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知足才是真正的好女人。显然,秦蜜这个女人,她想要的东西太多……”
“奶奶,Pekky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路子宜原来可以对秦沛琪没有好奇,因为她与自己并无相关,但现在已经不同了。
张清芬又回到床边,重新把路子宜的手放回自己手里握住:“孩子,关于那个人,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要答应奶奶,如果爱楚云就让他知道,让他到你的身边来就可以了。”
行前的离别
如果爱他,便让他知道,让他到你的身边来……
张清芬的话让路子宜很放不下,如果路子宜对楚云说不想当哥儿们了,想让楚云从今往后只看着自己一个人,楚云会离开秦沛琪,到她身边来吗?
睦城的圣诞气氛很浓,大街上面高高地立起了圣诞树,商场的玻璃窗上满满地喷涂着雪花的形状。路子宜的脚上虽然只是皮外伤,走得久了还是有些刺痛。刚刚何梦婕打电话来说的肯德基就在前面了,路子宜敲敲自己的脑袋,一跛一跛地小跑过去。
因为是圣诞节,肯德基里人山人海,路子宜从一楼找到二楼,都没有看到何梦婕和何妈妈。这时候电话刚刚响起来,原来何梦婕她们也是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现在刚刚到了楼下。于是,路子宜又跑下楼去,看到何妈妈高兴地仰着头看菜单,何梦婕一样一样地帮她解释过去,这还是何妈妈第一次吃肯德基呢。路子宜温暖地笑开来,走上前去。
“南楚老太没有为难你吧?”看到路子宜排进队伍来,何梦婕关切地问道。
路子宜摇头,也关注起菜单来:“我都好久没吃肯德基了。哎哟,怎么都涨价了?”她专注地和何妈妈一起研究起来,何梦婕了然,也不再提了。
等点完餐,三个人才发现店里面已经完全没有空座位了。路子宜和何梦婕端着餐盘在楼上楼下走了两遍,何妈妈体贴地说:“算了吧,我们带回去吃也是一样的!”
这时候有个稚嫩的童音插了进来:“老奶奶,您坐这里吧。”一个穿红大衣的小姑娘拖着何妈妈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座位上。
“嗯,佳佳真乖~”背对着三人的那个男人把小女孩抱起来,然后自己也让了开来,“我们快吃完了,你们坐吧!”
看到对方脸的时候,路子宜和金才克都是一愣。路子宜首先反应过来,抓住佳佳小小的手和她握手:“你就是佳佳吗?好可爱、好懂事啊!”
小女孩害羞地躲到爸爸脖子后面,偷偷地用眼睛瞄她。金才克哄着她说:“这是爸爸的朋友,来,叫路阿姨!”
“路姐姐!”路子宜马上更正,所有人听了都哈哈笑了起来。
金才克和佳佳只有两个座位,于是路子宜便推托说要跟朋友叙旧,把何梦婕和何妈妈俩个按在了座位上,然后带着金才克和女儿走了出去。
肯德基的不远处有一个草坪广场,上面巨大的电视屏幕上应景地播着《铃儿响叮当》,佳佳从爸爸怀里跳下来,欢快地跑在前面。
“托你的福,佳佳终于吃上肯德基了。”金才克看着女儿的背影,开口说道,“而且我们快要去美国了,用南楚给的钱帮我太太治病。”
“真的吗?太好了!”路子宜真诚地说,“看来你的相机价值连城呢!”
金才克讪笑:“是路小姐的话字字珠玑!”
“反正,结局是好的。”路子宜背着手,受伤的脚走起路来还是有些慢。金才克看在眼里,也跟着慢慢地散步。
“甜甜的,香香的,南楚茶品,温暖一个圣诞!”电视大屏幕上秦沛琪的脸上贴着饮料的瓶子,在纷飞的白色雪花里翩翩起舞,正是之前在久港广场前拍的那款茶饮广告。路子宜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个美丽的女人,目不转睛。
“上广告了呢。”三十秒钟的广告过后,金才克笑着说道,“宣传期里本人受了伤,广告却照样上档,不亏是Pekky啊。”
路子宜但笑不语,低着头往前走。金才克却继续在她耳边说:“可是外界并不知道Pekky受的是枪伤,消息被完全封锁了。这个当然是她经纪公司的功劳,而且还有南楚集团的撑腰。”路子宜的裤腿下方露出一段白色的纱布,金才克跑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他指着路子宜的脚,肯定的说,“这纱布不是楚云帮你包的吧。”
路子宜被戳中伤口,嘴硬回了一句:“秦沛琪的纱布也肯定是医生护士包的啊!”
金才克摇头叹气:“路小姐,你争不过她的。当初秦沛琪这么背叛过楚云,楚云还是陪在她身边,你这又是何必呢?”
