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夏侯杉看了他两秒钟,说:“不知道。”
“……”
叶潇强笑着对他说:“你先好好养病,等你出院后我来接你。”
夏侯杉温驯的点点头,目送叶潇出去。
一关门叶潇就直奔案发现场。他想在夏侯杉的车上找找一些有用的证件,起码要知道怎么把他送回去啊。
可是,他在车里整整翻了半个小时,还是一无所获。
什么也么有。甚至连个驾照都没有。
……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养他不成了?
第5章
叶潇坐在夏侯杉的车里,拨通了苏的电话。
“喂。你帮我查一位客户的资料……对……夏侯杉……嗯,查到了要及时通知我。好,就这样……”
还是没敢让苏知道,自己是在通往茹华墓地的路上,撞了人。
打电话叫来了汽车维修站的人将这两部车都开去修。自己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乱转。不想回公司,亦不愿去医院。
不知不觉中已走到了茹华的墓前。
从车里取出的花还随意的拿在手中,只是那支百合已经不见了。止步坟前的那一刹竟开始责怪自己的不小心。
庄重的将白菊花轻轻放下。
这儿是叶潇专为茹华的坟建的花园。尽管坟里仅仅埋着茹华的骨灰,叶潇还是不惜重金建造了这片茹华一个人的墓地。
雨下的连绵。
细密的雨珠布满了叶潇的心。无论怎样也擦不干。
※ ※ ※
当叶潇那日踏进办公室的第一步看见桌上在晨曦中闪耀的钻戒时,心情顿时阴霾起来。
茹华不见了。
他从不乐忠于不辞而别的把戏,为何这次走的这样干脆?
不知道不知道。
叶潇只记得昨晚睡意深沉之时,隐约有一个声音说,对不起,我不爱你。
自己是否再次将梦境与现实混淆?
昨晚冗长的夜里,叶潇没有做梦。只有无尽的黑暗将他包围,直至他在压抑中惊醒。
发疯似的颠覆了整个城市的寻找。一日没有找到茹华,他就一日没有睡觉。
第五日,茹华最终还是有了消息。
叶潇至今还是悔恨,自己没来得及见到茹华最后一面。以至于他只能在墓地里抱着茹华的骨灰盒失声痛哭。
而至今他也未能知道,茹华的死前的那些举动,是否已在冥冥中替自己安排好了结局。
那枚蓝色彩钻戒指,自茹华亲自从手上卸下之日起,叶潇自己的那枚他也再未戴过。
※ ※ ※
从茹华的墓地出来,已近黄昏。
医生打电话来,通知他到医院去一趟。
“为什么突然叫我过来?”
叶潇走进病房时,夏侯杉正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
“那样的花,你也会送给我么?”
夏侯杉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转过头来笑着问他。
叶潇走上前,看到对面的街道旁有一支百合落在地上。
“百合?
“……我以为,这样洁白的百合,只适合茹华一个人而已。”叶潇喃喃道。
“你是说不适合送我百合么?”
叶潇有些尴尬,不知点头是好,还是摇头是好。
倒是夏侯杉不在乎的笑笑。
“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医院是不照顾病人饮食的……而我现在,有点饿了。”说着冲叶潇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叶潇才想起来,夏侯杉大概已经两餐没有吃东西了。自己对病人还真是不负责任。
急忙叫外卖过来。但医生说病人只能吃流食。只好又将要好的外卖换成了粥。
带着十分的愧意照顾夏侯杉吃完晚饭,医生突然走进来说:“明天中午记得过来接病人出院。”
第6章
“明天中午记得过来接病人出院。”医生说完就关门欲走,叶潇急忙追了上去。
“怎么……这么快?他不是脑震荡么?”
医生不满的看了他一眼。
“我只说他脑部受到轻度震荡,和脑震荡还是有很大差异的!而且,据病人目前状况来看,已经没有继续留院察看的必要了。”
……接他出院?
我要把他接去哪里啊?
叶潇正在门外犹豫的徘徊着,手机响了。
是苏!
急忙按下接听键,未等对方开口就直接问道:“查出来了?”
43秒之后,叶潇挂了电话。
没有。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呢?
叶潇回头看见夏侯杉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看着他病态苍白的侧脸,叶潇突然有些不忍。
既然如此,那就留下他吧。
叶潇轻轻将门锁好,离开。
※ ※ ※
“少爷……您昨天去了哪里?”
刚进办公室的门,苏便追了过来。
“只是去散心。你知道忘记需要时间。”
苏对叶潇的理由似乎不很相信,但叶潇的后半句话却恰是他最想听到的。
您也知道忘记需要时间。
留给您时间已经太久,现在,您可以专心于您的事业了么?
