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湄?”
我仔细回想着,忽然想起那天她让我出去透透气,所以我便一口“答应”她去青岛了,大概她当了真,噢,难怪何菁也会给我留那张奇怪的字条,一定是顾依湄告诉她的。
“啊,我和她开玩笑的!她真信了。”我笑起来。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答应我。”他颇像个训话的兄长。
“你可以找我,可是我给你打电话,你一个都没有接。”
“噢。”他叹口气,“顾依湄知道我回来了,以为我没有等你,在电话里一直教训我,江绗在一边听,没心思听下去就直接打给你了,才知道你在家里,幸亏你只是回了家!”
“这么说,你……”
“是江绗出的主意,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只好按耐着不接。而且他不是一直催你回来么?”他解释道,笑容舒展。
我拍打他的手臂,“原来你们联合起来骗我,还说什么要出院了,我本来就奇怪,怎么会这么突然?”说着,我又想到了什么,“他让我在草地上等他,也是谎话,你们简直坏透了!”
我不看他,心里却生出一股暖意,谁说这个惊喜不是让人意外和欢心的呢?我已不由得快乐起来了!
而他眼里的情意更浓,拉着我的手,“为了一个惊喜,原谅我们的‘恶作剧’吧。”
“这么说,你和江绗见过面,你们这么快就熟悉了?”我审问道。
“我报上你的‘大名’,他当然就认识我了。”他开玩笑道,眼里流露出欣喜和亲昵,“你对他提起过我,还讲了我们不少故事,对吗?”
像是许久没有这样平和温馨地说话了,我忽然很珍惜这样的时刻。“你们好像谈过很多,你了解江绗吗?”
“唔。”他想了想,“他很睿智,是个不错的病人,不错的朋友。”
“才帮你出了个主意,就得到这么高的评价了。”我嗤声,又禁不住好奇:“告诉我,你们聊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快就认识,还能凑到一块儿想鬼点子了?”
他神秘地一笑,点点我的鼻子,“不告诉你,这是男人间的秘密。”
我只好装出不屑的表情,“瞧你那副样子。”
“哎,好了,能不要说别人了吗?你还没好好看我,你难道不想我吗?”
抬头,我仔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抚上他的脸颊,他的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和消瘦的变化,可是仍然不减眉宇间的英气。
“小雨,你不想念我吗?”他仍问,眼里满是期望。
“这不是废话吗?”我笑着反问,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他将我搂进怀里,话语深长,“我想你,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你会嘲笑我吗?”
“我笑你居然这么笨,会问这样的问题。”我真的嘲笑他,但也充满了温馨。这一段并不太长,却也不算短的时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使我忙碌不已,有时甚至疲于应付。我忽然有很多说不清的感慨,这种感慨使我想要流泪。
我倚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感觉着发酸的鼻子,和停留在喉咙的堵塞,我将他拥得更紧了。
“小雨。”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地说:“我一直爱你,没有改变过,你该懂我。”
他搂着我,我们彼此拥抱、亲吻,感受彼此熟悉的气息,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好让我们多一点重逢的相处。淡淡的阳光缓缓蔓延,落在我们的身上和这一片草地,周围有行人走过,却一点也未曾打扰我们。
“我得好好看看你。” 捧着我的脸,看到一张对着他做的鬼脸,他宠溺般笑了,那温和亲切的模样,似是久违,只是又像多了一分沉着。我也并不知道,他眼里的我,又是否有了什么变化。
我轻敲他的胸前,说:“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我的病人?我该去‘讨伐’他了。”
“瞧,现在他都成了‘你的病人’了。”他调侃着,挽起我的手朝江绗病房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写重逢写了很久,感觉人物会希望我更丰富地表达,希望这样写,他们会满意。
下一章,讨伐去,江绗,你也有今天,我继续努力,嗯!
