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郑兄只是一时意气,他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连青颜说到这里,忍不住朝郑东霆连使眼色,提醒他不要冲动。
此刻郑东霆已被洛秋彤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看得见连青颜的眼色。
“秋彤,我不信你就一点都不留恋当初的夫妻之情。自从你过门以来,我对你情深意切,无微不至。你爱清洁,我就把祖园打扫得一尘不染……”
“是啊,我师弟为你养了一身的洁癖。”郑东霆怒道。
“你爱绘画,我为你去苦练龟鹤延年的画技。你爱各地美食,我招揽各地名厨,每日为你花样翻新。你思念江南洛家,我在祖园开辟了落英林以慰你思乡之情。难道这一切,你都不记得了吗?”祖悲秋说到这里,脸上已经淌满了热泪。
“悲秋,感情不是你想有就会有的。这些年来,我已经连你的长相都记不清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真正的感情?”洛秋彤长叹一声道:“你徒然想要将我强留在自己身边,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我的心从来没有放在你身上过,将来也不会。我只爱江湖。”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活寡妇!我郑东霆行走江湖十年,自以为见尽天下无耻之徒,像你这样的,倒还是第一次看见。今天为了我师弟,我就和你好好较量一番。”说话间郑东霆已将弓箭取出,瞄准洛秋彤。
“悲秋,既然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我想我们之间应该再也无话可说了。我也不想强求你们提供凶手的线索。我现在就到扬州各个江湖码头查问,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洛秋彤一抱拳,学着男子的礼仪向郑、祖二人行了一个礼,眼角都没有向郑东霆手里的弓箭瞟一眼。
连青颜低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和洛秋彤并肩而立,拱手道:“师姐初到扬州,在下理当陪她走访一番,两位就先在天山隐宅稍作休息,等我二人查访到真正凶手,你们就可以安全离开。”
“喂,洛秋彤,你真当我们不存在啊!”郑东霆弯弓作势半天,谁知人家就像根本没看到一样,令他不禁一阵恼火。
“慢,秋彤。你也不用到处打探杀人凶手了。”祖悲秋用力抹了抹脸上的眼泪,突然大声道,“洛家血案就是我做的。”
他的话简直是一道雷霆端端正正在众人头顶炸裂开来,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身子一晃,倒退几步。
〃师弟;你疯了?〃郑东霆目瞪口呆;大声吼道
“有什么关系,做了就是做了!”祖悲秋不顾一切大声道,“当日我到洛家找秋彤,他们出言不逊,我等大打出手。我狂性大发,杀了他们全家老少,一把火烧了他们见鬼的仁义庄。”
“我不信!悲秋,你不是这样疯狂嗜血的人,你干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洛秋彤双眼一红,颤抖着嘶声道。
“有何不信?当日我和师兄到洛家投休书,当夜火起,活着出洛家的只有我和师兄二人,这事扬州小儿们全都看见。现在太行山寨、黑道五门十三会都在拉我入伙。这些老江湖都相信是我做的,难道他们都一起看走了眼?”祖悲秋红着眼厉声道。
在他身边的郑东霆脸青唇白,浑身发颤,双腿已经开始抽筋。对面的连青颜也白眼连翻,一脸的难以置信。而洛秋彤此刻右手已经按住了腰间的长剑,一时之间心中悲苦、自责、惭愧、愤怒、仇恨百般情感纷至沓来,让她不知身处何地。
“师兄,我再也忍不住了,兄弟我做了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什么要藏着掖着。行走江湖不就是想要扬名吗?今天就让我扬名天下,做江湖最大的恶人。”祖悲秋说到这里,人已经激动得满面通红。
郑东霆突然出人意料地笑了起来,他大步走到祖悲秋的身边,一把狠狠揽住他的肩膀:“师弟,我现在终于明白,师父选你做徒弟是有原因的。”话音刚落,他已经夹着祖悲秋飞到了半空中,凌空一个燕子倒穿云,朝着远方的暮色飞快逝去。
他们离开良久,连青颜和洛秋彤才醒过神来。“追!”洛秋彤身子微微一晃,似乎内息有激烈的动荡,但是她仍然强忍疼痛,沉声道。
“追不上了,郑东霆的轻功在江湖上数一数二,而师姐你强行奔走了万里路途,此刻已经力竭,还是先在隐宅休息一晚再说。”连青颜望着远方的夜色,露出哭笑不得的复杂神色。
第十三章 一朝成名天下闻