※ ※ ※
次日中午叶潇开车到达医院门口时,夏侯杉已然衣衫整齐的在那里等他了。
这医院的办事速度……还真是快得惊人啊。
叶潇接过夏侯杉手中的药和医嘱,告诉他现在会先带他去维修站取车。
夏侯杉依旧温驯的点点头,对一切都没有任何意见的样子。
“叶总!很抱歉啊……因为这种高档车我们这里很少修,现在手头上也没有配件,所以到现在还没修好……”
夏侯杉没等修理员说完,兀自跑去看自己的爱车。
“……这里的漆都蹭掉了……”
“这么严重啊……”
“这车被撞得好丑,我不要它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仅仅撞坏了车灯的保时捷咽了下口水。
“这车就送给你们了。”
夏侯山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叶潇……愣着干什么?咱们走了。”
叶潇跟在夏侯山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貌似还崭新的保时捷。
即使是我自己,恐怕也不会出手这样阔气。
他莫非是被撞傻了么?
叶潇仔细的打量起夏侯杉的背影。
他穿的……是Houstun的西装没错吧?
当他注意到夏侯杉的手时,不禁怔了一证。
黑钻。
绝对精细的切功,戒指款型的设计也是别具匠心的。一眼便能看出它的价值不菲。
这样说来,夏侯杉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叶潇猜测着种种有关夏侯杉的来历身份。却又一次次将自己的念头否决掉。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他的身价比自己贵。
叶潇耸耸肩。
既然不是一般人,他日定会有人来找你。这些日子,我将你好生养着便是了。
叶潇抬眼看看后视镜。夏侯杉已在后坐安然睡着了。眼珠在单薄的眼睑下转动,想必是在做着美梦吧。
不过是个孩子。
叶潇略带不屑的扬了扬下巴,车速却明显慢了下来。
开始。
“姐姐……为什么这里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
“姐姐……这里好冷……我好冷……”
“姐姐……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答我?……”
“……姐姐……你为什么不……带我离开这儿……”
“……啊!!!”
夏侯杉惊叫着猛得坐起,背后手心都已冒出细密的冷汗。
又是……这样的噩梦。
夏侯杉感到有些冷……仿佛,还陷在梦中的黑暗和寒冷里无法自拔。
待心跳和气息都已渐渐平稳,夏侯杉才突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叶潇的房间吧。他大概是看到自己在车上睡着了,不忍叫醒,才将自己放在了这里。
又向四周望了望。
叶潇他……已经走了么?
夏侯杉缓慢的起身下床,想出房间看看叶潇在不在外面。
这是间规模不大的别墅,家具和装饰物都很少。少到令夏侯杉都开始怀疑,叶潇是不是一个深居简出的神秘男子。
一楼的窗户都是庞大而干净明亮的。一帘素纱简单的遮掩着半面窗子。
整个屋子的主色系是冷色调的。如此简洁明了,干净透明。
屋子空洞到没有生气。
叶潇大概真的走了吧。
夏侯杉无意间回顾时,突然发现2楼一扇白色的门。
那扇门就在叶潇的门房旁边。
整间屋子已经足够明净,但那扇门在这一片冷色调的海洋里还是显得那么突兀。
它实在太白了……或者说,是显得太白了。
夏侯杉正想到那门前一探究竟,客厅突然有电话声响起。
接,还是不接?
万一有什么重要事情找叶潇呢?
犹豫两秒之后,夏侯杉拿起听筒,只是没有出声。
“夏侯杉么?我是叶潇。”
夏侯杉松了口气,“哦”的应了一声。
“我现在在公司,你在我家里好好待着,不要乱跑,我晚点会回来。好了,我还在忙,先挂了。
“嘟……”
“哦。”叶潇滴水不间的一番话,让人无法插进一言。
夏侯杉对着已经是忙音的话筒应了一声,才挂掉电话。
他将自己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开始闭目养神。
似乎在思考的时候,总会有这个习惯。
头有一丝疼痛。渐渐变得明显,却在夏侯杉伸手想要揉一揉太阳穴的时候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夏侯杉习惯性的伸出右手,去摸左手上的钻戒。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蓝色彩钻。
这个词令夏侯杉坐立不安。
叶潇不戴在手上,那么会不会放在家里?
虽然知道凡别人的东西很不道德,但此时也懒得想那么多。夏侯杉迫切的想看到那枚钻戒,已不愿多想什么后果。
夏侯杉开始寻找。他翻遍每一个房间,每一个抽屉,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那扇白色的门前。
扭动门锁……门是锁着的。
会在里面吗?
