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挥手道:“你先退下吧!”徐岩又咚咚地叩了三个响头,这才退出了洞去。
“你叫什么名字?”
关天养吃不准道人是干什么的,便故意装出一副愚笨之相,问道:“你问我么?”
“莫不成这洞府里还有别人?”
“哦……”关天养点了点头:“我姓李,叫大野!”
“李大野?”
关天养忍着笑意点头道:“嗯,对,对的!”
道人道:“你知道我是谁……李大野?好小子,你敢耍你家道爷?!”脸色当即沉下来,显得异常凶恶。
关天养道:“我耍你?道长,这话从何说起?”他拼命地忍着大笑的冲动,依旧一副又傻又天真的样子,还强行挤出几分委屈之色,好似遭到了莫大冤枉。
道人一怔,暗道:“难不成他真叫李大野?”又想到‘李大野’这个名字虽然和‘你大爷’诣音,但从关天养的神情来看,应该不像是杜撰的,便点头道:“好,李大野,你可知道我是谁么?”
关天养实在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只知道我是你大爷……”
道人见自己果真被耍了,气怒交加,大骂道:“好小子,找死!”手里拂尘一挥,一道乌光朝关天养迎面袭去。
关天养尚不及反应,一道青光从洞外射来,当场将乌光击散了。
道人吃了一惊,喝问道:“谁?!”
“你家奶姑姑!”一阵清脆的笑声中,杜若从洞口走了进来,道:“你个老牛鼻子,竟敢躲在这里炼制邪门法宝,祸害乡里,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道人眼睛陡地亮了,啧啧地赞叹道:“好齐整的小姑娘!道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着。嘿嘿,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若不取,那未免就辜负了老天爷一番美意!”拂尘一挥,一团乌云罩向杜若。
杜若翻手一拍,青色光华好似闪电般从手心疾射而出,顷时之间将乌云消融得干干净净。
“【融雪掌】?”道人大吃一惊,喝问道:“你,你是小蓬莱门下?”
“算你还有几分眼力!”杜若得势不让,展开身法,双掌连连拍出。道人挥起拂尘拨向青光,哪知非但没能拨开,拂尘反而还像着了火似的,冒起了阵阵黑烟。见此情状,道人惊呼一声,慌忙扔掉拂尘,连躲带闪,好不容易避开了接下来的几掌,显得极其狼狈。
“刚才还夸你有几分眼力,现在看来倒是姑奶奶高估你了。”杜若见道人被逼到了角落,已经退无可退,便停下手来道:“岂不知元阳之力正是你玄阴之力的克星?我劝你最好束手就擒,要不然有你苦头吃的!”
道人神情凶厉,浑无惧怕之意,反而还嘿嘿地冷笑道:“道爷我一时大意失手,你还真当我怕了你么?”
“好得很!”杜若祭起藤环护住左右,道:“既然你这般说,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道人眼珠子连转,显是在谋划破敌之策。
关天养情知二人的打斗非自己能掺合得了的,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刚到洞口,就见徐岩快步跑来,他顿时怒从心起,笑着招呼道:“徐庄主,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徐岩见是他,满脸狐疑,问道:“谁在里面说话?”
关天养哼了一声道:“这干你何事?”
徐岩朝里张望了一下,听着打斗声又起,越发的急切,见关天养拦住了路,喝道:“让开!”抬手一掌,朝关天养胸前推了过来。
关天养好似早料到徐岩会有些举动,不退反进,眼看着徐岩蒲扇大的手掌就在落到胸口上,上身微微一侧,从容地让了开去,右拳乘势而起,狠狠地捣进了徐岩的腋窝。
进步、侧身、出拳,一气呵成,快若闪电一般。徐岩也是一方武林豪杰,自认为拳脚功夫不输于人,结果连变招都来不及,就感到一股巨力直冲肺脏,哇的一声,张口喷出一蓬血雨,翻倒在地。
关天养颇有些意外,回想着刚才的情形,暗叫一声侥幸。见徐岩挣扎着要爬起来,两步抢上去,将他另一条完好的手臂关节卸掉,这才道:“驴日的,敢暗算你家小关爷?!”挥起掌来,一气抽了徐岩至少十个巴掌,这才略觉解气,停下手来,看着那张脏得像猪头的脸,满意地道:“这是利息……”话没说完,就见徐岩腰身扭动,抬腿朝他背后踢来。
徐岩这一脚是含愤踢出,又劲又急。关天养蹲在徐岩的身侧,背靠墙壁,已是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横起手臂架档。
喀的一声!
