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儿吧?怎麽去了那麽久?”
“没事儿啊。”坐下拿著简易叉子挑起几根沙拉。
平稳怀疑的坐下,忽的像想起什麽似的,拿过带来的大背包,拿出一袋袋的话梅、陈皮、芒果干之类的东西,
“是不是刚才那些太刺激了头晕恶心?吃点儿这个吧,专门治恶心难受的,实在不成咱再吃药。”
安宁扫过那些印象中小姑娘才会抱著不放的零食,有些没好气地,
“说了我没事儿,你是不是盼著我难受啊带这些来?”
平稳闭嘴了,有些气闷的把东西又都装回包里面,再不说什麽。可他那样子安宁也有些後悔,一时又下不来台,只能掩饰性的摸摸视线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的小翾的头,
“慢慢吃啊,别著急。吃完咱们歇一会儿再去玩儿。”
即使被安宁的态度打击到了,吃完歇好之後平稳还是先选择了没有什麽刺激性的镜宫。这里没什麽人排队,心里觉得被轻视的安宁径自走了进去,低著头左转右转之後忽然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而且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了,赶紧凭著感觉顺原路返回,但四周一模一样的镜子又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找到路。即使告诉自己不要著急慢慢尝试了半天还是不得其门而出。安宁有些著急了,忽然听到平稳的声音,
“可找到你了。”
转身看到身後那个总会带给自己压迫感的身影,此时看见却无比的安心。想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儿却却见来人眼中比自己更甚的惶然,然後,就被深深的抱住。安宁没有挣开,他在惊异於四下镜面中反射出来的二人镜影,明明是自己迷路怎麽平稳扑上来像被吓坏的是他一样──头垂下来抱得死紧,嘴里似乎还在念叨著什麽。下意识的伸手拍拍那宽阔的背脊,微微拉开二人距离,然後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麽的暧昧。平稳也发现了,舔舔嘴唇刚要压下来却被安宁更快的分开。一愣,还不知道是什麽意思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别人的声音。安宁有些好笑的看著尴尬不已的平稳,清清嗓子做严肃状,
“得了,赶紧出去吧,小翾在哪儿呢?你怎麽找到我的?”
“他在外面等著呢,你半天没出来,我找管理员要了地形图才知道这里还有个後门,以为你自己走了呢…”
“你把他一个人放外面儿?被人骗走了怎麽办?再说我干吗要自己走啊?”
平稳结巴了,
“从刚才就觉得你心情不好…我请门口的工作人员帮忙看著他了没事儿的。你到底怎麽了啊?”
“我没事儿啊不是都跟你说了吗?赶紧出去吧。”
再次率先走在前面的安宁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之後才想起来这里四面都是镜子,自己的笑容无疑也落在了身後的平稳眼中。
“。。。 那这里这麽乱你怎麽不迷路?”
“这里设计的就那麽两个死角,你走不出来肯定就是陷在其中之一了。镜子运来规格都是一样的,即使切割过也就那麽几种情况,看清楚位置比例之後数镜子就能算出大致距离知道什麽时候该往哪儿转了。”
安宁郁闷得想吐血。
出来小翾果然没事儿,看他们出来蹦蹦跳跳的过来牵住安宁的手,
“安院长你是不是迷路了?”
安宁笑得有些尴尬,旁边的工作人员过来搭话,
“哎哟可找著了,这位刚才都急死了,不过这孩子真可爱。”目光在两大一小三个人身上扫了一遍,
“你们俩谁是孩子的爸爸啊?”
安宁看看平稳,
“他是,我是孩子的。。。”
“叔叔!”话没说完被平稳打断。既然都说出来了安宁也不好反驳,感谢了几句帮忙照顾孩子赶紧离开。
“你瞎说什麽啊?就算按这个说也得是伯伯,我比你大7岁呢。”
平稳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憨厚笑容,
“可你看著显小啊。要管你叫伯伯的话人还不得以为我17就当爹了?”