路子宜感谢他的好心提醒,平静地讲:“放心吧。虽然情不得已,但现在我还是能抽身离开的。谢谢你!”她绕过金才克继续朝前面走去。
“路小姐,你知道吗?”金才克在后方叫住她,然后慢悠悠地走上去,“第二天,我担心南楚反悔不认账,所以又偷偷去了一趟墓地。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那个双人墓,空了!”
路子宜并没有吃惊:“我听说,Pekky这次回台湾,为的就是要把父母的骨灰带回印度去。”
“印度?”金才克突然古怪地大笑起来,“我早跟你说过了,Pekky她是中阿混血,中国和阿富汗!但是,阿富汗?哼哼,Pekky绝不会想要回去,她母亲更不会!”
“阿富汗?”路子宜难以置信。
“是的,阿富汗,那个女人比猪都低贱的地方。”金才克又从内袋里拿出之前那张没有鼻子的女人的照片,递过去,“我说过吧?这女人和秦沛琪长得很像。这是当然的,因为这女人就是她的妈妈!”
路子宜之前虽然也这么猜测过,但像现在这样听到金才克明确地说出来,还是吓了一大跳。
金才克好像很满意路子宜的反应,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高高地抬起下巴来:“她叫艾莎,是阿富汗一个普通的女人,全家靠着种鸦片为生。这样的家庭在那里比比皆是,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艾莎的美貌,即使用面纱遮住了大半张脸,一双漂亮的眼睛也迷得男人们神魂颠倒。”
路子宜听着金才克的人叙述,用手挡住照片里那个女人的鼻子,确实,是个极具魅力的女人。
“而Pekky的爸爸就更是个神话般的人物了。许人鹰,在台湾你看到过了吗?虽然现在竹贤帮由他当家,可当年的第一把交椅却是秦有雄,也就是秦沛琪素未谋面的父亲。直到现在,竹贤帮里有些年纪的人都还记得他,是个智能双全的狠角色,而且还一表人才。当年齐超把整片东南亚的毒品贸易都交给他一个人管辖。正是因为这个,他才有机会跑到阿富汗去,然后对艾莎一见钟情。”
“那后来呢?”
“后来?”金才克漠然一笑,“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后来,就是没有后来。”
路子宜潸然,不用说也知道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
“你家的地址多少?”金才克突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问道,“或者告诉我Email地址也行!”
“做什么?”路子宜谨慎地看着他。
金才克又哈哈笑起来:“不用怕,我不过是想寄份‘礼物’给你罢了!”
“为什么?”
金才克好像认真想了一想,回答说:“我这个人得罪的人不少,朋友却不多,你算是一个,而且还是帮了我们一家大忙的朋友。为了感谢你,我也得报答一下嘛。”
佳佳在草坪上欢快地奔来跑去,转过头高高地举起手来:“爸爸,姐姐,快过来啊!”
路子宜看着天真可爱的佳佳,接过纸笔,把家里地址和邮箱统统写了上去。金才克一看,挑起眉毛讲:“路小姐的心里防线立得快,倒得也快嘛!”
“那是看在佳佳和她妈妈的份上!”路子宜先跑了过去。
金才克也跑进草坪里面,一把举起女儿放在自己肩上,对着路子宜讲:“如果你还继续和楚云在一起,那么你会很满意我的礼物的!”
路子宜听不明白,还想问个清楚,可金才克驼着女儿骨碌碌地转起圈来,佳佳坐在爸爸肩上咯咯直笑。路子宜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想起来小时候在村里看戏的时候,爸爸也会这么把自己扛起来,妈妈站在一边暖暖地握着自己小小的脚掌——那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金先生,在美国,三个人都要幸福啊。”
金才克笑呵呵地说:“谢谢!你也是!”
最后分开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又开始播秦沛琪的广告。“甜甜的,香香的,南楚茶品,温暖一个圣诞!”佳佳奶声奶气地跟着广告里的秦沛琪念了一遍,然后抬头问金才克:“爸爸,佳佳也要喝那个!佳佳也要像那个姐姐一样漂漂!”
“饮料爸爸可以买给佳佳喝,但是佳佳以后可不能学那个姐姐哦!”
“为什么呀?”
金才克把佳佳抱起来,告诉她:“佳佳最喜欢的是天使,当然不可以学那个姐姐当恶魔了!”
