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桃闻言,立马用一种怪异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苏腾禹。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物种,竟然要求去这么幼稚的地方。半晌,她才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到,“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
“这两张门票总不会有假吧?”苏腾禹从口袋抽出两张票,塞到花子桃手里。
花子桃狐疑地拿起票看了一眼,果然不假。她踌躇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能不能改天去,昨晚我……”她试图把昨晚没睡的事实换做今天不去的筹码。
“不行。”还没等花子桃将话说完,苏腾禹就一口拒绝掉,一副不可商量的神情。
花子桃嘟着嘴巴狠狠地把门摔住,心里头止不住地把他骂个冷血动物,毫无人性。
不是周末,游乐园里的人却还是人头攒动。刚开始,花子桃跟在苏腾禹的后面有些无精打采,到后来,在苏腾禹的怂恿下坐了次旋转木马后,她的情绪变得高涨。事实是,她喜欢这些娱乐,她喜欢这个她眼里幼稚的地方。以前,她曾是这种场所的常客。
久久地站在过山车的售票口,听着高空中男男女女刺激的尖叫声,花子桃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再坐一次。她强烈地想要知道,如果再坐一次,自己会不会依旧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
“苏腾禹,能不能陪我坐一次过山车?”花子桃转过身来,看着苏腾禹,眼睛里充满了期望。
“不行,我恐高。”苏腾禹连忙摆摆手条件反射地拒绝到。他知道,这种游戏他玩不起。他想去,但是他的心脏不允许,稍有不慎,他付出的将是生命的代价。
花子桃听罢,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但是心里头还是难免有些失望,继而又有些难过。苏腾禹不是袁枫,他没有理由对自己的要求说YES,那个从来不对自己说NO的男人早已经离她而去。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那我自己去,你在这等我。”花子桃没有看苏腾禹,她神色黯然地走了几步,对着售票窗口喊到,“给我来一张票。”
“等等,来两张吧。”苏腾禹紧赶几步,挤向售票口,对着售票员纠正到。
“你不是说你恐高吗?”花子桃紧紧盯着苏腾禹,一脸的诧异。
“就是有恐高症,我也得舍命陪女子呀。电视剧里,玩这种游戏不都是虏获女人芳心的大好机会吗?我怎么能轻易错过。”苏腾禹歪着脑袋语气轻佻地说完,继而又迫不及待地拿着票催促着她进入等待区。他知道自己在冒多大的险,可是他就是受不了花子桃失望的表情。如果说,他对这个女人没感觉,那么又有谁能对他的这种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花子桃被苏腾禹逗笑,抿抿嘴又无奈地摇摇头。他说话总是这样子,没一句正经的。
在工作人员挨个检查完安全带后,过山车很快启动了。花子桃轻轻地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着它缓缓地爬上了一个坡,接着又飞快地冲下去的快感。在倒立的那瞬间,她倏地睁开了眼睛,她想如果此刻自己从这里掉下去的话是不是能够微笑着目睹自己惨烈的死亡,只是还没有想象到自由落体后血肉模糊的场景,沙子就迅速地飞进了她的眼睛。别人都在高声尖叫,独独有她在车上无助地失声痛哭。
一阵天旋地转后,过山车稳稳地停了下来。花子桃的心情在一番发泄后,变得很是平静。解开安全带下来踉跄地走到路旁的石凳旁坐下,失重的感觉还没过去,她捂着胸口止不住作呕。
她不知道自己缓解了多长时间,待她稍有好转想起苏腾禹的时候,他正蹲在路边狂吐。
“你没事吧?”花子桃蹲到苏腾禹的身边,轻拍着他的脊背,愧疚地问到。如果不是她,他是不会这么难受的。
“你在那边等我。别在这呆着。”苏腾禹没有抬头,用手往边上推了推花子桃。他不想让她看见胃里头污秽的东西。
花子桃不便勉强,只好静静地坐回到石凳上等待。一段时间过去,苏腾禹才晃晃悠悠地走到她跟前坐下,语气虚弱地说,
“还是第一次坐呢。”
花子桃扭头正准备嘲笑他大姑娘出嫁头一回,看到苏腾禹的脸时,她的笑容全僵在脸上。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苍白的脸。
