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鞭的眼眸中清晰地倒映出身上男子明显黯淡的情绪,她心头酸楚莫名,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无力感在那一刹那间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心房:“我……我还未想好……”
萧月明疼惜的吻了吻她的鬓角,正要开言,不料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大煞风景的敲门声:“王爷,王爷,外面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才发现,这章居然是纯言情……
、第 47 章
萧月明迅速从星鞭身上撤离,从容不迫的将衣衫穿好,冷冽的寒眸像是浸透了嗜骨的冰雪一般,语气沉沉的道:“什么事?”
“有个女人……闯进王府要人……”那小厮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容易才将一句完整的话补充完整,“现在那个女人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星鞭闻言,清冷的寒星目一闪。难道……来人是大姐风刀么?萧月明敏锐的察觉到了星鞭的脸色变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快步离开床榻,绕过药池,往门外走去:“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那小厮的声音虽然听得不大分明,然而到底还是让星鞭给捕捉到了一星半点:“她自称江都女捕风刀,来寻段爽……”
“给我搜,这府里的每一个地方都不许漏掉!”萧月明的声音漫延开来的是一阵彻骨的冰冷,仿佛要冻住一般,“同时,派人严加看管段爽!”随即,脚步声“蹬蹬蹬”的远去。
果然是大姐!星鞭柳眉一蹙,立即从床上坐起身,用锦被将身子牢牢包裹起来。大姐深夜孤身一人跑到建安王府要人,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心念及此,星鞭立即拥着锦被跳下床,正要去药池对面的绣凳上拿自己的衣衫,不料门口人影一晃,很快那人的声音就低低的响起,难掩诧异:“星儿,你……”
星鞭看清楚了来人果然是一身黑衣的风刀,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见她的目光怔怔的望着自己拥着的锦被,星鞭眼皮一跳,暗道不好,方欲开口解释。没想到风刀已经幽幽的叹息出声:“你果然……还是选择了建安王。”
不知为何,听了这句之后,星鞭忽然一个字都不想解释了。是的,她虽然怀着对董云渊的愧疚,但是她的潜意识里的确已经选择了建安王。
风刀唇边露出了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然而此时看在星鞭眼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门忽然毫无征兆的开了,转眼间,一脸严峻的萧月明缓步而入,定定的看着面色露出些微张皇之色的风刀:“请君入瓮,这下,你是逃不掉的了。”紧接着,王府内的侍卫齐刷刷汇聚在此,人人搭弓射箭,瞄准了目标。
风刀眸色一变,她身形恍若鬼魅一般挪移到星鞭身边,手中的鸳鸯腰刀闻风出鞘,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在了星鞭纤细的脖颈:“建安王!快把段爽放出来,我饶你的女人不死!”
星鞭难以置信的看着风刀将杀人的屠刀放在离自己脖颈这么近的距离,清冽的眸光中流露出哀伤的气息。一股难以尽述的绝望感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明显的感觉到风刀的手在微微发颤。
萧月明见此情景面色不由得大变,他紧跟着往前走了几步,不料风刀一见他靠近,立即将鸳鸯腰刀往星鞭脖颈上一划,登时那娇嫩的肌肤就现出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甚是触目惊心。萧月明心痛如割,赶紧停下脚步,面色又恢复到以往的冰冷凝然:“若是本王将段爽放了,你却不放星儿,那该当如何?你让本王如何信你?”
风刀冷哼一声,说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斩钉截铁:“你没得选择,我会挟持星儿一直到离王府一里地的岔路口,到时候自然会将她放走,你无须怀疑我的诚意。你只需为我们准备一个马车即可,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在皇城出现。”
萧月明挂念星鞭的安危,刚要开口答应,不料星鞭却忽然清清淡淡的笑出了声儿,声音里透着难以忽略的悲怆凄凉之意,还隐约带了几分讥嘲:“大姐,我刚才还在恳求王爷要他放了段侍卫,结果不出片刻工夫,你的鸳鸯腰刀就要过来取我的命。这,是不是很好笑?”
风刀神色明显一怔,手劲也不由得松了些许,可转瞬,她又重新将刀横了过来,眼眸中流露出的光芒比刀刃还要刺眼:“大姐是有难处的,你……不要怪大姐……”说到这最后一句,隐现哽咽之声。
在离王府一里地的岔路口,风刀见到段爽平安无恙,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无意伤害星鞭,于是趁段爽上马车之机,迅速撤离刀刃,将星鞭推了一个踉跄,自己随即跨上马车,手扯缰绳带动着马车拼命地奔跑起来。
星鞭没防备她这一推,险些摔倒在地,萧月明已经飞速奔上前,将星鞭揽在怀里,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星儿,你无事,太好了……”
星鞭感受着他那如雷的心跳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心安过,惊魂心悸已经过去,她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微微叹息。
萧月明却忽然松了手,从身边的一个侍卫手中将弓箭夺了过来。他一箭三矢,箭头燃烧着艳烈的火焰,是那么刺痛人的眼眸。星鞭本来还未反应过来,后来一见那箭头上被点燃火苗,一下子心如明镜,吓得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扬声阻止道:“不要!”