42
42、讨伐 。。。
我很难说清楚,当江绗看到我们的时候,他是怎样的表情和眼神,而我们又是一番怎样的心绪。
事实上,他仍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只是彼此心照地笑看书岸和我,眼里别有丰富的意味,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显得有点调皮,又似乎有着某种欣慰,这使我确定他们已经认识过,而且已经一同策划过一场谋略,不过我真心喜欢这样的谋略。
他的目光和我交汇,也和书岸交汇,在这种奇怪的无声中,话语反而显得多余。我瞪他一眼,想要说什么,可是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句子,又松懈了下来,一面向他走去。
“不是说换病房吗?这个是新病房吗?”我故意夸张地看着四周问。
他躲避过我的目光,咳了两声,找不到可以应对的话,只能笑,并不回答,然而他的笑容有一种奇怪的洞察力,此时也让我觉得煞是好看。
书岸看我们这样的对处,他并不知道这是我和江绗最寻常的相处情形,大概是想调解一下气氛,他问我们:“你们要不要吃水果?我去买。”便一口不提与我重逢的事情。
江绗阻止道:“江陵今天去拜会朋友,待会儿一定会买来,你别去了,好好陪小雨吧。”
我们三个第一次聚在一起,却没有一点陌生感,我们是彼此熟悉的朋友,这让我感到放松和温暖。书岸听他的话,拉着我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哎,明天都要出院了,怎么这里一点没收拾?”我接着调侃道。
他一副冤枉的样子,“我是真的快要出院了,比明天迟不了多久。”
“迟不了多久是多久,后天?”
他听出我的故意,不屑道:“下个星期,就剩下四五天而已了。”他说着,看见我在笑,又问:“你笑什么?”
“看你依依不舍的样子,好像很想继续待在这里。要我向医院申请一下吗?”
我说到了点上,他也不再掩饰地笑出来,指着我问书岸:“你看见了吗?你女朋友就是这样陪护我的,我一早说过不能惹读语言的人。”书岸笑而不答,只是看着我,眼里满是爱意。
“我也一早说过,商人也不好惹。”我撇嘴道。
“出院以后,先回家看看吗?”接过我们的话,书岸问。
江绗点点头,然后,他不无欣喜地告诉我们:“我记起了父母现在的样子,江陵给我一大堆照片,就差让我全部吞下去!”他做出了一个夸张的手势,表示那堆照片之多,但是他的脸上全是喜悦的光采,像是一个寻回丢失爱物的孩童。
我难以置信,“一场大病居然可以让你想起来这么多。”
“也不完全是。”他补充道,“在我的脑子里,始终有模糊的印记,它们有时消失,有时又重叠在一起,不过真是多亏得这次病。”
“多亏得?”我无法完全赞成,“你知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
“没什么,我当时完全没有知觉,也没有痛感。”他似是安慰我说。
“不管怎么说,想起了父母和孩子,的确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书岸说。
他亦赞同,又无不欣喜道:“我太想念江夏!”
我自顾猜测着,“江夏,他是夏天出生的吗?”
“好像是,我记不太清了。”
“你真是懒,直接用季节来命名。”
书岸笑着说:“这怎么是懒呢,我看最懒的是用父母的和姓,就像我,我父亲曾给我犬吴李’的名字,好在我爷爷另选字取了这一个,你说还有比这更懒的吗?”
他的话使我们都笑起来。江绗手臂交叉着当枕头,惬意地半躺在床上,眼神里满是思念。他在想他的孩子,他喃喃地说:“江夏,江夏……他应该是夏天生的吧。”
我没有打扰他的喃喃自语,只觉得此时的珍贵。
书岸到外面接电话,我正要抽空帮江绗整理点东西,可是他阻止了我,招手示意我过去。
俯□,以为他要说什么,谁知他却冲我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没事了吧?”
“什么啊?”我答得心虚。
他会意地不再追问,只是笑,“没事就好,你这傻瓜,自己的幸福不争取,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人!”他指着我说,又带着鄙视般朝我皱眉头。
我伸手去打他,“就你聪明,商人!”心里却有一份温暖,它是爱情所无法代替的。
“你自己呢?”我甩给他一句,将椅子移在他旁边坐着。
“什么?”这次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我说出了自己想要确认的另一件小事,我放低了声音,却并不压抑地问:“那些梦啊。”
“哎”他放松下来,又仔细回想,“我前几天又梦见了。”
“啊?”
他轻笑,别有意味地看我,“用不着这么紧张,再糟糕也没法和以前比了。”
“别岔话题,到底怎么样了?”
