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心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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侬心我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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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名义上的儿子啊,戴致尧的岁数绝对比吴若侬大,这是无可置疑的,所以他不算撒谎……
然而,他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想告诉她,他并不介意她的年龄,只是他的家人会介意,他只不过是为了避免麻烦才如是说……但是,面对吴若侬清澈纯净的目光,任何的辩解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他究竟在介意着什么,介意着家人的想法,因此把吴若侬放置在一个委屈的境地……顾行简惊异地想到,难道真的如同吴若侬所说的,他并非如此喜欢吴若侬?心里的矛盾感如一把钝钝的木锯横亘在肉心上拉扯,痛楚使他几乎忘记了呼吸,甚至没有留意到,吴若侬已经轻巧地越过他,走进了楼道。
楼房管理缺失,楼道里有些灯是不亮的。吴若侬走到二楼,身影就已被黑暗吞没,强压下去的心痛酸楚,又慢慢地翻涌出来,之前用尽全力与顾行简言明,她现在早已乏力得手脚酸软,只能攀附在扶手栏杆上,一步步地往上挪着脚步。
吴若侬从来没有设想过与戴致尧的碰面的情形,以至于猝不及防的相遇后,她到现在还未能厘清心中的感觉,那个明艳的丽影如此明晃晃地站立于他的身边,有讶异、有了然,心中的痛苦是不可避免的,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就如打翻的五味酱缸,重逢的甜喜,委屈的酸楚,绝望的苦痛,失落的咸涩,加上许多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辛刺麻蒙,吴若侬竭力挣扎到家门口,举着钥匙的手战抖不已,无法自控。
门缝里刷地亮起白光,吴君复打开门,正想不耐的说几句,突然见到吴若侬苍白失神的脸色,便抿住了唇。“弱弱,顾行简竟然敢欺负你!”声音不大,语气却很是凌厉。
吴若侬呆呆地看着吴君复的脸,青涩的俊俏与睿智的冷峻不停地在眼前重合、分开,两眼一花,身体便要软倒,吴君复大吃一惊,张臂把吴若侬护在怀中,虽然他的身形比吴若侬高大,但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他好不容易把吴若侬安置好,恨恨地说了一句,“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害弱弱变成这样。”
身形未起,却被吴若侬拉住了,“跟顾行简没有关系,是我……太累了。”吴若侬深吸一口气,胸口的闷痛稍稍减轻,看着与戴致尧有五分相似的脸,心里犹豫着不知道是否要把吴君复的身世说明,欲言又止半天,倒是吴君复把她又按到了床上,替她掖好薄被,“弱弱,先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吴若侬柔柔地笑了,“君君长大了啊!”
吴君复不屑地“嘁”了一声,转过身来,脸上却起了一抹红晕。
楼下,顾行简如同木头人一般呆立无声,戴致尧挪挪位置,把自己更深地藏在树丛之中,眼波闪烁不止,他未曾想,他想要知道的没问着,反而见证了这两人的决裂大戏,说不上来的疑惑,就算顾行简努力得不够,吴若侬为何一定要推拒呢,看来这个女人真的是没有心,指责着对方的不足,却没想过她也是需要付出同等努力的,他舒了一口气,心里头轻松了不少,一扫之前在餐厅时的郁烦,眼看着四楼的一盏灯亮起,他默记了那个位置。
顾行简没有要走的意思,戴致尧思索一番,便悄没声地跑出小区,取了车,开动的时候给顾行简打了个电话。电话响了很久也没有人接,戴致尧刚想掐掉再重拨一次,那边却已经接了起来,“喂……”顾行简的话音沙哑,就像是初睡醒似的。
“是我,戴致尧,你睡了么?”戴致尧语气轻松,明知故问。
他们只是在父母面前称兄道弟,私下里都只是互唤姓名。
“没……”顾行简继续着梦中呓语,“有事?”
“许久没见,怎么样,出来喝一杯?”戴致尧深知,饱受打击的顾行简,几乎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
两个人约好了地点,半小时后,便一同坐在一家名叫“利马”的酒吧里。酒吧里飘荡着低靡的蓝调乐声,一大半是玩斯诺克的地方,溜边的一长串吧椅座位,都隐在朦朦胧胧的昏黄光线里,充满了消沉的气氛。
顾行简一口气灌下三杯龙舌兰酒,凶烈的酒味终于在他的气管中爆发,他不可抑制地猛咳起来,戴致尧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口中却漫不经心道,“喝那么急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呢。”
顾行简喘息着平复了咳声,自嘲地笑笑,眼神里有醉意的迷蒙,“失恋?呵呵……从没恋过,哪来的失去呢?”看见戴致尧难以置信的表情,他傻笑得更是欢畅,“怎么,戴致尧,不要说你也被骗了,若侬,就是我今晚带过去的那个女孩,她只是应邀假扮我的女朋友……”
又一杯龙舌兰酒放在顾行简面前,他抬手就要灌下去,却被戴致尧紧紧抓住了手,酒杯复又重重地敲到吧台,杯沿上薄薄的一层盐份,簌簌洒下,顾行简皱眉,推开戴致尧的手,“你不是叫我来喝酒吗?拉着我干嘛?”