“你没事吧?”她有些紧张地问。她猛然想到,好像从一开始到结束,苏腾禹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没在上面挂了真不错。”苏腾禹嘘口气庆幸地答。有人告诉苏腾禹,坐过山车就是穿越生死轮回。这是抽象的形容,他想象不到的感觉。而这次,他亲身体会到,在上面,他的胸口阵阵发慌,心脏憋闷的几乎就要爆破,他怕他真的就此下不来了。
“你如果在上面挂了,那么我来个自由落体,对你也就公平了。”想起自己在过山车倒立时脑子里那些可怕的想法,花子桃不由地脱口而出。只是下一秒,她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为我殉情啊。那多没劲。”苏腾禹嗤嗤一笑,接着迎头看着远方,似笑非笑地说道,“担待不起的。就算我死了,我也要你好好活着。那样,在天上看你,我都不会觉得难过。”
“开玩笑!你又不是我的谁,为你殉情当然不值。我们再去前面看看吧。”花子桃佯装轻快的口吻岔开话题,并自顾自向前走了过去。她知道,有股悲伤在心头涌动。因为苏腾禹刚刚似真又似假的话,亦或是因为她瞬间想起和袁枫的过往。
幸而,这股悲伤也是转瞬即逝。苏腾禹又陪她玩了几个温和的游戏,花子桃的心逐渐明朗起来。
傍晚的时候回到家里,花子桃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才把自己交给宽大松软的床。她感觉自己精神抖擞的全然不像是熬了通宵,只是这样想过没多久,两只眼皮便打起架來,脑袋浑浑噩噩一阵后,她完完全全进入梦乡。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苏腾禹什么时候出去的,当她第二天早上迷迷糊糊醒来倒水喝,一个黑眼差点摔倒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头痛脚痛嗓子痛浑身都痛。
无力地躺在沙发上夹着体温计,脑袋里念叨的却是,这个苏腾禹,关键时刻跑哪去了?就这功夫,门铃铃铃响了起来。本能的以为是苏腾禹回来了,花子桃搭拉个脑袋嘴里嚷嚷着,你不是有钥匙吗,然后开门。
门口站着的不是苏腾禹。
、第八章
门口站着的不是苏腾禹,而是李鸽。
花子桃又惊又喜又略微尴尬,站在门口傻傻的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倒是李鸽,像个没事人一样张口就问:“你也真够意思,昨天来了好几次都让我吃了闭门羹。手机还关机,搞失踪啊!”说完,头发一甩,迈进屋里像是领导巡视工作一般转了一圈。
花子桃像只猫一样又蜷回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到:“我好像发烧了。”
“什么叫好像发烧?别我一来你就上演苦肉计!”李鸽嘴上那么说,人还是急忙扔下包,走过去把手摸向花子桃的额头。
体会到手覆到额头上温温热热的感觉,花子桃突然有些委屈,嘴巴一撅,眼睛一红,嗓子里像是堵了东西说不出话来。她从腋下取出体温计,塞到李鸽手中,巴巴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宣判。
“哇,39度6!你还好像呢!”李鸽看着体温计惊呼一声,连忙跑去药箱里翻找退烧药,嘴里还不忘大妈似的叨叨着,“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就不会照顾自己呢?我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语气还是那么糟糕,花子桃心里却是像听到甜言蜜语一样开心,她知道她们和冷战已经彻底告别了。这样想着,一时忍不住想要撒娇,“人家都是病人了,你就不能少叨叨两句。我的头很疼的。”
“知道,知道,快把退烧药喝了。”李鸽把退烧药塞到花子桃嘴里,又赶紧把杯子放到她嘴边,看到她咕咚一声咽下去后,轻轻舒了口气,“我说我怎么摸的是个火炉子,你就算怕我对你发火,也不用跟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吧。”
似乎是药品起了作用,花子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鸽说了几句话,竟然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后明显感觉身上轻松了许多。
李鸽一直在她身边坐着,见她醒来,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似乎有些不放心,又把体温计放到她腋下,那表情认真的看得花子桃直想哭。直到五分钟后,李鸽拿出体温计读出37度的数学来,她的眉眼才彻底舒展开来,“烧退了,暂时没事了。”
“谢谢你,鸽子。那天失约的事我实在对不住……”花子桃红着眼轻轻说到。
“别,你别和我这么客气,我受不了。”李鸽手往花子桃面前一推,脸上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
花子桃禁不住被她的表情逗乐,想起什么,又小心翼翼问到,“那你真的原谅我了?”