安宁嗔怪的翻了个白眼,不管怎麽说,这也应该算是奉承的吧。
孩子在旁边拍手,糯糯的改口叫叔叔。
接下来是鬼屋,一辆长长的隧道车,平燏翾一个人先占住了最前面,想著这车平稳可以坐下安宁直接坐到了第二排,却没想平稳挤到了自己身边,车子很快驶入了假山体,虽说有心里准备,但各方向接连出现的各种惊恐形象还是让安宁禁不住左躲右闪,几次几乎要倒在了平稳身上。黑暗中,安宁清楚的感觉到平稳的手握住了自己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挣开了。平稳老实了一小会儿,又把手伸了过来,安宁再挣开,但是力道更轻。仿佛受到了鼓励一样一次次的伸手,一次次的被挣开。好像两个孩子在玩儿著只有彼此知道的游戏。直到前方恢复光明。
华灯初上,坐在巨大的摩天轮上,俯视著远近的辉煌灯火,安宁心中无比惬意──纵然知道身後那双眼睛一直在注视著自己,
“累了吧?别坐窗口,有风。”
一件外套被轻轻披在了自己身上,安宁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从背包里又拿出一件儿童外套招呼著给小翾穿上的男人,心里撇撇嘴,却没拒绝。
回去的路上不断堵车,好像是为了不想欠人情似的,安宁坚持要请他们父子吃饭。孩子当然是有的吃就开心,欢呼著奔向必胜客,让有心请他们吃正规西餐的安宁叹息不已。回到平稳家已经挺晚,小翾玩儿了一天在车上就已经哈欠不断了。平稳看看睡眼惺忪的孩子,再打量下安宁的脸色,小心的提议,
“这麽晚了就别回去了,反正明天也是礼拜天就在这儿凑合一晚吧…我和小翾睡一张床。”
看他那样子安宁心里一动,心里明白孩子在家谅平稳也做不出什麽来,可毕竟…
“可是乌拉今天还没溜呢。”
“一天不溜也没什麽吧?…”
“就是,安院长留下吧…”孩子的接口鼓励了自己老爸,
“你看孩子都希望你留下…小翾,不是跟你说了以後要叫安叔叔吗?”
“。。。安叔叔,留下来吧。”
安宁无奈了,实在受不了这一大一小一搭一和,
“好了,小翾先去洗澡吧好不好?”
“安叔叔跟我一起洗。”孩子顺竿往上爬。
安宁没什麽帮孩子洗澡的经验,但小翾的自理能力很强,基本也没用他做什麽。穿著平稳过於宽大的睡衣出来,等著平稳迅速的洗完出来,把孩子从电视机前哄到主卧室,却没想到孩子往外推他,
“我不跟爸爸睡。”
平稳做出被抛弃的表情,可眼里的欣喜却一丝不漏的被安宁看在眼里,却又马上被孩子下一句话打击得垂下头,
“我跟安叔叔睡。安叔叔,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被平稳那模样逗得心里暗笑的安宁慢条斯理的起身,无视平稳求助的目光,
“好啊,那就让爸爸自己睡吧,你想听什麽故事?”
小翾跑著从自己屋里拿出本故事书,高高扬起,
“我要听这个!爸爸给我新买的。”
安宁拿过去,《小王子》。忽的想起这是上次自己在这里提到的,情不自禁的朝平稳望了一眼,正对上那温柔的目光,赶紧移开,
“好,咱们就讲这个。”
看大势已去平稳只好招呼著孩子赶紧上床进被窝,趁他没注意轻轻在安宁耳边,
“等他睡了到我那房间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安宁看了他一眼,
“等把孩子哄著估计你早睡著了。”
“不会的,我睡觉特别轻,你一开门我就能醒,真的…好不好?”
安宁没有再回答,也脱了鞋依在小翾身边,扭开床头灯,眼也不抬的,
“帮忙把大灯关上,关门,谢谢。”
平稳悻悻的走了,安宁温柔的对著孩子,
“从头开始讲吗?”
“不要。上次爸爸讲到了这里。”孩子根据插图翻倒要听的地方,
“第一颗星球上住著一个国王。国王穿著用紫红色和白底黑花的毛皮做成的大 礼服,坐在一个很简单却又十分威严的宝座上。
当他看见小王子时,喊了起来:
“啊,来了一个臣民。”
小王子思量著:“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我,怎麽会认识我呢?”
他哪里知道,在那些国王的眼里,世界是非常简单的:所有的人都是臣民。
国王十分骄傲,因为他终於成了某个人的国王,他对小王子说道:“靠近些, 好让我好好看看你。”
小王子看看四周,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可是整个星球被国王华丽的白底黑花 皮袍占满了。他只好站在那里,但是因为疲倦了,他打起哈欠来。
君王对他说:“在一个国王面前打哈欠是违反礼节的。我禁止你打哈欠。”
小王子羞愧地说道:“我实在忍不住,我长途跋涉来到这里,还没有睡觉呢。”
国王说:“那好吧,我命令你打哈欠。好些年来我没有看见过任何人打哈欠。 对我来说,打哈欠倒是新奇的事。来吧,再打个哈欠!这是命令。”
“这倒叫我有点紧张……我打不出哈欠来了……”小王子红著脸说。
“嗯!嗯!”国王回答道:“那麽我……命令你忽而打哈欠,忽而……”
他嘟嘟囔囔,显出有点恼怒。
因为国王所要求的主要是保持他的威严受到尊敬。他不能容忍不听他的命令。 他是一位绝对的君主。可是,他却很善良,他下的命令都是有理智的。
小王子腼腆地试探道:“我可以坐下吗?”
“我命令你坐下。”国王一边回答,一边庄重地把他那白底黑花皮袍大襟挪 动了一下。
可是小王子感到很奇怪。这麽小的行星,国王他对什麽进行统治呢?
… …”
“什麽叫‘统治’?”
孩子提出了问题。
“就是让别人都听他的,不许说‘不’。”安宁试探著解释。
“因为他是国王?”