后来,金才克果真有给路子宜发Email过来,但他承诺的“礼物”在很久之后才到,“礼物”的盒子里还附着他的一封信。看完之后路子宜才明白过来,这份“礼物”其实是金才克最后的保命符。可惜,出来混的,他最终还是得还。保命符,有时候也是催命符;狗仔记者的后来,同样没有后来。
三分钟寂寞(改)
回到家的时候,路子宜才发现金才克那张照片被自己“顺手牵羊”地一直搁在了外套口袋里。
路子宜想起来在福泉园那一次,金才克曾经给了自己一张名片,于是找出名片,按着上面的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重新拨号……”
电话语音提醒名片上的号码竟然是空号。路子宜轻轻“咦”了一声,按着上面的号码一个一个拨过去。
仍然提醒是空号……
“真奇怪啊。之前在台湾的时候还是用这个号码没有错啊!”路子宜把手机翻到已拨号的纪录里,又照着名片对了一遍,确实没有错。可是,这个号码明显已经被注销了。
“怎么回事?还没去美国,为什么把手机号换了?”路子宜在书桌前坐下来,手里捏着艾莎和Pekky母女俩个的照片,想起刚刚在草坪广场里金才克说过的话。
阿富汗,对路子宜来说是一个只在新闻联播上听过的国家。即使对它知之甚少,也听说过那是个战乱纷飞、宗教单一的地方。那里的女性,像金才克说的,比牲畜还要低贱。她们没有人权,得不到尊重,出门都得戴面罩,连脚踝都不能露出半分来。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往往胆怯中带着期盼,黑白分明。
艾莎的眼睛很美,睫毛又长又密,还弯弯地卷起,眼神里有着一个“母亲”特有的安详跟柔和。秦沛琪则不同,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像一个“女人”——妩媚诱人;而且,可能是继承了她父亲秦有雄凌厉个性的缘故,秦沛琪的眼神有时候闪着猎豹一样的光芒。
看得出来,秦沛琪和她的生母有着完全不同的气场。
但是,艾莎鼻子上的黑洞依旧惊悚。事实上,艾莎其他的五官越美丽,她的那个窟窿就越显得令人毛骨悚然。路子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张照片了,但还是忍不住别开眼,尽管不去看艾莎脸当中的那个黑洞。
但艾莎怀里的小Pekky却紧紧攥着妈妈胸前的衣服,小小的身子缩在妈妈的怀里,笑得很甜。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还是因为知道艾莎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小Pekky的眼里一丝害怕的神情都没有。
如果金才克说的都是事实,那么秦有雄当年就已经可以只手遮天,谁敢动竹贤帮未来大当家的女人?难道是许人鹰为了打压秦有雄下得毒手?
路子宜发了半天呆,终于发现自己想得太远,放下照片,右手握成拳头敲自己的脑袋:“黑帮电影看多了!”
*
“咚咚”,这时候何梦婕敲门,走进房里:“在做什么?”
路子宜把照片翻了个面,到底是别人的隐私,而且还是没有得到证实的,路子宜不想乱传小道消息。何梦婕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却不多话,只是弯腰在她的床边坐下。路子宜把椅子扭到何梦婕的方向,眼神毫不闪躲:“不介意我保留些东西吧?”
何梦婕微笑着摇头:“不会,当然不会。每个人不都有些不能说的秘密吗?”说完两个人都心领神会地笑了。
路子宜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搂着何梦婕的肩膀,也在床边坐下来:“婕,怎么回国来了?”这是路子宜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
何梦婕依旧喜欢一个人扛着,垂下眼眸轻轻摇头:“没什么大事……”
路子宜搭在何梦婕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拍着她,像哄孩子睡觉的妈妈:“累了吗?”
何梦婕一拳敲在路子宜的胸前:“怎么可能会累?我现在感觉好极了,活到这么大,第一次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子宜,你知道吗?现在我眼前有一条康庄大道,铺满了玫瑰,阳光明媚。幸福,快要触手可及。”
路子宜抿着嘴笑,用力地点点头。
何梦婕突然张开手臂抱上来:“子宜,我想要一个孩子……”在路子宜看不到的背后,何梦婕的眼底涌起一丝孤寂和脆弱。
“Samon是去那边陪孩子过圣诞了吗?”
何梦婕就知道,这个人,懂自己。她把下巴搁在好朋友的肩上,缓缓地讲:“他,或许不是个好丈夫,但是个好爸爸。”
路子宜安静地听着,轻轻地“嗯”了一声。
何梦婕在路子宜的耳边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放开她,一个人坐好。路子宜的床头柜上有一张全家福的照片,何梦婕拿在手里,细细地看着里面的一家三口。
路子宜在一旁解释道:“是我十岁生日那天去照相馆照的——春蕾照片馆,城中路那家,现在都已经改成婚纱影楼了——那时候,我爸还是爱我妈的。拍照的那天,我爸还抱着我,搂着我妈朝摄影师炫耀说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路子宜的眉眼里淡淡地露出嘲讽,悲凉地说,“幸福,只能定格在相片里。”
“至少,你还幸福过。”
路子宜望着何梦婕,歪着头问她:“需要我安慰你吗?”
何梦婕淡淡一笑,把照片放回原处,站了起来。路子宜跟着走到门边,环着胸问道,“你真准备好要一个孩子了吗?”
何梦婕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路子宜。路子宜放下交叉的手,认认真真地讲:“或许在你看来,至少我曾经幸福过,比从小没有爸爸的你要幸运得多。但是,你知道吗?正因为我曾经拥有过,现在才会更寂寞。有时候,真是宁愿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路子宜走过去,握住何梦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