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照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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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照君来-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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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私军火和大烟,赚得不少,恩?”江瑜抬腿猛地踩住林霍堂的膝盖,扬起下巴再次居高临下地低睨他,狠声继续道:“报纸上的报道写得真精彩,你还没来得及看到真是可惜了啊……现在警察署几乎倾巢出动,外头,你可是大红人啊林霍堂!”
林霍堂双眼死死眍住江瑜,同样震怒如雷:“安插人在我手下,伺机叫记者偷拍照片,如今风头正劲的江军长也不过就这点手段!”
江瑜忽然转而一笑,阴鸷道:“林霍堂,你当我同你一样蠢钝如猪么!”说着拍拍手,高声道,“仲晋,都拿过来!”
江瑜伸手,周仲晋将一些物件奉上来。





、【玖】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3

他将手头上的东西翻了翻,随后递到林霍堂眼前——定睛一看,林霍堂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断断续续道:“欠条……欠条!你怎么会有我的欠条?!”
江瑜收回方才踩着林霍堂的腿,又掸了掸碰到了林霍堂的衣角,冷冷嘲弄道:“好心提醒你一句,你欠我们大华赌场一共一百九十三万大洋!看在我们是旧识的份儿上,零头就给你砍了吧,清单一百九十万大洋!”
如此,连如月都惊得瞠目结舌:“霍堂……你,你竟然……”
原本以为他伙同英国人走私军火和大烟已是大甚,没成想林霍堂竟然会去赌场,更是欠了一百九十三万大洋!
霍堂,何时起,你竟变成了如今这样?
林霍堂的反应让江瑜很是满意,他玩味一笑:“怎么,你还不知道么,我才是大华赌场真正的老板!”
“这……这怎么可能……”之前怒火喷张的脸色此刻惨白一片,林霍堂摇头不可置信,恍然醒悟:“江瑜,你竟那么早就设下十面埋伏,只等我自投罗网来个瓮中捉鳖!如此的处心积虑,你真够卑鄙!”
“卑鄙?”江瑜下颚一紧,“我再卑鄙都不及你们林家人的万分之一!尤其是你!”
“我们林家?哈哈哈……江瑜,别忘了,你身上也流着林钫的血!哈哈哈……”就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般,林霍堂笑得讥讽,大声到连胸膛都在震动。
“我没有!”江瑜手臂青筋突暴,额头上更是青筋浮动,铁青着脸怒喝:“肮脏的林家血,我没有!我更不屑!”
林霍堂明了江瑜的痛处,红着眼彻底地捅破它:“江瑜啊江瑜,忘了当初你我打赌的原因了么?你同我赌你一定会将属于自己的夺回去,那是因为——你他妈是个见不得人的野种!一个低下的婢女妄想麻雀变凤凰,她的死是她自找的!”
砰!
在如月不曾反应过来之前,江瑜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林霍堂脸上!
尽管之前已经模模糊糊地猜到了真相,但当这件事被林霍堂用不堪的词句□裸地揭露出来时,巨大的震惊依然侵袭了如月的大脑——而这件事,对于向来自尊心极强的江瑜而言,不啻是鲜血淋漓的撕开旧疮!
“住手!江瑜快住手!”见他抽出手枪,用抢柄对林霍堂往死里打,如月心惊胆战,用尽全力试图拖住他。
江瑜回过头来,双眼是骇人的通红,发指眦裂:“你心疼他了?!”
几缕通红通红的血从林霍堂的头上、鼻子、嘴角往下淌,原本英俊的一张脸此时已然面目全非,如月泪如泉涌:“江瑜……再怎么样,他也是你的亲兄弟啊!你这么做——”
“亲兄弟?!”他声嘶力竭,怒火熊熊燃烧:“他也配!”
太深了,他的怨恨执念太深了啊——
“当你这个大少爷山珍海味享福的时候,我甚至连佣人都不如,只能去厨房偷偷寻些残羹冷炙!你的父亲,”他对着林霍堂一字一字咬牙切齿,“那个应当千刀万剐的,他是怎么对待我母亲的?!分明是他色心不死欺辱我母亲,到最后竟将一切过错推在我母亲头上!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质女子,如何能同你母亲相抗衡!”他锥心泣血,“还有你——林霍堂!我永远都记得,你十岁、我七岁那年,若不是你的那一句谗言,我母亲就不会因此而死!而我,被赶出家门后从此无家可归,于是跟着同样被赶出林家的马奶奶相依为命!”
积累了多久的怨怼,又是沉淀了多少的恨啊!
无法想象,一个原本就只得一片瓦遮雨的小男孩,一夕之间父母双失、无家可归,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无助、害怕惶恐和痛恨,该怎样淹没才七岁的他!
站在一旁,如月仿佛都能闻到江瑜口中咬牙切齿的血味。因为他的痛苦、他的怨恨,心宛如被无形的寒铁锁链牢牢地箍住,越箍越紧,紧锁着,绞扭着,叫她几乎无法呼吸——
如月一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锥心地哭着梗咽道:“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江瑜猛地将如月从背后扯过来,怫然眦裂:“你听不下去了么?也对,像我这般的人,实在是脏了你的眼脏了你的手脏了你莫家大小姐!”
“不是的!不是的……我……”眼泪模糊,冰凉的泪水好像要将她吞噬,痛惜与心疼让如月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真实的感情:“我舍不得你啊!”
对他的爱早已扎根深固,如月用力捧住江瑜的脸,仰头专注地凝睇他,嘶哑着声音,音轻却异常清晰:“江瑜……木鱼,我爱你啊!木鱼你听见了吗,我一直都爱你,在我心里,你一直都跟从前一样,是专属于我的木鱼啊……”
谁?
是谁,是谁在说爱他?
爱……哈,离他多么遥远!于他而言,这是多么苍白凄凉的字!
谁会爱他?
如此黑暗肮脏、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从太多人尸体上踩过去的他,谁会爱?!
不会的……即使黑暗眷恋光明,光明又岂会愿意靠近黑暗!
他不信!
犹如听到天大的笑话,此时的江瑜早已被积淀太多太久的仇恨蒙住了双眼,再听不见其他也无法思考,他纵声大笑,笑得泪都迸出来了:“我不要你的怜悯!”
直起身,看到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林霍堂,江瑜忽然脑出一计,缓缓转头望向如月,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戏谑玩味而又嗜血到极点的笑:“好,既然你说你爱我,那么,”他残忍地慢慢说道,“用这把手枪,杀了他!杀了林霍堂!”
身子不由一晃,如月双腿一软直退两步,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江瑜上前一步死死抓住如月,将手枪一把塞进她手里,狠声喝道:“不是说爱我么,证明啊!只要你杀了林霍堂,我就相信你!”
“他……他是你哥哥啊!”她惊骇瞪视。
“我从来没有什么哥哥!怎么,不敢了?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既然爱我为什么做不到!”他语调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斥吼道:“你下不了手,那就我自己下手!”
“不可以!”如月肝胆欲碎,连忙紧紧抱住手里的枪,试图阻止江瑜的抢夺,“江瑜,江瑜你不可以这么做!”
然而,她怎么可能敌得过江瑜,更何况此刻的江瑜正当盛怒,眼见手枪就要被江瑜夺走,如月忙大声喊道:“好!好!我答应你!”





