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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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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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他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他就那样难以让她相信呢。

她别过了脸,不再说话。

他带她回到家里,亲自做了饭给她吃。

她问了一句,“这是最后的晚餐?”

他深深看她一眼,“婚礼会取消,你信我。”

她犹疑了很久,终于是点点头。

这之后一直到周日,她又没再见过他。

礼拜天对于苏沫而言,宛如末日。

她不敢看电视,在家里一刻也没让自己停下来。她没命地打扫卫生,洗被子、晒衣服、拖地、画画……她不能停的,她只要一停下来就觉得心好像空了一块,会忍不住地乱想,会去想象杨昱美由杨秉文亲手送到陈以航手里的那一幕……

她的手已经被水浸泡得通红。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倒在了沙发上睡着的。

而第二天的爆炸性消息果然如陈以航答应的那样,可苏沫看了却不知是喜还是忧。

杨昱美逼得这样急,他根本没办法取消婚礼,那么多的上层人士纷纷到场,可陈以航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王岚和于南等直接下属也不知所踪,杨昱美一夜之间沦为笑柄,成了全凉城最昂贵的抛弃新娘。

苏沫心猛然一沉,这样一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另一边。

周一,陈以航人还在京城,中央最近提出的十佳城市提案正在紧张商定,锦森陈董倡导的“绿色凉城”议案也在议程之中,他不知先前疏通了何种关系,竟达到了二者时间相撞的目的。外界说起此事亦是褒贬不一,有人夸他年纪轻轻就能力卓群,还一心为百姓办实事,也有人说陈以航当真是常年办公昏了头,竟能在这样的人生大事之时亦能舍下“新娘”毅然北上洽谈公事。

但锦森内部却是震荡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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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会不会让天也红了眼 11

今晨股票跌停,黑色的乌云笼罩在众人头顶,弄得人心惶惶。总公司里市场部及工程部的中层人员竟同时递上辞职信,要离开锦森国际。王岚一一将情况汇报给陈以航,说此番带头的是市场部经理、两名工程部总监及副主管等等一系列在位的要职人员。虽然并无确切证据,但已查得他们的下家是颜氏。最令人崩溃的是,在他们煽动下,公司内部谣言四起,很多其他部门的职员感到压力很大,都在敏锐观察着形势准备随时走人。

“颜氏?”陈以航眉峰皱起,朝王岚示意,“帮我约高子乔。”

“是,陈董。”

她很快又敲门进来,面容忧虑:“陈董,苏小姐不在家。”

就在之前,陈以航吩咐王岚要联系上苏沫。

“去哪儿了?”他有些着急。

“仁爱孤儿院打电话将苏小姐约了过去。”苏沫之前去过那里当过几次义工,陈以航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王岚又忐忑说道:“我查过去,那个电话有些蹊跷,院长说是一位杨小姐拜托他当中间人约苏小姐到场的。”

苏沫很快就到了仁爱孤儿院。

院长秘书将她引到了办公室,递给她一杯茶,“苏小姐您请稍等,张院长正在开会。”

她理解地点点头,又问道:“糖糖现在怎么样了?”

糖糖是一名七岁白血病女童,性情比较忧郁不合群,自从颜氏上次举办慈善拍卖会将善款全部捐赠给仁爱孤儿院之后,苏沫也加入了义工的行列。而在短短几个月的相处里,这个谁都不怎么搭理的糖糖竟然格外得黏苏沫。今天早上,张院长直接给她挂了电话,说糖糖病情不稳,希望她能过来陪糖糖。

秘书含糊其辞,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她一个人等了片刻,愈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头。

就在她要离开时,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杨昱美依旧是一身艳丽的大红色,头发盘起,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态高傲地踱步到她面前,苏沫死死盯着杨昱美身上的红色,不由往后退了几步。都说五行中的火对应的颜色是红色,八卦中的离卦也象征着红色,红色是这样夺目又高贵的色彩,并不是任何人都能镇得住它。

但是杨昱美镇住了。

她说不清在这样的时刻见到杨昱美,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合适。

倒是杨昱美落落大方地坐下,先开了口,“怎么,你怕见到我?”

怎么不怕。你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能将人割得体无完肤。

苏沫低声说,“对不起。”

杨昱美像在看怪物一样地看着苏沫,她的话中依然带着一点漫不经心,但偏偏尾音要翘起来,“你对我说对不起?哦让我想一想,是因为你觉得陈以航抛下我不参加婚礼是为了你?”

