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杯给搁旁边的木桌上，我乖顺的学着老人家的模样坐好。“奶奶，我叫姜凡！”
“姜凡？这名儿耳熟的很！”说着疑惑的看向欧阳泽。
“可不那两位跟您提起过的么。”欧阳泽抿了小口茶才回答。
“小依的女儿？看我这记性，来来来，给奶奶再看看……”说着冲我直招手。我走到她跟前，这老人家，真是让人喜欢的很，要自己奶奶还在，也是这模样吧？想着，轻轻拉上她的手，任她在我抚摸着。
“啧啧，瞧这小脸儿，真是水灵的很，性格又安安静静的。小依的女儿呀，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那会儿她都还是个丫头呢，也才你这么大。哎，可真是……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小老太我没说，心里头可惦记着她呢！下次，可要叫她来看看我，那孩子，看起来天天笑嘻嘻的，也是真难了……”
“奶奶！”欧阳泽叫唤着打断了她的话。
瞪了欧阳泽一眼，看向我时又恢复宠爱的笑。“看我，一张嘴就没完没了，人老了，就这样，喜欢念叨，凡凡呀，可别嫌我烦呀，今儿我是太高兴了，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盼到这小兔仔子带个女孩儿来看我，这几年他身边就没见过一人儿，那心里看着急呀……”
“奶奶！”欧阳泽又叫了声，语气重了些，样子颇为无奈。
“叫什么叫，我就占凡凡这一会儿的时间你也不乐意了？看你这急的。”虽这么说着，可她嘴边的笑意却更明显了，显然吃定了欧阳泽心急的模样。
说完好像还想起什么了，干脆起身拉过我往偏房里走。“你在这儿好生呆着，我和凡凡聊会儿！”
我回头，看见欧阳泽挫败的脸。这会儿，我真有爆笑的冲动。
直到跟老人挥手再见，我的嘴角还是扬起的。
“怎么了？”欧阳泽歪头看着对他一个劲儿笑着的我，疑惑的皱眉。
摇头，再摇头。只是忍不住一个劲儿的朝着欧阳泽看。真是看不出来他小时候可真一点也不帅呀，顶多能算可爱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模子，谁说女大十八变了，这男大还能七十二变哩。
启了车，欧阳泽沉稳的盯着前方，我方才把目光转开。
“是不是……奶奶给你看什么了？”他小心翼翼的声音飘在耳边。
噗哧一笑，我乐了。看这此人好奇心也不弱。“是的，看你小时候的照片了，那差别真是太大了！欧阳泽，你没整容吧？”
我兴致勃勃的看着他，盯着他的侧脸，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嘴角慢慢拉下，眉呈直线拉近，薄唇抿至熟悉的弧度。
半响，我看到那紧抿的薄唇微松，“没整！”两字儿轻轻逸出，却是斩钉截铁的。而我的笑，也彻底爆发。
第208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7）
“很开心吧？”我的笑未息，便听到旁边的欧阳泽轻轻的问道，嘴边是宠溺的笑。
怔了，傻傻的看着他，机械的点头，是呀，很开心，而且，有幸福的味道。
“那就好。”他说，看过我的眼，左手扶稳了方向盘，伸出右手，揉了揉我的发，修长的手指又把散乱在脖间的发拂到脑后，发梢掠过脖间的时候，轻轻瘙痒后有丝冰凉。
我贪恋的闭上眼眸，歪起脑袋，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再睁眼时我看到那一汪黑潭更加深邃。
“姜凡。”车子不知何时被停下，他的声音魅惑般的沙哑。
傻傻的看着他，他的指尖抚过我的发、脸颊、耳垂，直到唇瓣，轻轻磨挲。
“嫁给我，好么？”
所有的思路，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随之被抽空，只剩下他的话。嫁给我，好么？久久环绕耳畔。
他的眼眸里印出那张呆若木鸡的脸，傻傻的张着嘴，傻傻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听到他说，我看着他的唇一张一合，甚至忘了眨眼。
眼睛酸涩，想哭，我甚至怀疑着自己，为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张着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这就像一场梦，一场如童话般的梦，太久不是么？我觉得太久了，幸福却来的那么快，让人那样的措手不及。
“我只是不想再拖下去。”他的手离开我的脸颊，我却扬手，拉住了。
我是愿意的不是么？就算美的不真实，我却是愿意的。就像他的眼睛，我是愿意在里面沉溺的。
“好！”我说，笑着，嘴边的笑容放大，我紧紧的抱住了他，直到这时，我才体会到开心，体会到本就应有的狂喜。甚至，笑出了泪。