他摇摇头,“我搞不清楚,不过我梦见自己手里拿了一本书,是那个人……应该是那个男人,但是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了,应该是他拿给我的,是一本……《易卜生戏剧》。”
“噢”我简直真要把这只当成一个故事来听,“怎么可能,这都是些什么逻辑?”心里有些担心他。
可是他却显得更释然,“也不算坏事。证明我也许是个文艺家。”
我无法赞同他自嘲的话,只想着应该怎么办。
他推推我,“没什么,我随便写了几个字当作签名,又送还给他了。”
“是吗……这个梦,做得辛苦么?”我只希望他不会总半夜醒来,这才是我唯一关心的。
“唔……还好,我记得那个人好像有点意外,不过后来他走了。”他停了停,“这两天我再没做这样的梦,还有点不习惯!”说着,朝我笑起来,我也只好放轻松,也笑看他。
我们说着,书岸已经接完电话走了进来,他看向聊天的我们,也许想要加入说一两句话,不过终究没有,只微笑走到我身边来。江绗说:“你们回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我们再来看你。”我说,他微笑点头。
“到时我们来送你。”书岸说。
“好。”他答着,做了一个赶我们走的手势。
我们,又一次牵着彼此的手,走在北城宽阔的马路上,心无旁骛。
“青岛的马路,也像北城这么宽阔吗?”一路走着,我问。
“没有什么地方的马路能像北城这么宽阔了。”他摇头感慨道,又补充了一句:“即便宽阔,然而北城只有一座。”
我像是有很多话,在分开的时间里一直想要倾诉,但现在却不知该说点什么。想到这里,我不禁暗觉好笑,他发觉了我的样子,低头看我,不知道是否猜出了什么,也摇头笑了,只是稍微紧握着我的手,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拼死拼活再赶一章出来。我是一个更文匠,更文本领强。。。
江夏,他是夏天出生的吗,先猜一下^_^
43
43、平静 。。。
我们回到了外语大。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已经无法再熟悉了,视野宽阔的景致,古朴大方的建筑,往来交错的道路,林木,湖畔,都可以像一本画册一样收集在脑海里。
我们行走在人流之中,就像以往无数次走过那样。这里有很多我所不认识的人,他们的脸庞却和我认识的人一样好看。
我们像往常一样在食堂吃晚饭,然后散步,直到暮色完全降临,周围又是另一番别致的氛围。
我们在外语大宿舍的楼顶,看漆黑的夜色。
他从身后为我披上外套,轻轻搂住我,我反应过来转身时,已经贴到了他凑过来的脸颊,我伸手搭着他的腰,笑看他,然后,我们亲吻。
我依在他的肩上,听他讲青岛的一切,又不时问点什么,或者扯到很远的无关紧要的话题上,他无奈地笑,然后接着我的话题讲下去。
他也讲到了陆琼。“小雨,我们别再为这个介怀了。”他忽然有些凝重地说。
我低声回答:“我没有介怀。”
“这次在青岛,闲谈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不久前刚和男朋友分手了。”说着,书岸看看我,反而让我有点不自在。
“哦……”
“我知道她的心情有时不太好,虽然工作起来还是那么精神。”
我点头,事实上,我并不清楚自己明白了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也许是因为这样,我多少会关心她多一点。”
“这是对的……”
他把目光看向远处,放平了语气说:“我们聊了一些话题,包括……包括以前在学校的时光,更多的时候,还聊到你,她不时向我问起你。”
“问起我?她并不认识我。”我说。
“可是我告诉过她,所以她也许对你很好奇。”他说。
“你干嘛告诉她。”我对他抱怨,他笑着没有说话。
我继续哼声:“她甚至还知道我们怎么认识的。”
书岸显然没有心思听我絮叨这些,他望向远方的夜空,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似轻又重,接着说:
“我们聊到以前的事,回忆起来,那些不开心的都变得很模糊,只剩下开心的了。”他有点感概,笑得自然,“这可能就是时间的作用。”
“她对你很好。”我说。人的感觉是很奇怪的,即便不知道她在工作上的帮忙多少,也未曾见到她怎样照顾生病的他,但从书岸寥寥提及的字里行间,和我与陆琼简短的交流中,我便得以明白了。
他点头默认,又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拉我的手说:“有一次,她和我开玩笑问,为什么我们那时会分开?”
“因为什么?”我也禁不住好奇。
“我从前不是告诉过你么?”他看看我,“我没有回答她,她也根本不需要答案,她一问完,我们就都笑出来了,然后我们就聊到你了,她一直听我说,反而我问她的事情,她却不多提。”
“你说我什么了,吴书岸?”我假装生气,指指他的肩膀,他不怀谦虚地冲我笑。
“我说你。”他一副揣摩我的样子,“简单又复杂,温和又任性,让人高兴又心烦。”
我斜斜地看他, “让人信任又怀疑。”
“唔?”
“不是吗,比如你对我实习的那些评价,评价我,评价江绗……”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似乎已经知道我的所指,很快做了个暂停示弱的手势。
我却并不想买账,朝他哼了一声,却也没有继续说。
他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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