“行了,本姑娘气度大得很,早不生你气了。你别老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李鸽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
花子桃忍不住坐起来给李鸽一个大大的拥抱,嘴里喃喃到,“我就知道你会原谅我的。”
“小姐,小姐,温柔点,温柔点,我透不过气来了!”李鸽嚷嚷到。
花子桃松开胳膊脸上绽放着大大的花朵。
“你都病成这样了,怎么不见你的同居男友陪在你身边啊?太不够意思了!太没良心了!”见花子桃烧的这么厉害,苏腾禹却不在身边,李鸽义愤填膺,忍不住替花子桃打抱不平。
“什么同居男友啊?我们可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要乱想,行不行?”花子桃虽然知道李鸽说话大大咧咧,但听到男友这个词时,她还是急红了脸。
“哈哈,看你紧张的样子,说没有关系谁相信啊!”李鸽一点也矫情,看花子桃娇羞的样子,顿时笑得花枝乱颤。
“讨厌,就拿人家寻开心。”花子桃笑骂到。
“真的,他今天怎么不在?不是已经走了吧?”好不容易止住笑,李鸽好奇地问道。
“我起来他就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花子桃如实回答。
“相处的怎么样?”李鸽紧接着又问。
“哎,你很八卦啊。”花子桃嘟着嘴,一脸的无奈。
“别废话,说点我想听的。”李鸽忍不住骂道。
“不远不近,不咸不淡,不打不闹……”花子桃只好做冥想状,努力想着顺口的词。
“不清不白!”李鸽大声喊出,之后,自己又被自己逗乐,禁不住大笑起來。
花子桃见状,也不再辩解,微笑着任由她天马行空的乱想。终于,等李鸽笑过了劲,花子桃才一本正经地拉着李鸽的手,认真地说到,“我本来想着在见王社长的时候跟你道歉呢,结果……”
“唉,别说了,我都快心烦死了。我那几天忙的什么都顾不上了。”李鸽叹口气,脸色沉重了许多。
“怎么了?”花子桃有些紧张地问到。
“我妈的心脏病犯了,情况一直不好,如果不能好转的话,我们可能得去北京治疗了。”李鸽缓缓说到。
“我该去看看伯母的。”花子桃愧疚的说到。
“你可千万别去。我妈生病后性格古怪了许多,现在最烦的就是见客。”李鸽摇摇头拒绝。
“那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花子桃疑惑地问。
“有一天晚上做梦梦你哭的稀里哗啦的,心里不踏实,所以忍不住想来看看。”李鸽轻描淡写地说完,表情陡然有了神采,“还真心有灵犀了,今天要不是我来,你烧晕在家也没人知道。”
花子桃微笑着点头,喉咙里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呀,我得走了。我还得去医院呢。”李鸽抬胳膊一看表,忍不住惊呼到。想着只呆一会就走的,结果一耽搁就是半天的功夫。
“赶紧去吧!”花子桃催促着。
李鸽背起包转身欲走,忽地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不放心地说:“中午了,你怎么吃饭?”
“我没事。快走吧。别让伯母等急了。”花子桃着急得恨不得把她推出门外。
“你把苏腾禹的号码告诉我,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我再走。”李鸽苦思冥想,脑袋里突然闪现出苏腾禹,一拍手,快速地说到。
“不用啦。真不用啦。”花子桃急忙摆手。
“快点。”李鸽催促。
花子桃见拗不过李鸽,只好开了手机找出苏腾禹的号码给了她。
苏腾禹一大早就接到老张的电话,让他赶紧回酒店一趟,电话里乱糟糟的,他也没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待他火急火撩的回去,服务员径直把他领到了总统套房里。
宽大豪华的真皮沙发上,一个浓妆艳抹,烫着一头波浪大卷的艳丽女人在保全、经理、客房服务员众目睽睽下,叼着一支烟,跷着二郎腿,悠然自若地往手指上涂抹着指甲油。
许是刚进来有些不习惯指甲油的气味,苏腾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众人才惊见苏腾禹已经进来。
“苏总,这位女客人声称是您的未婚妻,拒绝交纳任何费用,所以,请您来核实一下。”经理低眉顺眼忙不迭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苏腾禹轻轻地哦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眼前这位貌似高贵的女人。
似乎感觉到来人正用一种考究的眼光看她,女人抿嘴笑了笑,继续把玩着手里别致的小瓶子,许久,才温柔地看向苏腾禹,嗲声嗲气的说到,“亲爱的,我说她们都不信,你去告诉她们,我可是你父亲钦定的苏太太哦。”
“你们都出去。”面无表情地抛下这句话后,苏腾禹抱着胳膊倚靠在沙发不远处的桌子上。此时此刻,他依稀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没料到事情竟然来的这么快。
众人赶紧默默走开,房间里只剩下苏腾禹和那个女人。
“怎么样?对我的到来是否感到惊喜?别太高兴了,据说你的心脏会受不了。”女人扔掉手里的烟头,站起来,袅袅婷婷地走到苏腾禹的面前,两只柔软的胳膊像蛇一样攀住他的腰,艳唇轻启,对着苏腾禹凝重的脸轻轻哈了一口气。
苏腾禹厌恶的一把推开这个女人,冷冷地看着她一个踉跄摔倒在沙发一侧的扶手上。这个女人可恶的就和他父亲的二奶一个样,他怎么会和她结婚呢?这简直就是笑话。鄙夷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苏腾禹狠狠地一字一句地说到,“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们称心如意的。”
“苏腾禹,不想娶我吧,不好意思,没办法了,等着和我入洞房吧。”女人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只见她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拎起手包,再次走到苏腾禹的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佯装叹口气,“唉,你父亲让我来和你培养感情,我可没这功夫,本小姐还有约会,再见吧。”说完,冲苏腾禹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