鱼。
又做了一整晚的噩梦。
收拾完木檀盒子,苏沫下楼。
佣人已经摆好了餐具,徐夜凉见她下来,热情地招呼她过来吃早饭。
苏沫莞尔:“伯父、伯母早安。”
颜正铭朝她笑着点点头。
他们都是极淡泊温和的人,颜氏企业却做的极大。这几十年来,颜家一直风光无限,在凉城占据一席之地。独子颜东致力学医,曾和家里闹过不小的矛盾。不过好在父母极为开明,终是应允他去闯下自己的人生。
颜正铭深凝的目光忽而对上她,笑着问道:“沫沫有没有兴趣到公司里去看看,学学东西?”
苏沫微微一怔,继而放下筷子,轻声笑道:“好。”
颜正铭满意起身离桌,去客厅打了个电话。
正好今天有一场竞标会,高子乔会亲自来接她。
苏沫坐在院子里的红椅上,静默看着手中的书。书皮陈旧,还缺了几页书角,是早些年在美国买到的一本古诗词,她很喜欢。
浓郁的树荫投影在身上,早上的阳光已经微微有些刺眼。她怡然坐在那,膝盖并拢,双腿自然地朝侧微微倾斜。正想假寐的时候,听到院外轿车鸣笛的声音。
苏沫微仰起脸,进门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锐气飞扬,成熟稳重。一副无框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也是个美男子。
高子乔也瞧见了她,眼底有一丝惊讶,然后平静地走到颜正铭跟前:“伯父。”
颜正铭点点头:“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苏沫。”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又说了些公司的事。苏沫合起书静静跟在后面。
高子乔这个人,她是知道一些的。
他跟颜东一个大院里长大,父辈从政,自己却进了商界。因高颜两家交情很好,他便留在颜氏。
由大厅至院落再到上车,两人全无半句交谈。
苏沫看得出来,他眉宇间有极力遮掩的为难之色。
可看上去不像是因为自己,一时也想不明白,她俯身进了车后座。
二楼阳台。
徐夜凉看着深灰色轿车拂尘而去,叹了一口气:“儿子真会为了苏沫,乖乖回到公司帮忙?”
颜正铭负手而立,闻言笑了笑,喝了口茶便回了书房。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2
今天竞标会争夺的是一块地皮,星河开发区。
对手正是和颜氏旗鼓相当的锦森集团,自从董事长杨秉文近几年逐渐放手,将公司交由陈以航打理之后,锦森在很多项目上都要与颜氏一争高下,渐有一家独大的趋势。
深灰色轿车慢慢穿梭于青石板路上。
苏沫透过玻璃瞧着渐渐驶近的红绿灯,车内流畅的音乐唱出最后一个音符,与稳稳停下的轮胎一齐归于静止状态。
高子乔看她一眼,温和问道:“喜欢宋词?”
原来早些时候看的书也被他瞧见了。
苏沫对上他考究的眼神,淡淡一笑:“元曲也喜欢。闲暇的时候会抄一些词在书签上。”
高子乔突然朗声笑开:“这我知道。”
——颜东对苏沫誊写的书签爱不释手,总要随身携带。一次回国被子乔不小心看到,颜东为此没少被嘲笑多愁善感。
苏沫闻言,脸颊上泛出淡淡的红。
颜东对自己的好,她总是知道的。
高子乔往后仰了仰,手揉着额角,声音隐现疲惫:“我还记得当时的那一套书签是‘李三瘦’,怎么,你也很喜欢她?”
苏沫细细地揣摩着这个字:也?