夏侯杉退后两步,盯着这扇门看了几秒钟,然后走开了。
稍顷之后,夏侯杉拿着两根短短的铁丝跑了回来,脸上不自觉地挂着略显顽皮的笑。
他将铁丝塞进门锁,捣弄起来。
在门锁即将转动的那一瞬,夏侯杉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在梦境里危险即将来临的感觉……
仿佛在记忆深处……有这样的一瞬……
在那时,少年顽皮的他在深夜就是用两根短短的铁丝,撬开了被反锁了的房间的门。
他本来只是想出去玩一会……可是……
夏侯杉突然疯了似的向随便一个窗口奔去,将两截铁丝用力的扔了出去,然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瘫坐在了墙角。
手脚是冰凉的。一如刚才梦中的寒冷。
十年来缠绕不灭的梦境,如阴影一直笼罩在身,无法磨灭。
自己最该忘记的,应该是这些吧……
夏侯杉慢慢站起来。表情苦涩。
缓缓的环顾四周后,他终于记起,他要开始,做另一个自己。
爱过知情重
很晚叶潇回来,带了些夏侯杉可以吃的东西。
对于夏侯杉一人傻傻的坐在沙发里等自己到这么晚,叶潇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他只告诉夏侯杉,注意身体。
夏侯杉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叶潇,又迅速把头低下。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他突然觉得,当病人也不错。
叶潇另给夏侯杉空出一间房供他休息。离叶潇的房间很远。
夏侯杉像个孩子般乖乖的进房间,关好门,然后睡觉。
偏偏夏侯杉的这种温驯让叶潇感到的是另一种隐忍。
隔着门,叶潇说,这几天你在家好好养病休息吧。
还是没有多余的话。
夏侯杉不在意。他只在意叶潇挑得住处如此清静,连汽车过往的声音都没有。明天一定要出去看看这里是不是深山老林。
如果自己的生命从一开始就这么安静……该有多好。
※ ※ ※
叶潇早出晚归很少对夏侯杉道一声问候。
夏侯杉心里明白,自己虽是病人,有看似身份高贵,但叶潇决不会卑躬来讨好自己——一日三餐,医药居物都备得齐全,以礼相待是对病客最好的照料。
夏侯杉在家中常无事可做,偶尔画画,偶尔冥想,偶尔给姐姐打电话。他幻想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到一处未命名的草原隐居,画下那里无尽的绿野,然后抬头望见蓝得透亮的天空,梦里都闻到青草的芳香。这些景象在他的脑海里反复缭绕,就像一个遥远的梦境,仿佛他永远也走不进去。但这却是他仅有的对未来的憧憬。现实是怎样呢?不过是被人遗忘着,只能独自与钻石在一起罢了。
黄昏殆尽,夏侯杉还是没有看到叶潇回来。
自己这样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到哪一天才是头?或许也可以在这里安静的生活……这样混乱的想着,不觉天色已暗。夏侯杉开了盏台灯,叶潇刚好进门。
他的衣冠有些不整。像是被人殴打或撕扯过的痕迹。步履也略带蹒跚,好像受了伤。
换鞋进来看见夏侯杉在桌前坐着,想起自己没有带晚餐回来,很抱歉的道了声对不起,转身倒进了沙发里,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没关系。我不饿。”夏侯杉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叶潇,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台灯昏暗的光映得叶潇的脸异常阴郁。夏侯杉发现仅这片刻之时叶潇就憔悴了不少。
许久,叶潇闭上眼睛,轻轻的叹了口气。
夏侯杉以为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夏侯杉不知自己这几日与叶潇不多的言语,能否算得上与叶潇熟识些许,便也不敢上前探问。又见他独自一人的哀伤神情,早已忽略了自己的存在,便轻声回了房去。
已近深夜,夏侯杉突然被一声破碎的声音吵醒,以为房外出了什么事,将门开出一缝探头窥视,却只见那边的台灯依旧亮着,一只空酒瓶掉在地上。叶潇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里,一如初见。
夏侯杉走过去,叶潇还是没有注意到他。
叶潇盯着天花板,手一松,酒杯也掉在了地上。
夏侯杉想起自己初见叶潇时,他也是在这样喝酒,但那时他的表情是悲伤的,而现在,只是迷茫。
“怎么了,你?”犹豫后,还是小心的开了口。
叶潇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将头扭了回去。
“呵呵。”叶潇突然干笑了两声,自嘲般说道“我今天看见茹华了。”
“茹华?”
叶潇“嗯”了一声,又说:“就是……今天下班回家的路上。”
夏侯杉没有出声,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就在,一个路口……刚好遇见红灯,我就停车等红灯……然后,无意间扭头,看见旁边的车里,好像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白衣,戴着墨镜……虽然,头发、皮肤都不那么像以前,可我就觉得那是他……”
叶潇的叙述断断续续,甚至有些琐碎,但夏侯杉还是耐心的听着。
“……我好奇怪……我一向都应该是理智的,可是……在绿灯亮起的时候,我还是开车追了上去……就是,跟在他们的车后……就这么一只跟着……一直到了某个地方,他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