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伙伴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还是余择楠先恢复过来,看了沈小燕一眼,道:“好,有劳。我去买些饮料过来。”
程浩做个请便的手势。
待他们走开,沈小燕停下刷子,严肃地望着程浩说:“学长,你不能这样。”
程浩熟练地给豆腐干撒一层葱花,不以为意:“怎样?让班长误会?我并没说什么有问题的话吧。”
“可是……”
“可是什么?”
沈小燕气闷:“你误导他们。”
程浩不动声色:“我误导他们什么?”
焦香袭来,沈小燕忙把豆腐干翻一面:“你误导他们我们是男女朋友。”
耳边一热:“牵过手,接过吻,搂搂抱抱都有了,连你穿睡衣的样子都见过了,还不是男女朋友?”
沈小燕脸涨得通红,恼怒不堪地回头,不料恰好碰到他嘴唇,四片唇缠在一处,又立刻分开。
眼一眨,泪珠啪嗒掉下来。
程浩颇烦恼,耳语道:“别哭,否则我一会儿收拾班长。”
眼泪掉得更欢畅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一批学弟上架了,可是质量ok的竟然都带着一只学妹……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程浩:考虑到今天收到很多花,无良作者决定不看考研书,让我十点之前再出场一次。如果没有花花了,那一定是我不够帅气不够有风度的缘故,无良作者会痛下杀手。大家看着办吧。嗯哼。
、5
5
程浩说收拾班长,真是说到做到。
七个人吃了烧烤,程浩提议打牌,男生都没异议。
沈小燕屁颠屁颠地去买扑克牌和瓜子。
程浩不解:“瓜子做什么?”
沈小燕更不解:“筹码啊。”
大家都笑了。沈小燕反应过来,自个儿家里是这么干的,不能拿出来玩。
程浩又摸她脑袋:“问老齐要一袋牙签。一根牙签一块钱,每个人两百根,有一个人输完为止。赢家把赢的那部分交出来买烟花。”
仍没有异议。
沈小燕去取牙签的时候盘算自己钱包里还有没有两百块,没想到回来一看,五个男的已经较上劲了。
肖薇来帮她分牙签,解释道:“玩的‘干瞪眼’。”
沈小燕不怎么会玩牌,顶多跟家人关起门来玩玩四人斗地主。四人斗地主要找对家,她从来都是猪队友,每次都把手边的瓜子输光光。所以这几人玩牌,她也看不明白,只觉得每一局都很快结束,输赢不定。
但是约摸十来局后,她发现整个局面都呈一边倒的态势。程浩连连赢牌,黄大牙和罗浩偶尔赢两把,两位班长则输得很明显,尤其是正班长。起初还能反扑两把,到后来毫无招架之力。不到半个小时,余择楠脸白白地一摊手,牙签没了。
所以最终结果是,半个小时内,正班长输掉两百,副班长输掉一百七,黄大牙输掉三十,罗浩刚刚保本,程浩整赢四百。
程浩这做派太显眼了,难怪曾经豪气干云不眨眼地请全班喝十块钱一杯的奶茶的班长会变脸。
前呼后拥地去买烟花,沈小燕故意落后,程浩识趣地跟着她。
沈小燕很生气:“学长你不该这样羞辱人。”
他这次只勾起左边嘴角在笑,很碍眼:“我怎么羞辱人了?”
“你……”
程浩无奈地叹气摇头,摸摸她脑袋:“傻丫头,你当我猜不出你是让班长耍了?你敢说他没故意跟你暧昧不清?他没故意误导你?一想到我这么认真诚实地在追求的姑娘竟被那种小混蛋……好了好了,我不戳穿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还啪嗒啪嗒地掉眼泪,前面几人回头来看,程浩趁机把她拥进怀里,轻轻抚她后背,蹭着她耳边的绒绒的发丝道:“沈小燕,真正喜欢你的人,他会对你好,对你百般迁就,及时出现在你需要他的时候,一遍遍地跟你表白请你接受他的爱情,而绝不会跟你玩暧昧。他那种爱玩的男生,配不上你。”
沈小燕从他怀里抬起脸,哭兮兮地瞪他:“能不能别说了……”
程浩忍着笑,再把她脑袋按在肩膀上:“好,不说了不说了。你再哭一会儿。”
人民广场前沿河一带是划定的烟花区,每年到这时候市民都聚在此处燃放烟花。除夕和元宵夜,烟花公司会联合做两场焰火表演。今年因为友好城市市长来访,加了一场,正是今晚。
四百块买不了多少烟花,几分钟就放完。倒是肖薇买了一堆仙女棒,拉着沈小燕一块儿玩。沈小燕也爱玩仙女棒,因为噼里啪啦燃得很好看,而且一点危险都没有,每年跟飞鸿买一大堆,找一群孩子一起玩。唱唱跳跳的,很热闹。但是今天在这些同学面前,沈小燕真的没办法表现得图样图森破。
程浩用打火机给她点上两支:“别束手束脚的,爱怎么玩怎么玩。”
沈小燕懒洋洋地比划几下,提不起劲,抓住跑过去的小女孩把仙女棒送给了她。
程浩揉她头发已经成了习惯:“看起来我扫了你的兴。”
沈小燕嘿嘿笑:“怎么会?学长折煞我了。”
他扬起嘴角,定定地看着她,焰火明明暗暗,映着她白白净净的脸庞:“沈小燕,你是不是觉得叫学长特别有情趣?”
