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刹那,那车便发动了,咆哮而去。
林若闭上眼睛,紧紧地闭上眼睛。
许久后,齐风放开林若的身体,再无一丝的勇气看她一眼,转身离去,慢慢消失在那夜幕中。
林若站在那路口,看着齐风远去的背影,在那一片雾水中,只愿他平安和幸福。
她再转头看向那辆车消失的方向,这次他是真的走了,不会再回来。
他门之间的一切也如那汽车尾气一般消失殆尽了。
这世上也许真的没有不能愈合的伤口,也没有不能被原谅的错误。
她的脑子最后回旋着居然是他那一句脆生生和“老婆。”也许若干年后,也许等她白发苍苍的时候,依然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这么叫她。
那胸口的湿润一直会让她记得,有这么一个男人曾经为她流泪过。
可是,只是记得而已。
现在,她只想把自己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右手里,给自己最温暖和可靠的依靠。
林若双手紧紧自己的大衣,往小区门口走去,却看见母亲已经在单元楼下等她了,那在寒风中摇曳的花白的发,那有些佝偻的身体,只是母亲眼里的温暖却是那么的动人。
她很快就笑着迎了上去,温柔地搀扶住母亲,拉着她的手,往单元楼走去。
“妈,我们回老家去,好吗?”
“好,若若去那里,妈就去那里,就是怕张彪来胡搅蛮缠?
“不怕,若若现在可以保护您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报警抓他。”
“好,好,我的若若最能干了。”
“妈,我们给爸爸去扫墓,好吗?”
“好,好,我们一回家就去。”
在那悠悠的月光下,把那一老一少的影子拉地很长,她们相互搀扶着上了电梯,隔断了外面凌冽的空气。
空荡荡的小区一下子又平静了,在寂静的夜晚,风卷起一片尘埃,摇落树上的枯黄的叶,一切如常。
时间
两个月后
宁静的小镇上一切如常,一辆黑色的SUV越野车停在小镇小学的门口,那车里坐着一个面色憔悴却又俊朗的男人,满是红血丝的双眼通过那挡风玻璃,痴痴地望着对面学校的操场上。
那里有一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女人,长长的黑发被随意地扎成马尾辫,柔柔的阳光打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有些凌乱的鬓发紧紧贴着白皙的脸庞上,黑白分明的清亮眼睛好看上弧,露出脸颊上美丽的酒窝,在那一抹明媚的阳光下,那个笑容太过动人和灿烂。
她曲着身体,张开双臂,犹如真正的母亲一般保护着身后的孩子,一脸笑意地紧紧盯着前面“老鹰”的一切偷袭。
操场上一片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唐逸枫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快乐,笑地如此地无邪,如此地舒心。
那女人拒绝了他,一个人带着母亲回到了自己的家,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学里当起老师。
在痛定思痛了后,在喝醉了后,在几个不眠之夜后,他还是忍不住来了,就在那车里,远远地看着她。
他对于林若一直都是简单的,便如这本能一般,一开始只是想要疯狂地得到她,得到后便是疯狂便要她爱上他,而如今,他觉得她的那一抹笑才是最最最弥足珍贵的。
终于,唐逸枫的头慢慢地靠在后面的靠椅上,闭上眼睛,今天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真的很自私,他怎么可以把她关在自己那个阴冷而又黑暗的世界里?
