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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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姿态-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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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姿态
作者:郑音

【文案】:

六年前,她给他写了第一封信。
六年后,他化作一只大手,在她身后,推着她走。
自从她遇见了他,一切都顺顺当当起来。
事业、爱情双丰收,难道,她就是现代版的灰姑娘?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高干 虐恋情深 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时珍,陈可汗,岑溪,顾诗厚,黎明笛 ┃ 配角:徐超人,李宝书 ┃ 其它:

引子
给他的信
2004年11月23日
亲爱的菠菜水手:
我是C大新闻传播学院的大一学生李时珍,若是你觉得我的名字拗口,你可以叫我珍珍。一个星期前,我去听了你的讲座后,折腾了整整一个星期,我决定给你写信,不管你是否能收到,倘若收到是否会给我回信。但愿你不要觉得我太过唐突,也希望你不要生气。
我想,你给了我一个方向,一个努力的目标。当我看到你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汉人”成功的广告案时,当我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广告,并且听到耳边人的赞不绝口时,我下定决心,要当你这样的人。或者,至少,要向你这样的人靠近。不是说近朱者赤吗?我想,跟你多多沟通的话,我会不会有更大几率成为你这样的人?
说实在的,我现在在读大学一年级,专业知识根本是一窍不通,但是,如果你茶余饭后有几分钟的时间,或者你有一丝的兴趣,请给我回信好吗?我没有扎实的基础知识,敏锐的广告能力也尚未显现,但是我很聪明,我很勤奋,我学得很快,我对广告很有兴趣,我想,只要你愿意给我回信,我一定不会浪费你的时间。
祝好!
你的珍珍
女孩想了想,删掉了最后一行字,手指飞速地敲击键盘,落款处换成了“李时珍”。她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信,心里充满了对那男子的爱慕。
她也不过是沧海一粟,不过是花海中一株不起眼的马蹄莲,没有袭人芳香,亦没有娇柔姿态,惹不得人疼惜,也招不得人注意。她的情事,只是小情事,犹如天幕下的一颗远星,遥遥地坚持着她的姿态。
初遇?


李时珍不耐烦地一边疾步走路一边听身旁那位人高马大、头发蓬乱、面黄肌瘦的女人叨叨不休。这个女人是她的同事林淼。她们这次要去留下区街道办事处,对方委托微型摩登公司——也就是李时珍和林淼所在的广告公司做一个企划案,为了宣传他们刚刚建成的水上威尼斯。她们走得很快,职业病,四只锃亮的黑色八厘米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踩着早晨被冻得硬邦邦的柏油马路,那声响规律又整齐。

“一会儿你记录,我来问。”李时珍对林淼说。

林淼埋怨地瞥了李时珍一眼,她当然要埋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记录?也就是开开摄像机,关关摄像机,倘若对方不让摄像,就开开录音机,再关关录音机,这等体力活。

到了留下区街道办事处,她们被客客气气地请进屋,坐在沙发上一边捧着一次性纸杯一边四处环顾着等办公人员把上司从小隔间里请出来。

李时珍打开随身的笔记本,最后一次温习功课。她刚合上本子,就听见头顶上一声咳嗽声,再抬头看的时候,对方已经伸出手,笑盈盈地说:“你们是微型摩登的人吧?我是负责人陈可汗!”

李时珍一惊,正欲起身握住那双大手时,耳畔猛地窜出一双涂着银灰色指甲油的大手,林淼弓着背站起身叟地一下握住了陈可汗的手,李时珍听见她说:“您好,我是微型摩登的林淼,很高兴见到您,陈处长!”

“您好,陈处长,我是这次合作的负责人李时珍。”她淡漠地瞄了林淼一眼,这才笑盈盈地抬头,双手握住了陈可汗的手——那只还残留着林淼的温度,甚至,她那劣质仿冒香水的手。

她看到他时,是有一秒钟的慌张。及待握住了他的手,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她惊诧不已。抬头望向他那张挂着淡淡笑容的脸,思来想去,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他。

这位陈可汗生得一道浓墨重彩的剑眉,使得英雄气概先声夺人,一双眼睛透射出英气,双眼皮,又将那英气遮了遮,成了半分侠气半分柔情;扁平的厚唇,能看出福泽深厚。

“李时珍?”陈处长嘴角滑过一抹笑,“你叫李时珍?”

“千真万确。”

“妙手回春李时珍的李时珍?”

李时珍点点头,摆出一副职业笑容,道:“陈处长,那您看,我们是不是要开始会议?”

