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草木又逢春》作者:孤魂野鬼情
、第一章血色浪漫的煎饼
话说那天,在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的门口,老情大骂一声:“堂堂一个副团职转业干部,居然要去卖煎饼,SUN。这又不是血色浪漫,搞什么啊!”。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毕竟老情长得即不高又不帅,门口也没有长得好看的退伍女兵,卖煎饼的大嫂倒是见到一个,老情还没和她聊上两句,就见到一个拖着两条鼻涕的小屁孩屁颠屁颠得跑过来,喊着妈妈我饿。看来卖煎饼养活不了自己一家人啊。家里的小毛孩才刚刚会跑,这条路到底要怎么走下去。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受过党的先进性教育这么多年,老情深深明白这些道理。再加上自修完全套毛泽东思想,他很有信心打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干什么去?当然要市场调查。从S市的全局来看,由于有曾经破产的四大支柱型国营改私营企业,老情是原住民,尤其一家人更是从其中一家企业辗转残喘生存至今,所以了解还是很深的,这里面有搞头。
初步确定方向,再找就方便了。老情搞了十几年的机械工程,本来厌倦了满身油污的工作,可是为生活所迫,献身国防这么多年,学的全是屠龙之计,原以为回来后能够轻闲一些,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理想与现实总是背叛的象男人的命根与女人的裤子,想统一一下真是难啊。
没有结过婚的人不会明白,结了婚没有小孩的人不会明白,为了金钱故,老情只好穿上紧身内裤,委屈一下自己的理想了,决定了就搞机械。
再作调查,分析消费人群,什么人最有钱,什么人的钱最好挣。
现在S市的具体行情是年轻人的钱最好挣,因为老情和父母辈的人都是苦过来的,这里省略忆苦思甜三万字,所以感谢某某的光荣领导,现在上一辈人生怕委屈了孩子,所以年轻人手头还是比较宽裕的,也舍得花钱。现在人也是有本事,挣钱跟玩似的,花钱跟甩女人似的,让老情羡慕不已,深感生不逢时,天妒英才,一失足成千古恨。
再来就是产品定性了。老情再也不愿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所以早就决定回来后就自己当老板,卖茶叶蛋都她NN的可以。
那搞什么,现在的主流是什么,男人的品味是什么,除了精密的ZIPPO火机,瑞士军刀等已经被人做烂的东西,就只有车了,这在S市也是有便利条件的,但是大车搞不起,就只有摩托了。到此为止,老情终于跨出了人生中无数个重要的转折点中的一个。
最后就是资金和技术的问题了,辛苦了半辈子才攒了10万的积蓄,真的只够支个煎饼摊的,老情有些泄气,原来刚才仿佛是在发白日梦一般。没有办法,只好拿出当年十年寒窗苦的干劲,买书不如借书,借书不如偷书,先去偷学技术去,然后再小聚一下钱财。
有时候,一分钱好像一泡尿一样真的能把一个大活人一个堂堂的汉子憋死。
时间永是飞逝,街市依旧太平。转眼两年过去了,老情觉得时机成熟了,行动开始。
、第二章唯才是举
这年头,找个女人脱衣服容易,找个人才难啊。
老情发布招贤令,上面大书四个字“唯才是举”。发榜当天当真是人山人海、门可罗雀阿。从日出到日落,没有一个人来揭榜。不是说这年头找工作难吗?怎么没有一个上贼船的。SUN,没办法,只好去骗几个来,要想搞传销,就要狠下心,从身边做起。
老情想了半天,首选目标就是老豆。老豆在机器上浸淫了四十年,那可是技术八级阿,什么概念。车、铣、磨、刨、检验都十分精通。他又是个闲不住的老头,与其跟着别人瞎混还不如加入自己。
这哥们够狠。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吃了再多的盐也没用,老情终于挖到自己的第一个打工仔。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资本家的本质就是盘剥,最大限度的剥削工人的剩余价值。
老情给老豆开出的工资就是一日三餐,外加八小时以外可以带孙女出去玩,真是仁至义尽,充分体现一个伟大的阶级的诞生。
下一个羔羊就是周巴比,老情信步走在污七八糟,九曲回肠的巷子里,这个地方还是一点都没变,一如自己小时候穿着开裆裤满地乱爬到处找宝贝的时候一样。
推开一扇半掩的怎么丫也合不上的门,老情见到一个筋瘦的竹竿似的男子正可劲的捣鼓一辆破烂的满是铁锈的永久28车。
老情点上一根烟,男子回过头来不说话,老情把烟塞在他嘴里,自己在点上一根,就一旁蹲下看他搞车。
一会功夫,男子烟抽完,噗的一下吐掉烟嘴,开口问老情说:“什么事?”
老情伸出手对他说:“巴比,帮我过来搞车。”
“你信我?”