她眯起眼眸,飘渺的声音近乎自言自语:“喜欢李清照的冷清,三瘦之中最偏爱那句: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他定定瞧着她,闪烁的眸色忽地转为暗沉,深处似有淡淡的悲伤。
苏沫唇齿微启,刚想询问,前面恰好传来司机恭顺的声音:“高先生,到了。”
一转眼的功夫,车停在了市中心福深商业会场前。
一栋古典的中式建筑大楼突兀地矗立于一座座华丽大厦之中,四方飞翘入天的檐角,红顶砖瓦,楼前还有石狮一左一右,更添肃穆威严。
会场四周清一色黑色轿车,前来接待的男人们个个西装革履,派头十足。
经理礼貌地向颜氏集团代表问过好:“这边请,颜氏的位子在第一排正中,已经都安排好了。”
“锦森那边人来没来?”高子乔的语调低沉紧促。
经理点点头,有些迟疑说道:“那边的态度不清不楚,先是说放弃这个标,今天似乎又临时改了口。”
“好。”
高子乔不再说话,依旧心事重重地信步往前。
一行人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阳光透过两侧的玻璃晒下刺眼光芒。
会场很热闹,满大厅都是繁忙的人群,唯独苏沫安坐一旁,好似津津有味地看戏。
可不,这就是一场戏。真正竞标花落谁家,可不是在正厅里能解决的。
——
这本文我的用心程度更甚于洛丽塔那本。
都市的淡淡忧伤与青春的明媚色调相携存在。
线索很多,感情很深。
我不虐身,尝试虐心。
讨厌女主流血弄得整个人支离破碎。讨厌用伤害来表达爱的男主。沐梓笔下的男主都异常深情,瞧瞧彦辰就知道了。
喜欢文的亲们,欢迎你们与我一起,慢慢走进故事里他们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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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3
一直到竞标会快要结束,锦森集团的代表仍然没有出现。
高子乔的眉间隐现阴霾。
苏沫同他一样,直觉很重要的一件事越快要接近结果了,那种遭遇未知变故的可能性反而会越大。
果不其然。
当主持人唱到第三次,就快要敲定时,会场大门轰然而开。苏沫回眸,于一片惶惶日光中,高大身影冲破光影而来。他穿着十分休闲,深色凯丝米v领毛衣,露出一点胸膛,白色休闲裤。四五位黑色套装的人紧随其后,大步流星朝这边走来。人群中顷刻便响起殷切热情的呼喊:“是陈以航!”
苏沫失了神,一字一字重复呢喃:陈以航。
竟是那晚弹钢琴的男子。
陈以航匆匆扫了一眼场上的记者和竞标人们,走到高子乔身边,单手还插在兜里。
高子乔笑容温煦:“来了。”
陈以航点头,面无表情。
目光扫过身边的苏沫时停了一停,眉目一挑。
继而低头轻咳一声:“上去说。”
陈以航背影消失极快,转眼便在保安的保护下进了电梯。
苏沫蹙眉,明明只见过他一次,心底的抵触情绪竟格外明显。
她讨厌随之而来的那股淡淡熟悉感,让她无所适从。
秘书走到主持人身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主持人连连点头,右手不住抹汗。
苏沫望了眼高子乔,眼神有些担忧。
高子乔俯身,笑着对她淡淡说:“走,我们也上去。”
很多记者一拥而上,举起照相机试图捕风捉影,揣测接下来的明争暗夺。
场内顿时失了秩序。
保安护着他们进了电梯,门合上的一霎那,所有的喧嚣都被阻隔在外。
福深商业会所顶楼,一间气派宽敞的会议室。
近似家居室的装修风格——里间是休息室,外面是客厅。有会议桌、沙发、休闲椅、冰箱,背景墙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琉璃窗,阳光通透而入。
锦森集团大部分人已经坐定,接待人员礼貌地将高子乔等人引至桌边,轻轻关上了门。
会议毫无征兆地开始了,冗长却热烈。
双方都在对此次竞标中对方实力进行不着痕迹地打探,间或提到城西的那家仓库,苏沫想了想,是上次颜氏让给锦森的一笔工程。
说是让,怕是夺不过来才是真的。
陈以航的商业才能,着实不能小觑。
普林斯顿的mba回国,接手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城南近海岸的一块地皮,谁也没想到,当初不看好的地方竟在一年之内硬是让他创造出了奇迹。
一战成名,锋芒毕露。
之后的行事却低调了许多,但圈内人提起他都会说到这样几个词,眼光独到,手腕强硬,行事果决,更何况还这样年轻……当真前程无量。
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4
所有人都在低头研读标书,苏沫却听到了指尖轻而有节奏地敲击桌子声。
她抬眸,看向对面的男子。
陈以航仰头慵懒地靠着皮椅,长眉微拧,黑发被日光折射出斑斓色彩,耀眼夺目。淡淡的光晕从额头延至下巴勾勒出完美的线条,最吸引她的却是那像被墨浸染了一般的浓眉和眼睛。
她不懂,为何他的目光里竟有一丝几不可辨的颓然。
苏沫又失了神。
据说,陈以航和高子乔私交甚好。
一个冷酷倨傲,一个洒脱不羁,都是国际知名财经杂志频频报道的商业奇才。只是,高子乔还是黄金单身汉,陈以航却快要订婚了,对方是锦森集团董事长杨秉文的千金——杨昱美。
据说,杨秉文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双胞胎女儿。可惜小女儿杨颂荏十七岁时死于一场车祸,夫妻二人便将所有的宠爱都转移到杨昱美身上。
据说……
陈以航察觉到灼灼注视,抬眸一看,四道目光直直在空中交接,苏沫惊得一颤!
