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看到Diana，还有欧言。那个男孩子，笑容总是感染人的，他就坐在Diana对面，Diana笑的很欢。他们坐在众多用餐的人群中，我却一眼见到，忍不住驻足。
欧阳泽见我不动，跟着我望去，蹙起了眉。
欧言看到了我，点头示意，我听到旁边的欧阳泽轻轻传来两个字儿，他说，去么？
我看着欧阳泽，我知道如若不去，他便不会勉强。可是，欧言都已经看到我，权当无视？何况，我心里边儿真想近距离看看她。
“去吧！”我听到欧阳泽一声叹息，他环住我，在我耳畔轻轻的说着，给我一个安心的笑。
我们站在他们面前，与欧言礼貌的握手，才看向她。她看向一边，睫毛微微颤着，握着杯身的手泛白。
我松开欧阳泽，走到Diana身侧，我小心翼翼的开口：“Diana……”
我看到她浑身一颤，便住了嘴，忍不住倒退一小步，却还是坚定的看着她。
我看到Diana慢慢站起身，看向我。我扬起嘴角，想努力给她一个微笑，可嘴角还没扬到该有的弧度她的手便已扬起，生生落下。
我听到嗡嗡的耳鸣，我稳了身形，我听到她从心底发出竭斯底里的话。我甚至被这一巴掌瞬间打懵。
“Diana……”我被拥住，熟悉的气息，我知道拥着自己的人，是他。我朦胧听到欧阳泽叫着她的名字，满是怒意。我摸索的拉住他的衣袖，又握住他的手，狠狠的握着。
旁边的唏嘘声此起彼伏，我却觉得自己与那些吹嘘间隔了一道屏障，根本就没法听清。
我听到她哭泣的声音，随着她的哭泣，我的眼前也逐渐清晰开。
“欧阳泽，你真狠！你来帮着这个女人来看我笑话么？”Diana愤恨的看着欧阳泽，她的肩颤抖着，双手撑在餐桌上，不顾那些被打翻的茶水沁入她的掌心。那该有多烫，我看到那些茶水倒在桌上还冒着腾腾热气。
“道歉！”我听到欧阳泽沉默半响后挤出的两个字儿。冰冷的，有着我从未听过的刃意。
Diana节节后退，面容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她后退着，直到撞入一个胸膛，她挣扎，却挣脱不掉。
“别这样，冷静点好不好？”欧言在她耳旁低吼，拥紧了她，看向我们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我愣了，欧言，是这样的么？
可我未反应过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带着恼怒，恍若刚才那一瞬间是我的错觉。
Diana停下了挣扎，那张布满泪痕的脸上呆滞了，她看着欧阳泽，绝望的看着，直到傻笑出声。一声一声的笑，像穿过一睹千疮百孔的墙后发出的风声。“欧阳泽，我会让你后悔，记住，你会后悔的！”我听到她说，她说完那句话，越加笑的欢了，直到晕厥。
欧言打横抱起她，经过我们旁边，停住。“请让一下。”
他看着我和欧阳泽，眼里分明布满了憎恶。
不由退了一步，如若不是手臂太疼我想自己在那一刻怕是会完全呆住的。我看着欧言抱着她走远，臂间越加疼痛，我抬头，看过欧阳泽眼中闪过那一丝茫然无措。
第204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3）
“欧阳……欧阳泽。”我终是忍不住扭曲了面孔，却也抑制住了那声痛呼。我开始依稀记起，他握着我的手臂从未松开过，一直就那么紧，紧到像是隔着那两件厚厚的衣袖也能把手臂掐碎。
他回过神，乜斜的看着我，松手，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
我咧嘴笑，他当姜凡没看到么？我开始觉得脸颊火灼般的疼。
“姜凡，过来！”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抬首，聂味正站在台阶上看着我和他。而她旁边，翼环着手臂，靠着石柱以着与她同样的姿势看着我们，见我看向他无奈的一耸肩。
第一次看到聂味如此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由的又笑了。
我朝她走去，稳稳的走过去，不理会欧阳泽迟迟逸出口的那声“姜凡”。
“翼，你陪这位欧阳先生先聊会儿，姜凡脸上被‘赏赐’的红肿得先去处理了。”我听到她把赏赐两字儿咬的吱吱响，神情像是要把欧阳泽大卸八块。说完转眼看向已经停步在她面前的我，一把拉过我，神情更是凶恶，一点也不同以往那个总是安安静静的女人。“笑，你还笑？亏你还笑的出来。”
我任由她拉着走，因为愤怒我的手被她攥的死死的。
无暇顾虑太多，被聂味拉着转身的那一刻，我终是忍不住湿了眼眶，却依然听到聂味对静立一旁的小语交待了一句：“给每桌送一小菜。”我又忍不住想笑了，觉得自己真像个傻子。客人挺多的吧？我又让聂味做亏本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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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儿，疼。”我忍不住低呼了一句。那一巴掌也不知甩了多大的力，现在脸上火燎似的，真可谓无水深却火热。
聂味把手中的土豆薄片稍一用力，“疼？你还知道疼，刚才谁还在那儿笑来着，你疼就说，你还笑个啥？！”