“你这叫喝酒吗?我还以为你在酗酒!”戴致尧难掩心中一份未明的喜悦,幸好灯光暗淡,而顾行简的眼睛也开始昏花。“你为什么要找人假扮你的女朋友?”那喜悦如一只爬虫在心中踌躇,他急于知道真相。
“当然不是因为我母亲逼婚啦,哈哈……那个小傻瓜,竟然相信我说的话,”顾行简毫无形象地晃着脑袋,“我告诉她,母亲逼我相亲结婚,所以我一定要找个女朋友给母亲一个交代……其实我只想跟她拉近距离,免得她总是对我不理不睬的……”闷头又把一杯酒灌进喉咙里,“这回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没想到你那聪明的老婆那么能干,竟然把我快到嘴边的鸭子给惊飞了!呵呵……哈哈哈!”
戴致尧听他提起查雪莉,不由蹙紧了眉,神色不明地啜饮着手边的威士忌酒。“你很喜欢她?”他淡淡问道。
“若侬……”顾行简迷糊了半晌,终于说道,“她说我其实并不是如我想象的那般喜欢她。”眼前又飘过吴若侬那张淡漠的脸,却总也想不起她那动人的微笑是如何地扣动心弦,“刚开始我还试图证明,但是到现在,我也弄不清了……”
关于吴若侬的话题,尽管戴致尧坚持不懈地引导,但是顾行简似陷入了反思的迷障之中,反反复复只是在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吴若侬,戴致尧揉揉额角,对面前趴在吧台上几欲昏睡的大男人无可奈何,顾行简的公寓他是知道的,如此一个跌宕起伏的夜晚,终于在撂下酩酊大醉的顾行简在他的简约大床上而划下了终止符。
夏天已经接近尾声,夜间凉风习习,仰望星空总让人不禁陷入回忆。戴致尧无意识地又把车开入那个低矮破旧的小区,门口的保全人员虽然好奇最近总会有豪华轿车到访,但是夜的慵懒使他们又沉迷在呵欠连天之中,并未留意到车上之人并未下车,而是闪着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望向某扇早已熄灯的窗户。

搬出搬进

无论际遇如何、情绪安否,生活总要继续的。准时出现在咖啡店上班的吴若侬,看着熟悉的一桌一椅,相熟的面孔表情,不禁怀疑昨晚所发生的事情,是否真实?那个人真的回来了吗?他们之间已经全然无望了吗?好奇的店长几度望向吴若侬,总想打听他们昨晚据说是非常重要的约会到底结果如何,然而一对上吴若侬平静无波的淡漠眼神,店长把好几次几欲问出的话语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直到中午他开始打嗝,才幡然醒悟这是好奇心引起的后遗症,当即决定再也不去打听了。
临下班时,一首“绿袖子”悠然响起,那是吴若侬的手机铃声,吴若侬看着屏幕半天没接,顾行简的名字在不停地闪烁着,坚定不移地重复出现着。叹了一口气,吴若侬按了接听,把手机放在耳边,却默然不语,那边却也是同样的沉默,只是多了似有若无的呼吸声。
“若侬,我知道你在听。”顾行简的声音沙哑干枯,完全失去了平日的低沉透亮。
吴若侬蹙眉,猜测他昨晚不知在哪儿折磨自己,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几天我要出差,可能要过一段时间再去看你。”顾行简轻咳一声,又道,“不要以为我就这样放弃了,若侬,我只是还有些迷惑,”他思考了一下,“我想清楚之后,再过来找你,好么?”
“行简……”
“别说,若侬,别说,”顾行简急急地拦住吴若侬的话,“我现在最怕你这么叫我,下面肯定又是拒绝的话。”他呼出一大口气,假作轻松地说,“若侬,我很快就回来,别太想我哦,呵呵……”
傍晚吴君复回到家的时候,比平时要晚一些,他一脸兴奋地跳到吴若侬面前,飞扬的神情里全然没了往日的酷感,“弱弱,我们学校有中秋晚会啊。”
“然后呢?”吴若侬好笑地看着吴君复,竟然也跟她卖关子。
“我们乐队受邀表演啊!”吴君复眨眨眼,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弱弱到时也来看吧。”
受吴若侬的影响,吴君复从小就喜欢弹吉他,上初中时便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组建乐队,除了吉他之外,据说他还拜了好几个师父学习其他乐器,后来吴君复成功考入重点高中,乐队的人员四散在各个学校,不能维持稳定的团队,不过最近听说又结成了四个稳定的成员,想不到还受到学校的邀请参加中秋晚会。
吴若侬摸摸吴君复的头以示鼓励,却遭了他大大的白眼,“不要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小孩子。”吴若侬微笑着把手收回来,她突然想起他需要开始额外进修外语了,“君君,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高中之后就让你到国外读大学,再负担一个托福考试,你能应付过来吗?”
