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是从什么时辰开始煎的。
唐沁雪仔细的一张张核对,发现有些熬的药已经好了有的甚至多熬了一会,连忙用抹布绕住锅柄将沙锅一只只地放到桌子上,来来回回十几趟后终于将已经煎好的药都逼到了病人带来的药罐里,没有一会的功夫唐沁雪的额头已经渗出薄汉。
其他人见唐沁雪在忙也没有人过来帮忙,煎药是大伙最不愿做的工作,不仅累而且热,在三十只正在煎熬的炉子边上等于是置身在火焰山,炽热的温度让大男人都直喊吃不消,有人愿意代劳,其他人当然乐得轻松,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也只能怪她倒霉。
王管事一进煎药房,就看见中间一桌子围着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在聊天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而在煎药的炉子边上却只见那新来的女学徒正卷起袖子将一锅锅的药逼出,然后准备煎第二次,加水的时候看她的动作非常娴熟,并没有一丝的手忙脚乱。
“管事!”正在聊天聊得起尽的人群里总算有人发现了王管事,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其他人也连忙噤声,低头假装忙碌起来。
“你们,你们!瞧瞧人家新来的,多自觉,马上就自动自发地上手了,再瞧瞧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王管事黑了脸,刚才被副管事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说很多病人家属反应在“春风堂”煎的药不像以前那么纯正,不但颜色很淡而且味道也不太对,问他是怎么回事。
“王管事,消消火,您瞧这多热啊,您再发起火来可是真要伤了身子,您喝杯水。”何彩英殷勤地递上一碗温水,其余人都朝她挤眉弄眼,她到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王管事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水,觉得是有些口干舌噪,接过来就“咕噜咕噜”地灌了好几大口。
“那个谁,你叫什么?”王管事指着唐沁雪问道。
“许……唐,唐沁雪,王管事我的名字叫唐沁雪。”唐沁雪将沙锅重新放到炉子上,在听见王管事问她姓名的时候,握着锅柄的手紧了紧。
“嗯,小唐,做得不错,好好干!”王管事朝唐沁雪点点头,又板着脸训起站在一起的一坨人,“你们真是太不像话了,知道不知道刚刚我被副掌柜训得有多惨,你们是不是不想在这儿干了啊!要是还想在这里干,就给我提起精神来,好好像小唐学习,再出错就把你们的月钱全扣光了,哼!”
王管事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唐沁雪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虽然被王管事称赞她很高兴,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些担心自己往后的处境了,谁都不乐意挨批评,而且还是在她这么一个新人面前,想必这些人心里是怨死她了,没有比较就没有差别,比较后发现自己不如一个新人,换谁谁都不会好受的。
唐沁雪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她才一开口,所以有人就全齐刷刷地背过了身子,仿佛当唐沁雪没存在,何彩凤更是恨恨地撇了一眼唐沁雪。
唐沁雪心里有些难受,刚找到一份工作,她真的很开心,也希望能和大伙处得好,可是没想到进“春风堂”第一天就和大家产生了隔阂,得罪了同僚。
唐沁雪心里虽然难过,可是工作还是要做好,至于同僚间的关系唐沁雪想只有自己慢慢改善了。
唐沁雪接下来就顺理成章的负责起煎药的工作了,中途王管事又进来过一次,让煎药房里的何彩英跟她一起负责,一人一半,何彩英比唐沁雪早来三个月,但却比唐沁雪要小,不过一脸的精明。
第6章 遭排挤
唐沁雪蹲下身将炉子下方的小铁片拿掉,让炉子里的火烧得旺点,刚放上去的中药必须旺火煮沸,而有几只炉子上的中药已经煮沸则需要将小铁片插上,让炉子里的火小些,小火煎熬。
王管事将“1”到“15”号的沙锅交给何彩英负责,“16”到“17”号则交给唐沁雪负责,何彩英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王管事交待的事她又不能不做,只是等王管事前脚踏出煎药房,何凤英也马上离开那片热得吓人的区域,用手当摇扇边走边抱怨,留下唐沁雪一个人守在那里。
等到她负责的药已经煎好了,也不来管,自顾自地坐在舒服的地方乘凉。
“彩英姐,5号和8号药已经好了。”唐沁雪在见何彩英离开,担心药煎过头,也连她的那一份一起看了。
“是吗?那就麻烦你帮我倒到药罐里,谢谢了!”何彩英手里端着一碗水,嘴里还不闲地道张家长李家短,一群人嘻嘻哈哈,手里的活也都放在一边。
唐沁雪看他们这样的态度,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是新人,新人是最好多做少说,而且她也明白自己说了也没用,与其得罪前辈还不如做好自己的工作,要整顿风气提高员工的积极性是管事应该操心的事,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给自己寻找上升的空间,只有当自己拥有了一定的能力或是升到了某种职位,她才有权来纠正不正之风,不然没人听你的,再急也只是干着急。
到了酉时,唐沁雪发现煎药房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而炉子上也都空了,说明今天要煎的药都已经煎完了。唐沁雪敲了敲有些酸疼的肩膀,是不是已经收工了?
