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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他记
作者:风晓锋
很多人都不知道有阿他这个人,但他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你我身边,存在于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没有虚幻,但真实未必可怕。
擦亮眼睛,看仔细了。
第一章 序
更新时间20111010 23:00:31 字数:3048
很久以前我就想写写阿他的故事了,但怕写得不好,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这足见我是个没有冒险精神甚至畏缩的人。向来畏缩的人都没多大出息,思想境界也不可能太高,当然文笔也就好不到哪儿去。阿他的故事本是完美的,但经我手写出来,完美也变拙劣了。所以,各位看客要是觉得写得不好,大可换个“口味”,请勿人身攻击。
这不是我的自传,所以关于本人的情况也就一笔带过了。当然,要是有人想刨根问底儿,想“人肉”我,我是乐意至极的。我也曾看过许多“案例”,了解凡是被“人肉”了的人那都是红了的,就连人家祖宗几代都沾了光,这不失为一种成名的方式。但另一方面我又很矛盾,因为在我印象里,这“人肉”二字是个贬义词。那些人红是红了,但都背上了“骂名”,往往听到某某被“人肉”了,那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人定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激起了公愤。从心眼里来讲,我是不希望这样的,虽然很想尝尝出名的甜头,但平常也都谨言慎行,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算得上一个“良好市民”。因为我知道,若是采用这种被“人肉”的方式出名,必然处于舆论的风尖浪口,处于绝对的劣势。一来从力量对比上看,一个人是打不赢许多人的,只能被人打,甚至被“杀身”。除非那人是小说里的男主角,拥有“小强”般强悍的生命力且动辄就能使用空间甚至时间的能力,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最后坐拥江山美人,成王成霸。在我有限的认知里,这样的人是不存在的,即便存在,那也不可能被“人肉”。再来,被“人肉”者必然将承受周围的人异样的眼光,这种来自精神上的无形压力甚至比力量的悬殊还要可怕。我是个凡人且精神承受能力极弱的人,所以不敢自不量力去点这根“雷*管”,也不希望被点这根“雷*管”。毕竟我老爸不是什么局长,也不是什么市长,更是不是什么老板,而是一个骑着破电动车到处讨活计还被拖欠工钱的农民工,他死都堵不住这种篓子。不过,这也从侧面诠释了“团结就是力量”的真理,但这股威力不输原子弹的力量怎么用才恰当还有待商榷。
说了这么多,相信大家也明白了我的言下之意,既然明白了言下之意,那就就此打住,言归正传。我也尝试过用“人肉”方式去挖掘阿他的故事,但尝试了很多次俱都无果,原因都是阿他的事不够“火爆”,不够下流。阿他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相貌平平,没有背景,且穷得掉渣,连吃饭都成问题,自不会无聊到去发什么裸*照什么视频供人“欣赏”,更不会傻到去炫耀,去发表什么耸人听闻的言论。而他要是没做过诸如此类的事情,那永远都得不到关注,除非世上有鬼。说到底,他就是一无是处,里里外外没有任何“价值”,光是听到就很乏味了,有人会笨到去挖掘他?他就像路边捡垃圾的流浪老头,随处可见,司空见惯,不足为奇。每当这个时候,我都十分渴望能拥有一支“水军”。自从知道那些网络红人成名故事后,我深深体会到“水军”的强大。他们的强大不输于正规的部队,甚至比正规的部队还要强大。因为不管他们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用负任何责任,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正规部队万万不及的地方。我曾联系过一些所谓的营销公司,也就是“水军”的总部,想通过他们去深挖阿他的故事,但当他们拿出报价单的时候,我胆怯了。原因无他,他们的报价足以让我倾家荡产,“死不足惜”,只好作罢。