“李时珍小姐,你会给人把脉,对吧?”陈可汗摸了摸光洁的下巴,露出感兴趣的笑容。他一边示意她们坐下,一边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她。

那个自称李时珍的负责人生得一张小脸,额头阔而下巴尖,一双眼睛像是黑夜的珠子,反射着灵气动人的光泽,只可惜鼻子实在是小了点儿,但放在那巴掌大的脸上,倒也熨帖。她随手理了理云鬓,简简单单的动作,倒生出万千风情来。

“陈处长,可以开始了吗?”

回神过来,正撞见李时珍淡薄的笑容以及林淼带着戏谑的似笑非笑。“我不是处长,我是负责宣传部的科长,叫我陈科长就好。”陈可汗从沙发上直起身子,双手束在胸前,眼神渐渐凝集,“你们的方案呢,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了。”

“是这样的,陈先生,我们首先要了解贵处具体的需求才会制定进一步的方案,我们今天过来是了解您的需求的。”

“噢,”陈可汗夸张地噢了一声,挑了挑剑眉,道:“我们想要给留下区做个旅游宣传,这就是需求,不是已经很具体很清楚了吗?”

“请问您是想给整个区做,还是只做水上威尼斯?”

“都做不可以吗?”

李时珍轻轻挑了下眼皮,说道:“也不是不可以,那么……请问您希望这次旅游宣传的重点是什么?”

“没有重点,你们分不同的重点做出来几套方案,我们从中挑最满意的。”

“那么,请问您有没有某种宣传方式特别感兴趣,比如说平面媒体还是……”

陈可汗打断她的话,道:“没有特别的喜好,啊,这样好了,每种媒介都尝试一遍,到时候我们来挑最合适的。”

“那么,您对宣传的风格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

“风格……哦,只要别太花哨,别太老套,也别太时髦,既能显示出留下区的保守,又不能让人觉得迂腐,既开放,又让人觉得这种开放合情合理。”

“好的;您对于这次宣传的结果有什么要求?”

“结果嘛,当然是越吸引人越好,越能显示出我们留下区的魅力越好,当然,最理想的状态是,大家看完你们的宣传之后都争先恐后地来留下区度假。”

“请问,您还有别的要求吗?”李时珍咽了口唾液,她清了清嗓子最后问道,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眼儿都冒烟了,长达十分钟的交谈中他到底回答了什么呀,他所有的需求就俩字——“随便”,或者是五个字——“你们看着办”!

“倘若有别的问题,我会直接跟李时珍小姐联系。”他说完便放松地靠上了沙发,右腿搭在左腿上,一双鹰眼又在审视着她。

李时珍跟林淼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膝上笔记本上记载的寥寥数语,鼓足勇气问道:“陈科长,我想再确认一次,贵处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怎么没有要求?要求刚才不都说了吗?难道李时珍小姐采访的时候没有注意听?我提的要求你一个也没有放进脑子里,是不是?”

李时珍赶紧说:“您的要求我一字不落地都记在笔记本上了。”

“那就好,我相信李时珍小姐的专业,”他笑着搓了搓下巴,冲她伸出手去,“那……我们就等待李时珍小姐的好消息了。”

李时珍蹙眉,她早注意了这个人每句话皆不离“李时珍”三个字,一边想一边握住那双手,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读书的时候,同学都叫我陛下——可汗嘛,匈奴人的首领,听到我名字的人要么掩面而笑,要么嫌我霸气外露,我活得可真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啊;哈哈,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悲剧的名字——李时珍,你一个女人叫什么李时珍啊?”陈可汗边说边引导着她俩往大厅走去。

“父母给我的名字,”她佯作无奈,道:“的确,我是该问问为何给我起名叫‘李时珍’。”

说话间已走到门口,李时珍再次伸出手,道:“陈科长,我们回去按照您的要求先做几套策划出来再拿给您看;那么,回见!”

陈可汗倒也不纠缠,爽快地握住她的手,说:“下次见!”

李时珍正要把手掌抽出,却听见对方慢悠悠道:“李小姐有名片吗?”

“噢!”她在心里叫道,居然忘记把名片留下,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张烫金的名片双手呈上,战战兢兢却得体地说:“这是我的名片,请惠存。”

“这是我的名片。”陈可汗从西装兜里掏出一个金属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再接过她的名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名片夹里。

李时珍和林淼刚走出留下区街道办事处,林淼的声调一下拉上去了,她回身冲着街道办事处门口狠狠地啐了一口,有意无意地说:“得,白忙活一下午,什么话也没问出来。”也不知这话是在说陈可汗没需求,还是在说她李时珍没能力。

她没有计较,心思全然放在那飘忽而至的熟悉感上。

初入江湖?


