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也很担心小春啊。我本来打算离开警署后就立刻回麦田村找小春的,可是临时出了一点小差错……”蓝多湖讪讪地摸着头。
黑鸦眉头一皱,“什么小差错?”
“就是……因为我不小心,瑞希的身份可能……被警察知道了……所以我们不得不先躲起来……”蓝多湖很内疚,越说越小声。
“就这点小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黑鸦白了他一眼,又问:“那丫头人呢?”
“瑞希说想去附近走走。”
“什么?”黑鸦大叫,“你怎么可以让她随便乱跑?万一她又逃了我要上哪去找啊?你知不知道大长老叫我这两天内要牢牢盯住她?我已经浪费了很多个可以勾取陶瑞希幽魂的契机了,要是再这样让你乱来下去,我迟早会遭天谴!她已经剩下两天天可活了,万一我来不及找到她她就死了,那我这个死神也就不用当了!”
“两天?黑鸦,你在说什么?只剩两天可活是什么意思?”虽然黑鸦唠唠叨叨的啰嗦了一大串,但蓝多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大长老给的期限不是一个月吗?”
黑鸦一时语塞。大长老千交代万交代,想不到自己一时口快,还是说漏嘴了。他果然是很不可靠,还是大长老了解他。黑鸦暗叫糟糕,因为蓝多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他是领教过的了。
“黑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蓝多湖追问,“你突然失踪,是因为回幽魂界了,对吗?大长老是不是叫你马上勾瑞希的魂了?”
竟然被蓝多湖猜个**不离十,黑鸦想瞒也瞒不了了,只好没好气地说:“是又怎么样?”
“那怎么行!黑鸦,你忘记我们之间的比赛了吗?我们当初不是说好比赛,看是我能保护好瑞希,还是你能勾走她的幽魂的吗?你怎么能又答应大长老……”
黑鸦一怔,要不是蓝多湖提起,他压根忘记这回事了。“我们之间无聊的比赛怎么能跟幽魂界的决定相比?你不服气的话,算我输好了。”
“这不是谁输谁赢的问题呀!黑鸦——”蓝多湖有理说不清,着急得跺脚。
黑鸦不等蓝多湖把话说完,便霸道的打断他,“少废话了,反正,明天是陶瑞希活在这世上的最后期限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就在这时,陶瑞希的声音突然响起。
47纸终究包不住火
蓝多湖与黑鸦都被这个冷漠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停止了争论。
“瑞希……你……”
“我都听到了。”陶瑞希表现出了异常的平静,“所以,明天就是我的死期?”
陶瑞希如此冷静,根本不像是一个得知了自己将死于非命的人。难道是打击过大而精神失常了?蓝多湖心中猛然打了一个寒颤,他冲到陶瑞希身前,紧紧握住她的双臂,“瑞希!你别这样!听着,我会保护你!你不会死的!”
陶瑞希一双眼睛依然清澈有神,她幽幽的说:“人总是会死的,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蓝多湖不知所措,求救似的望着黑鸦。陶瑞希轻轻挣开他,“蓝多湖,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陶瑞希退开好几步,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对着黑鸦问:“你就是来取我的命的死神?”
黑鸦一怔。他在想,自己是应该继续装傻,还是大方承认?黑鸦盯着陶瑞希,最后还是微微点头,“没错。我是死神黑鸦。”
陶瑞希转向蓝多湖,“那么……你也不是人类了?”
蓝多湖低下头,“其实……我是僵尸……对不起,我不是有欺骗你的。”
陶瑞希想起了庞老头对她说过的话——“你不会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人类吧?”——当时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但现在她总算明白了。死神和僵尸,这两种幻想式的人物,此刻竟然一并出现在她眼前。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陶瑞希闭上双眼,她需要时间将这一切惊人的事实慢慢的消化。但实际上,这是何等艰难的事。陶瑞希只是表面上显得平静,心底却是乱成一团。虽然自己口中说早已做好了觉悟,然而,当真的听到自己的死期的时候,那种异样难受的感觉真不是人受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废弃的游乐园笼罩在一片难堪的寂静之中,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
“我会乖乖的受死。”陶瑞希突然打破了沉默,但一开口就是如此惊人的话语,“但是,我希望能在临死前见一个人,你们可以帮我吧?”
蓝多湖点点头,“当然,我一定帮你!”
“……是什么人?”黑鸦也想了一想,还是心软答应了。
陶瑞希缓缓说道:“她叫江雨纱,是一个瘸了腿的女人。她今年20岁,在黑街住过一段日子。我之前去黑街找过,但她已经不在那里了。我想见她一面,你们可以帮我找到她吧?”
“你要找……雨纱姐?”
陶瑞希奇怪的望着蓝多湖,“怎么,你认识她?”