“他的星球只有他一个人。”
“嗯,那他不是很没意思吗?都没有人陪他玩儿。当国王也没意思啊。”小翾分析的头头是道。
安宁笑笑,
“是啊,所以不要想著让别人都听自己的,要不然总有一天没人陪你玩儿了…”
很久没读《小王子》了,此时此刻读到这里忽然很有感触──小星球上寂寞的国王,即使华袍再宽大又有什麽意义?若有所思地看看那扇门,想起另一个房间仰视自己的男人。轻笑下继续往下读。
好容易看小翾沈沈睡去,安宁去客厅倒了杯水 ,想了想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平稳睡的房间,推开门,平稳果然已经睡著了,虽然是双人床,但他躺下之後也占了将近2/3的面积,但还是刻意的留下了内侧的位置,如果真想挤挤的话,也不是睡不下。安宁看了一会儿,声音确认小翾睡著了,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推推平稳,没醒;用点力气再推推,平稳嘴里不知道嘟囔了句什麽,翻个身接著睡。
安宁傻眼了,目光扫到桌子上的东西,恶向胆边生。
平稳美美的睡了个好觉,梦里安宁答应了他的交往,也终於成功地接吻。早上睁开眼发现身边没人,想著安宁可能脸皮薄最终还是和孩子睡的,打著哈欠去洗手间脑子里想著安宁可能会喜欢什麽样的早餐。刚拉下裤头小翾砰砰的跑了进来,看到只穿著四角裤的爸爸吃惊的蹬大了眼睛,
“爸爸你肿麽了?变异了吗?”
平稳不解的转向镜子,然後也呆住了──镜子里,他身上写满了一句句抗议,
‘没醒’
‘这样也没醒’
‘骗子,还说睡觉轻’
‘竟然还能睡得著’
‘你睡死过去吧’
‘。。。 …’
──
终於完成了三更,电脑坏了累死我了,留言吧
第十一章
平稳的第一反应自然是赶紧把小翾轰出去,费了好大劲把身上的字迹洗干净,出来的时候也想明白了──安宁必然没有住在这里已经离开了。
出了洗手间的门小翾跑过来看看自己老爸的‘变异特征’已经消失还不满了一下,对於孩子的这个反应平稳也只能在庆幸安宁写的都是连笔字之外小翾认识的字也不够多。
周日下午孩子是报了国画班的,吃了午饭送孩子去上课回来平稳终於得著了空儿琢磨下怎麽‘安抚’安宁,毕竟,是自己先睡著了,而且必然睡得很死。
车开到安宁家楼下,试探性打了个电话,竟然很快被接起来,这样平稳踏实了不少,
“昨儿…对不起啊。跑了一天也真是有点儿累了,本来还在看专业书不知怎麽的就睡著了。”
安宁倒是一贯的淡然作风,
“哦,没什麽。睡就睡呗,我昨儿回来也睡的挺好。”
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平稳也算是摸到点儿门,听了这话心里明白人家是真生气了,心里小开心一下,忽然看到车里一张名片,灵机一动,
“那个,我今天下午约了保险经纪,想著给小翾上份保险什麽的,他是外地户口参加不了北京的‘一老一小’,你有没有空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对这个不熟。”
安宁正在家里看书,听了这话踢踢脚边的乌拉,弯腰小声的,
“正事儿诶,你说我去吗?”
乌拉不满的叫了一声,安宁叹气,
“你约的什麽时间啊?”
“就待会儿,来吧,我在你家楼下呢。”
安宁赤著脚跑到窗边往下一看,平稳扎眼的小红车,
“呃…好吧,等我十分锺。”
换好衣服走到门口,下意识的根据自己穿的伸手去摘合适的帽子围巾,半空又停住──毕竟是去陪平稳做事,是不是朴素点儿比较好。想想还是都带上──管他那麽多呢。
下了楼钻到平稳车里,
“你约的哪家保险公司啊?”
“你怎麽走了?还想著给你做早饭呢。”
安宁不理他,自顾自摘安全带,扭过身看到平稳的头伸了过来,眼中的东西…故作嫌恶,一把推开,
“眼镜难看死了。做早饭?端我床上啊?”
感觉到了那一巴掌的力度,平稳开心了,
“端你床上就端你床上呗…”
安宁转头看著外面的风景,轻轻笑了。半晌车还没启动,回头一看,平稳正对著後视镜照呢,
“难看吗?当时就挑便宜的买了一个。”
“嗯,难看。赶紧开车吧,待会儿要有时间我去给你重挑一副。”
车子开到某保险公司大厦地下,安宁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个买保险啊,首先你自己要确认自己到底需要保什麽方面,以及经济承受能力。”
“嗯,这个我想好了,孩子吗,保健康最重要呗。今天来主要咨询下大病的,还有意外什麽的。”
“大病的种类也很多,主要先看父母双方家族病史,那种遗传性比较强的。”
“遗传性强的…我这边好像没什麽。他妈妈那边…不知道。”
平稳的声音低了下去,安宁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儿说错话了,
“…反正你待会儿把你的需求什麽的先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