于是我只好去镇上打听阿他的事,但问遍了镇上所有人,竟无人知晓他的底细。我甚至鼓足勇气去过威严的镇政府,却也找不出任何有关“阿他”这个名字的记录。他就像这个世界的一个过客,没有出生证明,没有学历证明,也没有死亡证明。正如诗人徐志摩写的那样——“轻轻的我走了,正如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当然,阿他是卑贱的,连徐大的脚趾头都比不上,用徐大的诗形容他实在太过抬举他了。而经我这么一问,镇上的人才后知后觉阿他这个人存在过,但他虽然存在过,他们却从不知道他的来历,他们一下子变得很好奇,开始了“热烈”的讨论。有人说阿他是外地人,也有人说阿他是本地人,还有人说阿他哪儿的人都不是,更玄的是有人竟然说阿他是被抹去身份的“特工”,简直是无稽之谈。关于阿他是“特工”我只是暗笑,估计那人是美国大片看多了,同时这也让我深深体会到人言的可怕。所谓“人言可畏”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能一颗芝麻的事传到千里之外可能就成了一个西瓜了。那几天阿他的事在镇上沸沸扬扬,人人张嘴都说阿他,这是我十分乐意见到的。因为一旦传得来了,甚至若有幸上了电视台,那不仅阿他出了名,那我也跟着沾光。但没过几天,关于阿他的谈论就沉静了,镇上的人又关心起上涨的物价以及房价,这让有些飘飘然的我一下子跌落低谷。
好一番折腾,我仍然没能搞清楚阿他的身世,只好放弃,只能用“未知”两个字概括。还好,虽然没人知道阿他的来历,但镇上的人还是知道阿他的一些事迹的。说起来,阿他遭遇像极了某些小说男主角的初期,无父无母,困苦潦倒,孤苦伶仃,命如草芥,而且还是谁人都可以践踏的草芥。但他也仅是像,绝然没有那些男主角的命。什么先天异禀,什么绝世高手,什么宝典秘籍,什么成仙成神成王八,什么美女妻妾成群,什么什么的,这些阿他没经历过,而且是绝对绝对的没有经历过。他出生的时候是个凡人,死的时候也是个凡人。这让人很失望,我也很失望,再怎么说,阿他也该赶赶“时髦”来个穿越,最好也能像电视里那样,穿越去清朝勾引几个王妃美眷,要为他生为他死。只可惜阿他没这个命,而且在我看来,即便阿他穿越过去了,即便他再怎么的怎么的,那些王妃美眷也不会看上他。要知道,古人的品味可没那么差。
好在阿他虽然没有男主角的命,却有一种任何男主角都没有的“技能”,我称之为“七秒的记忆”。有人曾告诉我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七秒之后,它们就不会记得七秒前的事,一切都又变成新的。所以在那小小的鱼缸里,鱼儿永远不会无聊,因为七秒一过,每个游过的地方又变成了新的天地。它们可以永远活在新鲜中。阿他当然不是条鱼,但他却有鱼一样的记忆。镇子里的人经常拿阿他来作乐,这是他们一大乐子,因为不管阿他被打也好,被骂也好,他只是怒目而视,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却从不反抗,而他不一会儿就又嘻嘻哈哈,全然将自己被打骂的事忘了,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当然,也不是说七秒过后阿他就把以前的事全忘了,而只是选择性的失忆。我听了镇子里的人讲了这些事,觉得阿他很悲哀,很同情他,就问为什么政府不给他办低保之类的。镇上的人骂骂咧咧地说那些低保的钱全让那些狗日的当官的拿去吃喝嫖赌买豪宅包二奶去了,我听完先是愤然,再是无奈,最后只能叹了口气。都说政府官员是人民的公仆,但事实上却是人民的“大爷”,因为我从没见过“仆人”住豪宅开豪车,而主人住烂房子骑破车的。
这个镇子处在城乡结合部,属于被规划,将要被拆迁出来建高楼大厦的地方。镇子两头是两条城市主干道,经常有车从镇子里穿过,调头去另一条主干道。镇子里除了当地人还有很多外地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正是因为镇子处在一个相对特殊的环境,所以很热闹也很嘈杂。菜市场、茶馆、饭馆是镇子里最热闹的地方,而且这三个地方紧挨着,刚好又在十字路口处,再加上这里的人生活安逸,所以每天都是“人气”兴旺。阿他的活动范围基本上就在这三个地方,替人做短工讨口饭吃,还好这三个地方从来不缺活干。众人只在作弄阿他以及要阿他干活时才会记起他,平常时候对他基本都是忽略不见的。对此阿他全然不在意,虽然住的是土墙的破房子,盖的是硬得像板子的被子,吃的是剩菜剩饭,还时常被镇子里的人当做乐子,但他觉得这样让自己很特别,觉得所有的人都不如自己,为此洋洋得意,心想“你们能像我这样吃苦么”?