这一声却是喊得晚了,萧月明箭已脱手,那箭柄裹夹着呼呼地风声,从上、中、下三个方向,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直奔那个疾驰的马车而去。那马车顿时被熊熊的火舌包围,火光冲天,空气中隐约透出些烧焦的味道,闻之欲呕。很快,那马车仅仅被烧成了一个车架子,观之甚是凄厉可怖。
“去,看看有没有活口。”萧月明眼睛微眯,以一种异乎常人的平静语调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虽然事先在马车下面的木架上布满了易燃物质,然而他还是担心,是否真正将逆贼分子给活活烧死。
“为什么?”星鞭的瞳孔中倒映出那无边无际的火焰,声音透出难得一见的颤意,她下意识的攥紧萧月明的胳膊,力道之大几乎使得指甲陷进他的肉里,每一声质问都像在狠狠地拷问他的良心,“啊,你说,为什么?”
萧月明保持那个姿势不变,声音冰冷如初:“我这辈子,最恨有人威胁!”
“大姐已经保证了从此以后不在皇城出现,你为何还……”
“潜在的隐忧,”萧月明颀长坚毅的身躯挺立,浑身透出一股与此不符的孤寂感,咬着牙硬声补充完整,“不可不除!”
星鞭浑身无力,几乎已临近虚脱,素日清冽的眼眸中闪现出巨大的茫然。她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王爷,卑职等已经检查过,一男一女的尸身已经找到,是逆贼无疑。”前去探明的侍卫很快就返回来,语气坚定地回禀道。
直到这一刻,星鞭才终于回过神来,原本仅存的侥幸心理被这几个冰冷无情的字眼彻底击得粉碎。大姐,不在了……就这样,死了……大姐的愿望并不贪心,她仅仅是想和自己心爱的人携手天涯,再也不过问这红尘俗事。不料,就连这么一个期盼,终究还是被深深地埋葬在火海下面,连一丝灰烬也没有留下……
“吩咐下去,厚葬。”萧月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他这是想要做什么?弥补吗?生来不能在一起,死后就算同穴,又有什么意义?星鞭的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映衬着那苍白无血色的瘦削脸颊,更显得触目惊心。
理智上,她理解他;感情上,她却不能做到平复如初。
“回王爷,他们二人的尸体紧紧搂抱在一起,分拆不开。”一名侍卫前来禀报。
萧月明眸色遽然一变,似是难以置信一般,那犀利冰冷的眼眸中终是现出了动容之色:“既如此,那便葬在一处吧……”
星鞭一直隐忍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喷薄而出。她泣不成声,蹲在地上,紧紧地怀抱住自己的身体。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使得她汲取到唯一的温暖。
萧月明没有吭声,只是利落的解下自己的黑色披风,轻轻搭在女子瘦削的肩膀上。
回到王府,萧月明亲自看着星鞭哭累之后睡熟了,耐心细致的为其将被角掖好,同时又用绢帕将她脸上残留的点点泪痕一一拭去。隐约有侍卫在门外探头,他一回眸,认出了这是他派往宫中消息之人。于是便细不可查的点了下头,刚要离开,不料星鞭睡梦中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眶中涌出大滴的眼泪来,呢喃道:“大姐,星儿对不起你……大姐……”
萧月明心生爱怜疼惜之意,他俯了俯身子,在星鞭眉间印下一个吻,语气极为温柔:“星儿,我等会儿就回来看你。”星鞭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慢慢将手松开。
萧月明这才松了口气,静悄悄走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小心翼翼的将门带上。他目视那个侍卫,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示人的冷峻:“什么事?”
那侍卫立即凑了过来,声音刻意压低:“王爷,宫里有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8 章
“有消息了?”萧月明低不可闻的微微冷嗤,剑眉稍抬,“现在圣上周围被慕容龄的人围得密不透风,本王想见圣上一面真可谓难上加难,怎么这会子你们倒探听出消息了?”
那侍卫低声回道:“平日里慕容龄都是亲自坐镇宫中,这两日不知为何,他似乎有急事的样子,急匆匆的赶往常州。”
常州?萧月明呼吸一窒,瞳孔骤然缩紧,坚毅冷峻的面部轮廓愈发绷成了一道紧致的弧线。常州之地他不是不熟悉,他也清楚地知道为何慕容龄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亲自赶往常州。微微闭了闭眼,他极力将情绪恢复正常,脑海里不时地闪过母亲的脸来。怀玉公主,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冷冰冰的称呼了。
自从他记事起,母亲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他知道,母亲一直不喜欢父亲,母亲喜欢的是同她的皇兄私交甚密的“云山老怪”。后来父亲郁郁而终,他从此就在心底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恨极了那个破坏他们家庭幸福的那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又来抢夺本属于他的江山,这让他如何能忍?
