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了宇天楼下,大楼上的金属块和玻璃幕墙还是那么雪亮,反射出这一条街的情景来。她记得楼下的那个花坛,那天她穿着单衣,抱着双臂缩在那里,他接到她的电话后,立刻奔了过来把她扯进怀里。
宇天这两个字注定是他俩这一生的间隙所在,因着这二字成就了一段感情,又因着这二字让这段感情毁灭。究竟是谁先对不住谁?究竟是谁欠谁多一些?究竟是谁伤谁多一点?爱情里本就没有多少可言,所有的事情都不该拿大小来做论断,皆是平等,皆是你情我愿。
她立在宇天楼下整整立了一个多钟头,正午的阳光劈面而来,晒的她眩晕,汗沿着夹背一点点滴下来,前方有人在看她,那个曾经喜欢围着她唧唧歪歪年纪比她还小的女孩子。
莫晓晓笑意盈盈的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苏夏也淡淡的朝她微笑,晓晓却是怔住了问道:“为什么不问我?”
“问你什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问题需要今天拿出来放在台面上说吗?”那些过去的明争暗斗,阳奉阴违,在今日看来,都是过往云烟,被出卖,被背叛,被栽赃,被陷害,都不是什么大事,时间总会还你一个清白,那也是你自己该受的,所以时至今日,她还有什么是需要问出口的?
“苏夏,对不起,当初是我……”莫晓晓先跟她低了头,认了错。
“好了,不要说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有些过错是不需要计较和解释的,因为已经有了结果,且谁也改变不了,那么一句道歉和解释除了给听者带来点宽慰给说者减少点歉疚,其实多少是没必要的,没有任何作用可言。
她走过宇天,走过这一段感情,最后停在了西街。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有些路可能本不是出自自己的选择,是命运的指引把你带上了路,一切皆是命中定数。
这里的一切依旧比市中心来的安静的多,还是走到了咖啡店的门口,熟悉如昨的桌椅,换了装潢却换不了在她心中的模样,看到头顶上方那咖啡色的四个大字,她呆呆的盯着那四个方方正正的大字,阳光折射出一道道光亮,煞是好看,她却像个木偶一般站在咖啡店门口,只是片刻的功夫,她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潸然落下……
她捂着脸慢慢蹲了下去……
那天,西街上的人都看到一个柔若无骨的女子披散着长发,捂着脸蹲在咖啡店门口嚎啕大哭……从烈日当头哭到夕阳下山……却始终没有走进去……
那个咖啡店的名字叫作:等夏归来。
西街上的人们都知道有一位大老板买下了这里的咖啡店,把之前的“浅尝辄止”改成了“等夏归来”,大家都纷纷猜测这其中的“夏”字代表着什么?
是他吗?是他把这里买了下来吗?他是在等她回来吗?她回来了,为什么他却不见了?
她找遍了整个C市也找不到他,他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他买下了她当初恨不能捧在手心的咖啡店,精心呵护,却没有人告诉她。就像本不是他拍的照片寄的快递签的协议,却没有人告诉她;他出了车祸,也没有人告诉她;他把宇天还了回去,还是没有人告诉她,现在他水深火热处于危险之中,身处何方,同样没有人肯告诉她。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到最最后头,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她才会知道。难道说要让她和杜司易订婚后才能再见上他了吗?还是说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
她该怎么办?她只剩下一个晚上考虑的时间了,她到底该何去何从?
在她终于回心转意发现他对她的好时,老天却让他消失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感情也要随着她遗失的那枚戒指和不知所踪的他一样烟消云散呢?
作者有话要说:越来越复杂了呢?有时候恨不得一下子就让他俩在一起了,我也好不跟着烦了。
可是那么多事横在他俩之间,一件件层出不穷,让人无能为力。
23
23、一念之差 。。。
她最后一次拨他的电话是在深夜11点,C市的机场大厅里。
最后一次依旧满怀希望的拨他电话,机票握在手里,对面就是安检,再过一个钟头就要登机了。
长长的“嘟……”声似乎意味着那头再也不会有人接听了。她终于肯承认最后的希望不得不放弃,最后一条不归路不得不走。
过安检前,她打了电话给杜司易,告诉他,她回来了。
登机前,她仿佛还记得那晚他喝的烂醉,跑到她家里来,警告她,她要是敢跟杜司易结婚,他就能让杜司易毁婚!那样气势汹汹的他,如今去哪了?她突然很自私的想,是不是非要这样,他才肯出现?