“屁话,不然来找你干吗?你的技术是最好的。”
“谢谢,可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时间对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有意义吗?有些事该过去了。”
那只布满铁锈和油污的手终于伸过来了。可是那是一只左手,巴比也只有一只手,一只左手。
两人信步转到旁边的巷子里,掀开一张布帘,在一扇黑漆漆的铁门上敲了5下,猫眼闪了一下,然后门开了。
“萱姐在吗?”
“谁呀,哦,情郎啊,好久不见了,过来替老姐抓几把,今天手气不行,才赢了十几圈。”
一圈人都在鄙视她,还好意思说,这帮老头老太买菜剩下的零用钱全被她赢去了。
老情放下10块钱说:“文叔,玉婶,七姨,你们先玩着,我和萱姐说个事。”
老情把萱姐拉到外间说:“萱姐,我们搞了个车铺,想请你过来帮忙。”
“可以啊,工资怎么算,每个月万儿八千的就好了,包三餐,晚上那顿要打包,给你七哥和小云带回去,超过八小时算加班,加班费不多,40元每小时就好。年底要分红,卖的好要提成。此处省略1000字。”
老情的一根烟抽完了,再给萱姐点上一根烟,递给她一杯水,淡淡的说:“萱姐,你就别耍我了,说正事吧,才开张的铺子,先给你800每月,另外给你5%的股份,挣了钱再发奖金。”
“好歹也得1000每月吧,我还要养活小云,现在小孩子读书太花钱了,看你七哥天天在外面刨食也挣不到什么钱,8%股份,这样我才能全心工作啊。”
“900每月。6%股份。”
“你看还是950每月,7%股份好了。此处省略800字。”
“700每月,4%股份。”
萱姐把烟一扔,跳起来正要说什么,看到老情脸色一变,连忙说:“好了,情郎,你总是吃定你萱姐我的,就依你吧,900每月,6%股份。唉,萱姐又得为你受苦了,没办法,谁叫你是我的好弟弟呢。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吃饭的地方不错,今天我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是该好好聊聊今后的发展问题了。对了,那里格调不错,味道也好,我们再叫上几瓶白云河,也不过才花费300块,你这个未来的东家是该表现一下吧。”
老情无奈的对着巴比一笑,伸出手臂。
萱姐笑呵呵的站起来,顺手挽住,一行人往外走去。
、第三章态度决定一切
态度决定一切,取向决定价值。
现在人们的性取向都可以与众不同,何况特立独行之辈,四哥如是教导说。老情恍然大悟。
四哥是个人物,要不然老情不可能这么快租到这个车场,而且租金只付了个头期。
说是车场,其实不过是一处废旧的厂房,闲置着几台破旧的60年以前德国造的车床。不能不佩服一下这个严谨扎实的民族,60年以前的人都老的掉渣了,可这些机子只要你舍得喂油,还是转的贼欢。
除了几台破机器,就剩一堆钢材的下脚料,还是这两年老情到处捡破烂高价收回来得。
现在人都精了去,垃圾不好收了,搞得和伪劣新品差不多一个价了。还好老情有个战友在SH市帮他留意了一下,搞到一批被海关查获的洋垃圾,几经转手才搞到这里,否则这车厂里唯一的亮点就剩刚除锈草草刷了层底漆的二手手动龙门葫芦吊了。
巴比和萱姐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都盯着老情。老情那久经风霜底老脸都忍不住从被太阳和油污渲染的微黑肤色下透出一缕绯红,仅仅只是一缕,要不是萱姐眼尖,差点看不出来。
大眼瞪小眼了一番,萱姐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一回头看到老豆,不得不点头叫了一声师父。
老情才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萱姐这个面子不给他还是要给老豆几分的,不禁偷偷的笑了一下。
萱姐走到老情身后,在他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把。老情滋牙咧嘴的一声不吭的闪开一边了。
老豆一招手,身后闪出两个人来,老豆说:“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的两个徒弟,路人甲和路人乙,他们都是从邻省乡下来得,人老实能吃苦,你们也不要欺负他们。”
老情大喜,还是老豆有远见,找到了两位农民工朋友,这为自己将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他们就是基石啊,这真是雪中送炭,灾年施粥,在黑暗中点亮了明灯,在草原上燃起了星星之火,打响了南昌起义的第一枪,发出了洌洌寒风中的第一炮。
老情正要对老豆的敬仰表示有如滔滔江水之时,老豆说话了,“鉴于身体状况,我就不参加你们年轻人的事业了,有我在你们发挥不好。思想僵化是事业发展的大敌,未来是属于你们的,好好干。”
老情差点哭出来,关键时刻这不是来一招釜底抽薪吗,老豆这一撤,萱姐就会动摇,革命的火种好不容易点燃怎么能如此葬送。
