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问题,为什麽我的工资必须由那个劣迹斑斑工作不努力感情不认真的人来决定?我和他现在的关系这麽僵,有这麽一个破规矩,他整我不是随时随地,分分秒秒吗?我犯不着既赚不到钱还被他捉弄,这份工作我不干。
我站了起来:「对不起,林伯伯,我好像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谢谢您的好意,我先走了。」
我鞠了个躬,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犹疑。
林明远叫住了我:「我还没有说完,你是有底薪的,即使林总一次也没有参加会议,你每个月仍有2000块的月薪,如果是全勤你的月薪就是8000,转正後还有车贴房帖,再考虑看看?」
我定住了,再也迈不开离开的脚步,我转过身,忙不迭地握住林明远的手:「不用多考虑了,我今天就可以上班,有什麽工作你就吩咐吧。」
林明远看着我,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有些讪讪的,谁让咱人穷志短呢?穷人嘛,跟谁过不去也别跟钱过不去。
林明远唤他的秘书进来,竟是个美女,和我年纪差不多,穿着合身的窄裙,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看来是个知性美女,不过却也是个冰山美人,她的脸上虽然挂着笑,我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笑容里的温度。
「何凌,林总来了吗?」
「刚来,在办公室呢。」
我看看墙上的挂钟,十点半,够早的呀,看来以後这钱也不好赚。
林明远轻哦了一声,为我们简单作了介绍,最後对何凌说:「带晓西去见林总吧。」
我跟着何凌出来,她带我去办公的地方。林晨树的办公室在楼道的顶端,很安静,在他办公室的外面有一个小间,就是我工作的地方,不管怎样,是单独的办公室,我很满意。
何凌交待完工作,便带我去见林晨树,我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见到我会是什麽样的表情?
林晨树正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他微蹙着眉头,彷佛在思索什麽,想不到他也有认真的时候,专注於工作的他看起来很——吸引人。当然不是我,我注意到旁边的何美人连呼吸也变轻了,帅哥的魅力还真是无法阻挡呵。
何凌低唤了声林宗,林晨树抬起头,并且很快发现了我,我有些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瞪着他的反应。
看到我的瞬间,林晨树有些惊讶,但很快展开了笑颜,我松了一口气,以後这个人是我的衣食父母,得努力讨好才行。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我做不了,我不但要为五斗米弯腰,还得媚笑。
我努力让笑容灿烂些:「林总,你好。」
林晨树有些受宠若惊,他站起身走近我:「晓西,你怎麽来了?也不打个电话给我,要是我不在你不是白跑一趟了?」
我有些尴尬,他一定以为我是来主动讲和了,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好在何凌替我解了围:「林总,杜晓西是新来的秘书,你的秘书。」
林晨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望向我:「你就是新来的秘书?」
我点点头,看着他越来越青的脸色,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北北介绍的?」
我再点头,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看了。良久,他终於挥挥手:「我知道了,出去吧。」
何凌看来是看惯了林晨树的脸色,一点也不慌张,只是小声催促我快点出去,我悄无声息地跟在何凌後面,在快要跨出门口的瞬间,我听到林晨树低声叫我:「杜晓西。」
我转过脸,林晨树正坐在办公桌前冲我笑,那笑容相当诡异,就像猫抓住了老鼠却不急着吃看老鼠在那里拚命挣扎时的笑容,我心跳得厉害,我是不是来了不该来的地方?
6
我知道林晨树不会让我的日子好过,但想不到会这麽过分。
我上任後的第一次开会,他就迟到,直到会议结束前十分钟才姗姗而来,而且是董事长亲自主持的会议,这不是存心给我难看吗?
