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还是他的妻子的她,正半蹲在婴儿泳池边上,手中轻拽着两个宝宝玩耍。她的侧面弧线真的很美,有种沁人心脾的安详。她的颈部线条优雅迷人,唇线上挑,眼睛则半眯半睁着,却掩饰不住内心满足的笑意和安宁。
照片背景是就泳池,泳池里的水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波光粼粼的质感,细碎的像是海滩边细白而纯净的细沙。再远处就是LA成片的棕榈树,高大的棕榈树干练而笔直,天空蓝的像是最纯净的镜子,阳光将她的周身包围笼罩起来,她看起来就像是镶嵌在这样的景色里一样美。
他那时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对着照片微笑了好久,几乎是颤抖着手指,打开了通讯软件。
他翻看那些聊天记录,小保姆小洁每天都会给他留言,汇报他们娘仨儿的情况。
“宝宝很好,很可爱,太太今天去了迪斯尼,玩的很开心。”
“有个男人送太太回来的。”
“梁先生,您什么时候过来看看太太?她又瘦了。”
“太太夜未归,凌晨回。”
“太太……留那个男人住下了……梁先生……唉。”
他点下对话框右上方的红叉,又点开一个文件夹,一张一张的翻阅照片,全是他们娘儿仨的照片,很多最生活化的场景,沙发上孩子的尿布,孩子嘴角的口水或者陆静随意散落在身上的发丝,在他看来竟如时尚大片一般美丽和谐。
他从头看到尾,从尾又看到头。
他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一片,用手一摸,是真的流泪了。他想,酒这个东西真是害人啊,酒精竟然让自己动情了。
他终于还是用手碰了碰屏幕上她小小的脸,他都没来的及告诉她,小美,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
他还没来的及告诉她,媳妇儿,我喜欢听你弹琴,你弹什么歌曲我都喜欢;我喜欢看你蹙眉的样子;我喜欢拥你跳舞,而我最喜欢拥你在我的怀中,那时你特别瘦,抱起来时轻的像羽毛;后来你怀着我们的孩子,抱起来时特别地圆润可爱;再后来你周身都是淡淡的奶香,和儿子身上的味道一样,我抱着你时,就像抱着我们的孩子一样珍贵。
可是他都没来得及说,她就离开了。
他们曾经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她的身体里有他的精血,她的腹中孕育了他的孩子,还是两个。
血脉相连。
可是她就这样离开了,在他最爱她的时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明明两个人曾经这么近,他却只能听着她说别的男人怎样赞美她,听她坚定的说,我要和他一起去NY。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的远离自己,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别人的怀里。
而他再也没有资格拥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TESOL 全称teaching English to speakers of other languages 官方翻译叫对外英语教学 意为教母语为非英语的人学英语。
、番外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梁希泽听陈程鹏汇报了一天的行程后,兴趣恹恹道:“晚上的局推了吧。”
“刚才我确定了出席名单,晚上是容和集团的一把手程总出席,希跃总也会出席。”
他点点头,挥了挥手叫他离去。
晚饭席间,照例是永远也喝不完的酒,他那天连敷衍敬酒的情绪都没有,只拿着一杯酒抵抗到底,任凭谁人来敬,也只是举杯碰杯而不喝。
他身边被安排坐了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倒是颇有眼色,当天硬是顶着程总的眼光,没劝梁希泽的酒,反而娇滴滴的笑着帮他挡了好几杯。
梁希泽终于抬眼看了看这位姑娘,问道:“你叫什么?”
那女孩笑的样子纯情娇羞,与她出来混场子的身份有种极不相符的违和感。她声音婉转,像是学声乐出身:“我叫陆靖,耳刀陆,李靖的靖。哥哥怎么称呼?和你喝酒我很高兴。”
而梁希泽的心就像是被什么砸中了一般,停止跳动了一拍。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夜晚,有个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少女,也曾这样问他。
命运从来都在轮回,相似的让人吃惊。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陆靖见他笑,便打蛇随棍上,将手缠上他的手臂,看似不经意的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哥哥电话多少?我以后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他随意的将自己的电话递给她。
陆靖惊喜的用他的电话拨通自己的号码,然后又将自己的电话存进了他的手机中。笑道:“哥哥,我知道你是梁希泽,这桌人都看着你的脸色喝酒。”
他突然觉得疲惫,从心底深深的疲惫。他刚拿了烟,陆靖的打火机就已经点燃举在他的唇边。他看了她一眼,就着她的火点了烟。
他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喜欢哥哥这样的。”
他又笑了一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只弹了弹烟灰对程总笑道:“哎,我说程总,你在我身边放这么贴心的一个姑娘,这不害我犯错误吗?”