蓝多湖被她这么一问,登时哑口无言。他答应过江雨纱,这件事要对陶瑞希保密的。但他的大脑可没那么精细,口没遮拦的,一下就露馅了。他支支吾吾的望着黑鸦,还盼黑鸦为他解围,岂知黑鸦想也不想,就把事实全盘托出,“帮你逃脱尹在均魔掌的人就是她。”
“黑鸦!”蓝多湖来不及阻止。
“雨纱不想让我知道这件事对吧。”陶瑞希黯然,“她还好吧?”
“雨纱姐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她很关心你!”蓝多湖只好这么说。
“是吗?”陶瑞希幽幽的摇摇头,声音低得像是在喃喃自语,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我做了太多对不起她的事了,她有可能原谅我吗……”
看着陶瑞希突然陷入回忆里,黑鸦很不客气的打断她,“你找她干嘛?她是你的谁?”
陶瑞希一怔,好半晌才说:“她是我的姐姐。”
48瑞希和雨纱的童年
时间回溯到七年前。翡翠城北,黑街。
天空下着滂沱大雨,窄小昏暗的黑街更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了一般。
一个瘦小的女孩匆匆忙忙地在雨中飞奔,每一脚踩在泥泞坑里,都溅起了大片泥泞水花。她没命地跑着,已经顾不上泥渍是否沾到了身上。因为,她的身后有两个体型比她大了两倍有余的流氓正在追她。
“死丫头,还不给我站住!”
女孩当然不可能乖乖听话。趁着昏暗的天色与迷宫般的小巷这两个天时地利,女孩很快便摆脱流氓的追赶。最后,她躲进了一个大竹篓中。
流氓忽然失去了女孩的踪影,气得一边怒吼,一边盲目乱找。躲在竹篓里的女孩见那两个流氓从眼前经过,忍不住扮了个鬼脸,“白痴,我才不会那么容易被你们捉到!”
女孩见流氓走得远了,才从竹篓里爬出来,大摇大摆地从反方向走去。
谁知道,就在她走过一条暗巷时,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突然打开,里头伸出了一只手,猛地将她拖进了黑暗中。
女孩扯开喉咙准备大叫,却有只手在她发出声音之前捂住了她的嘴。“瑞希,是我!”
十岁的瑞希认出了声音的主人。“雨纱?”她压低了声音,“你怎么会在这儿?”
瑞希和雨纱同是生活在黑街的孤儿。雨纱比瑞希大了三岁,自认是瑞希的姐姐。她见瑞希被人追得到出逃,板着脸教训道,“铁头老大那帮人为什么要追你?你是不是又去偷他的钱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千万别惹他们,你怎么都不听?”
瑞希不满被训话,反驳道:“这里最有钱的人就是他,我不偷他的偷谁的?我要快点存够钱,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到外面过正常的生活!”
“瑞希,他们是流氓,你惹不起的!你别任性了,留在黑街有什么不好?这里有的吃有的住,谁知道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可是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活着有什么意思?”瑞希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偷来的钱,“有了钱,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吃喝玩乐!哪,这些给你。”
雨纱别过头,“这种偷来的钱,我不要。”
一番好意被拒,瑞希的心里很不痛快,“不要就算了。”她推开铁门,嘟哝了一句,“好心没好报……”
瑞希头也不回的抛下雨纱走了。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她第二天想要找雨纱时,却得到了雨纱被铁头抓走的消息。
铁头的流氓窝瑞希来过好几次了。每一次躲再木屋外偷窥时,她挖空心思琢磨怎么偷钱,但这一次,她脑海里想的都是如何将倒在地上、伤痕累累的雨纱救出来。
一个光头肥肚的男人拉起雨纱的头发,“喂,本大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再不说我就杀了你!”
“我……真的……不知道……”雨纱的声音嘶哑而微弱。
“哼!还敢嘴硬!”铁头举起一根棍子,“我先打断你一条腿,看你说不说!”
“砰!”棍子发出了可怕的敲击声。
“啊——”雨纱惨叫一声,痛得昏了过去。目睹这一切的瑞希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嘴唇也被她咬得渗出了血。她告诉自己要忍耐,现在冲进去,不但就不了雨纱,还会将自己也一并赔进去。
有备而来的瑞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柴油,偷偷淋在木屋的周围,然后划了一根火柴,扔在油渍中。
大火很快便烧了起来。铁头等一干流氓大惊失色,自顾自己没命的逃跑,将昏迷的雨纱丢在屋里自生自灭。
瑞希趁乱跑进木屋,奋力背起雨纱,逃了出去。大火在身后吞噬了整间木屋,瑞希回头望着烈焰火光,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从街口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那里听来的一句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49复仇大计
雨纱的左脚瘸了,今后她只能一跛一拐的走路。所以,瑞希不惜一切,也要亲手将这笔债从铁头身上讨回来。
当瑞希拖着一大袋钱来到铁头面前时,铁头等一众流氓全都傻了眼。袋子里的钱,是瑞希这几年来辛辛苦苦偷抢拐骗攒下来的钱,是她的希望。
但是,她把她的希望全都交给了铁头。
“我很聪明。如果你把我留在身边,我会帮你赚比这些更多的钱。”瑞希把袋子扔在面前,毫不畏惧的看着高高在上的铁头。
见钱眼开的铁头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把之前的恩怨忘得一干二净。他乐滋滋的收下钱,“小的们,以后小丫头就是我们自己人了,谁也不许欺负她!”