洛家大小姐洛秋彤重返扬州的消息在第二天日出之前已经传遍全城。洛家惨案之后一直在扬州城上下活跃的无数江湖风媒刚刚嗅到一丝洛秋彤的气息,立刻聚集到她的身边。在洛秋彤四处打探郑东霆、祖悲秋下落的同时,上百名著名风媒分布在扬州繁华街头的酒楼茶肆,密切关注着整个事件的发展,。洛家血案神秘又充满县疑,至今仍有数不尽的迹力待解散,这足以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再加上无数黑道势力争相抢夺这个胜利果实,一众白道群雄则纷纷加入缉凶的行列,让这个事件充满了戏剧性。如今悲剧的苦主洛家大小姐突然现身,将这一轰动大唐江湖的顶级盛事推向了最高潮。
自从祖悲秋发了疯一般自承是洛家灭门的凶手,郑东霆一刻未停跑出了百里的咱程,第二天午时就到了与扬州隔江相望的润州。
郑东霆连拖带拉在将祖悲秋拉到注州城坐看长江的游仙楼上,终于找不住身体疲惫,坐到酒楼凭窗的座位上,要了一桌饭菜。经过一夜的狂奔,祖悲秋的脸色红中透紫,比离开隐宅更加难看。他状若痴呆傻傻地望着眼前的饭菜一动不动,仿佛周围的一切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郑东霆恶狠狠地对祖悲秋用力一指:“真有你的,自认是洛家血案的凶手,还把我给拉下水。等到我被拉到了关中刑堂,你就等着哭吧。关思羽关老爷和洛家大少洛南天是一起死人堆时爬出来的交情。如今你自认灭了洛家满门,他老人家二话不说,肯定先拆了你四肢再说。我跟你说,你在洛秋彤面前发过疯就完了,别再去和别人去咋呼了,听到没有。”说完这些话,他感到肚子一阵胀痛,不由得站起身。
“跑得太急有些喝风,我去茅厕,你老老实实地在这里等着,别乱走。先吃点儿东西。”说完,他找小二问明了茅厕方向,飞一样跑了。
眼看着郑东霆消失在游仙楼的后门,一直呆若木鸡的祖悲秋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门外人来人往的长江码头走去。
在茅厕解决完人生大事的郑东霆只感到浑身一阵轻松,本来是因为没头没脑惹上一身麻烦的烦躁,似乎也减少了些.他来回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一双臂膀,心满意足地长吧了一口气,心里想着,离扬州那个是非之地已经有一段距离了,稍微安全了些.接下来恐怕要到黟山附近的小镇避避风头,那些小镇人烟稀少,甚少江湖人物.,乃是上好的清休之所.正好适合祖悲秋这个疯子修练武功.等到他练好轻功.便拉他一起寻找杀师凶手.杀死仇人后,就和他一拍两散,他奶奶的,虽说他是我的师弟,蛤是就会给我找麻烦,还特别喜欢惹祸上身,跟在他身边肯定短命
几息的时间里郑东霆已经一厢情愿地将今后几年的大计都盘算好了。心中一阵宽慰。他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周围,眼前的情景却让他一愣
在茅厕附近郁郁葱葱的树林枝上,高高低低地丫江了一百余个行装各异的江湖人士。有的穿着一身纯黑夜行服,身上头上带着几圈树叶做为掩护。有的穿着纯白武士服,浑身上下披满了乌鸦羽毛,头上戴着满是羽毛的草帽,帽沿压得极低,令人完全看不见他的相貌。这些人是什么时候围到身边的,郑东霆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让他心里一阵颤栗。
〃郑兄;我们又见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吓得他连退三步;定睛一看;花信子张游嬉笑的面孔离他只有三步之遥
〃吓死我了;你奶奶的。〃郑东霆试探着走到张游身边;朝四周树林上瞥了一眼;小声问道:〃他们是和你一路的吗
〃不是;〃张游撇了撇嘴
〃他们是什么人?〃郑东霆问道
〃我的冤家;〃张游朝四周看了一眼;冷冷地道
〃你什么时候惹了这么多冤家
〃同行是冤家;他们都是我的同行。〃张游道
张游这句话令郑东霆掉金冰窖中一般浑身僵冷;方法脖颈上已经被套上了黑白无常的枷锁
〃一百多个风媒?〃郑东霆牙齿打站地问道
“是啊,郑兄。真让人羡慕啊,要知道那些黑道中人打家劫舍、奸淫掳掠,没日没夜地苦干多少年都没混上能被一百多个风媒同时盯梢的待遇,你算是没白活啊。”张游熟络地走上前拍拍郑东霆的肩膀说。
“他们既来了这里,就是说……”郑东霆胆战心惊地盘算着。
“嘿嘿,是想问令师弟吗?这时候,他说不定已经陷入了白道各大门派的重重包围了。”张游乐呵呵地说。
“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在第一时间跑到润州的,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难道你一直都在盯我的梢?”郑东霆疑神疑鬼地看着张游。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真正把消息放出去的,可是另有高人。”张游拉住他的手,笑道,“不如我带着你去看看。”说着臂弯一用力,郑东霆不由自主地和他一起飞身而起,几个纵跃上到了游仙楼的屋檐之上,张游朝不远处的长江码头方向一指道,“你自己看吧。”
长江码头上普通的游客和路人此刻已经吓得逃了个干净。清清净净的码头上站着各门各派数百名弟子,擦试得雪亮的刀枪剑戟仿佛丛林一般,在码头上排成了整齐宽阔的圆圈。码头正中似乎站着一个人,但在人高马大的江湖人士遮挡之下,郑东霆看不清那是谁。就在他刚要猜想时,一个杀猪般响亮的声音突然从圆圈当中响起:“洛家满门都是我杀的,你们去把洛秋彤给我找来,我只想死在她一个人的手里。”
