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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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之姿态-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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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缘可真好!”李时珍心里不是滋味,酸溜溜地对李宝书说。
“的确很好。”李宝书似乎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李时珍没想到她竟继续说道:“这只是他朋友的三分之一,或许连三分之一都占不到;每个月月末,这里都会有个百人派对,那时候你再由衷发出刚才的感慨也不迟。”
李时珍从李宝书的话里听出了两个信息:一、自然是她对她的朋友——陈可汗的赞赏以及隐隐约约的羡慕;二、自然是对李时珍的浅薄隐晦地嘲讽。然而,李时珍莞尔一笑,道:“谁的好朋友能有一百来位呢?多是酒肉之交吧。”
李宝书听罢,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淡然地看了李时珍一眼,接着她气定神闲,但透着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能拿十包薯片过来吗?”
李时珍精神一松弛,乖乖地去柜子里拿薯片,然后按照李宝书的吩咐,将薯片放到两只绿色花玻璃深盘里。李宝书则在一个硕大的三层高的托盘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寿司,李时珍装好薯片后,顺势放进两颗进嘴巴,又捻起一块放着鱼卵的寿司,趁李宝书不注意腾地一下送入口中。唔,味道真不错。
“对了,你也常在这里开派对吗?”李时珍将嘴巴清干净后,才问李宝书道。
“不,我在家里开。”她答。
“你、徐总监还有陈可汗,你们三个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吗?陈可汗说这里的管理员是他家邻居,那也一定是你家邻居咯,有熟人的话租金就能打折,来这里开派对可比家里气派多了!”
李宝书又是淡淡地看了李时珍一眼,却没有接她的话,仿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摆盘上,全神贯注,完全没有听到李时珍的话。
“还有,你知道这里的租金是多少吗?不,你知道陈可汗租下这里花了多少钱吗?”李时珍毫不气馁,即使方才刚刚碰了一鼻子灰,她有越挫越勇的品质。
“我不知道,我从来不关心这些。”
李时珍又问了李宝书几个问题后,终于认清现状,承认是在自讨没趣,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那个冷冰冰的美人。她向四周望去,陈可汗正跟两三个人闲聊,她望着他的时候,他恰好回头看见她孤零零地站着,遂辞别朋友向她走来,“食物都准备好了?”
“宝书在做。”
“这么快就不感兴趣了?”陈可汗摸了摸她的头,温柔极了,“李时珍小姐,你也翻脸太快了。”
李时珍甩开他的手,假装愠怒道:“东西不吸引人,别怪我翻脸快。”
“那我呢?还算吸引人吗?”陈可汗笑得像个大痞子。
李时珍一窘,面上刷地袭上了一层红晕,她说:“暂时……还算有点吸引力吧。”
陈可汗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实话跟我说,今天晚上到底有多少个人来?”
陈可汗摊摊手,“我也不知道,计划内十五个,剩下全都是闻风而动的。”
李时珍不可思议地瞪瞪她,撇撇嘴,道:“魅力真大。”
“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子山西陈醋味?”陈可汗夸张地四处嗅着,甚至嗅到了她的头顶,李时珍恼怒地跳到一米外,道:“我才没有酸溜溜,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深藏不露。”
“生活处处卧虎藏龙呢,李时珍。”
“言之有理。”
“走,”陈可汗的手已经揽到了她的腰上,推着她向人群中走去,才不管她百般不适、千般挣扎、万般低嚎,“我带你见见人去。”
铺天盖地的寒暄声,“你好,我叫李时珍。”一个自我介绍外加一个真挚的、标致的笑容,这样的组合李时珍不知做了多少回,只要陈可汗使个眼神,她就立马像玩偶一般重复着动作和话语,她本是个完美主义的处女座,与生俱来的强迫症使得她每个笑容都尽善尽美、每一句话都悦耳动听,于是,一圈下来,人见了不少,嘴唇也木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叼着两块肥肠,嘴唇上的神经已经被烤箱烤坏,那感觉已经完全与她脱离了。
方脱离人群,她立即罢工,“我觉得我还是去帮宝书摆食物吧。”陈可汗瞧着她拘束的模样只好由她去了,也是,毕竟整个派对上的人她都冲人笑了个遍——她笑得可真尽心啊,笑了三十几遍,他也看了三十几遍,看到最后,那笑竟然还跟第一次一样灿烂夺目、耀眼迷人。