沈小燕瞪眼。
程浩不轻不重地拍她脑袋,指着车子的方向道:“表演要开始了,我们去那边,陪我喝一杯,嗯?”
葡萄美酒夜光杯。
程浩真的从丝绒盒子里拿出两只夜光杯,墨玉流光,醉意流淌。
沈小燕咽口唾沫,眼瞪瞪地说:“别让我鉴赏,我没那品味。”
程浩大笑,示意她端着杯子,熟练地开启瓶塞,让浓浓酒香散发出来。浅浅地倒上三分之一杯,放回车顶,一手持杯,一手撑车,稳稳地坐在车顶上。
沈小燕不知道红酒可以这样喝,呆呆地看着他。他拍拍右手边的位置,笑道:“上来。”
沈小燕不知如何动作的好,他放下自己的酒杯,卡着她腰身,轻松放上来。
他拿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倾过身子凑到她面前,微笑道:“我不会跟你说这酒是哪个国家哪个地方哪个酒庄哪一年怎样酿造出来的,这样非常扫兴,但是我保证味道非常好。”
话音刚落,远处人群涌动,欢呼不断,却是焰火表演开始了。
拱桥的位置同时冲出火树银花,一字儿排开,将整个广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块,点燃。
广场正中,一红一绿两束焰火呼啸着螺旋上升,至至高处砰然炸响……
说不上是被酒香还是他的话语蛊惑,沈小燕望着天空,不知不觉间,真的一点点将那三分之一杯红酒抿尽。待察觉见底,发现他目光错也不错地落在自己脸上,笑意盈盈,眼波似海。
焰火花样仍在变幻,沈小燕却定在扭身的姿势,不敢动弹。
他越来越近,近得她能估摸出他睫毛的平均长度。然而他又停在寸毫之外,仿佛在等待她的主动。终没等到,他微微偏头,吻了下来。
只轻轻地一碰,他便退开,她怔了一怔,立刻也往后退。但他不容许,扣住她后腰,再度吻下来。
这一次极狠,吓得她不敢反抗,挣扎几秒,嘤咛一声,不由自主地放开齿关,任由他长驱直入。
呼吸不畅的时候,竟在想他先前还真是温柔怜惜的多。再度挣扎,感觉到他另一手也空了下来,扶着她脑袋,吻得愈发深入。
焰火的破空声爆破声连绵不断,人群激动呐喊,表演渐臻□。
沈小燕开始推他打他,他不客气,干脆将她推倒在车顶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神志回笼时,天空已归于宁静。
沈小燕发觉自己是伏在他怀里的,便不安分地要出来。
他不许,还轻轻地抚她的背,嗓音低哑:“再抱会儿。”
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不平静。纠结半晌,沈小燕想,刚刚脑子里放烟花,一定是内外因综合作用的缘故。那杯红酒太醉人了,现在脑子更晕了。
一定是这样。
渐渐能感受到冷风的吹拂,听到行人的口哨,沈小燕不由得想推开他,但他只抱得更紧,附在她耳边道:“沈小燕,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想了半个月,你大概是怕我?别担心,我是守法的好公民,表面上是个学生,背地里也不是个坏人,只是个恩怨分明手段不错的商人。如果你想知道,我带你去公司转转细说也没问题。我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甚至前女友都没有。以前朦朦胧胧心动过,还没出结果就消失了。要不这么和你说吧,你是我初恋。你看,综合下来,我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好好跟我谈恋爱,嗯?”
沈小燕承认,无论从相貌、气质、能力还是品性来看,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学长,你能让我坐好,我们好好谈吗?”
程浩轻笑,将她扶正,顺手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好,你想说什么?”
正向证明无可挑剔,沈小燕只能反证了:“学长,你确实很好,我也确实喜欢你,但是这些并不能构成我们应该在一起的充分条件。”
他“哦”一声,挪开目光,思考片刻,重又与她目光相接:“那你觉得,还需要什么条件才算充分?”
他们走着两条不同的论证路线——沈小燕深刻地皱起了眉,半晌,道:“学长,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程浩:我已经表白了,你还想怎样?