唐沁雪把所有的炉子都熄了火,插上了小铁片,再把三十只沙锅都清理一遍并用干布擦拭干净,将堆放有些零乱的用具摆放整齐后,唐沁雪才关好了门离开。
唐沁雪走到前厅,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病人,只有帐房先生还坐着,“啪嗒”“啪嗒”摆弄着算盘珠子。
“你是新来的吧?大伙都去吃饭了,你还不快去,喏,往前面的门进去就是了,去晚了可要饿肚子啰!”账房先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眯起眼瞧了瞧唐沁雪,好心提醒到。
“啊,好的,先生,您不去吃吗?”
“我?我不在这儿吃,我老伴在家等着呢!”账房先生觉得这个女娃挺可爱的,多说了几句。
“那我不耽误您了,明天见!”这是唐沁雪来到这里第一次感受到善意,漂亮的唇瓣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瞬间点亮了唐沁雪的小脸。
账房先生发现这个女娃就是皮肤黑了点,其实还蛮漂亮的嘛!
唐沁雪穿过前厅左边的门,发现食堂就在门正对面的一间屋子里。唐沁雪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出来了,唐沁雪进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何彩英,何彩英的嘴边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唐沁雪朝她点头打招呼,何彩英却加深了嘴边的笑。
唐沁雪没有在意她的诡异行为,进了食堂找到却发现里面已经没几个人了,一个大婶正在收拾餐具。
大婶看见唐沁雪进来,神色惊讶地问:“咦,你是新来的吗?我没见过你。“
“大婶,我是今天刚来的。”
“哎哟,你来得太晚了,这菜全没了,只剩下一点白粥了。”大婶看了看眼前的几只脸盆,里面的菜全被扫荡一空,只有一只锅子里还剩下已经凉掉的白粥。
“没关系,是我来晚了,您就给我点白粥吧?”
“我这里还有一些咸菜,你就配放将就着点吃吧!”大婶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女孩子家让她饿肚子总是心生不忍。
“好啊,谢谢大婶。”唐沁雪接过白粥和咸菜瓶,她终于知道何彩英那诡异的表情代表什么了。
煎药房里原有六个人,除了何彩英还有一名妇人,大家都叫她张姐,来“春风堂”有五六年了,其余四人都是大小伙子,现在唐沁雪来就变成了三女四男。
“彩英,你说我们吃饭故意不叫她是不是太过份了?”张姐随口说道,脸上的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她哪里不好意思了。
“张姐,你没看她有多会装吗?要不是她怎么会害大家都被管事骂啊!自己想表现,也别害了别人,您说是不是?”
“这话倒是没错,不过你这丫头还不是使唤她使唤得很顺手。”
“呵呵,我那是成全她,她还应该谢谢我呢!”何彩英对自己做的事一点也没有愧色,两个女人在更衣室里说得起劲,殊不知她们说的话已经被人听到了耳里,听进了心里。
唐沁雪回到房间里,已经有些直不起腰了,将门锁好后一倒头就栽在了坑上,眼睛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精神却是出奇的好,一点困意也没有。
唐沁雪从衣兜时掏出一只银亮的口哨,这是她离开前白素雪交给她的,告诉她遇到危险时就可以吹响它,它能帮自己度过险境,等危险消失后就将它插回哨帽里。
唐沁雪不知道这么一只小巧精致的哨子到底有多大的威力,但她相信白素雪说过的每句话。白素雪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相信的人了,不仅是因为她救是自己的救命恩了,更重要的是白素雪是个坦荡的“君子”,在唐沁雪眼里,白素雪比任何人都佩得上“君子”这个称呼,因为她的胸怀也因为她的坦诚,她的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不允许任何人的欺骗,也不允许自己欺骗别人,唐沁雪感激她,更敬重她。
或许事实是残酷的,可是活在甜美的谎言里,当真象暴露的那一刻,反而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唐沁雪的手缓缓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耳边响起了白素雪淡淡的声音,“你不仅没了这个孩子,以后……也可能永远当不了母亲了。”两痕清泪无声地滑下,这是一个母亲对她逝去孩儿的思念……
第7章 病痛折磨
