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呆一会儿、就呆一会儿……”粱奇一边大喘气地用手指比划着‘一’,一边用恳求的眼神对护士说。
“不行。”护士皱眉摇摇头说,“你每天都是深夜才来,病人需要休息。”
“护士,你就让我进去吧。不超过3分钟,我马上就走。”
“真的不行,我已经让你进去几次了。”
“我不会吵醒他,我只想看看他、只想看看……”
面对粱奇再三的恳求,护士终于又再一次地做出妥协和让步:“……那好吧,请快点。”
“谢谢!”粱奇的眼中立刻恢复神采。
在站门外的护士监视下,粱奇悄悄走进病房门,轻轻地坐在仍处于昏迷的子晴身边。眼看子晴毫无血色和一天天消瘦的脸庞,粱奇的心如同被撕碎一般的疼痛,眼泪顿时划过脸颊。
————我又来看你了……
自从做起牛郎一职的粱奇,尽管每天到了深夜才能够回宿舍,有时还会被客人灌酒灌得头疼欲裂,但他依然会像现在这样来到医院、坐在子晴身边,并且从不间断。对他来说,只要能呆在子晴身边,哪怕是一分钟也是幸福的……
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恢复过来?粱奇咬牙抑制住哭声。此时此刻,他真恨不得自己患上这场大病,让子晴从疾病的痛苦中解脱出来。
一直静静放在子晴枕边的十字架项链,忽然在灯光的照射下闪动着银色、耀眼的光芒。粱奇怔了怔,用手背抹掉眼泪,轻轻拿起那条项链并紧紧地攒在手里。
————这条项链,是当初粱奇跑遍了整条饰品街才买来的……
“天堂为什么是白色?”子晴眨眨眼地问,继续吹着手里的蒲公英。
“因为你像天使,只有天使才配白色,所以天堂自然是白色。”
“呸!一点文采也没有。”子晴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露出幸福的表情、还有那两个耐看的小虎牙说,“看样子你就只有外表还能凑合,银样镴枪头!”
“嘿~~哪有像你这样说自己男友的?我再怎么不好,但你也看上我了啊,怪只怪你自己眼神不济。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板上钉钉!所以你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有委屈自己,凑合凑合吧……”
“我叫你胡说!我叫你说我眼神差!”无言以对的子晴突然红着脸、像小猫耍赖似的趴在粱奇的肩头。正下口轻咬粱奇的脖子时,突然轻唤了一声,“哎哟!”
“怎么了?”
“什么东西?硬硬的……”子晴一边翘着舌头舔舔被硌疼的虎牙,一边把手伸进粱奇的衣服里。
一条项链被子晴从粱奇的衣服里拉扯出,项链上挂着一个花纹复杂、微微反射着银色月光的十字架。
“哇!好漂亮!”子晴双手捧着那条十字架,露出虎牙地说。
“是吗?”粱奇看着子晴那可爱的脸庞,也开心得不得了。
“哼~只知道给自己买这么漂亮的项链,都不说……给我买一条的。”子晴装作生气样,将项链从粱奇脖子上取出说,“不行,这条项链归我了!”
“这就是给你买的。”粱奇点点头。
“骗人……要不是被我咬到了才发现,否则还被你蒙在鼓里呢~”
“骗你干嘛?”粱奇拿过项链,并将其戴在子晴脖子上说:“这条项链是银质的,而且又很重,所以我才用体温把它捂暖,让你戴上它的时候才不会觉得有些冷。”
粱奇边说边将整条项链顺势放在子晴衣服里。果然,紧贴着子晴胸前皮肤的十字架,渐渐散出粱奇的体温和香味,让子晴一点也不觉得冷。
“不行,我要把它露出来,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你的所有者。”子晴露着樱花般的笑容。
“哈?”
“不愿意啊?”
“那好吧,咳咳!”粱奇清清嗓,故作正经和虔诚。左手拿起子晴衣服上的十字架,右手放在胸膛,像对上帝发誓的模样说,“我姓梁、叫粱奇。在此以我亲爱的王子晴大人的名义下发誓。我今后将执行王子晴的决定、服从王子晴的领导、遵守王子晴的诺言。积极学习,奋勇工作。随时准备牺牲个人的一切利益,永不背叛!”
“哈哈哈!你这是发誓还是宣誓啊?”子晴看着粱奇的举动,乐得不停。
“不懂了吧?这叫中西结合!”
“得了吧!”子晴朝粱奇的头部狠狠推了一掌地说道,“不过,假如你真的有一天背叛我的话……”
看着子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充满异样光芒的眼珠,粱奇顿时感到一丝不安、下意识地咽咽口水。
“我就……毁你的容!让别人也休想得到你!”
“……听你这番话,我想起马克思曾说过的一句名言。”
“什么名言?”