苏沫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才接触不过几次,她却仿佛深知这个女子的脾气。

她平静说道,“没有。”

杨昱美笑一笑,目光里都是说不出的苦涩,“他不爱我。”

“但他也同样不爱你。”

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伤害她,苏沫清冷的丽容上并没有大的表情起伏,杨昱美直直看着她,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又道:“就连我也说过你和她很像,何况陈以航。他威胁过我不许我来找你,其实就是害怕我把一切真相都告诉你。”

杨昱美耸耸肩,“不过我无所谓了,他的威胁对我没用,我只是可怜你活在别人的影子里还毫无知觉。以航他的心已经死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了,而你。”她停一停,像是在斟酌用词,“你也只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

苏沫凝神,有些不可思议。

“阿荏?”她听见自己放轻了声音。

“你知道。”

杨昱美想一想,也不奇怪,“他睡梦中常常会喊出来这个名字,他爱的阿荏,是我的双胞胎妹妹。你真以为一个锦森能够将他绑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吗,他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舍不得我这张和阿荏长得一模一样的脸罢了。”

她转过身来,“你呢,要不要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还是不听为好,可苏沫终究是没有忍住。

女子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一段情事,苏沫一直低头静静望着杯中的水,仿似一切都幻化成了那让她深深疼痛的伤疤。

杨昱美简短的叙述,从牙牙学语到初二那年的再相逢相知,他和阿荏的绿野、他和阿荏的卡农、他和阿荏的苑薇街、他和阿荏的大阪……他们爱到深处惨遭父母阻碍,杨颂荏以死相逼要求父亲同意,杨昱美轻飘飘一句话带过那场车祸,就这样为他们年少炽热又浓烈的爱情划上句点。她残忍地将那个伤疤揭开,鲜血淋漓的呈现在苏沫面前,让她触目惊心,让她应接不暇。

苏沫仿佛看了一场电影,随着她的叙述,脑中播放起模糊而又真实的画面,凛冽暴雨、灿烂千阳……无一不让她的头似炸开般疼痛。她痛苦万分地揉着额角,半蹲了身子。

杨昱美高高在上俯视着她,将她的痛苦尽收眼底。

她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同为女人,我不幸福,你凭什么能够幸福?”

她的脚步声远去了,苏沫还蹲在那儿。

他的过去,她鲜少得知。

如今终于知道了这样一段深爱往事,她却觉得有些熟悉。

那日在海豚湾等待天边的第一缕晨曦,他拥她入怀,口口声声诉说着的海豚湾传说。

他是怎样的心情。

他的温柔,又是将她当成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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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得越深越浓越缠绵,会不会让天也红了眼 12

苏沫不记得是怎样走出大楼的。正在院落草地上玩耍的孩子们一见到她都格外激动地叫着“沫沫姐姐”,糖糖首先冲到了她的怀里抱住她,她也下意识回抱住糖糖,像是要抱住希望。她很想要哭,可是哭不出来,孩子们在她身边跳来跳去,一个个都拽着她的衣角。

“沫沫姐姐。”

“你不开心吗?”

“嘘!沫沫姐姐要哭了。”

小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声音。

苏沫低头蹲下身子,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正看着她。

“糖糖乖,沫沫姐姐最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不能来看你们了,你们都要乖乖的,听老师和院长的话知道吗?”

“姐姐要去哪里啊,那我画的画姐姐是不是就看不到了。”很多小孩子都吵了起来。

苏沫笑一笑,揉揉他们的头发,“只是出去办些事情,等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看你们,给你们带礼物好不好?”

“好!”

小孩子们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一个个报出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礼物。

苏沫用力地笑着,格外努力地想要记住他们层出不穷的要求,可她的脑子乱的很,杨昱美说的那些话就像是贴着皮肤生长的另一层皮肤,在说出来的那一刹那,就宛如从她身上撕扯开一片血肉模糊的痛苦。这些过往已经被埋没这么多年,若是今日她没有告诉她,或许她将永远不会知道。杨昱美为何要这样狠心,将这些事情重新翻开,摊在她的面前,她不想要放入心中,不想要去追问他对自己到底有多少真假,可还是免不了彷徨。

她去了海边,安静吹着海风,想着要不要见一面,见到了又要说些什么。

她刚转身,就被同时找过来的陈以航和高子乔吓了一跳。

苏沫看着陈以航,陈以航和高子乔都看着她。

陈以航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只是这么一眼,他就意识到杨昱美对她说了些什么。他握紧了拳,神色复杂地张开双臂,“到我这来好不好?”