我立马闭了嘴。今天的聂味，不同往常。
凉凉的土豆片贴着舒服了不少，我躺在软榻上，不敢动。真看不出来，聂味还知道这一道儿，冬天备个软塌，她这专属休息室还真是不折不扣休息的好地儿了。
“又不敢说话了是吧？一没理儿你就准这样儿。”聂味还在继续说着，我的嘴也闭的更紧了。我怎么就是不敢说话了？明明是脸上有土豆片儿我怕说话土豆片儿会掉下去。
“今天这事儿要杨兰看见你就没这么舒坦了，估计我这儿生意做不成，保准鸡飞狗跳。被打完你还没个反应，你说你……杨兰要在，她要不冲过去来一腿那还属温柔，她能见你受这罪？
哎，姜凡，我说你甭老受了罪不吭声成不？你要疼你就说疼，你要有理儿就把对方那无理给堵严实了，咱总不能老干这儿……这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事儿呀……”
她一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睁大了眼看着她，也不说话，等着她停下。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却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喝完了水那手指头还指着我没放下。
“停！”我改看天花板，高昂的一个字儿还是出了口。
一时无声，再看向聂味时却见她含笑的看着我，恢复了以前温柔的模样。“姜凡，你活过来就好！”
第205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4）
我愣了，回神后泪洒当场，明显感觉到脸上的土豆片儿因为眼泪一块一块儿脱离脸庞。
聂味伸手把我脸上的土豆片一片片歇下，用纸巾拭去残余的眼泪，重新贴上新的土豆。脸上冰凉一片，心，好像也跟随着安稳下来。
“聂味，你觉得，我是故意的么？”我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上镜子里自己，一边的脸颊被土豆覆盖住了一半儿。
“为什么这么问？”聂味轻笑了声，顺手掐了我依旧极富肉感的脸颊一把。
笑了笑，却也只是唇角。“因为我都觉得自己是故意的。怎么就那么巧呢？一转身就见到她了，我叫欧阳泽来记忆，甚至还说很久没见过你，可是我们昨天才见过呀。你看，一来就见到她了。别说Diana、欧阳泽，就算是我自己，也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聂味，你不觉得么？也许，我真的是故意的吧？”我喃喃说着，双手紧握，我甚至开始害怕自己，这样……可怖的自己。
聂味停住拿着土豆片的手，在我旁边坐正。空着的手把我落在脸颊旁的发丝拂开。直到我看向她，她才婉约一笑。
“世界很小，小到就像个孩子，孩子是喜欢整人的，所以她总是时不时来点灾难来点恶作剧，让生活在她怀里的人被整的防不胜防。
而我们，只是在这个孩子突发奇想时被点到名，让我们在这个时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看到了错误的风景，遇到了不该遇见的人，甚至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然后这个孩子在等你筋皮力尽的时候，再给你一些解决的办法，几条你能选择的路，而最终的决定却还是自己。
姜凡，别责怪自己，孩子总是贪玩的，她让你做出错误的判断，只是想给你一个以后而已。”
她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继续把土豆片贴上我的面颊。我只是觉得凉凉的，像鼓清泉似的穿过皮肤渗入骨髓，一丝一寸，连着心里的那鼓不安，像是也被那些清凉给冲洗的干干净净。
我说，聂味，谢谢你。
我握住她的手，纤细的一双手，手掌温暖，她把指尖微微弯曲，回握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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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回去，我的脸颊还留有五个浅浅的指印，更让人难受的却是欧阳泽歉意的脸。那一个耳光错不在他，错的是那个眼神，比起耳光，更能刺伤到我。
“对不起。”
下车之际他还是说出那三个字儿，三个能让人彻骨发冷的三个字儿。对不起，他的对不起，出现在这个时间。我努力回想，以前的欧阳泽，何曾对我说过对不起？为他人而道歉，我真想，就像Diana打我时一样，给欧阳泽那样的一个耳光，响亮的，清脆，一点也不含糊的耳光。
搁置在车门上的手一寸寸变冷，我却不知那是因为车门还是因为自己。
“我很讨厌……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回过头直直看向他，直直看着他如黑潭般的眼眸。
一个拥抱，一个微笑，一声安慰，一声疼惜，都好，唯独不想要道歉。
欧阳泽怔愣的看着我，苦涩的笑自他嘴角漫延，直到占据了他整个眉眼。“那要说什么？”他问，很认真的问。认真到我的思路停止转动。
“要说什么？”他又问了一句，却让我回神。
“要我怎样才好？”他倾身，手小心翼翼握住我的肩，把我拉近，拥住了。