沈小燕:我……让我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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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程浩为沈小燕再倒了三分之一杯红酒。
沈小燕眼神奇怪地看了那酒一会儿,没有喝,幽幽开口。
皮埃尔二十一岁的时候,被父亲送去马达加斯加。短短两周内,他便爱上当地一个名叫Faniry的女孩儿。那个名字,在马达加斯加语里,是“欲望”的意思。
皮埃尔爱上她无可厚非,因为在十七岁那样的年纪里,那个女孩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在马达加斯加灿烂的阳光下,她的皮肤是金色的。她长发及腰,直直地安静地垂在脸颊边。她还有一双大大的、深邃的眼睛。
那是真正的一见钟情,对于他们彼此都是。女孩子没有家人,皮埃尔的父母去到马达加斯加,参加他们的婚礼;尽管父母不怎么赞同婚事,他们还是在岛上过了三年幸福日子。
有一天,噩耗来了。皮埃尔的父母和唯一的兄弟死在车祸里。皮埃尔回国参加葬礼,经营父亲留下的葡萄庄园。两周后,他的妻子也跟随他去了。
即便至亲、马达加斯加的慵懒时光和热带阳光统统一去不复返了,但他想,他有美满的婚姻,富足的生活,也许,在波尔多,也能过得很快乐。
事实上他错了。
Faniry的嫉妒如雨林里的藤蔓,疯狂地生长。
在马达加斯加,没人能及得上她的美丽,但在法国,她妒忌每一个人,少女们,文书们,甚至摘葡萄的农家女,她们听到她奇怪的口音便咯咯直笑……她坚定不移地认为,她的丈夫,和她们每一个都有染。
她开始说脏话,简单而直接,皮埃尔几乎不能听不懂。甚至,她在床帏间也会谩骂不休。他否认,她便诉诸暴力,施加更加羞耻的言语。
被嫉妒蒙蔽双眼,天使变成了泼妇,皮埃尔无能为力。通常一个星期甚至更长时间里,她都拒绝说话,要不然一开口就是叫嚣咒骂,或者一再发誓要离开他。
当葡萄园第三个收获季到来,所有人都明了,这对夫妻间,只剩了怨恨。
一个星期五晚上,皮埃尔一个人在葡萄园的新榨汁机上工作。
摘葡萄的人都走了,Faniry进来,浓妆艳抹,极尽夸张。她径自走向他,手臂环着他脖子,用力拥抱他。即便在四围弥漫的葡萄香味里,他还是闻出来,她喝了很多酒。
皮埃尔很想很想和她做/爱,但他想起过去的谩骂和羞辱,推开了她。
Faniry想要一个孩子,他却要她回去睡觉,要她卸掉脸上的妆,说她那妆容让她看起来像个荡/妇、妓/女。
Faniry很生气,又开始骂他。她说,他从来不喜欢她,他在意的只有性,他为那事着迷上瘾成魔,对白种女人亦是。但是,法国的女人,那些白种女人,是婊/子,他很受她们的欢迎。
Faniry抓起墙上的刀,刺向皮埃尔。她哭得声嘶力竭,但他几乎用了全部力气才把刀从自己的咽喉拿开。
最后,他推开了她,而她,踉踉跄跄,绊倒向榨汁机。
皮埃尔站在一边,粗重地喘气,看着机器的螺钉挂住她的头发,把她拽进机器里。她尖叫着,奋力挣扎,想要解脱自己。然而,机器慢慢地击打着,到她肩膀上。她再度尖叫出来。然后,她晕了过去,他不能确定,这是因为疼痛还是烟汽。
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直到一个恶心的声音传来,告诉他,一切都结束了。他伸手关掉了机器。
皮埃尔把Faniry身体余下的部分也喂进机器里,整理好,然后回房,洗澡,吃饭,睡觉。第二天,他告诉所有人,Faniry离开他,回马达加斯加了。没有人感到惊讶。
沈小燕仔细地把故事的每一个细节都娓娓道来,一边说,一边小口地品尝那杯酒。程浩盯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喝完酒,沈小燕觉得头晕越来越厉害,大概是吹风太多,有点感冒。
她放下杯子,跳下车,整了整衣服,露出个礼貌的笑:“学长,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如果你不介意,我很想和你做普通朋友。不过实在高攀,你拒绝的话,我也理解。现在时间晚了,我家门禁是九点,我得回去了。祝你新年快乐,事业顺利。”
说罢,她转身分辨回家的方向,还没挪步,手腕便被抓住。调整情绪,这才带着笑回头去看,可是看他向来温柔的眼里似乎带了些受伤的落寞,还是低下头去。
“沈小燕,你是不是该给我申辩的机会?”
沈小燕抬起头,坚定地表示:“你不可能说服我的。”
程浩放开她,拉开车门:“上车,我送你回家。我们路上慢慢说。”
沈小燕其实晕车很严重,但是程浩开车稳,车里空气清新,在他车上她一次也没晕过。
将广场的人群甩在身后,程浩才以确认的口吻说道:“你刚刚的故事是想告诉我,我们之间有很大的差距,这个差距迟早让我们变成悲剧,所以你压根儿不打算冒险开始对吗?”
沈小燕不敢看他,望着窗外的光景,认真回答道:“没错。差距是咒语,死咒。除非消除差距,否则决不可能幸福。”
这决非凭空而来。她了解罗姝的半辈子,那就是不断缩短差距再拉大差距的几十年。
罗姝与沈书研是大学同学,一个学会计,一个学工程。恋爱时还算幸福,婚姻却坎坷不断。
罗姝自农村考学出来,在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