许久后,“开车”他对着前面驾驶座的李伟下了命令了,也有了决断,她想要的,他便给她,都给她。
那辆黑色的车慢慢驶出凹凸不平的小路,朝着外面开去。
一阵尘土飞扬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不久后,那个不起眼的学校慢慢地发生了变化,一个崭新的教学楼在短短两个月拔地而起,一幢崭新的教师宿舍楼也应运而生,一个个布局合理的小套房,简单而不失大方的装修,配上粉色系列的家具,彷如是家一般。
学校外面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超市,那里面什么都有,吃穿用,一应俱全,而且还有林若喜欢的书,最玄妙的是,她发现那里的东西总是那么物美价廉,那老板对于她也是热情的很,总是不断给她推荐新的东西,总之,城里有的东西,这里一样也不会少。
而那通往小镇的路也不再是那么凹凸不平,每当周六周日的时候,总有一辆车停在那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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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一转眼,一年半过去了,在林若离开唐逸枫整整650天后,又一次迎来传统佳节—春节。
唐逸枫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想要努力集中精神,写企划案,批文件,只从他掌管天鹰集团,每年的春节,他几乎都是在办公室里度过的,除了那次林若外逃之外。
而今天就是年三十,他愣是觉得孤单了,寂寞了。满脑子里都是那女人的样子,明明前几天才去看过她,可是,思念愈烈。
终于,他忍不住了,扔下手里的笔,简单准备一下行李,开着一辆新买的SUV,应该说这是他买的第二十辆这样的“垃圾车”,为了不扎眼,每次去看她,他都会开不同颜色的车去的,以免被人怀疑。
唐逸枫迎着漫天雪花,朝着那小镇的方向开去了。在驱车十几个小时后,终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赶到那里。
在那喜气荣荣的大年夜,迎着一阵鞭炮声和鹅毛一般的大雪,唐逸枫走进那学校,那教师宿舍楼里,来到林若家家门口。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敲响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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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穿着厚厚的棉衣,一路小跑了,开了门,只一看看向门外的人,应该说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黑色大衣,米色的厚围巾。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这男人的脸好熟悉,她呆了呆,下意识地想要关上门,然,那男人一脚已经跨了进来。
“若若,我们一起过年,好吗?”那深深的眸子温柔地看着她,前额的刘海有些凌乱地贴在那里,嘴角已经上弧了。
林若不可思议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在做梦吗?还是她出现了幻觉……
门外一阵凌厉的寒风吹了进来,吹乱她的长发,也吹醒她的神智。
她再次小心翼翼地看向唐逸枫,不错,果然是他,果然是他,她的手猛地一下子捏紧门把手,美丽的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到是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
“若若,大过年的,不许把客人关在门外。”
唐逸枫如拿到特赦令一般,径直走进房间里,一点也不客气地放下自己手里的行李和手提电脑,脱下身上的大衣。
看着餐桌上菜色丰富的年夜饭,肚子叫地更加汹涌了。
他挪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疲劳加上饥饿,让他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苍白了。
林若看着自说自话的男人,心里一阵嘀咕,关好门,坐到了唐逸枫的对面。
母亲的年夜饭已经做地差不多了,看着沾满辣椒油的肉,鱼,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拿起筷子,直接戳到那菜碗里去了,喜滋滋地夹住了那一块瘦肉,刚想手起。
没有想到对面的男人的脸一沉,拿起筷子紧紧压住那一块肉。
“胃不好,还吃得这么辣,怎么这么不听医生的话。”那么多的辣椒,害唐逸枫心里一阵紧张,这女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去年的时候,胃病地犯地这么厉害,把他吓得半死,要不是他特地从S城请一个专家过来给她看,这女人还傻乎乎地只知道躺在镇医院里挂盐水。
“你怎么知道我有胃病。”林若几乎脱口而出,美丽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
唐逸枫下意识地住了口,脸居然有些红了,他微微的地下头,没有答话。
房间热气腾腾的空气一下子有些沉寂了,两人僵持着,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个时候,林若的母亲从厨房里出来,拿出最后压轴大菜,看到唐逸枫,她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一个劲招呼着他吃菜。
一顿饭下来,倒也和谐安宁,后面就是看春晚,快到十二点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一片美丽的烟花鞭炮声,而林若的母亲到底是年纪大了,才刚刚到了十二点,就扛不住睡觉去了。
而林若从房间里抱出两床被子,把那沙发铺开,手脚麻利地把一床被子垫在上面。一边说道。
“你今天晚上只能睡沙发,家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她一边把那被子铺平,一边把电加热器,朝向沙发。
“明天雪停了,你就走吧。”她背着唐逸枫;瘦小的身体顿了顿,柔柔的声音悠悠地飘荡在房间里,“这里太冷了,不适合你待。”
唐逸枫站在她的身后,长臂一捞,就把眼前的女人装进自己的怀里,温湿的唇伏在她的耳边,低语:“若若,谢谢你,…收留了我。”
脚伤
那天晚上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到大年初一,雪厚厚地积了一层又一层。
整个小镇全部被白雪覆盖了,果真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而唯一那条通往外面的山路已经被厚厚的冰雪覆盖,别说是开车,就是步行也有些困难,
唐逸枫也算是被“困”这里了,虽然睡着那窄窄的沙发上,连转身都困难,但是他只觉得快乐。
虽然那女人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可毕竟让他留下了,
吃过早饭,天已经放晴了,他跟在面无表情的林若后面,一起去外面扫雪开路了。
这乡镇和城里不一样,大家都喜欢躲在自己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在乡镇里,乡里乡亲绝对不会自扫门前雪,大家更喜欢聚在一起,聊聊天,唠唠嗑,讲一些家长理短,聊一下国家大事。
果不期然,等他们一前一后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帮大叔大妈,兄弟姐妹,已经是一片热火朝天和欢声笑语了。
林若是他们学校里唯一的女老师,也是唯一的未婚女老师,向来都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这正月初一,和一个帅小伙堂而皇之地一起出来,自然引起大家的关注,于是,大家伙的话题全部移到唐逸枫身上了。
“这小伙子长地不错,白白净净的,人高马大的。”
“林老师,是你的男朋友吧。’
“林老师,你脸红什么啊?有这么俊的男朋友陪着,真当是福气啊。“
“是啊,林老师,你的保密工作做地真不错,平常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吗?”