我任由他拥着，他的茫然不知所措此刻轻易的在我面前瓦解。忍不住把手环在他的腰上，轻轻推开他，我想要看清他，看清欧阳泽的脸。
他却没让我离开，那些细吻开始密密的落在我的耳伴，未曾受伤的脸颊上，嘴角，唇瓣间，一点一点把我仅有的理智催毁。直到我开始环住他的肩，开始迎合他的吻。
第206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5）
“明天，约会吧？”
直到停止拥吻，我把脸埋在他的怀中喘息。我听到他那么轻轻的一句话，像鼓清泉，落入耳畔。
抬头，我看着他，我笑了，他也笑了。我说不是明天，是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的明天都要约会。
他说好。
他眼中是宠溺。我自当顺其自然的沉溺。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覆上我的脸，我握住那双手，甚至开始眷恋这样的时刻。
“明天见。”他说，轻轻在我额间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的。
我说好。我们松开对方的手。
我看着他的车开远，把我远远的甩在后面。我抚着被他吻过的唇，心里却是一片恐慌。没有原由的恐慌。像是……会要丢失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转身看着家门，停驻半响，直到觉得手脚都开始冰冷。
我开了门，老妈的声音传来，伴着呼唤的还有她带笑的眉眼。
“老妈，我先上去休息。”
我把衣领立起，掩住了半边脸，不愿让她脸上那浅红的五指山。
她伸长了脖子看着我，奇怪的蹙眉。“你怎么了？学周润发？”
我瞪她一眼，把领子立的更高了。“我就学他，上去了哦，明天见！”说完直往楼上冲，她在后面大叫果汁儿我只扬手摆了摆，生怕停下就忍不住回身。
我坐在窗前，看着窗外，不远处树林的尽头一片夕阳西下的景象，勾勒如一幅画卷般。眺望着，在心里面，那抹灰也随之减淡了。
很期待明天的到来。真心期待。
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脑海里两双憎恨的眼神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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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欧阳泽会带我来看他的奶奶，一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挺偏的一地儿，那几户人家前都有置一小院儿，围墙上早已叶落的爬山虎只剩几根孤零零的攀滕。初见时我还愣了半响，欧阳泽说带我去见一重要的人，便也也随他下车叩响了那扇深红色的大门。
“小兔仔子终于到了……”随着门吱呀一声，穿着印着碎花棉袄的老太太呼着白气的出现在视线，慈爱的笑着。看到站在欧阳泽旁边的我时愣了愣，手中抱着小暖炉上下打量着我，“这是……泽，这就是你昨天跟我说要带来给我看的女娃？”
我听见泽叫了她一声，便也跟着唤了声奶奶，脸上忍不住溢满了笑。眼前的老人满脸惊讶，双眼紧紧的看着我，样子实在逗趣的很。
“哎……看我，来来来，赶紧进门！”说着伸手拉过我，暖暖的手，握上我手的那一刻，冰冷的手也像跟着暖了。“看这小手冻的，这般冰。泽，你也快进门！”
极小的院子，旁边还有一小亭，围墙下放有许多盆栽，几株花草开的正旺，实诚罕见的很，除了两盆水仙，另外的花草都不知名。没机会多看，老人便拉着我进了屋。
厚厚的门帘拂开，屋子里的温度瞬间驱走所有的凉意。
房屋里摆设的家具挺朴素，吸引我目光的却是一旁的热炕。看上去很软的大棉坐垫，热炕旁的木桌上还放着着一杯冒着徐徐热气的茶杯，倒是那瓷杯能看出来极有考究，我对这类不懂，第一眼看这杯却也喜欢的紧。而茶杯旁边，是一本翻了一半儿的书，静静的躺在那儿。倒真有几分禅味儿。想着，我忍不住笑了。
“您又在看什么佛书呢？”
欧阳泽放下手中的礼品，直走到热炕上拿起那本翻到一半儿的书，蓝色封面，简单的几个字儿，我没看清，却听欧阳泽说出了书名儿。“《了凡四训》？奶奶，什么时候您也看这书了？”
第207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6）
欧阳泽把书褶皱的地儿理平了，又在读到的那页摺了处小角，把书合上，嘴边微笑，却仔细的翻了前两页。
“随意看看，难不成只许年轻人看，我这小老太婆看看不行呀！”
“哎，哪能呀！”
我看着欧阳泽与老人淡笑，脸上的笑也从未散过，祖孙俩儿，倒跟朋友似的嘻笑。三人坐下，欧阳泽给我和他各自斟了杯茶，闲坐下来。
“别尽顾着自个儿说，把女娃子给冷落了可不好。叫什么名儿呀？”说着她放下茶杯，双手搁膝盖上，笑着问，那笑眯眯的眼成了一条缝。
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杯给搁旁边的木桌上，我乖顺的学着老人家的模样坐好。“奶奶，我叫姜凡！”
“姜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