李时珍一边捏着抽动的双唇,一边向着李宝书一阵疾走,这时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人挡住了她的去路。起先,她有些烦躁,然而见识过那年轻人温暖的笑之后,她决定不妨停下来跟他聊一聊。
“李小姐的裙子真漂亮。”对方举一举酒杯,道。
开场真是老套,李时珍挑刺儿想道,嘴上却说:“谢谢夸奖。”再伴随一羞涩假笑。
“不仅是裙子漂亮,”对方继续道,“见到你之后,我明白他为什么独身七年之后找你做了伴侣。”
李时珍盯着对面那张笑起来很好看的嘴巴,想道,他还真是信口雌黄。她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这已足够促使那人继续说下去了。
“李小姐给人一种归宿的感觉,很温暖,很亲近。”那人再次摆出迷人的笑容,可惜李时珍已经不觉得那笑动人了,他接着说:“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刘新宇,现在在地产公司做管理人员。”
“你好。”李时珍道,她没有打算跟他握手,也就没有主动伸手,她突然想起方才刘新宇的话,竟有一时的晃神,也不知刘新宇之后又说了什么,只是后来他悻悻地走了,李时珍这才回过神来,觉得一阵歉疚。
若她没听错的话,刘新宇方才说——陈可汗已经独身七年?这真是天大的新闻!李时珍惊叹道,她隔着人群望了陈可汗一眼,那个熟悉的、温暖的背影,她忽然想起一个词:一眼万年。他……真的独身七年?从二十三岁起便一直独身吗?李时珍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心酸……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对自己一阵厌弃。
走入他的世界(四)




李时珍退到一旁的沙发上,她站在人群中,依旧望着陈可汗的方向。那个正在与朋友热火朝天聊天的男人,她定定地看着他,虽然他那样清晰地站在她的视线里,她却觉得他那样的遥远。李时珍忽然觉得,她跟陈可汗的这场恋爱有些莫名其妙、匪夷所思。她甚至不知道这是怎样开始的,爱情是何时萌芽,何时绽放,最后果熟蒂落,他们成了彼此的爱人。
李时珍忽然觉得口干舌燥,她端起酒杯急匆匆地吞下半杯酒,或许是酒烈,又或许是喝得急了些,她感到一阵心慌,甚至有些眩晕。她靠着沙发坐了下来,想要闭目养神,然而,她的眼睛刚刚眯上,李宝书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珍珍,你能帮我把空酒杯收一收吗?”李时珍抬头,一眼看见了李宝书明媚却明显客套疏远的笑容,她闭了闭眼睛,振奋起来。
“Alex的朋友太多了,酒也喝的快,我一个人收杯子忙不过来。”李宝书脸上带着优雅的笑。
“唔,我和你一起吧。”李时珍说罢,已经如一条银鱼轻盈地穿梭在稠密的人群中间了。收了一圈杯子回到沙发上,她目测了下场内,不知何时又来了一拨人,过了一会儿又是一拨,她稍微数了数人数,不久便放弃,看着密密麻麻的人们在激情的音乐下亢奋地扭动腰肢,她眼花缭乱,只是估摸着人数超过五十了吧。
她四下里寻找着陈可汗,望了一圈儿,并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宽阔背影,她叹了口气,有些失望。
这时,她听见背后有人叫她的名字,欣然回头,却是徐超人。徐超人冲李时珍举起酒杯,眼睛含笑,道:“他出去买酒了。”
“哦。”李时珍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徐超人说道,李时珍一眼就看见了他眉头的存疑,她的脸刷地红了,犹犹豫豫之后,虽轻微却坚定地点点头。
徐超人明朗一笑,喝了口酒后,却走近一些,轻拍了下李时珍的肩膀说:“好好对他;他一路走来,很不容易。”
尽管觉得莫名其妙,她还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徐超人心满意足地用着一种感激地眼光看着她,又道:“Alex可能还有些事情没有告诉你,你不要着急,慢慢地,他就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什么?”李时珍丈二和尚摸不着,问道。
“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徐超人无限肯定地说,然而此刻,他却不愿意再多透露出半点信息了,他把杯子放在李时珍方才扔在桌上的托盘里,双手揣兜走了,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她当真有些困顿,有些疲倦,却强打着精神,眼睛定在门口,殷切地等待着陈可汗买酒归来。不一会儿,她就看见那男人提着两个棕色手提袋迈过门槛,她站起身疾步走过去,正要喊他,却听到另一个方向有人喊了一声“Alex!”,那男人下意识地回头,接着果断地向喊话人走去。李时珍顺着他的路径看到了一个高鼻梁绿眼睛的外国人。
她顿时明白了什么。她走回沙发,狼狈地坐下,忽然有一丝凄凉。大厅里喧闹依旧,她感到一阵烦躁,多希望能够远离喧嚣,安静一会儿。
这时,一个男人向她走来,他从她面前端了一杯酒,绕过桌子在沙发上坐下,顺手将酒杯递给她,说:“你好,李小姐,我是李灯心。”他说罢,递过她一张名片。
“噢,李先生,你好!”李时珍强打精神,她低头认真看了会儿名片——盛世跑马场,她倒吸一口气,不由得对眼前人恭顺了些。毕竟她也只是个小民,对于财力、势力强的人还是颇为惧惮的。
“刚刚听Alex介绍……你在微型摩登做广告策划,对吧?”