飞机抵达,旅程结束。
感情何尝不是像一段旅程一般,遇上一场露水情缘,为着旅程添上一片美景,终点到站,自当挥手告别。
她在看到机场出口处的杜司易时,忙不迭的就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
“我想好了,我要和你订婚。”她望着他的眸子,似是要从中寻找某人的影子。
这一句引得杜司易一阵错愕:“你急什么?真的想好了?不改了?”
她像是害怕自己会反悔一般,坚定的重复着:“不改了,不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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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请柬,列宾客名单,置办婚宴要用的食材,她很用心专注的在做好这一切,她非得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才甘心,什么东西都是她一手操办的,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忙婚宴的事,好像从来不得空,没有了空档,自然也就不会给自己时间犹豫不决,踌躇不定。
在填写请柬时,蓦然间,想起一个人。自那人结婚后,好像再也没有见过,也好像真的淡出了她的生活,她不禁笑了,提笔写下他的名字和他妻子的名字,那么大气,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林浩,佘悦。这些参与她过去的名字,如今再提起,不过是她整个故事里的插曲而已。以现在的眼光去观望过去,她好像有点参透当初的自己傻里傻气的为一个人肝肠寸断,因为年轻,什么都没有,有的最多的就是勇气,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让她钻死了牛角尖,这么多年总算有些收敛起来。而这样一个曾经叫自己辗转难眠的人如今却在自己心里勾不起一点涟漪,不觉感叹,时间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在你没有下定决心放开过去的时候,回忆都只会为你徒增伤心,在心里留下的槛也会越深,而一旦自己真的放开了过去,就会有新的东西来弥补心中的空缺,那些新东西无关好坏、也无关悲伤或是幸福,总之它会让你顾不上对过去的眷恋。
如此说来,江楚也算是过去的人和事吗?
离订婚的日子越近,心里的不安越大。
杜司易来找她的时候,她还在一遍遍确认宾客的名单。薄薄的几张纸在手里被她捏的不成样,看了很多遍却仿似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以至于杜司易跟她说话,她也没在意。
“啊……你刚说什么来着?”她眸子不抬的盯着纸张问他。
“我说,这阵子都是你在忙婚宴的事,我都没帮上什么忙,真是过意不去……”说完又觉得这话显得如此见外。
“没事,我也不是很忙啊。”
“最近要不要回去一趟?”
苏夏放下手中的名单,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起身想把客厅的灯给开了,走到墙边,突然间想起来江楚那晚喝醉了跑来找她,就是站在此刻她站的位置,撂下那句话,不免有些黯然神伤,如今的他又在哪呢?她要跟别人订婚了呢,他都不介意吗?应该与他无关了吧?
“苏夏,你听到我刚说的话没啊?”
她拨开开关才回过神来回他:“啊?你说什么了?”
“我说最近要不要回去一趟?”
“回去?回哪去?”
“老家……”
“回老家做什么?”
“如果不想回就算了,只怕时间不太充裕,来回也匆忙……”
“回去做什么?”
“我说了若是忙就不折腾了……”
苏夏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思绪拉出去很远,每个场景都不由自主的牵扯进那个人,这也让她抓不住坐在她对面的杜司易说的是什么。
“是啊,不折腾了……”她知道自己明显在敷衍,可是竟然提不起兴趣来接他的话,而杜司易也感觉到她整晚的心不在焉。
“你吃饭了吗?不然我们出去吃饭吧?”说实话她真不饿,可是之前那样尴尬的对话让她觉得自己有些许过分了,既然杜司易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也就顺了他的意。
说话间,他已起身拿过一旁的外套朝外走去,边走边问:“想吃什么?”苏夏跟在后头正琢磨着吃什么,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
大多时候,对于菜色她都是不怎么挑剔的人,随便上几个卖相还可以的菜就能够满足了她,记得当时那人老损她:你都这么随便么?其实她是真的对这些不讲究,唯一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尤爱吃辣,总觉得辣到一定程度似乎也是为了让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伤个心寻个理由。
脑子里念头一闪,脱口而出:“我想吃川菜……”只可惜这里不是C市,没有海,没有海边的川菜馆,也没有他。
这个点的川菜馆总是挤满了人,他俩跑了好几家店,好容易挑了个空位,店面不大,因着油烟的关系,看上去总觉得积满了油渍,无论把桌子擦个多少遍还是感觉粘乎的紧。
杜司易坐定后才说道:“原来你喜欢吃川菜啊?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也不是爱吃,平时不怎么吃,隔一阵才会想起来尝尝。”店员推荐的特色菜,苏夏也没尝出个什么味道来,只觉得辣的慌,大颗大颗的辣椒伴着葱花散落在牛肉里,很不幸的顺手带上来的一颗辣椒被她送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才觉得不对劲,一下子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杜司易不知情以为她呛到了,忙把一旁的饮料递给她,她想也没想,拿起来一股脑把那坨肉混着饮料冲了下去,整个喉咙快要烧了起来,更要命的,饮料里过多的碳酸因子,更是刺激的她快要把舌头给吐了出来,脸颊上的红晕越来越深,直到看到她满脸红色,杜司易才反应过来,她是辣到了。
招呼服务员送来冰水,苏夏忙不迭的喝起来,杜司易戏谑她:“把辣椒当肉啦?嚼这么起劲,好吃不?”