郑东霆听到这里,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沿着屋顶的斜坡滑到地上。
“别怕,令师弟一个人担下了所有罪行,此事已和你无关了。他在这里嚷嚷了半天,整个江南道的风媒都拥来这里看热闹。现在围在码头上的都是扬润两州白道门派和世家的子弟,眼看着周围州县的狠角色也要接踵而至。到时候就真的热闹了。”张游说到这里,兴奋得浑身打战。
“我只不过去了个茅厕,形势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郑东霆瞠目结舌。
“江湖形势瞬息万变啊,郑兄。老实说,我倒挺喜欢令师弟。他让我记起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要入江湖。”张游站在屋檐上,看得津津有味。
“既然我师弟已经认罪,你们这些风媒应该去盯住他,为什么有一百多号人盯着我出恭?”郑东霆奇怪地问道。
“嘿嘿,郑兄,你知道当今天下谁最有资格问鼎天下第一风媒的宝座?”张游得意地笑着问道。
“江南七星飞鱼塘千里朝云鱼邀霞。”郑东霆道。
张游神色一窘,用力咳嗽一声,正色道:“当然,她的确算一个。但是真正有实力的候选人……”
“噢,对,山南燕子垭飞燕山庄的黑燕乔三。”郑东霆道。
“该死的,是我,是我!我才是正宗风媒世家的传人。黑燕乔三和千里朝云鱼遨霞都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怎么能跟我比?天下见媒谁不知道我花信子张游的消息灵通,人脉广阔乃是天下第一。这些风媒跟踪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我。”张游自豪地说。
“你有大消息不去跟,反而躲在树梢上偷看我出恭却是何意?”郑东霆皱眉道。
“什么大消息?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祖悲秋杀光了洛家满门。但是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悲剧?祖悲秋为什么会突然间凶性大发?是什么强烈的内在力量将这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变成一个杀人恶魔?这中间有着什么样的恩怨缠绵?我现在需要知道的是这些更深层的东西,你了解吗?这才是真正有价值的消息。”
“天山泛舟居七大弟子、浣花英雄楼十三剑、嵩山中原十杰都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你师弟一定会被处死,这件事板上钉钉,再也无法挽回。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讲出当日的事发真相,尽量为你的师弟寻一个痛快就死的机会,省去那些大刑的折磨。而我,嘿嘿,也多一些消息出去买卖,满足一下那些江湖多事之徒的好奇心。”说到这里,张游脸上已满是贪婪。
“大刑的折磨?你是说关老爷放话说要动用酷刑?”郑东霆心一寒。
“那当然,关老爷和洛家大少什么交情?祖悲秋杀了洛家满门,关老爷说,他每杀一人,他老人家就给他上一种大刑。关中子弟已经向整个白道武林承诺,必须生擒祖悲秋。”张游低声道。
“这怎么能行!”郑东霆狠狠一顿足,从屋顶上爬起身,向码头方紧张地张望。“喂,郑兄,你莫非想不开想要去救你师弟?”张游惊道,“和整个白道武林作对可是以卵击石,你不会做这么傻的事吧?”
“他奶奶的,谁叫我只有这一个师弟。”郑东霆骂了一声,整个人已经箭一般射到码头附近的树林之中。
祖悲秋直到现在还没有被人抓起来,一是因为围困他的并不是各大派的名家弟子,而是大唐江湖小帮派的弟子,他们震慑于祖悲秋一个人杀光洛家满门的威名,不敢上前。二是因为他在前夜领悟了燕子飞云纵一半的精髓,虽然还没有将轻功融会贯通,但是身子的灵活程度和以前已有天壤之别。几个胆子够大的江湖白道弟子想要联手上前擒他,却被他利用手法独特的点穴功夫配合灵活的身法将他们活生生定在地上。
点穴定身术出自牧天侯呕心沥血的琢磨,是天下无双的独特武功,从来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再加上这套古怪的武功被传说中屠灭洛家的祖悲秋使出来,其震慑力更深入人心。祖悲秋乍使出这手功夫,着实让围困他的白道中人吓了一跳。众人眼睁睁看着木雕泥塑般站在祖悲秋身边的同门兄弟,却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是中了邪还是见了鬼。
“兀那胖子,你使的是什么邪法,为何我师兄动也不动?”
“这胖子定是昆仑魔教的!他用的是魔教的邪法!”
“师弟!师弟!能说话就吱一声!是不是中了邪?”
“师叔,要不要我去把附近道庙中的桃木剑取来?避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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