第二章 从自尊说起
更新时间20111011 21:23:27 字数:3027
阿他同时也是很自尊的,虽然他一直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连吴老汉那个大学生儿子也不放在眼里。要是换做多年前,阿他自是不敢这么想的,因为那时候的大学生了不得,堪比国宝。按照古法,那时候考上大学相当于中了状元,那家是要放鞭炮,要请亲朋好友来吃饭,要搞得和结婚一样热闹的。所以古来早有把“金榜题名时”列为人生一大美事。而那时候的大学生是有真本事的,现在的大学生与之比起来,连屁都不是。在阿他思想里,现在的学生从高中升到大学等同于一群猪从一个猪圈挪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猪圈,喂它吃饭,它便吃饭,喂它吃粪,它便吃粪,等养肥了都是要拿来宰的。他自诩自己的思想境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别说区区大学生了,就是孔孟庄都比不得他。而镇上的人连小学都没毕业,连大学生都比不上,更不用说跟他比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总要高人一等。镇子里的人都知道阿他有这么个思想,时常拿出来嘲笑他说:“你境界那么高,咋子到现在还是这个比样喃?哈比!”阿他听了总是不屑地瞟他们一眼,说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你们不懂!”众人听了不干了,谁都可以说他们不懂,但唯独阿他不行,因为从阿他嘴里说出来是对他们极大地侮辱,阿他都懂的他们如何能不懂,于是冲上去暴打一顿。
镇子上的人不比阿他,对吴老汉一家子很是客气的,倒不是因为吴老汉的儿子考上了国大,而是因为吴老汉局里有关系。听说吴老汉的儿子之所以能考上国大,就是走了这后门。阿他见过吴老汉的儿子,带着副眼镜,傻里傻气的,平常最多就考几十分,连鸡蛋都不会剥。阿他想:“他这样的要是都能考上国大,那我就能当主席。”后来传闻说,吴老汉靠走关系,将他儿子的学籍与一个穷学生的学籍对换了,他儿子这才上的国大。而那个穷学生跑到镇政府去揭发,结果被打得重伤不说,还把他家的低保费给扣了。这件事原本是很重大的,有人打匿名电话去电视台揭发,然而电视台一听跟政府有关系,全都说“不在受理范围之内”。上回政府举行一个剪彩活动,这些电视台的记者苍蝇似的跑来采访,回去还滚动播放了三天三夜。临走时那些记者语重心长地对镇上的人说有事就打他们的热线,他们随叫随到,一定为老百姓服务,但经过这件事后,镇子上的人总算明白,电视台就是政府的影碟机,叫它放什么它就放什么。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后来听说那位穷学生到外地当砖瓦工去了,一个月也有一两千块钱的工资。阿他觉得这个穷学生很可悲,寒窗苦读了十几年书,结果却被“关系”洗白了。
镇上的人除了对吴老汉一家很客气,对张老汉儿一家也客气,也是因为张老汉在局里有关系,而且还是个大关系。上回张老汉的二儿子出去打了人,进入了局子,结果人家张老汉一通电话打过去,局子老老实实地放了人,而且还把那个被打的人摆平了。阿他不怕张老汉有关系,就怕张老汉的二儿子,那狗日的简直就是个地痞流氓,时常拿阿他来出气,对他进行殴打。镇上的人都笑阿他傻,说他不会躲,不会求饶。阿他对此嗤之以鼻,说:“我这是大度,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他打得了我得身,却打不了我的心。”众人听不懂阿他说什么,觉得阿他又侮辱了自己,于是冲上去又暴打。
要说到傻,阿他觉得张老汉的大儿子才傻。那憨包生来就是个傻子,痴痴呆呆,见人只会嘿嘿傻笑,但因为张老汉有关系,所以他就不傻了,镇上的人都说他可爱。王二的婆娘十分泼辣,但每见了张大傻顿时没了泼辣劲儿,总是当着张老汉的面嗲声嗲气地说:“你娃儿好乖哟!”说着她还去捏张大傻的脸蛋,而张大傻只顾对她傻笑。阿他每每见了心里都想:“这娼*妇……装比还装得挺像!”
每当阿他经过张老汉的门口,要是只看到张大傻一个人的话,他都会过去打张大傻的脑袋,低声骂道:“憨包儿子!”
张大傻也不喊痛,抬头看着他傻笑:“嘿嘿……嘿嘿……”
阿他莫名恼怒,“啪”地一下又在张大傻脑袋上一扇,又骂道:“笑你妈比!只晓得笑,傻比!”
张大傻仍然对着他傻笑:“嘿嘿……嘿嘿……”
阿他又要打,忽然看到张老汉出来了,他脸上一下子堆起笑容,摸着张大傻的脑袋说:“好乖好乖!”
张老汉满脸溅朱,跳了过来给阿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骂道:“哪个喊你碰我娃儿勒!狗日的不想活了!滚!”
阿他捂着火辣辣地脸,但脸上仍堆着笑容,点头哈腰地说:“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滚。”
阿他摸着被打痛的脸,只当是自己刚才拍蚊子打的,七秒钟过后全然就忘记了,心情愉悦无比。
镇子里唯一的那条水泥马路修了有些日子,路上大大小小打了不少补丁,好像当初投入了几十万,但结果不到一个月就坏了。当初国家号召乡村公路建设,这几十万是上面拨下来专门给镇子修路的,但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修这条水泥路最多也就用了几万块,其他偷工减料省下来的几十万全都被了“莫西莫西”了。后来上面下来视察发现了这个问题,说要追查这件事,就召了几个领导过去询问,好像连国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