赶忙躲开将头垂下,视线移回标书接着往下看,可眼前的文字模糊——清晰——再模糊,全部堆出了他的轮廓。
怎么会这样?只是一眼,却仿似浑身通了电流。
他们又谈了很多,她都不想再听,找了个借口,就先出去了。
陈以航目光流转,直到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磨砂玻璃门后,那双微陷而细长的眸里,才起了一丝波澜。
身侧有人递过来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低低问道:“陈董,您看?”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不会错过。
陈以航似笑非笑,停顿了五秒钟,突然站起来淡淡开口道:“不好意思,这个项目,锦森暂时没有投资的计划。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刚说完,人却已大步离开,一行人匆匆站起,看着那扇兀自打转的大门,好长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陈以航单手插在兜里等电梯,另一只手还在把玩着手机,闻到空气里稀薄的一丝茶香,动作微微顿住。
不远处拐角的茶水间里传出女孩子们嬉笑的声音,他走近,苏沫一袭靛蓝长裙落落立在那里,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优雅,竟是在——
泡茶。
她挑了一套细腻的青花瓷茶具,用茶挟子将茶具在沸水中一一洗净热烫,轻轻放置一旁,再用茶勺取了稍许茶叶倾于纸上分了粗细。随即又取了最茶中粗者填盏底,次用细末填于中层,稍粗之茶撒在其上。待茶入了茶瓯,便提起执壶,悬壶高冲,注水入瓯。
茶香散开,顿时便溢满了四周。
窗帘边穗被拉起,阳光渗入,衬着她的容颜宛如隔世花朵,清丽绝尘。
——如墨般的黑色长发幽幽散下,像是上好的丝绸。标准的瓜子脸上五官精致,眉目如画。宛如蝶翼的长睫浓而密,唇畔上扬起恰好的弧度,露出一对浅浅梨涡。
这样浑身上下透出古典气息的女孩子,陈以航这么多年,没再碰过。
像是为了躲掉什么殇痛一般,刻意避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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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一场海啸,没见过你的微笑 5
可是此刻,他仿似果真从那修长莹白的手指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根深蒂固活在他世界里,却再也不会出现了的,她。
陈以航眸底泛冷,眼前的女子究竟是谁,颜正铭让她介入洽谈是出于何居心,就连子乔与她也像是旧识。
茶水间中有年轻的女孩子发现了陈以航,尖叫出声。
苏沫回眸。
他迎着光芒万丈朝她一步步走来,幽深双眸将她锁紧,眼底冰封结痂。
女孩子们都识趣地躲开,一路还忍不住含羞带怯地频频凝望,凉城里谁人不认识陈以航,哪个姑娘不想嫁与他!
苏沫轻笑出声,指尖缱绻拂过淡雅的青花瓷茶盏,端了一杯茶给他:“尝尝?”
他轻啜一口便怔住,好熟悉的太平猴魁!陈以航饶有深意地看她一眼,淡淡道:“茶艺很好。”
高子乔追了出来,声音焦虑:“以航,今天……”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愣,话也只说到一半。
“今天我没事。”陈以航放下茶盏,迅速敛了神色回道:“对了,晚上金色大厅的宴会我去不成,记得替我向高伯父致声歉意。”
“好。”高子乔一脸了然,欲言又止。
陈以航步至电梯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苏沫。
她仍自顾低头侍弄茶叶,刘海垂下遮住眼睛,便抬起右手放在眉心,又从眉心拢起发丝往右耳抿去。修长的小指指尖微微翘起,顺着柔顺的头发划至胸前才放下来。
极好看的一个动作,可落在陈以航眼里,却忽觉眼睛被刺了一样,紧接着,心里浮起酸涩的疼痛。
砰。
极轻的一声,电梯门合上,阻隔了他想继续追寻的眼神。
陈以航自嘲一笑,不过是一个相似的动作,你到底还想找些什么,都已经过去九年了。
高子乔端起一杯茶绕鼻而闻,点头称赞:“真看不出你是留美回来的,又是宋词又是茶艺。收拾一下,我们去金色大厅,颜伯父特地嘱咐今天带你去玩玩。”
苏沫默不作声,直至将最后一盏青花瓷茶杯斟满茶,茶瓯交由其余人之后,才轻声说道:“不了,今天我另有计划。”
高子乔最终没有勉强她。
苏沫一个人走在种满法国梧桐的街上,阳光被筛成细碎的金屑,从头顶繁茂的枝蔓间渗下,飘落一地。她顺着纸条上的地址挨家看过去,拐了两条街。
福记甜品店。
徐夜凉念叨了几日的想吃这家店的甜食,苏沫都记在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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