程总即刻眉开眼笑道:“希泽总喜欢就行,刘总刚才也和我夸了两句你身边的姑娘。”
那刘总急忙放下酒杯推脱道:“我是夸希泽总眼光好,我可都不敢正眼儿瞧你身边的姑娘。”
梁希泽抬手便将陆靖推给刘总道:“你喜欢就和我说啊,有什么不好意思。”
陆靖脸上有些挂不住,嘤嘤道:“到底怎么样啊?你们二对一?”
梁希泽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嗤嗤的笑道:“现在的姑娘可真玩的开。你伺候好这位哥哥就行,他口重。上次和哥儿几个说什么来的?一王四后是吧?”
刘总闻言脸色讪讪,梁希跃则在旁圆场道:“希泽家的小小儿都会打酱油了,刘总可别和孩子他爸计较,来,我和您走一杯。”
席散时梁希泽被梁希跃留在餐桌上,两个人在包厢的沙发上对着喝茶。梁希跃半晌才道:“瞧你那个德性样儿,你也知道刘总的舅舅是谁,你今儿这样一句话说出去,还得我给你圆场。”
他吹去浮在杯中的茶叶,笑道:“没让你给我圆场啊,没你我还不混了?”
梁希跃也随着他笑,又给他添满了茶水,半晌才道:“宛清想要孩子,她很认真的和我谈了,我……一直对不起她,觉得这辈子都没什么可报答她的。打明儿起,我就封山育林了。你要再这么不着调,我以后可也帮不了你了。”
他将茶杯放下,才回应道:“哥,有了孩子就是一辈子的挂念。你一天瞧不见孩子都惦记,惦记着孩子吃饭了没?睡觉了没?掏心掏肺的想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以前看见漂亮的姑娘,还想着这姑娘真不错,动点歪心思。有了儿子之后,看见漂亮姑娘,就想着,这姑娘留着做我儿媳妇真不错。”
他笑的勉强,又饮下手中茶,才继续道:“你想好了,有了孩子,再谈离婚就是非常难的决定,因为母性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她们对孩子的抚养权寸步不让。你心里但凡还有着谢怜燕一丁点儿的影子,都别要孩子,要了就毁了大嫂一辈子。”
梁希跃问:“你当初心里就没有一点儿舒晶的影子?”
他握着茶杯的指尖有些泛白,诚实道:“我有,所以我对不起陆静。等到我没有的时候,陆静又不在了,你说我家丫头怎么这么犟?”
“希泽啊,”梁希跃不动声色的喝完最后一口茶,“你平时也是个挺透亮的人,怎么每次碰到小美的事儿就跟个黑瞎子似的?我一直没问过你,她生孩子那个夜晚到底怎么回事?”
他缓缓的喝茶,茶水滚烫,不一刻连额头都渗出汗来,他终于还是道:“我不记得了,喝高了。我对不起她,害她受了这么多苦。”
他放下茶杯,拿起茶壶。白瓷茶壶的表面温度很高,茶壶亦有些沉重,他几乎握不住,眼看着茶水溢出了杯茶的边缘。琥珀色的液体泛着特有的清香,而他却只能闻到茶叶的苦涩。
梁希跃看着他不停歇的倒茶,只伸出手搭上了他的手腕,接过茶壶放在桌面上。茶壶和玻璃台面接触时的“咔”声清脆,像是撞击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他终于还是提点道:“希泽啊,去找她吧,哪怕不能一步回到从前,总要先把她留在身边才能从长计议。其实你离婚时就应该提要求,她回来才能同意离婚啊。就你,什么也不提,还上赶着给人家办那个离婚证,傻了吧唧的。”
梁希泽苦笑道:“你瞧她倔的那个样儿,我要不给办,她哪天就能抱着孩子跳黄河里,那我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梁希跃正色道:“当时送出去,是事出有因,这都一年多了,叔叔的气也消了,婶也一直向着小美说话,那小美总该回来了。你要是老放着她在外面,风筝线一断,可就真找不回来了。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放自己身上,就悟不明白了?况且你们还有两个孩子。”
梁希泽良久才抬头问道:“我有件事儿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带着孩子逃跑?明明孩子受苦,最心疼的肯定是她。”
梁希跃叹息:“说你胖你就喘,说你傻你就真跟我这儿装糊涂。你想想,她这一生,哪里经历过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波折?她那样的闺女,本来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心胸见识越是开阔,感情就越是单纯,她能在乎什么?她就在乎你爱不爱她。你还偏偏让她发现那么多你和舒晶的事情,她不崩溃了才怪。”
梁希泽闻言只是低声叹气,半晌才道:“大哥,你看我的事看的这么清楚,怎么到自己的事情上就这么糊涂?你以为李宛清不知道你的事儿?她只是不点破而已。”
梁希跃终于语调低沉:“她比小美能忍,她向来会耍手段。”
梁希泽只是摇头,半晌都没再说话,他点了烟,梁希跃皱眉道:“当时手术后明明都戒了,这大半年抽的一天比一天凶,你真是活该,赶紧把小美接回来,也就她还能管着你点。说真的,你还强硬不过她吗?先把孩子接回来,小美不也跟着回来了吗?”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笑道:“行了,你现在还没孩子呢,就这么婆婆妈妈的,以后有了孩子还不得念叨死我?这都嫌弃我一晚上了。赶紧回家吧,大嫂等着呢。”
他又约旭天出来喝酒,旭天拿着酒杯豪爽的连干三杯,继而笑道:“今儿就咱俩?齐活了,痛快喝吧。”
他也连喝了三杯,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觉得我俩还有戏吗?我想把她接回来。”
旭天拿着酒杯,笑容里有很多说不清的态度:“希泽,不和你晃虚枪。有戏,但是很难,因为陆小美就是个孩子,永远也长不大。只有孩子面对问题时才会选择逃避,成年人面对问题,会想出解决的办法。”
“她太单纯了,受到了这么大的打击,一时很难再接受你。你怎么对待孩子?得拿糖豆儿哄着,得拿个蜜枣儿骗着。可是你是这样的人吗?你放得下身段去追陆小美吗?”