“你就不要在一旁幸灾乐祸了,我已经够受的了,半条命都给辣没了……”苏夏一边喝水,来不及说话。
“你慢点就是了,又没人跟你抢,看清楚了再夹,再说,这川菜也是你要吃的啊……你不是喜欢吃辣吗?”
“我刚刚眼花,没看清……再说人喜欢吃辣也不是一个劲的嚼辣椒啊。”她闭起眼睛,咕嘟咕嘟喝着冰水,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缓和了那股子火劲,却又仿似凝在了喉间,有股酸涩的味道蔓延开来,不知道是辣的太深还是冰水太凉,总觉得感官被突兀的刺激后眼泪就要落下来。这样的理由,是不是为着落泪更加冠冕堂皇一点?
她透着眼前透明的玻璃杯去看对面的人,竟然会在杯子扭曲的镜像里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模糊却又清晰,或者是眼前的水珠越聚越多的缘故。
她尴尬的笑起来:“这下让你看笑话了,今儿真是辣到了,你看我这眼泪这么多,一刻不停的落下来……”她掩饰的抹抹眼睛,端起水杯。
对坐的杜司易把每一幕都看在眼里,顿时心灰意冷:“你的笑话我看的还不够多吗?在我面前还掩饰什么?你这一晚上都心不在焉,自己没发觉吗?旁人都能看出来的。吃饱了吗?吃饱了送你回去吧。”
苏夏其实也知道这一晚上的状态欠佳,她已经连续好几天这样了,晚上睡不安稳,白天却有些精神恍惚起来,总是不由自主想起他,他好像每时每刻都活在自己的脑海里。
一路无言,杜司易把她送到楼下,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她跟他道过再见后便转身上楼,杜司易看着那个无精打采的背景,终是狠下了心,他不想她后悔,亦不想让自己每天目睹她对另一个人的惦念,他喊住她:“苏夏,等等。”
她停下脚步,转身:“什么事。”
“对不起,我们的婚礼,先暂时取消,你明天请假,早上别出门,在家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苏夏被他这么一席话闹的莫名其妙起来,心下一紧:“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好端端的订婚宴取消?我都准备了那么久了。”
“抱歉,我负你在先,权当是我的过错,对不起,夏夏,不要问我为什么,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是为了什么。早点休息,我走了,记得明早等我。”
苏夏还来不及消化他说的每句话,刚想喊住他,他已经上车发动,车子早已开出去很远。
明天到底会发生什么呢?杜司易不是这样反反复复,做事踌躇不定的人,好好的婚宴取消必是有取消的理由,她信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可是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扩大,心提到嗓子眼恨不能蹦出来的紧张。
她神色恍惚的上楼进屋,看着走前放在桌上的宾客名单不见了,风透过窗子吹的帘子翻飞,那一团纸躺在地上像刚刚咽气的人,无奈却又自甘认命。
是不是每一种决定都不是出自内心?每一种决定的背后都透着一个人的无能为力?
她走过去捡起那团纸,又看见一旁茶几上堆着零零散散的请柬,这阵子的忙碌全数作废了,可是这一刻的她却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好像积压在胸口的一团气总算化为乌有般通畅。她想,自己的内心应该是抵触这场婚宴的,她一直这么想,可是总给自己找很多的理由让自己打消这种念头。
她把那些请柬一张张整理好,然后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杜司易叫她等明天,那她等着好了,明天发生的事要怎么决定,通通留给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完毕~~~
24
24、原来你在这里 。。。
几乎是一夜未眠,天还没亮她就起身洗漱,把家里所有脏的衣物通通洗了一遍,好像是要去远行一般,其实杜司易也没有叫她带上什么行装,更没有告诉她要去哪,她不知道自己在盼着什么,盼天亮?盼杜司易来接她?还是盼他口中那个要去的地方?
等她把东西整理到位、地板拖的一尘不染的时候,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晨起微光打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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