慕容龄,这三个字,恍若一把犀利的尖刀,狠狠地在萧月明心头上下搅动。那人此次前往常州,定是去母亲那里搬救兵了。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态度?难道果真会联结心爱的男人,去攻打亲生儿子么?
“王爷,王爷……”那侍卫见萧月明半晌不说话,似是陷入了绵长的回忆中,不由得小声开口提醒道。
萧月明眸色一怔,忽地反应过来,脸上那丝哀戚的神色瞬间泯灭无踪。他望着眼前的侍卫,一下子想起来自己还未询问宫中的消息究竟是何:“嗯,你说,本王听着。”
“卑职趁慕容龄离开宫中,私自进去御景殿见到了圣上,”那侍卫说到此处,像是忆起了什么一般,在胸前的衣襟里掏了一番,摸出来了个信封,口中解释道,“这是圣上御笔亲书,明确说明只有王爷一个人才能看,万万不可让别人看到。”
萧月明冷静地接过,三下两下就拆开了信件。他的表情遽然大变,先是错愕难以置信,后来又逐渐转化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看起来甚是渗人:“原来……原来是这样。看来,本王必须也亲自去一趟常州!事不宜迟,越早越好!”
那侍卫并不知道这信中究竟说了什么,他只是仔细地观察王爷面部表情的变化。见王爷虽然目光阴冷,但是眉宇却悄悄舒展开来,他也不由得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王爷,需要卑职做什么?”
“通知我们的人,趁慕容龄不在宫内的这段时间,逐渐包抄御景殿,势必暗中将控制权转移到我们这一方。目前慕容龄已经安插了许多会武功的内侍宫女在宫内,边界军队调不过来,禁卫军大权暂时还在皇上手里,嗳?为何这次皇上没有把调动禁卫军大权的令牌交由你带出来?”
那侍卫稍稍躬身,压低声音回道:“圣上说了,担心卑职保管不周,反而有可能会被逆贼分子夺去,他要亲自交予王爷。”
哼,保管不周?这种拙劣的理由大概只能骗骗这种小侍卫罢了。萧月明五指收拢,冷笑出声,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清晰地现出。看来,圣上对自己还有疑心,担心自己继位之后不能好好对待他那个所谓的太上皇。那个禁卫军牌子是他唯一握在手中的筹码,圣上他自然舍不得给。“既是如此,那你们就接着去皇宫里盯着罢,有什么紧急情况就赶紧给本王报信,听清楚了?”
“是,卑职明白。”说完这句之后,脚步声逐渐走远。
萧月明唇角勾了勾,稍作沉吟,转身返回室内。他略一掀起眼睑,就看到星鞭已经拥着被子坐起身来,素日清冷孤寂的眸光此时却有些呆滞,像是还未睡醒的怔忡。萧月明一见,顿觉心中缓缓升起了一缕柔情,于是靠在她身边,伸出有力的胳臂将其连人带被一齐拥入怀中,下颌撑在她发顶,呼吸声时快时慢地响彻在她耳畔。
“我……”星鞭忽然没什么征兆的开了口,隐约可闻她语气间压抑的叹息,“我想跟你一块去常州。”
萧月明一愣,瞬间明白过来方才自己同那侍卫的谈话被怀中女子一字不落全都听了过去,心头涌起的滋味一时有些复杂,所以他倒没有急于开口,而是稍作停顿方问道:“为什么?”
“逃避不是办法,我还是要亲自面对这一天。”星鞭面色清冷的启唇。
“难道就没有别的缘故了么?”萧月明心底,莫名的闪过了一丝落寞。
星鞭略一侧脸,看了看他的脸,恍若受委屈的孩子一般,心顿时软了下来,轻声补充道:“还有,担心你的安危。”
萧月明闻言,浑身难以自抑的一颤,那冰冷阴鹫的眸光柔软的恍若最温暖的初阳,绽放出无比喜悦的光芒。
此次去常州,萧月明还带上了陈子夜等人。雪弩不顾劝阻,非要跟来,萧月明只得让她也随了来。此时,偌大的马车内,四人的呼吸声彼此交错可闻,气氛沉闷得可怕。萧月明慵懒的靠在坐榻上,闭着双眼,疲倦地用修长的手指揉着眉心,一言未发。陈子夜的眼睛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正坐在萧月明对面沉默不语。他在离开雪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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