“林老师,原来你已经有了男朋友,难怪我给你介绍那么多个好后生,你都看不上。”
“林老师,这小伙子长地跟电影明星一样,你们怎么认识的。”
林若的小脸唰地一下子就红了,居然有些百口莫辩,低着头,顾自扫着那厚厚的积雪。
唐逸枫欣喜地站在那里,生平听过无数的奉承的话,唯独这一次,他觉得特别窝心。
猛然间,他的腰板挺地更直了,手里的铲子也飞舞地更快了,嘴里竟然不自然地哼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眼眉都在笑。
他有些得意洋洋地转脸看向旁边的女人,却见林若低着头,红着脸,清亮的大眼睛时不时地狠狠地瞪他几眼。
于是他很识相地敛下自己的笑容,眼眸深浓,非常严肃而又正经冲着人群,说了一句:“我保证,我不是林若的男朋友,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此话一出,那厢笑地更欢了。
“哈哈,这伙子太实在了。”
“林老师,这小伙子不错,这么实诚的,你不要,可有人眼巴巴地盯着呢。”
“小伙子,是不是人家林老师还没有答应你啊,不急的,慢慢来,人家林老师是口硬心软的。”……
林若的小脸更红了,这男人明明是故意的……她停下手里的活,准备往学校里走去,却没有想到,脚下一滑,整个脚板都翻了过来,痛地她整张小脸都皱起了,眉毛死死地拧在一起了。
唐逸枫眼明手快地扶住了林若的身体,可是林若的脚已经崴了。
他的眉毛轻轻地往上一挑,俯下身体,大手轻轻地捏住她的脚踝,可是才碰到她的脚,林若就痛地只哆嗦。
“小妮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的。”
林若白了他一眼,眼眉全部挤在一起了,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都怪你。”手撑在唐逸枫宽宽的背上,手指紧紧捏着他的衣服,恨不得撕下来一般。
唐逸枫站起身打横抱起林若的身体,冲着她媚媚一笑,立马讨饶,“好,好,都是我的错。”
而那帮围观过来的人,却笑地越发孟浪了,于是乎,在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中,
唐逸枫抱着林若往学校走去,林若的头低低地掩在他的怀里,手抓着他的高档西装,死死捏住。
这男人怎么变地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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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唐逸枫以为林若的脚只是轻伤,问题不大,只是不断用鸡蛋和热毛巾热敷,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脚踝,温柔地按摩着……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吃过中饭后,林若的脚肿地更加厉害了,人开始昏昏欲睡,额头滚烫。
唐逸枫心急如焚地看着脸色异常潮红的女人,再看看外面的冰天雪地。终还是下定决心了。
他说服林若的母亲,让他带林若去医院,而且是去县城里的医院,这镇医院里的赤脚医生,他不放心,而且估计现在都没有人了。
唐逸枫用大衣紧紧地裹住林若的身体,背起她就往外面走去,那条山路的冰雪已经有些化开了,车肯定是开不了的,只能步行。
平常只要用半个小时的车程,他楞是走了两个小时才到县城的医院里。
一路下来,他的鞋子已经湿掉了,双脚像是泡在冰水里一般,凌冽的寒风刮地他的脸一阵生疼。
林若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眼睛看得不是很真切,只看见一个面容模糊的人坐在自己的床边,紧紧地拉着自己的手,那人的手心很温暖,很厚实。不自觉的,她反手握住那个人的手,嘴角慢慢地扯过一个笑。
冻疮
等林若挂完盐水,已经是下午3点了,天渐渐暗了下来,唐逸枫雇的那辆车只肯把他们送到那通往小镇的山路口,说什么也不肯往里面开了。
这大过年,谁愿意不要命地往里面开去?S型路线,路又窄,来回一个车道,加上冰冻路滑,一不小心就掉到旁边的万丈悬崖下去。
唐逸枫看着手里厚厚地一叠人民币,第一次觉得钱是最没用的东西。
那已经被冰水泡了几个小时的脚已经冻到麻木了,他细心地包好林若的身体,让伏在自己的背上,迎着已经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雪,往那条山路走去。
他一步又一步山路走去,一下又一下地踩在厚厚的积雪,一路上都是那一个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而那高档皮鞋已经是一片狼藉,冷,真是冷,冷到脚趾都已经僵住了,连呼出来的气息都会化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