徐岩这足以开山碎石的一脚正中关天养的小臂,清脆的骨折声听在耳里,令关天养禁不住心惊胆颤。
“啊……”徐岩杀猪般地号叫起来,震得关天养耳膜嗡嗡作响。
“这是怎么回事?”关天养以为自己的手臂已经断了呢,结果除了略感疼痛外,却是什么事也没有。
徐岩的右小腿断折,痛得扭身翻滚。关天养不免大恨,骂道:“娘的,老子让你踢,让你踢……”将左腿抓起,当场扭断。连番剧痛之下,徐岩再也禁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关天养吁了口气,暗道:“他踢我一脚,反倒把自己的腿给踢断了,这可真是怪事!”刚要站起身来,背后传来一声剧响,地震山摇,烟尘弥漫,好似山洞要塌了一般,吓得他抱头蹲了下去。
“老牛鼻子,别跑……”杜若的声音从洞里传出,显得很是有些气怒。
关天养连滚带爬地跑出洞去,拍着胸口叫道:“吓死老子了……”见天朗星稀,鸟雀惊飞,真不敢想像洞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坐守了半晌,也不见杜若从洞中出来,他不禁有些担心,叫道:“杜姑娘,杜姑娘,你还好么?”洞口到洞内不过五六丈,断没有听不见的道理,可关天养连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心下顿时感到不妙,心下急道:“杜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呀……”也顾不得洞内危险,一头钻了进去。
步子才迈出,就感到后腰一紧,被人拉拽了出去。
“你作什么?我好好的在这呢!”
关天养猛地回过身来,见杜若俏生生地站在身后,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揽住她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刚才可吓死我了!”
杜若嘻嘻笑道:“就凭那老牛鼻子的本事,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关天养上下打量,见她果真连衣角都不曾皱了一片,这才松了一口气,道:“刚才怎么回事?吓得我以为山都要蹋了呢!”
杜若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问道:“你就这么在意我?”
关天养道:“当然……那个,你是为了保护我嘛,若你有什么,叫我于心何安?”
杜若嫣然一笑,道:“还算你有良心!”又哼了一声道:“这老牛鼻子溜得也真快,下回再撞在我手里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怎么,那道士跑了?”
“可不是么?我见他把性命交修的法宝都祭炼了起来,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式,我还真当他要拼命了呢。结果却是在使诈!”
【四十八、烈山老祖(下)】
听着洞里传来阵阵呻吟之声,关天养才记起徐岩还在里面,道:“这个徐岩最可恨,不能放过他!”然后心下又涌起一串疑问,着实想不透徐岩为何要下药迷昏他们,又为何要把他们送给老道士。
洞壁上的油灯已尽数熄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关天养晃燃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徐岩以为来了救星,出声问道:“谁?徐二么?”
关天养哼了一声,道:“你家关大爷!”
徐岩又怕又怒,道:“是你?!你还要干什么?”
关天养道:“干什么?你心里当然清楚!”
徐岩道:“你,你,你别乱来……”
关天养拔出短剑在手,莹莹的毫光照得洞内通亮。徐岩见状,惊呼道:“法宝?你,你们是修行者?”
关天养哼了一声,道:“说吧,煞费苦心地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做什么?”
徐岩不作声。
关天养道:“手脚断了还可以治好,可要是命都没了……徐大庄主,你也是老江湖了,我的话能听懂吧?”
徐岩额上渗出了一片冷汗,偏还声色俱厉地道:“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师尊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你师尊?”关天养笑了起来:“你说那老牛鼻子么?他自己都逃命去了,还能顾得上你?!”
徐岩满脸惊恐,道:“不,这不可能!”
“你还对他满有信心的嘛?”说着,将短剑搁在徐岩的脖子上,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说了?!”
徐岩嘴唇嚅动,欲言又止。
“说吧?!”
“好,我说!可你得保证,我说了之后不杀我!”
“好,你说吧!”
“抓你们来不是我的主意,是我师,是烈山老祖的意思。他说要炼什么法宝,需要十对童男童女。若我能帮他找齐了,就,就重谢于我!”
“十对童男童女?”杜若惊呼道:“这老牛鼻子……”一副悔恨不及的表情。
徐岩道:“你们,你们是最后一对……”
“这么说你已经抓过九对了?”
徐岩咽了口唾沫道:“那个,是……”
“那人呢?”
“不,不知道……”
关天养一咬牙,道:“好得很!”手腕一翻,短剑就从徐岩的脖子上划了过去。哧的一声,血箭飙射,满洞的腥味。徐岩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死死地盯着关天养,仿佛在质问:“你不是说过不杀我么?”关天养冷笑道:“去向阎王爷告状吧,就说你家小关爷是个言而无信之辈……”徐岩猛地抽搐了几下,然后就不动了,眼睛兀自瞪得老大,闭不上。
杜若道:“你下手还真狠!”