唐沁雪这一夜睡得并不好,半夜的时候头痛欲裂,幸好将白素雪交给她的药丸放在枕边,不然疼得没力气的她恐怕真要痛到晕厥了。
唐沁雪数了数黑色药丸,还剩下三十多粒,每次服用一粒,撑个一个多月没有问题的。唐沁雪取了五粒包好随身携带在身上,剩下的包好与细软放在一起。这些药丸是素雪姐用藁本,川芎,细辛,葱头捣碎制成的并添加了些蜂蜜,方便拾携带而且很容易入口。
唐沁雪的这个头痛的毛病也算是跌落悬崖的后遗症之一,因为脑部受到严重撞击,所以就会出现头痛欲裂的毛病,痛起来起初像是针扎般,后来就越来越痛像是头皮要被掀掉一样。
素雪姐说这样的疼痛一部分是来自己她的身体反应,还有一部分则是源于她的心,唐沁雪不明白,素雪姐却说她以后便会懂的。
“春风堂”在每天的辰时开始看病,酉时打烊。但往往天还没亮,“春风堂”门外等候看病的病人就已经排起了队伍,有一些病人还是从外地赶来的,还带着铺盖,估计是后半夜就到了,摊开铺盖在这里露宿了一夜。
唐沁雪起得早,梳洗完毕后,再将黄色的粉抹均匀地涂到脸上,确定无误后就到了前厅。正巧看见有人正打开门准备取下挂在门外的八块牌门,唐沁雪见状马上路过去帮忙。
正在拆牌门的小伙朝唐沁雪友善地笑了笑,说这牌门太重还是让他自己来,唐沁雪两手扶着牌门发现确实有些重量。
小伙子将取下的牌门放在边上,忙过来帮唐沁雪托了一把。
“谢谢!”唐沁雪朝小伙子感激地一笑,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让小伙子微微愣了愣。
唐沁雪与小伙子算是认识了,小伙子名叫刘柏青,是“春风堂”的配药师,家里都是木匠,本来是想让他子承父业,可是他偏偏对草药特别感兴趣,而他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他父亲认为家里如果能出个大夫也不错,至少这治病的钱总算是省下了,所以就同意刘柏青到“春风堂”来当学徒。
刘柏青来“春风堂”已经两年了,先是在煎药房当学徒,因为人勤快也好学,后来再掉到仓储部整理药材,学习识别各种药材及功效,最后到了前厅的配药房,从见习配药师起,现在已经是配药师了,而在配药师之上的级别还有高级配药师和资深配药师。
沁雪很高兴在“春风堂”里认识了第一个朋友,刘柏青春年纪和唐沁雪差不多,经常会告诉唐沁雪一些识别药材的方法,私底下两个人也经常会在一起讨论。
唐沁雪知道想在“春风堂”站稳脚根,就要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中去,所以她尽可能地和同僚搞好关系,多做点活,不论是休息还是吃饭唐沁雪都会和他们煎药房的几个同僚一起去。
虽然刚开始她们都不太爱搭理唐沁雪,不过时间久了关系也慢慢缓和了起来,偶尔还能聊上几句。
唐沁雪的工作虽然只限于煎药房,但她并不仅满足于现状,她来“春风堂”就是来学本事的,她不仅要学到精深的医术,更要在这里一步一步往上爬,因为以她目前的身份别说要报了,就是要接近秦家都很难。
唐沁雪在“春风堂”的这段日子里一直告诫自己,要多听多记,该说时说,不该说时一字也别多说,“春风堂”看似只是一间中药铺,但是里面的人际关系却很复杂。
药铺的大掌柜是有一人,下面有两个二掌柜,范管事主持药铺内部的所有事宜,何管事则主外,负责药材铺跟外界的一切联系。两个二掌柜下还有四个管事,大张管事负责配药房,王管事负责煎药房,徐管事负责药材的采购,小张管事负责仓库的药材保管。掌柜还有管事办公的地方是在食堂的后面,而最里面则是“春风堂”男伙计们的宿舍。
唐沁雪一心想要快点到配药房工作,因为配药房能学到的东西最多,虽然工作还是相当繁重,但是对于医理的学习是很有帮助,也能跟病人有所接触。
唐沁雪从食堂和大伙一起回到后院,见张姐不停地在揉着肩膀,好像很不舒服。
“张姐,您肩膀这里是不是很难受,有些酸疼。”唐沁雪试探地问道。
“嗯,这是老毛病了,有时候连觉都睡不踏实,也找大夫瞧过,可是没什么用,唉,可能是太操劳了。”张姐扭了扭脖子,虽然难受可是也法办法,她可是什么方法都试了,可都没什么效果。
唐沁雪知道这种病,虽然前期症状并不很严重,但是如果病情加剧很可能会出现头昏,目眩,耳鸣等症状,这种病是慢性的,初期仅有轻微的错位,到中后期就会出现严重错位及损伤,到那时想要康复就很困难了。
“张姐,我懂一起按摩的手法,我给您试试怎么样,如果您觉得按摩后舒服些我可以交给您,您回去后也可以自己按按。”唐沁雪曾在三年前在山中采药时认识了一位老中医,跟他学过一年的按摩术,因为他中在山中停留了一年,后来去四方云游了。
唐学沁在这一年中学习到了很多按摩手法,因为唐沁雪的婆婆中风常年只能躺在床榻上,唐沁雪用学到的按摩方法为她减轻了很多痛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