“只要还有一块肉、一根筋、一滴血可供榨取。吸血鬼就决不罢休。哎……如果说要我成天和一个外表天使,内在吸血鬼的人一块生活……”粱奇无奈地抬头望望满天的星空说,“……果然还是让我考虑考虑吧……”
“哈哈哈……”子晴带着爽朗的笑声说道,“生米煮成熟饭,这是你自己说的啊!”
说完,子晴扑腾到粱奇怀里。微风吹着周围的蒲公英,把那如白色绒球的种子吹散在子晴和粱奇的周围。
我所说的誓言都是真的……你听到了吗?回想到这,粱奇看着手里十字架,挂着泪滴的嘴角微微上翘,心里默默地对着子晴呼喊……
突如其来的罪恶感和背叛感夹带着痛苦油然而生,粱奇顿时为已答应做乔哥情人的自己感到十分恶心,但却又没有一丝后悔。因为一切都是为了眼前的子晴,情愿自己被弄得污秽不堪,也不远让眼前所爱的人受哪怕一丁点儿的委屈。
突然,病房门上的玻璃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粱奇转过头,看到护士站在门外挥挥手,示意时间已到。
粱奇急忙将手里的项链放回子晴的枕边,同时,那充满爱意和心疼的眼泪,也轻轻地滴在子晴的床边。粱奇又轻手轻脚地走出病房,强颜欢笑地对护士说:“不好意思,今天晚上又麻烦你了。”
“算了,没有关系的,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护士一边面带疲倦的面容苦笑,一边又转头点点病房的子晴,“其实,他很幸运,能有你们这样的生死之交。”
粱奇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
护士继续说道:“今天白天,也是有个年轻的小伙子什么话都不说、也不肯走。”
“小伙子?”粱奇怔了怔。
“对,是一个金发的小伙子。就一直站在门外不停地哭,看到他的样子,真的很让人感到心疼。”
————是崇飞……
护士的描述使粱奇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被蹂了一下,心疼的感觉顿时蔓延全身,仿佛能看见崇飞站在病房门哭泣时的样子,粱奇急忙对护士点点头,跨出医院奔向学校。
跑到半路,圆圆的黑色痕迹突然铺满了整个街道,粱奇抬起头,望见黑色的夜空居然开始下起了的雨……
粱奇像着了魔似的,顿时放慢了跑步的速度,此时并没有想要像周围的路人们一般躲雨的念头,反而仍凭让冰冷的雨水与脸色的泪滴混合,拍打在头发和脸颊上,子晴的微笑、崇飞和严叶的脸庞一直浮现在粱奇的脑海里,挥散不去。
已经浑身湿透的粱奇走到宿舍楼下,看到崇飞和严叶寝室的灯光已经熄灭,想来他俩似乎已经睡下。
————不能拖累他俩。
粱奇在他俩的宿舍门前犹豫了一会儿,脑海里顿时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想着已变得污秽不堪的自己,最终还是放下了正准备敲门的手,拖着疲惫地身体回到自己的寝室,顺势倒在子晴的床上。
全身的雨水被子晴的床单快速吸干似的,粱奇把脸埋在枕头里,闻着子晴的发香。难过和痛楚在心里不断地挣扎和彷徨。他突然像下定决心似的从床上撑起,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钢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华丽的字体————辞职报告书。
写好以后,粱奇将子晴的东西和自己的必需品全都放进旅行箱里,然后轻轻走出宿舍长廊,站在崇飞和严叶的寝室门前,想着曾经在一起美好的回忆,眼泪顿时流下。
————再见了,我亲爱的兄弟们。
就这样,粱奇拖着沉重的旅行箱慢慢走出宿舍,背影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和冰冷的雨里……
层出不穷
“呕……”严泉突然皱紧眉地丢下手里的碗筷,在严父严母疑惑地眼神下,手捂着嘴做着干呕状,匆忙跑进洗手间里。可面对洗手池,却又呕不出丝毫东西。
怎么回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我得了什么病?