李时珍点点头。
“我们跑马场下个月打算举办一次公益活动,不知道李小姐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做?”
李时珍听罢先是不可思议地望了望李灯心,他的眼神很坚定,笑容恰到好处,他的手规规矩矩地垂在腰间,他穿了一件纯黑色的棉布衬衫,手腕上是表,他整个人干净利落,显得很商务。她看出他是真心邀请,便笑一笑,道:“能跟盛世合作当然很感兴趣,只是,恐怕我的经验不足不能亲自跟李总合作,但是微型摩登里人才济济,这样吧,我介绍几个资深广告策划给你,下周一我给你电话,希望盛世和微型摩登的初次合作愉快。”
“李小姐真是谦虚。”李灯心笑了笑,不再说话。李时珍自然是无话可说的,她沉默惯了,忽然让她融进这样开放的派对,一时难以适应。李灯心却一直赖在沙发上一边抿酒一边看男人女人们跳舞,丝毫没有走的意思。
“去过盛世跑马场吗,李小姐?”李灯心忽然问。
“没有去过,”李时珍吐吐舌头,“那里太贵了。”
李灯心笑道:“以后跟Alex一起去玩吧,报我的名字,免费玩。”
“那怎么行?”她虽是这么说着,嘴早咧到了耳朵上。
“我跟Alex是多年的朋友,不必客气,”李灯心说,“七年来,第一次见他带女人来派对。”语气仿佛有些失落,又似在感慨。
李时珍眉头一紧,真怕再听到要好好对他类似这样的话,她觉得那责任过于重大,仿佛难以承受似的。然而,李灯心却继续道:“为了你,在这里开派对,看来你对他很重要。”李时珍有一秒钟的晃神,不知道李灯心在向她泄密还是在自语,李时珍只觉得他这么一番话后,脑子里的毛线团更乱了。而这李灯心仿佛存心搅局来的,他成功地把李时珍的大脑搅乱后,毫无征兆地站起来走了。李时珍望着他摇摇晃晃的背影,甚至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觉。
十分钟过后,陈可汗终于被他的朋友们放走,这才阔步走向李时珍,叫道:“一起弄吧。”说罢,他已经将手提袋放在桌上,从袋中掏出酒后直接递给李时珍,再由李时珍将酒打开,而后放在合适的位置上。
酒已经就位,在瓶中摇曳着等待饮酒者的认领。李时珍坐回沙发上,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要跟陈可汗说什么,他亦如此,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忽然有人喊他,他站起来应了一声,又坐下,伸手无限宠溺地抓了抓她的头发,说:“我过去一下。”
李时珍如乖巧小猫一样点点头,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抬眼说:“派对结束之后,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陈可汗眼睛一亮,兴趣来了。
“反正等派对结束你就知道了。”
“好。”他点点头,便返回场子接着应酬了。他方转身,李时珍登时觉得他的背影极其陌生,甚至,她瞧着他的背影,仿佛从未见过这个人一样。陈可汗滑入人群,却在人群中格外惹眼,他跟每个人都亲切地打招呼;他有着非常娴熟的社交技巧;他总能逗得对面的女人大笑不已;与他对话的男士浑身都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李时珍回过神,将脸藏在沙发后的白色纱帘里。
李时珍完全置身事外,有人找上门来,她就陪着那人说一会儿话,聊的也大多是陈可汗,对方总是想尽办法、挖空心思想要从她口中得出抓住陈可汗的方法,遭到这般逼问时,李时珍总是实话实说,相当诚实——她摇着头,木讷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陈可汗。”对方往往先是一怔,而后假惺惺地笑笑,心里怕是在想,这小女人还真是水深。她也管不得别人怎么想了。或许,这场派对下来,她唯一的收获就是免费看了场好戏,一场人生的大戏。这戏气势宏大,耗时极长,她看了许久,也只是看了其中非常微小的一段,而这微小的一段却已足够让她对某些东西失去信心、希望和力量。
走入他的世界(五)




派对终于结束。李时珍机械地与李宝书在收拾空杯空碟,李宝书依旧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事实上,她不笑的时候也的确更好看些,更何况,冰美人总是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或许她是深谙其道吧。李时珍一边堆着空杯子,一边四下里张望着去寻找陈可汗。
“他们在抽烟。”忽地,她听见李宝书说,李宝书抬起头,向阳台的方向望了望,继续说:“他们在阳台。”
李时珍瞧了瞧李宝书淡漠的眼神,心中一紧,遂放下杯子,搓着手往她身旁挪了挪,道:“宝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李宝书听罢,缓缓地抬起头,脸上瞬间拧出一个礼貌客套的笑,她眉毛一挑,说:“当然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时珍笑笑,神情却不曾松弛,她明白像李宝书这样的人,从孩提时一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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