关天养道:“对这样的人,我压根就仁慈不起来!”又说:“走吧,进去看看!”
洞里的炉火兀自还在燃烧,四下里却是一片狼籍。杜若走到炉边一看,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关天养惊问道:“怎么了?”杜若摆摆手道:“没,没什么!”又道:“果然是邪法!”一掌拍出,固定在高台上的巨大青铜炉鼎飞了起来,撞向了洞壁,哐当一声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洒了一地,除了两颗人头之外,居然还有具婴儿的尸身。
关天养见了,骇得毛发倒竖,胃部猛烈翻涌起来,隔夜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杜若颤声道:“当真是丧尽天良!”
关天养道:“没想到传说竟然会是真的……什么声音?”竖耳静听,隐约听到有女子叫救命。
杜若指着洞壁道:“在那边!”走将过去,伸手一推,一道暗门应手而开,露出了一间昏暗的甬道。顺着甬道往前,是隔成一间一间的狭小石室,共有五间,每间里都关得有人。见了关天养和杜若,他们全都涌到门边叫救命。
“难道这些就是徐岩替烈山老祖抓来的人?”
看着他们一个个衣着光鲜整齐,气色红润,除了精神实在有些狂躁外,几乎看不出有被囚禁的迹象。
关天养道:“我看十有八九是!”挥起短剑,锁链削断,将他们陆续放了出来。
“天养,是天养吗?”听到关天养说话,关在最里间的女子高声呼叫了起来。
关天养一怔,惊道:“柳姐姐?!柳姐姐,是你么?”
柳娅哇的一声哭了,叫道:“天养,你们可来了,你们总算来了……”
关天养快步总上去,见抱着铁栅栏哭的女子果然是自己一路苦寻的柳娅,当然是喜出望外,“真是你呀,柳姐姐……”一剑削开锁链,将柳娅和另一名女子放了出来。
柳娅见只有他,分明一愣,道:“狗娃呢?”
关天养道:“二狗子没来……”
“啊?”柳娅显得极其失望,道:“他,他没来?”
“嗯,我让他在九夏城等消息,我和小白分两路追往鄢州,倒没想到在这里找着了你!”
柳娅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被解救出来的四男四女最大的十七岁,最小的只有九岁。一个个全无江湖经验,即便被救了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哇哇地哭个不停。
关天养高声道:“你们不用怕,恶道士已经被打跑了,没人会再害你们。现在跟着我走,我会带你们回家的!”
此言一出,除了两个较小的孩子,其余六人都止住了哭声。
杜若眼噙泪花,感慨道:“他们可,可真惨……”
关天养却说:“能活着就是万幸了!”让杜若领着他们先出洞,自己则趁机将烈山老祖好不容易营建起来的洞府收刮了一番。除了价值不菲的金银财宝外,还有好些炼丹所需的珍贵材料。
最让关天养惊喜的是在一只壁上的暗匣里发现了一颗用途诡异的珠子,从色泽和灵力波动来看,竟还是凡品的法宝。说它诡异,是因为它的作用,居然是罕见的易容珠。据说只要想着谁的容貌,拿珠子在脸上一滚就能变得维妙维肖,神奇得很。原以为只是别人传说出来的,却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东西。
出得洞来,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杜若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这大半天的干什么去了?”
关天养笑而不语,道:“我本想放把火烧了这破洞,可恨竟然是座石头洞子,也没个点火的地方!”
杜若道:“这还用你操心?我早把它的灵脉给毁了!”
“灵脉?那是什么东西?”
“……”杜若一副‘我没法跟你解释’的无奈表情,道:“天也亮了,还是带他们下山要紧!”
下山的路可一点也不好走,关天养和杜若一人背一个孩子,其余都紧紧跟在后面。雨后的山路又湿又滑,大脚的女子倒还好说,小脚女子没人扶着简直没法走路。原本一个多时辰的山路,硬是走到天色将午才到山下。
徐家的三名庄丁还宁在马车旁。他们都等得有些焦躁了。以往天还不亮庄主就办完事下山来了,可今天等到中午也不见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远远地见有人下山来了,三人禁不住欢呼了起来。可等走近后见并不庄主老爷,反而是设计抓住的关天养一行,顿时意识到出了事,转身就逃。
杜若见了,呵呵地笑道:“想跑,哪有这么容易的?!”嘬嘴一啸,一只白色的、状似兔子的动物从草丛里蹦出来,闪电般地追了出去。两个孩子见了,都惊得呀了一声,拍手欢呼道:“兔子,好大只兔子!”浑然已忘了先前的恐惧。
关天养正忧忡如何才能赶回商县城里,见三名庄丁落下一辆马车,当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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