、【拾】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1

作者有话要说:不晓得如今抽哪样,试着发发看

如月倏然抬起头,惶惶然却见林霍堂也正凝视着她!
她……怎么可以杀了林霍堂!
纵然她不爱他,但这四年来他对她极为体贴,对于她偶尔的没有好脸色也从没有抱怨过!他还是一个好爸爸,对悔之和念之照顾得那么无微不至!即使现在,他私自动用父亲的厂子囤积走私的军火和鸦片、欠下一大堆赌债,但是她从来都不恨他啊!
眼前是血红色的泪帘,她早已泣不成声。
枪……
她颤抖着手,举起枪,茫然而模糊地看了看,太沉重了,压得她要窒息……
静默。
仓库里不再有任何声音,死寂一般的静默。
她无声地流泪,林霍堂一直没有说话,江瑜的喘息也渐渐轻缓了些微。
外面,艳阳高照。
记得上个月的时候林霍堂曾经同她说过,等到天气转凉一点,带悔之和念之去上海玩些天,让他们解解馋。
如月举着枪,一步一步,挪向林霍堂。
有一次她生病了,虽然只是一个小感冒,林霍堂衣带不解地照顾了她一夜。
她还在缓缓地挪动步子。
还有一次,他们吵得很厉害,他摔门而去,翌日回来之后却一看到她便说,如月,对不起,是我错了……
再一步,到了林霍堂的跟前。
泪水涟涟,奔腾如海无法止。
林霍堂却平静了下来,抬头看着她,他一直心心挂念、却从来不曾得到的女子:“不要有什么顾虑,能死在你手上,我也无憾了。” 
她举起枪,闭眼,泪如雨下,口中梦呓般地细喁着:“对不起,对不起……”
如月抬手,子弹上膛的声音清脆响亮!
江瑜猛地一个激灵,被这声音立刻激醒!他方才说了什么?!如月,如月呢?
定睛一看前方——
本该指向林霍堂的枪此刻却被如月指着她自己的太阳穴!
泣不成声,如月睁眼,咬唇,声音破碎断续:“江瑜……算我求你,放过……放过霍堂吧好不好?”
刚刚有些清醒的江瑜被如月的这一举动再次惹怒,他怒极反笑,竟“啪啪”鼓了两下掌:“不错,不错!莫如月,你居然背叛我?!怎么,你以为我就这一把枪么!”
说罢,他从腰侧掏出另一把佩枪,飞快地子弹上膛对准林霍堂,凌厉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救他!”
这样的状况是如月预料之外的,头痛地快要爆裂,进退维谷中如月觉得自己恨不得要崩溃,无意识地丢下了手里的枪,泪水早已模糊了双眼,如月只能朝着几步之外隐隐约约的身影挪过去。
不忍心这样悲痛欲绝的如月,林霍堂试图唤住她:“如月,已经够了,你不用再劝他了!江瑜,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进得来,我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
只是,如月根本听不进林霍堂一个字,她一把紧紧抓住江瑜的手臂,企图扣下他的手:“江瑜,不要再继续了……放下仇恨吧,那些本来就不该让你承受,放过林霍堂,也放过你自己……”
同听不进林霍堂话的如月一样,江瑜自然也无法接受如月的话,一字一字斩钉截铁:“做梦!莫如月你在做梦!”
说着拂袖要推开如月,而如月又怎么可能让他顺意!他推她便扣,企图抢下江瑜手里的枪。江瑜自然也看出来了,勃然怒斥:“莫如月!你给我让开!”
如月倔强起来自然不会退让,带着哭声嘶哑喊道:“不可能!江瑜你把枪给我!”
他举起拿枪的手,用另一只手推搡如月,而如月一手拂开他的推搡,踮起脚,另一手竭尽全力欲掰开江瑜的手指抢下那支枪——
推推搡搡、抢夺争执之中,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扣动的扳机,亦或是两人争夺□同无意扣下的——
“砰砰!”
震耳欲聋的两声枪响,让江瑜和莫如月一震,刹那间时间静止、动作俱停——
两发子弹,全数击中了面前的林霍堂!
刺眼鲜艳的血花蓦地在林霍堂胸口绽放,鲜红的血飞溅出来,喷洒到如月的侧脸和衣襟!