“知道了,老大。”
“小丫头,只要你乖乖替我赚钱,本大爷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瑞希望着铁头,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谢谢你,铁、头、老、大。”
在接下来这段日子里,瑞希瞒着雨纱,帮铁头出谋划策,确实替他赚了不少钱。铁头对瑞希越加信任,但瑞希的仇恨并没有丝毫减少,反而随着时间越来越浓。她像只潜伏在猎物身旁的猎豹,静悄悄的等待着最合适的进攻时机。
而这个机会,终于出现了。
“小的们,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铁头得意洋洋的宣布,“咱们赚大钱的机会来了!”
“是什么事啊,老大?”手下的流氓们七嘴八舌。
“有一笔大生意找上门了。黑市有一批蝎尾很需要的货,但是蝎尾现在被警察盯得很紧,无法直接收购,所以蝎尾派人来找我,请我帮他们处理,还给我50%的佣金!后天晚上,他们会派人把钱带来。哈哈哈!”
“蝎尾!”瑞希心中一动,那是她所知道的的最势力庞大犯罪组织。她想要向铁头报仇,就必须先找一个大靠山,而“蝎尾”这个犯罪组织的出现正是时候。“老大,是什么货?”
铁头拿出一小包白色粉末,朝大伙扬了扬,“就是这东西,听说是制作迷药的原料。这么一小包就值好几百元,这一次我真的赚翻了!哈哈哈!”
瑞希看着那包白色粉末,心中的恶魔不断的怂恿着她,令她萌起了一个邪恶的念头。“老大,这个东西长得跟面粉一模一样,放在一起,我看谁也分辨不出来。老大,你说是不是?”
瑞希的话像是当头棒喝,铁头先是一怔,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贪婪,“面粉啊……嘿嘿,没错,小丫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谁也不会分辨得出……”
瑞希点点头,也露出了微笑。那却是一个不应该出现在女孩脸上的阴冷笑容。
交易当天,利欲熏心的铁头果然偷偷将面粉掺进了白色粉末里,企图趁机多捞一笔。躲在一旁窥视的瑞希心中冷笑,心想铁头这次胆敢欺骗蝎尾,一旦被发现绝对是死定了。想到大仇即将得报,她兴高采烈地跑到雨纱的家,向她报告复仇计划的第一步圆满成功。
正坐在床上看书的雨纱手一松,书本掉了下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瑞希,“你说什么?你加入了铁头一伙?这么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帮他做坏事了?”
瑞希翻了翻眼皮,“你那么惊讶干嘛?我又不是真心的。不接近那个死光头,我怎么替你报仇。”
“不行!我不许你跟那帮人厮混。我不要你替我报仇。”
“这口气我咽不下!”瑞希指着雨纱的左腿,“他把你害成这样,我一定要他百倍偿还。”
雨纱深知复仇是一条不归路,她不要瑞希为了自己踏上这一步。“瑞希,那个蝎尾更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这样搞得他们黑吃黑,如果被发现的话,你哪还有命在?”
“我才不会那么笨,被他们发现。”瑞希撇着嘴,“我知道单凭我一个,是对付不了铁头的,所以我才要让蝎尾帮我除掉他!”
“不行,瑞希,这么做实在太危险了,你会出事的!听我的话,算了吧,不要再想报仇这件事了。”
瑞希猛摇头,“不可能。死光头害你不能正常走路,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雨纱软硬兼施,要瑞希放弃报仇,但她屡劝不听,雨纱一怒,气得搁下狠话,“瑞希,你如果坚持不听我的话,离开铁头和蝎尾那一帮坏蛋,以后就别来找我!”
瑞希不明白雨纱为什么要反对,她是又臭又硬的脾气,这时气上心来,猛然踢开椅子,“不找就不找,我才不稀罕!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瑞希怒气冲冲的甩门离去,雨纱对瑞希的不懂事也很生气,赌气没有挽留。
只是两人都没有料到,这一次的争吵,是她们最后一次相聚。
50迷路的有钱少年
瑞希一路跑回家,一屁股坐在楼梯间的第一阶梯阶上,越想越委屈,最后竟忍不住低声抽泣了起来。
她把头伏在膝上哭了一阵,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双看起来很昂贵、干净得发亮的高级皮鞋,缓缓做过她的面前。这不是黑街的人穿得起的鞋子,瑞希心中好奇,停住哭泣,抬起头看了皮鞋的主人一眼。
那是一个长得英俊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