下班的时候已经七点,她敲下最后一个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腰上一阵阵地疼,多么宝贵的腰啊,她心想。她到洗手间换了一套运动服后才摸出手机给岑溪打电话。

“我刚下班,跟教练约了七点半,你现在开始收拾东西吧。”

岑溪是李时珍的大学同学,与其说是大学同学,不如说是死对头。她们成为朋友后的某一天,她跟岑溪一起回忆过去的时候总结说,两个像极了的女人,要么是最好的朋友,要么是最危险的敌人。不幸的时候,大学四年里,有三年零八月她们是彼此最危险的敌人,彼此看不顺眼,甚至对对方恶语相加。

毕业之后,岑溪留校读研,也转了专业,从新闻传播转到经济管理,读了两年研究生后,她继续留校,读了博士,如今是她读博士的第一个年头。岑溪经常说,打死我都想象不到我竟然成了女书呆子中的战斗机,顺利荣升女博士,这现实实在是太骨感了。她说话的时候尽管极力使用哭丧的腔调,但是李时珍总能一眼识破,然后猛戳她腋下,说:“笑,赶紧笑,都乐开花儿了,别憋着。”然后就能听到岑溪那雷霆一样的笑声。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她对女博士充满了敬仰和憧憬,这点早被李时珍看穿了。岑溪这只狡兔,以为她李时珍不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嘛,她岑溪花容月貌,那可是戴着好几张面具呢。

那么,李时珍呢?她觉得自己像一匹野马,不,也有可能是一头野猪。毕业之后,她辗转于一个个小的私营企业,做一些不需要技术含量的广告策划案。两年下来,她跳槽了四次,每次工作绝不会超过四个月。直到有一天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右眼眼角上有三条密密的皱纹,她大叫着打碎镜子跳起来,这才顿悟,她从前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是安逸着享受的年龄,然而,这三道皱纹提醒她,她已经过了20岁小女生的年纪,镜子前的这个女人已经25岁,再不保养就残了,正如工作,再不稳定,就迟了,过了25岁,再想推翻一切重来是不可能了。恰好,她的男朋友林蓬的工作总算稳定,她终于可以正正经经地找一份工作,在微型摩登公司里做广告策划。这是她这份工作的第二年,由于微型摩登还算是个大规模公司,所以第二年,她仍旧是公司底层。

李时珍在晚高峰的街道上慢悠悠地边走边想,工作的超快节奏让她有些头昏脑胀。她走到母校C大附近的一幢大楼里,按了电梯上楼。

岑溪已经盘腿坐在垫子上了,李时珍脱了鞋,冲教练笑着打了个招呼,挨着岑溪身旁坐下来。这是双人瑜伽课的现场,岑溪出钱请了个私人教练。岑溪跟了个好导师,项目经费不断,透明的和不透明的收入加起来比李时珍的工资还要高,更何况这个瑜伽会所可以开具发票,报账之后等于一毛钱没花。听到岑溪扬眉吐气如是说时,李时珍不得不羡慕地啧啧嘴。

“好,我们开始上课,盘腿坐好,肩背挺直,闭上眼睛,调整呼吸……”教练甜美的声音像水一样流出来。

“今天遇见个奇葩,一会儿跟你说。”岑溪匆匆说完后闭上眼睛。

“我今天也遇见个奇葩。”李时珍飞快地盘好腿坐下,闭上眼睛。
十分钟的静坐,水流在耳边叮铃铃地响:“慢慢地睁开眼睛,两脚向前伸,放松一下腿部的肌肉……”

不得不说,瑜伽真的有神奇的疗效,不止是身体放松,甚至连灵魂都在四处游荡。跟着教练做了几套动作,李时珍已经汗流浃背,她感觉到端坐一天憋屈着的筋骨都伸开了,全身像一台呼吸机一样,源源不断地从外界摄取着营养。

瑜伽课结束后,两个女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到大楼的咖啡厅里喝蜂蜜水,聊天。李时珍每每做了最后的放松后就再也不想起身,真想睡在瑜伽教室的木地板上打死不起来。岑溪则恰恰相反,每回只见她蔫蔫地进瑜伽教室,再神采奕奕地出来。这一会儿她正打着干脆的响指唤侍者过来。

“两杯蜂蜜水。”她没看酒水单也知道价钱,十五块一杯,她俩还消费地起。

“我今天碰到了个真正的奇葩,是个在职博士,好家伙,他是我见识过的最文雅的二货!”

“怎么了?”李时珍虚弱无力地说,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后厨的方向,她口干舌燥,实在需要一杯温温甜甜的蜂蜜水。

“下午我们课题组正在办公室里讨论,这家伙忽然冲进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他一本正经地听我们课题组的发言,还像模像样地拿笔记本记了记,他居然还向我导师提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重点是,他谁啊!然后居然半个小时后,他忽然收拾东西飞快地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弯腰对我们说:‘对不起,我进错办公室了’然后他就镇定自若地走了……”岑溪边说边翻白眼,她最忍受不了的人就是二货。

蜂蜜水驾到,李时珍抓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险些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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