“你知道小美那次和我说什么?她说,刘婧怎么没和梁希泽好上啊?”
旭天将陆静的语调学了个十成十,两个人想到她说话时的神态,不由得都笑了出来。他端起自己的酒杯,又给梁希泽斟满,最终才道:“我努力过了,在知道我和刘婧……有儿子之后,我回去找过刘婧,希望我们为了童童,能结婚,但是她不同意。她说,我不爱她了,结婚也会离婚,她现在得到的,是童童给她的幸福,这种幸福不亚于爱情带给她的满足。她要我一辈子后悔,后悔失去看着童童成长的快乐。”
“你瞧,女人总是将爱情放在第一位。但是有了孩子后,又将孩子放在首位。所以,站在你这边,拿你当自己人说句实在话,你想要陆小美回来,还得从孩子身上入手。”
梁希泽半晌不语,又和旭天闷闷的干下一杯酒。
旭天拈了一颗杏仁,才慢声道:“看不见孩子的时候,打心眼儿里想啊。希泽,我希望你们俩能和好,希望你别和我一样,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打针哭的时候,心疼,心都碎了,可是他都不知道我是他爸爸。”
梁希泽只是拍了拍旭天的肩,男人间的安慰总是很寡言,通常用一个最简单的动作,来给予对方力量。
旭天又喝了杯酒,平静了气息:“陆静是个很大度的女人,都闹成这样了,她还能同意让你看望孩子,还能对孩子说你是爸爸,就是最好的证明。她带着孩子逃跑,是因为她爱你,而她认定了你不爱她。所以其实你们的问题特别简单,就是爱情。”
梁希泽闷闷的笑:“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把我俩的事儿看的这么透,可是面对自己的漂亮媳妇儿,刘婧和孩子的事儿还不赶紧和人家说?起先你也不知道刘婧怀孕,这也不能怪你。”
旭天的笑容浮上一丝苦涩:“真不敢,怕一说,我家那姑娘就留不住了。”
他随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豪迈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有事言语。”
梁希泽也将手中的酒喝下,记忆中这么多年以来,还是第一次对别人诚心诚意的说了句,谢谢。
他约陈励宇吃饭,想听听自己的发小儿对这件事的看法。但陈励宇那天反而比他的心情更沉重,一杯杯的喝酒,最后终于愁眉苦脸的吐露心声:“昨儿和秦小恬睡了,擦擦擦,我要不负责,秦叔叔不得找我爸?我爸不打死我?”
梁希泽哑然失笑:“那我二姐怎么办?”
“二姐个屁,都是因为她!”陈励宇怒声道:“她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律师,我擦,我真想找人给丫那律师捂了。恰好秦小恬找我喝酒,喝酒就喝酒吧,她亲我干嘛?唉,唉。”
他一阵阵的叹气,将自己的头发扯得乱糟糟的,灵机一动道:“我就说我有绝症?秦叔叔为了自己闺女,不能让她嫁给绝症患者吧?”
梁希泽笑道:“哎,秦小恬喜欢你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就这么装傻充愣?我都看不下去了。多好一个姑娘啊,知根知底的。”
陈励宇不耐烦的皱眉道:“你还有脸说我?管好你自己家后院的事儿吧。你今儿找我来干嘛?”
正说话间,他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即刻像是扔掉烫手山芋一般,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手机自己震动着,摇摇晃晃的震到桌子的边缘,然后壮烈的跳下了餐桌。
陈励宇抹了把脸,表情悲愤,站起身道:“该面对的总该面对。擦,明儿早上别忘了给我打电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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