“不过,小子你既然给我开了薪水,送了酒,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在这挂个名,给你们看看大门,偶尔技术指导一下,你觉得如何?”老豆奸笑着说道。
老情连连点头,姜还是老的辣呀,人家吃的盐比之自己吃的饭还要多,不服不行,连声说道:“您老放心,薪水照开,酒回头就给您老送上,再叫媳妇给您烧几样好菜,孙女给您捶捶背,您老先回家歇着吧。”
老豆满意的点点头,不忘加上一句:“小葱拌豆腐一定要有,其他的要软和,我牙不好。”
“是是,一定一定。”
老豆踱出去了,老情才送了一口气。
萱姐在后面只是呵呵的笑道:“情郎你真是好本事啊。”
老情给甲哥、乙哥、巴比、萱姐发了烟,大家闲聊了一回,主要是不要让甲哥、乙哥觉得太尴尬,这才切入正题。
以后公司的财务,报表,车体性能指标整合全包给萱姐搞定。机床由甲哥、乙哥来开,甲哥主车工,乙哥主钳工。总装由巴比负责。老情收集数据,整理设计,搞搞质控。
分配完毕,机器是可以转起来了,可是总觉得缺点什么。
萱姐一提点,老情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行而上的错误,这也算是老情毕生的失败,闭门造车怎么能行?信息时代什么最重要,网,绝对是关系网。搞车不是难点,谁让你搞?搞好了卖给谁?这是个问题。
、第四章雨巷的丁香
撑着一把油纸伞,一个人踯躅,踯躅在这寂寞而又悠长的雨巷,希望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姑娘。
老情蹲在这里三天了,老天是不是在和他作对,有没有搞错,天气预报明明有雨,可是这几天连滴毛都没下,像个白痴般的拿把破破烂烂的油纸伞蹲在巷口的石台上。
真是太白痴了,居然相信了萱姐的鬼话,在这里守候一个丁香般的姑娘。这年头到哪去找这样的人,还非要下雨天才出来,为此老情还特地跑到孩她外婆的小屋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这把曾经断桥头安排一段绝世情缘的烂伞。
撑开这把伞,淅淅沥沥的落下几滴阳光来,撒在老情手上的纸烟发出的袅绕青烟上,真有一番滋味。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缕淡淡的清香,一双迷人的脚映入老情的眼中。老情自诩对女人的脚还是很有研究的,却从没见过眼前这般美的,柔若无骨,冰雪肌肤,银白色的高跟鞋恰恰包住脚趾,闪着奇妙的光芒。
真是看得有些痴了。老情梦回前朝,如果看到这般美的一双脚,那女子是不是要嫁给自己,光是想想就觉得兽血沸腾。
老情的目光渐渐上移,真是风流往上流。小腿婷婷,过膝处白色的蕾丝花边,一席天青色的纱裙,腰仅纤纤一握,玉立挺挺的双峰恰到好处,衬上细长的锁骨,微微透出淡青血脉的肌肤,吹弹欲破。
天使般的面容嫣然一笑,仿佛一巷的落叶都飘然欲飞,时间停滞了,老情的世界冻结了。
雨不知何时悄悄的落下,直落到老情的思绪里。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老情梦回三生石上:自湘江顺流而下,一草一木无不尽其妖娆,萧萧自有孤寂之美。山峦无奇,绵绵不绝。
虽身在舟中却似浮生一梦,其中悲壮深沉意味非本性者不可得焉。沙石粒粒可数,水至清而有鱼。掬之注入杯中,高数许而不溢,甘甜淳绵如饮薄酒。
虽身在此间而心无时无刻不在汝身旁,举手投足莫不迟迟,若有所思。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曾不意能一见钟情若斯,今身在其中,方知古往今来为情所困者莫不可叹。
远游郊外是为断绝非分之想,然现时之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又不可把盏醉去,只恐胡语中有辱芳名,更增无限感伤。
江水昨夜小涨,恰逢一小洲,驻足其上,浮芷汀兰,郁郁青青,更添一分春色。渔翁网得金鲤一尾,向闻其为江中之美,此间却食之无味,更不知这多情能否博你一顾。绝代有佳人,娉婷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只为痴恋回眸一笑的嫣然。
老情为女子打着伞,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湿透了,九曲回肠的巷子竟然已经走完,直到女子扣门而去,老情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却连口都没开。郁闷!下次下雨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时间是不等人的,老情这边还等着米下锅呢。
好说歹说才磨动萱姐一起来到女子门前,小扣柴扉久不开,如是者三,就是诸葛丞相也已经手到擒来,却全没有女子音讯。
老情真想摆上七星坛,披发跣足,望风祈雨一番。总算老情命不该绝,天从人愿,下了一场小雨,于是逢着一个丁香般的姑娘。
萱姐站在门外,等了三根烟的功夫,才见老情恭迎着紫雨出来。
当紫雨出现在大家面前时,那个破烂的地方仿佛播撒过一片光环,亮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