她没有动。

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看着她,却是念念不忘想着另一个人。

那个女孩子已经永远不可能醒过来,他们曾爱得那样义无反顾天地共伤。

她想自己在他心底,仿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多余的人。

究竟要多深爱,他才能一直记着那个女孩子的喜好至今。究竟要多深爱,他才会一并接受与她有相似面貌的同胞姐姐,视她的父母为自己双亲。究竟要多深爱,他从此之后喜欢上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要有那人的影子。苏沫回视着他,她的笑容很悲伤,有种无可复加的绝望。她只知道,她现在不想见到他,她要赶紧离开他,离开他给她安置的地方。这样想着,她步履更是匆匆往远处走去。

陈以航从她那一瞥里察觉到异样,他愣了下立刻朝她追过去。

他的步子很大,三两步就拦住了她,“去哪儿?你生气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我想回苑薇街,这段时间你也挺忙的,我在这么大的房子里住着有些害怕。”

“那我送你。”他一双深邃的黑眸里看不出半分情绪波动。

苏沫抬眸瞧他,心想他怎么就能假装的那样无动于衷,他不知道自己每次什么都不解释都不说,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绝望里吗。她撒娇问过他阿荏是谁,是不是他曾经的某任女友,可他总是不说。她宁愿这些真相,是从他口里得知,而不是任凭杨昱美一次又一次地肆意羞辱她和她认定的爱情。他不肯跟她说,是因为他把这些事一直记着,没办法释怀。苏沫咬了咬唇,终于不再停留,大步越过他扬长而去。

陈以航依旧站在原地,海风吹迷了他的眼睛。

他一动不动目送她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高子乔有些懵了,问他,“她怎么了?婚礼的事情你还没跟她解释。”

陈以航静默摇摇头,视线落向远方的海。

高子乔怔然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昱美把荏荏的事情跟她说了?”他看着陈以航漠漠凝重的脸色,声音沉了下来,“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把苏沫当成了一个替身。”

陈以航的脑袋很沉、很累,他想要想清楚他对苏沫的感情,这才发现他根本不曾好好思考过,他只是顺应了自己的心而已。可他这样默不作声的态度落入高子乔眼里,就成了默认的表情,高子乔愤愤然指着他骂:“陈以航你真混蛋!”

苏沫离开海边后,立刻就拦车回了苑薇街。

苑薇街的屋子,是她与他纠缠的开始。

屋子里还是她亲自收拾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变,那床单和窗帘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还有桌子上摆着的一排书签宋词,她又走到洗手间,拿起他的剃胡刀放在手里,看了好久。二楼客厅里的那副吊屏上染了一些灰,苏沫慢慢走向那十五个柳体毛笔字,定住步伐瞧了半晌。她伸手想要碰触,可是够不着,只能踮起脚尖,指尖触向他一笔一划写下的字,想象他当时是怎样绝望又怀念的心情。她极轻极轻地抚过,像是在轻抚他的脸庞。她忽然很想哭,但是就是哭不出来。

电视里正放着《武林外史》,白飞飞死在了沈浪的怀里,而宋离和朱七七就站在他们身后真真瞧着。

沈浪声声泣泪,问她是不是故意要替他挡那一剑,好让他永远忘不了她。白飞飞笑得凄绝,缓缓闭上眼睛,她是这般留恋她爱的这个男子,死前那一瞬她甚至想起以前同他在一起时,她与他鼻尖相抵互许承诺,日后就连死也要死在一起……他答得那样笃定,可怎么一转眼,他就爱上别人了呢。

苏沫抱着零食,没命地往嘴巴里塞,好像只要塞得满了,心就可以不那么空。

电视里,白飞飞说她的生命不过是笑话一场。

电视外,苏沫拼命捂着嘴巴,想何尝不是这样,男人的心,她不该那样轻易相信。

惊天动地,只可惜天地亦无情 1

苏沫关了电视,决然站起身来。

苑薇街的每一处都布满了栀子花少年少女的回忆,她不能再留在这里。

她像疯了一样,从柜子里取出行李箱,而后又将衣服胡乱地塞进箱子里,大部分是他买的,她都没要,还有那些她带过来的书和书签,统统一股脑儿扔了进去,她将箱子装的满满的,拉链就要拉不上了,可她还觉得有什么东西忘记带了,空落落的。她一边轻拍自己的胸,一边喃喃说道:“我没事,我很好,我一定会好好的。”

苏沫匆忙整理好行李,将钥匙放在门边的牛奶信箱盒里,关上小木门。

她深深看了这屋子一眼,而后转身独自离去。

行李箱的轮子在路面上划出一声声刺耳的声音,她亦茫然不顾,穿过了好几条小巷,直到自己走不动了,她才拦了一辆车。

她坐进出租车里,师傅问她要去哪里汊。

苏沫突然哽咽,半晌才开口,“我要回家。”

“去哪?”师傅回过身子确认。

“我想回家,送我回我爸爸妈妈那里,快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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