这个时候我能感受到他，我就在他怀里，我的手臂就圈在他的腰间，这些，就比什么都足够了。我甚至想着，如果能把这一刻突来的幸福让他成为永恒就好了。
“你知道么，我觉得幸福的不真实。”我的话隔着他的衣服闷闷的传开。
我能感受到他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还有他带笑的话。“傻瓜。”
我想我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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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手机，乐呵呵的打电话给杨兰，我说杨兰，欧阳泽说要我嫁给她了。
我听到那头杨兰原本对林晨细语软言突然停了，沉静半响后她爆发出一阵惊呼。“天哪……姜凡，你不会想同我们一个日子结婚吧？”
嘴边的笑顿时停住，我想着此刻杨兰该是不是在跳脚？
“我不在情人节结婚可也是为了自己独特一些，不要哇……”我听到好运头杨兰还在不死的念叨着，我捂住嘴，想着杨兰现在应该也是这个姿势。
“停——”把手放下，我特正经的叫停这一惊一怍的人。
“安心弄的你喜帖，你这都哪跟哪了。”现在真有把这小妮子拉过来揍两拳的冲动。她就是有把我逼疯的潜能。
被杨兰的冷水这么一泼，我清醒了不少，挂了电话，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便觉得有些冷。关了窗，那夜空外虽有灯光，我却也觉得那如一头猛兽，要把人吞噬似的，让人不禁害怕。我讽笑的扬起嘴角，何时起我也开始害怕黑暗了？
我只期待明天。
我告诉自己。
转身间我看到那渐渐枯萎的飘香滕。
我总是没办法养活植物。我在心里叹息。纵然我曾对他说过，我要把这根飘香藤好好儿养着，却也敌不过日渐枯萎。我抚着那滕叶，再把已发黄的叶子一片片摘下，或者，是因为距离那日已有些时日了？花儿，总敌不过时间的。
。
——看文的亲，圣诞节快乐~~~
第209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8）
情人节。
街上到处是依偎在一起的情侣。我牵着欧阳泽，也不曾松手，虽然他的脸上有着别扭，却奈不住我一再的坚持，我只想跟他逛逛街而已。
卖花的小女孩儿睁着一双大眼，看着我们。花篮里的玫瑰娇艳欲滴。
“哥哥，卖枝花儿送给姐姐吧？一心一意哟。”她说，从花篮里抽出一枝玫瑰递到我们跟前。
身旁的人没出声，我看了看他，却见他只盯着那枝玫瑰看。“怎么？”我问，问归问，心里还是气他没一点反应。
“为什么只来一枝？”他看向我，问。他的话成功把我噎住。“那要不你买下全部？”我试探。
他看向小女孩儿，抽出几张红钞，嘴也边应了声。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小女孩绽放比那鲜花更娇的笑颜，边熟练的把花束包好递到我眼前。
“你干嘛买这么多？”我抱着那一大束鲜花气恼的看着欧阳泽。他戏谑的笑笑。“你不也接的那么快？”说着一手环住我的肩。
他嘴皮子怎么就变的这么利索了？
我突然有些怀念那嘴笨笨的，反应有点迟钝的欧阳泽。
我看着他的笑，又想着，他一次买这么多花儿是不是想让我放弃再闲逛的想法？天儿还不怎么暖，抱一大束花儿闲逛确实不方便。只不过，我可不愿就此罢休。
在心里赞叹自己一句，看向一旁，却因为这一眼停柱了步子。
透过那干净的厨窗，塑模身上有着两套蓬蓬的婚纱裙。一白一红，白色婚纱简单的裙衣，裙却有着如梦幻的泡沫褶皱，裙长及地，小小的展开一朵如花蓓般的裙蕾。红色抹胸处印着小小的玫瑰印花儿，精致简小，裙长在后面长长散落一地，有如孔雀开屏后的美艳。
“这么喜欢么？”他的声音从旁边淡淡传来，一手覆上我的眼，阻挡了我的视线。
“自然喜欢了，每个女人都想要为心爱的人穿上这样的婚纱。欧阳泽，你觉得哪套更漂亮点？”我腾出一只手拉下他覆在我眼上的手，没想过他还有这么孩子气的行为。却没有理会，只是认真的看着他问。
“红色。”却没想过他想也没想就说出了口。
我一愣，红色？是美，美艳。我却更喜欢白色一些。
我张嘴，想对他说，想问他，为什么喜欢红色，他却低了头。我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呆板的节奏，沉闷的单调。
“Diana？”我看到他蹙眉，看了我一眼后方接起，环着我的手却未松半分。
“欧阳泽……”我听到电话里隐隐传来的声音，听到Diana尖锐的笑，后面的话却没听见，因为他的手松了，离开了我的肩膀，眉宇间有着深深的川字。
他没挂断电话，却对我说了：“姜凡，我先去看看她。”我看清了他眼底略慌的情绪。