眼前是茫茫的红雾,血一样浓稠的红雾!
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她费劲地抬起眼,却怎么都看不真切。视线太模糊了,让江瑜的面孔也变得模糊起来。
如月一个踉跄跪跌在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挪到林霍堂跟前,她拼命地摇着林霍堂的手。耳边一阵轰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甚至连她自己的声音都找不到了:“霍堂……霍堂,你不要吓我,你说句话好不好?”
惶然空白,她爬起身,摸上林霍堂血流如注的胸膛,还有他仍然有温度的脸庞,语如呢喃:“霍堂,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玩……上次你说,等天凉一点,就带我和儿子女儿一起去上海滩……你明明说,会照顾我一辈子的……霍堂,你说的一辈子,难道就是这么短吗……”
她用力地微笑。如果不笑,就会流泪。
可是为什么,她明明都那么努力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肆无忌惮地淌下来模糊了视线?
她记得,有次霍堂带她去海边。
水何澹澹,碧波荡漾。他们在沙滩边走了很久,看远处的海鸥时高时低。海风拂面,湿湿咸咸,空气清新中又带着一丝涩意。
霍堂问她,这里美不美。她点头,很是欢喜。
他接着说:“如月,对你来说,这些都是良辰美景,可能身边是不是我都无所谓吧。可是,我不是。下次我们再一起来看海时……那个时候,让我也变成你独一无二的良辰美景,好不好?”
可是霍堂,你还没来得及带我去看第二次海呢,还没有再问我那个问题,还没有跟我一起携手百年……就这样,永永远远都不会再对我微笑、对我说话了么?
霍堂,我知你待我是极好的。可还不曾等到我爱上你,你怎就甘心?
霍堂,你会不会恨我……
“安安!安安你看看我!”
甚至连被拥进那曾经梦里回转了千百次的怀抱中,如月的双眼依然涣散,喷薄的眼泪让江瑜怎么都揩不净!不论是大声的疾呼还是用力的摇晃,她都没有一丝反应——
“安安……”江瑜哽咽,紧紧地抱住她——
她是天边明月,皎皎孤月轮;而他是江水澹澹,冰冷幽暗!
月色那样纯洁,铺洒在江面,而江水却,却亲手将明月拖进无底深渊!
“如月……疯了,都疯了……”
方才怒火遮眼的他在她面前做下这般大逆之事,如今,他该如何面对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啪嗒。”
他……怎么也哭了?那是他的眼泪么?
一丝水滴的凉意刺痛了如月,她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意识,抬起手试图擦去江瑜脸上的泪。
可是……自己怎么使不上一点力气?
双眼一合,她倒在他怀里,失去了意识。





、【拾】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2

作者有话要说:JJ貌似终于恢复正常了,那我也终于能接着发了。。。

如月这一昏倒,竟昏睡了整整六天!连着发了三天高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眼泪也昼夜似是流不尽一般,吓煞了莫世明和江瑜,念之和悔之也惴惴地哭着要妈妈。
幸好,第四天傍晚,高烧终于退下去了。
江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如月床边,任谁劝都不离开,仿佛脚底生了根一样。
坐在床沿,大掌紧握着她的柔荑,一刻都不愿松开。凝视着床榻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那张面色苍白但又带着病态酡红的脸,江瑜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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