打他手机不接,我换了同事的手机给他打,他倒是立刻就接了,但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再打电话已关机。我简直要疯了,这个人怎麽回事呢,为了和我斗气连正事也不顾,真是没有责任心。
一开完会,我就冲到林晨树的办公室,我努力克制着不断往上冒的火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总,我昨天跟你说过今天有部门例会,很重要的,你怎麽这麽晚才来?」
「哦,我忘了。」林晨树一脸的不在乎。
「怎麽会忘了呢?」我小声嘀咕。
「忘了就是忘了,哪有这麽多为什麽!」林晨树说得理直气壮。
是呀,你是老板,不用对我交代,也不想想我,他简简单单一句忘了,我可损失惨重。我不敢兴师问罪,但该问得还是得问,好歹给他一点压力,否则成了习惯可不好。
「我给你打电话你干嘛不接。」
「放在包里没听见。」
「那後来为什麽一听到我的声音就挂了?」
「手机没电了,不信你看」,说着他装模作样地从包里拿出收机给我看:「我一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起开会这事了,立刻就往回赶,真的。」
鬼才相信,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会议还没有开始呢,他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後了,他难道在外地不成。
林晨树摊摊手:「路堵,我也没办法。」
当然没有办法,我难道还能问他堵在哪里了不成?我把明天的行程表往他桌上重重一放:「明天下午三点有部门汇报会,算我求你,你不要再迟到了。」
「不会。」见我不信,他连忙加了一句:「我保证。」
林晨树的保证早已被证明是靠不住的,所以我盯得特别紧。他早上到得很早,後来的表现也很好,一直待在办公室埋头工作,中午饭都是我从食堂给他买来的,我渐渐放松了警惕,他大概真的改邪归正了吧?谁知到我去通知他开会的时候才发现人去楼空,他早已溜之大吉。
他怎麽可以说话不算话,第二天我大声地质问他,他一贯地嬉皮笑脸:「你只叫我不要迟到,又没说我不可以不到,谁让你不说清楚。」
简直是个无赖嘛,我大吼:「明天的会既不可以迟到也不可以不到!」
虽然又吼又叫,可第二天的会他还是没来,後来他告诉我他病了,我还能强迫生病的他来开会不成?看他一脸红光活蹦乱跳的,哪有一点生病的样子,我明明知道可我就是没办法。
我与林晨树的第三次交锋,我惨败,并且死得很难看。
我就这样被林晨树涮了一个多礼拜,然後何凌把我叫过去训了一顿。一刻钟,没有一个脏字,但那眼神,那语气让我很不舒服。不过不舒服也只能忍着,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拚命吃菜,想把这几天的怨气一起吃进肚里,我不停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忍,忍得住才能海阔天空。
我在林氏的人缘还不错,而且已经交了两个不错的朋友:人事部的美美,财务部的小红。两人是公司着名的八婆,上至董事长,下至扫地的阿姨,没有她们不知道的秘密。我是个俗人,也喜欢听八卦,只要不乱传,不乱讲,听听无可厚非吧。
我是中午下班前挨的训,吃饭时她们已得到消息,让我对两人的包打听能力仰慕不已。她们忙不迭地安慰我:「那个人说的话你一个字也不要理,她是嫉妒你,她想你这个位置很久了,一心想近水楼台,获得总经理的垂青,可林总根本不甩她,所以把气都出在你身上,你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根本不用理她。」
我观察了很久,虽然她在林晨树面前也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我还是看出她对林是有企图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企图。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林晨树是什麽人呀,我都能看出来他怎会看不出,他对公司的女职员一向都是敬而远之的,决不会有什麽绯闻,更何况看出了她的企图,所以对她尤其冷淡,根本一点机会也不给她。
其实对林晨树这种白马王子有点幻想也无可厚非,公司一半的女职员对年轻又英俊的老板有想法,可别人也就想想,不会对别人产生影响。可她不同,总是想尽办法打击她的假象情敌,我倒霉,现在已成了她的头号公敌,我这是招谁还是惹谁了,怎麽这麽衰呢?
美美的安慰很另类:「你就想开点吧,她折磨你,说明你有魅力,她有压力,你就存心气气她,跟林总闹点绯闻,她肯定气得双脚跳。」
我苦笑,我犯不着为了气她先折磨自己吧?何凌还是小事,关键是林晨树,我怎麽把他搞定,我看我这个月的工资大概就是2000块了,鱿鱼在不远处向我招手,前途一片茫然哟。
我愁云惨雾:「林总有什麽弱点没有呀,我怎样才可以搞定他?」早知道他会是我的衣食父母,我那时就不惹他了。
我的两位好友都用无限同情的眼神看着我,并且同时摇头:「林总那个人,软硬不吃,根本搞不定,你没事干嘛去招惹他呀?」
哪里是我招惹他,我巴结他还来不及,人生若能重新来过那该多好。现在只剩最後一招,也是老妈的绝招:眼泪。如果那次没有用这一招该多好,成功的概率会大些吧,反正死马党活马医吧,拼了。
我做好了准备,在林晨树经过我办公室的时候我正在垂泪,他每天中午进办公室的时间很固定,所以时间很好把握。在和他眼神对视的瞬间,我连忙别过脸,埋头擦去眼角的泪痕。
林晨树不动声色地从我身边走过,没有一丝要安慰我的意思,我心一沉,看来我的绝招也救不了我,还是乖乖地准备辞职报告吧。
我已经放弃了希望,但所谓绝处逢生,事情竟然有了转机,在他就要进入办公室的前一刻,他突然返身向我走了过来,在我身边站住,低声问我:「杜晓西,你怎麽了?」
我心中大喜,现在是关键,千万不能露出破绽,我飞快地抹了抹眼泪,转过身,脸上已看不见一点泪痕,我倔强地看着他:「林总,我很好。」
林晨树看着我,有一会儿失神,过了许久,才淡淡地:「没事就好,忙你的吧。」
我与林晨树的第四次交手结束,我险胜。
他终於停止了对我的捉弄,而我如愿地拿到了不错的薪水,并且在後来的几个月里偶尔还会拿到全勤工资。
我有一点小小的得意,钱的刺激,再加上小小的成就感——把林晨树变成一个工作勤力的好老板还是很让人自豪的,我得意得快有些忘形了。
7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也付出了我的代价。
我主动与林晨树讲和,他这个人一向善变,不知哪天就翻脸不认人,我被他捏住了经济命脉,不主动巴结怎麽行?