“安啦,”吴君复的眼神又恢复成一贯的深沉,“这次的活动,就让我作为最后的狂欢吧。”他眼神坚定地说,“之后,我必然进化成一个超级的应试智能人!”吴君复摆了一个奥特曼的姿势,惹得吴若侬笑得腹痛不已,一扫眼中深藏的阴霾,她未曾留意,吴君复自顾嘟哝着,“唉,弱弱其实真的是很好哄的嘛,顾行简真是一个大笨蛋。”
戴致尧回去别墅收拾了日常衣物用品,准备搬到办公室暂住,查雪莉在旁边盯着他,总是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公司的事情真的那么忙吗?连家也不回。”
戴致尧顿了一下身形,说不清自己的意图,自从见到吴若侬,无论是查雪莉的身影还是来自于她身上的气息,都让他莫名难安,明明两人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吴若侬已经是过去式的存在,但是他从不觉得能够理直气壮地在吴若侬面前宣示这段关系。他抿紧唇,归咎于过去的心结尚未解开的原因。
“戴致尧,你怎么不说话!”高亢的女声把魂游物外的戴致尧叫醒过来,他冷冷地看着查雪莉,半响不语,然而查雪莉也不是善茬,挑衅地更加提高声音,“怎么,哑巴了,我问你话呢!”
闻声而来的戴父和顾母,因为只听到查雪莉的呱噪,便不满地看了眼查雪莉,问戴致尧出了什么事情。戴致尧把收拾好的箱子提在手里,只是淡淡地说,“公司事忙,住在城郊不方便出入,我到公司住一段时间。”
顾母不会说什么,以事业为重的戴父不解地问查雪莉,“这有什么不妥吗?你为什么要这样高声说话呢?”查雪莉哑然,觉得真的无法和他们沟通,戴致尧要搬出去,不管原因是什么,小夫妻要时常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这样的不正常竟然在戴父眼中并无不妥!
戴父觉得查雪莉理亏,便更进一步说道,“致尧是个男人,在事业中要负起当负的责任,作为他的未婚妻,你不好好体谅他的辛劳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大叫大嚷呢?”
查雪莉被彻底震慑了,却还是不甘心道,“我……我来这儿人生地不熟,他不陪我,我一个人在家,很无聊啊。”说罢委屈地看了戴致尧一眼,希望他回护自己一下。
戴致尧神色一动,查雪莉看得仔细,以为他要回心转意,却听到他说,“也是,你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事,正好父亲要带顾阿姨回乡扫墓,你也从来没去过老家,这次就随父亲去见见亲戚吧。”查雪莉几乎想哭出来,谁要到那些乡下地方去啊,然而戴父却深以为是,两人三言两语间就把这件事情定下来,边说戴父还招来工人把戴致尧的行李提出去,只留下一个哀怨无比的身影滞在当场。
出门的时候,戴致尧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句,“行简的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戴父和顾母了然地互望了一眼,后者点点头,“行简这几日出差去了,等他回来,我就会跟他谈的。”
戴致尧平淡地应了一声,想了想,终究没说什么,转身便投入夜色之中。
戴致尧把行李放到了公司的私人套房,然而未曾逗留,便又匆匆地联络了一个房地产中介,跑去看房,所选定的酒店式公寓不大,也就一百多平方米,一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带装修,包家电家私,平时有私人管家打扫做饭,他的唯一要求,位置要在商业圈之中,他站在宽阔的阳台向外远眺,那一片低矮的破旧小区横斜在一个东南角落,中介歉然道,“戴先生,园林景观朝向的房型都已经售罄,”他指指那个小区,“虽然景观不好,但是这个房型的朝向很好,冬暖夏凉……”
戴致尧摆手止住他的滔滔话语,问道,“那个小区是单位住房么?”
“原来是,但是十几年前,原住户都搬到更新更漂亮的高层楼宇了,现在住这儿的,一般是租房的外来人,人员有些杂,但是,”中介的语气诚恳至极,“我们这个小区独立管理,安全无虞……”
“那边租金多少?”
中介张口结舌,不明白一个买豪宅的富家子弟怎么会突然关心外来务工人员的租房价格,不过他还是很快地回答,“大概二千左右吧,按朝向和楼层有所浮动。”
戴致尧颔首,他现在只想找一个靠近她而又能快速入住的房子,“明天我过来办手续吧。”
中介还一直浮沉在那片低矮小区的话题之中,突然听到这句话,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他即时喜道,“谢谢戴先生,其实我可以带资料上门服务的。”
戴致尧摇手示意不必了,他不想任何人知道这套公寓的存在。

东窗事发

吴若侬一直处于忐忑之中,一方面,她幻想着戴致尧也许会找她,一方面,又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对方已经有了一个美丽的未婚妻,自己不过是戴致尧身边的一个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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