未来得及点头，他便招手拦下一辆车，我愣在当场，直到听见车门关上的声音才回过神。他竟然焦急到不再去取自己的车，我回身，却只看见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车尾。
第210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19）
刚才平静的心湖突然间就被这一幕搅乱，我大口喘息着，那鼓慌乱充斥着胸口，手中的花掉在了地上。
那包扎整齐的花束，瞬间成了残花，凌乱的撒了满地。
那些鲜艳的红色，如血的花瓣，一如厨窗内那一袭鲜红铺洒一地的红纱，美艳，我傻傻的低首看着脚下，是的，美艳，可我却从来没觉得这是一个好的词语。太艳了，反会被伤。
慌乱的拿出手机，我拨了他的号码，电话里一成不变的却是那句正在通话的句子。
我蹲下，想要捡起一枝散落一旁的玫瑰，执起的瞬间原本未散的花朵却飘散开，枝干上除却几片花瓣什么也没有。我看着手中的残花，笑了，怎么会连最后一朵完整些的花都成这样？
真是破碎不堪了。
花，原本就这么脆弱的么？
我看向厨窗里那袭鲜红婚纱，或许，只是，不适合吧？
起身，我把那一地残花抛在了身后，那样的画面，不想再看，再看，只有更慌一些而已。
整整一个下午，我抱着膝盖，坐在房间的地毯上。
自从欧阳泽那样离开，我除了能这样，找不到能打发时间的方法，或者，除了这样，我没办法做别的事了。
年端的幸福，恍若只是自己的幻想，可却那么真的出现过。我知道，自己没做梦，可我却更明白，我现在害怕，害怕失去。
他眼底的慌乱，我看的明白，那时的他，就犹如后来被丢下的我，一池静湖，突然间被吹打的波涛汹涌。
我宁愿，这些不安是我胡思乱想的结果。可是，若想心安下来，我只有等他给我一个结果。
再一次我拨打了欧阳泽的电话，却是通了。
手机贴在耳边，我的左手却不由自主的在地毯上拨弄着上面的毛茸，一寸寸刮着。
我听到他疲惫不堪的声音，还有如一潭死湖般的语调。
他说姜凡，对不起。
我便开始哭了。没有一点声音。
最近他老对我说对不起，可我却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我想叫他的名字，喉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说，他在医院。
我听的真切。我的眼泪也像被关掉的水龙头，没有了一滴泪。
医院，死灰般的地方，那一成不变素白的颜色，难闻的气味，每每到那儿，总是会有恐惧感的地方。我想，是Diana生病了吧？会是生病了的，最差的，就是这样吧？生病了，才会去那儿的。
可我拨弄着地毯的手还是停止了，紧掐着上面的毛茸，食指拇指紧掐着，太过用力，指尖开始泛白。
他又叫了声姜凡，一丝不确定。
我还是应了一声，条件反射似的。只是这个时候我却宁愿自己没应那声，因为我再次听到他说对不起。
我拼命眨眼，眼却干涩的厉害。是谁对我说过的，如果觉得委屈就要说出来。我现在说不出来，我想，就算自己抽泣两声那也管用了。可为什么我连抽泣的权力也失去了？
我不懂，真的不懂。
一如他后面跟我说的，他说，Diana怀了他的孩子。
我只觉得那是天大的笑话。他的孩子，他们的孩子？我依然记得昨天他还对我说要我嫁给他的，我依然还记得就在刚才他还陪我站在厨窗前看那两款梦幻般的婚纱的。
那头的他沉默了，我想让他开口，开口对我说，这是假的，一切都只是假的。可自己却怎么也出不了那个声，怎么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我只能把最近细细的想着，他的吻他的宠，我想着，想到心里觉得疼，撕裂般的疼。
我缩成一团，却依然固执的把手机贴在耳旁，我不想……遗漏他的每一句话。
“她把孩子杀了，就在刚才，姜凡，我过来，却只看到一片血，她白色衣服上那一大片鲜红的血。她把孩子杀了。”我听到他重新拾起的话，他说着，不断重复着把孩子杀了。
第211章谁把幸福缀在年端，却又悄然忧悒记忆（20）
他每说一次，我就觉得一阵犯恶。
我该怎么想？可怜那未来得及成形的孩子？同情那爱到恨到把身体里的孩子生生扼杀的女人？想着他们曾经那样的缠绵？还是，为自己以为踩到了幸福顶端中的可笑？
我真的不知道该要想什么，可我的脑海里被那些装满的，被那些可怖的想法充实着，充实！
我知道，自己再次怯懦了。因为那个未成形的孩子。
我想告诉聂味，其实，有时候就算说出来自己的难受，也没有用了。
我想起Diana曾恨恨的看着他，她说天堂炼狱，是呀，天堂与炼狱。我却不知自己为何要进这炼狱，我不想蜕变的，为何还是进了这炼狱？
我想叫他停止再说，喉咙却像被他的一句句给掐着，死死的掐着，除了能呼吸，什么也不能说。
可笑。真是，可笑。
我便笑了。
那万恶的笑。
我是不是才是那最为可笑的人？不想转变的，转变了。不想爱的，爱了。想要洒脱些的，却失去了洒脱。想叫他闭嘴的，最后只有自己闭嘴的份儿。
我恨他，真的恨，恨到想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