林晨树对我主动求和的态度很满意,自从我成为他的秘书以後,他对我早已失去了热情,并以捉弄我为乐,看我主动求和,也乐得休战,他仰仗我的地方也很多。
以前是他送花给我,现在是我替他送花给别人。哪天要是他要我送花到一个新的地址,那就是说他的前一段感情已经玩完,开始新的感情追逐。
送的花不是玫瑰就是百合,都是进口的,贵得吓死人的那一种。有一次我试着改送海芋,还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说我没品位,直到那位小姐打电话来说很喜欢海芋,他才闭嘴。他肯定从来不看偶像剧,那时最红的就是《海豚湾恋人》,里面的主打花就是海芋。
再後来,他见我文笔还不错,便要我替他写情书,就是那个喜欢海芋的女生,他一直搞不定。我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就是三页,林晨树说她有点琼瑶情节,我便写得极其哀怨缠绵,自己看後都觉得很感动,有一种潸然泪下的感觉。偏偏林晨树这只猪看後竟然哈哈大笑,还说要是真有人被我的这篇酸死人的文章感动他就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结果这个一直不甩他的MM在看过信後竟然主动约他,还说以前不知道他是这麽有感情的人。我有心买块豆腐送给他,想想没敢,还是不要因为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得罪了他,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一定要让他感受到我宽广的胸怀,以後才不会动不动就找我麻烦。
我和林晨树的关系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不再是单纯的老板与雇员的关系,比那要亲密些,我有时被他惹急了也敢拍拍桌子,给他点脸色看看,他也不会真的生气。但也算不上朋友关系,朋友至少应该是对等的,我们的关系从来没有平等过,我是被压迫一族,他只要张张嘴,动动小指头,就可以让我忙个半死。今天就是一个电话,我就得到网球场待命,也不管我手上还有多少工作没有干完。
林晨树一身雪白的运动装,正在场边做准备工作,旁边还有一男一女,男的我认识,是林晨树的死对头,叫什麽名字我忘了,反正大家都叫他刘公子。
刘公子据说从小学一直到大学都是林晨树的同班同学,还真不是一般的缘分。两个人一直斗得很厉害,从衣服丶车子到女朋友,什麽都要比,什麽都要争。两个人的关系很奇怪,虽然一直斗得你死我活,但一旦面对第三方,两人又立刻站在同一战线,总之是很特别的关系,似敌亦友,很复杂。不过据我的观察,两个人更像是死党,没有人能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面前说另一个人的坏话,这些话只有他们自己能说,唉,好难理解的男人友谊。
见我来了,林晨树冲我嚷嚷:「怎麽这麽慢,黄花菜都凉了。」这本是我的口头禅,被他学了去一天到晚用来损我。
真是大少爷,一点也不体察民情,公司有严格的考勤制度,我哪能像他那麽自由,至少得把工作交待好,还得向何凌告假,她当然不敢不批,可那脸色可以让我回味好一阵子了。我没好气:「找我干嘛。」
林晨树扔给我一套崭新的网球裙:「去换上吧,马上开始了。」
「我不会。」我站着没动。
「不会没关系,你哪怕站着不动也行,今天是双打比赛,我一个人怎麽打?」
我还是没动,上了一天班,我哪里还有力气打球。
林晨树嘿嘿一笑:「你的转正报告还在我的办公桌上,我还没签呢。」
真是小人。我二话不说去换了衣服。这些天我一直试图用我宽广的胸怀去熏陶他,感化他,看来是白费了,他还是只用威胁这一招,偏偏这招对我最管用。
一开打我就知道对方的水平不低,尤其是那个女的,很有专业水准。我多年未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