严泉双手撑在洗手台,对着面前镜子里的自己发呆。突然,发现镜子里反射出站在洗手间门外、眉毛打结的严母。
“妈……我……”严泉很是吓了一跳。
“你什么都不用再说了,现在回房间去,给我好好地闭门思过,明天一早老老实实跟我去医院。”只见严母严肃地打断严泉的话。
尽管严泉顺从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但还是不明白严母为什么这么生气,于是打开电脑在网上查询相关病症。经过一番查找,发现怀孕的特征与自己的现状一模一样。
“不会的……”严泉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顿时将放在桌上的布偶使劲砸向电脑屏幕。然后又双手死命地捂着肚子,想想自己确实已有一个多月没来红了。
“哥……我该怎么办?”严泉想着严叶温柔的脸庞,趴在电脑桌上嘤嘤的哭泣……
由于子晴要在医院休养几天,护士不许让其他人前去探望,而正好我和严叶向制作室申请的休假也已用完,所以一大清早,我和严叶又继续开始那已积压得使人喘不过气的工作。
走进制作室我和严叶仍没有见到粱奇的身影,而马莲也不知是脱胎换骨、还是吃错了药,她像不认识我俩一般,还将自己的座位和严叶的交换。尽管这一举动让我吃惊,不过面对已经堆积如山的工作量,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多想。
我和严叶将画稿放进扫描机里进行过一番校对以后,又抱着画稿进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这是这期的画稿,已经校对过了。”
“不用看了,直接发给动画部。”经理出声阻止了准备将画稿放在办公桌的我,然后又抬头关心地问:“子晴的病怎么样了?”
我和严叶面面相觑,然后难过地摇摇头。
“哎!”经理皱眉地叹叹气,沉思了许久又开口说道:“对了,你俩来看看这个。”
他边说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皱着眉看了许久后将其放在我俩面前。我低头一看,双臂顿时感到无力和抽搐,怀中的画稿立即洒落一地。
只见白纸上写着斗大、潇洒漂亮的字体:辞职报告书。
辞职人————粱奇。
…………
“粱奇能到哪里去?啊?”我边说边拨打粱奇的手机,可是电话另一边却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该死!”
“你先坐下。”严叶坐在床边,叫住在寝室里来回打转的我,“急有什么用啊?他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想必有他自己的理由。”
“什么理由?”我瞪着严叶说,“倘若真有困难大家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现在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这算什么?难道在我俩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严叶看着我,没有说话。
“有了,咱们去医院!他可以抛下我们,但不会抛下子晴!走!”我拉着严叶的手说。
“你冷静一点。要知道咱俩的休假已经用完了,所以现在要以工作为重,因为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况且如果我们去医院守着,万一让子晴知道了,那不是给他增加负担吗?”
严叶的话使我瞬间哑然,无可奈何地坐在他身边,望着天花板念叨:“但是我很担心粱奇……你说,他不住宿舍了,能住到哪里去?”
“我又何尝不担心?不过粱奇是个聪明的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严叶拍拍我的肩。
“……但愿如此。”我丧气地看看严叶,“对了,我们现在还剩多少钱?”
严叶摸遍身上所有的衣兜,苦笑的耸耸肩道:“看来这个月,我们只能吃泡面了。”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在后街,有个‘娘娘腔’给了我一张传单,说是什么兼职!而且能挣很多钱!”
“什么样的兼职?传单呢?我看看……”严叶被我的‘突如其来’吓一大跳地问。
“我想想我把传单放在哪里了……”我咬着下唇、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可是在大脑里一直搜寻不到将传单放在了什么地方,“算了,我到后街看看有没有人招兼职什么的,说不定还能再碰到那个‘娘娘腔’呢!”
“等下。”严叶叫住正准备出门的我,将一把伞塞进我手里说,“外面在下雨,把伞带着。早点回来,我可不想伺候感冒发烧的病人。”
冰冷的雨滴轻轻拍打地面,在一个个水洼里形成一圈圈的波纹。我撑着严叶给的伞,跨着水洼慢慢走向后街时,突然看见崇宇背对着我,站在教学楼的长廊里。
他似乎在和一个男孩说话,我怔了怔,想起那个男孩就是之前用严叶的事情来威胁我,叫我离开崇宇的人。
崇宇说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我躲在一棵树后仔细瞧了瞧,这个男孩子看起来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而且打扮得也有些怪异。崇宇紧皱着眉盯着他,像是正在吵架的样子。
好奇心驱使的我正看得出神时,崇宇突然赌气似的转身大步走开,男孩红着脸站在原地冲着崇宇的身影大吼,崇宇居然连头也没有回。
男孩站在原地发愣了许久,像是快哭出来一般跑出教学楼,我的视线和双腿也情不自禁地紧跟在他身后。只见他跑出校门后突然和另一个人走掉。我怔了怔,和他一起走的人正是给我发传单的‘娘娘腔’。
我倒吸一口凉气,感觉事态有些不妙。立刻加快步伐,像做贼似的跟在身后,伸长脖子仔细听着他俩的对话。
“澈也,你没事吧?”‘娘娘腔’撑着伞地问道。
“没事……”男孩摇摇头。
————原来,这个男孩叫‘澈也’。
可‘娘娘腔’为什么和澈也在一起?他俩跟崇宇是什么关系。面对这一连串的疑问,他俩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雨中。
“哎……” 粱奇看着窗外被蒙蒙细雨笼罩的花园,轻轻叹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右手放在窗子的玻璃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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